药嬷嬷忍啊忍,终究没有忍住,送她四个字:“蠢笨如猪!”
她骂完就走,苏祈安目送她气呼呼的背影,哀叹好扎心。
养好伤的独孤胜铿锵有力道:“郡马放心,就算全世界离开您,还有一个我来陪。”
苏祈安小小的感动了一波。
“不过属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求郡马成全。”
“我成全。”
独孤胜瞪大眼睛:“属下还没讲是什么请求呢。”
“不用讲了,懂你的人自然懂。”
“多谢郡马,”独孤胜深深一拜,“属下马上去收拾行李,三日就回。”
“诶?”
“养伤养了许久,我家淑娘定是担心死我了……淑娘我这就回来了!”独孤胜健步如飞地离去。
苏祈安这才想起来,他是个有媳妇的男人。
“不是说好‘就算全世界离开我,还有一个你来陪’吗,别……别走啊……”苏祈安伸长脖子呼唤他。
这下独孤胜不单走,还跑,跑得贼拉快。
苏祈安: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踏出宅门,一只脖子上挂着铃铛的小奶狗屁颠颠的走来。
可爱极了。
它摇头晃脑地停在苏祈安脚边,抬起小狗腿,泚尿——
苏祈安:“……”
好好好,我现在狗都嫌!
狗都嫌的苏祈安相信金钱的力量,所谓佛渡有钱人,只要钱财够够的,她要给渺渺买最华丽的衣服,给药嬷嬷买最名贵的药材、给独孤胜涨月钱……不信捂不热她们冰冷的心。
但俗话也说,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在总号,苏祈安一整天都忙着盘账对货,正坐在案后喝水歇口气时,老善上气不接下气的来求见。
“郡马,出事了,出大事了!宁如玉宁少城主不告而别,回家去了。”
“这算哪门子大事,”苏祈安淡定道,“客人要来就能走,我苏家大宅又不是牢狱,易进难处?”
“他逛遍了城内所有的青楼,还用你的名号赊账,老鸨们来讨银子了,全围在苏家大门前,影响非常不好,容易让外头人误会是您逛了窑子不给钱。”
“什么!”苏祈安再也坐不住,蹭地站起身。
岂不是会影响我的排名。
她背着手在书案后来回走了一圈,方道,“宁少城主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赊的账我替他平,但你要跟老鸨们一一讲清楚,逛窑子的人不是我。”
“来不及了,镇淮王爷消息灵通,已经认定逛窑子的人就是您,杀去了苏家,见您不在,正往总号这处来呀!”
“!!!”什么玩意儿!
“这可怎么办啊。”老善急得快哭出来。
苏祈安强自镇定:“速速准备些礼物,我们去镇淮王府。”
是以等颜逸奔进苏家总号时,苏祈安已经坐在镇淮王府的偏殿里陪丈母娘喝茶了。
丈母娘温舒云的神色偏沉,开门见山地问:“外头在传你逛青楼还不给钱?”
苏祈安刚呷进嘴的茶险些呛出来,立马放下茶盏,掸了掸绣有金丝滚边的华袍,一身潇洒气度仿佛在说“我富得流油缺这点钱?”。
“小婿冤枉,请母妃明察!小婿渺渺一心一意,哪能去青楼?”
“你为暗娼赎身也是冤枉?”
“实不相瞒,排名榜上竞争激烈,小婿是想做些好人好事,力争上游。”
温舒云将信将疑,这时,银浅就来了。
她是受颜知渺的嘱咐送句悄悄话来,凑至王妃身边,垂首弯腰,以手掩唇。
苏祈安耳朵竖成喇叭也没探听到半个字,只见王妃沉凝的眉眼陡放美丽神采。
银浅急着回去伺候颜知渺,告退了,临走前用“好白菜被猪拱了”的眼神瞄了瞄苏祈安。
苏祈安:“……”
她福至心灵,仅凭这一眼神就大致猜出银浅的悄悄话是什么了——王妃,郡主和郡马圆房了。
一道浪头打在心头!
这不就说明王妃早知道她和颜知渺没行周公之礼!
大骗子颜知渺,新婚夜明明讲好用指尖血糊弄过去的。
难怪老丈人对我一直没有好脸色。
“王爷脾气不好,又只有渺儿一个孩子,自然护得狠了些,祈安呐,你别同他计较,”
“母妃说得极是。”
“你跟渺儿……要白头偕老哈。”
“……是,祈安记下了。”苏祈安尴尬地脚趾抠地。
“甚好甚好。”
“对,肾好,肾很好。”
温舒云:“……”
最怕气氛忽然的尴尬。
苏祈安深感丢人,起身告辞。
日暮西山,紫粉霞光照耀着高城深池。
马车摇晃出苏祈安的倦意,她忽觉有些腰酸背疼,兀自捶了捶。
“郡马,我们回苏宅还是回总号?”充当车夫的老善隔着车帘问。
“苏宅。”
苏祈安阖上眼打盹,醒来后发觉还没到家,掀起四四方方的窗帘子往外瞧:“街上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您忘啦,今日是中元节啊。”
一方一俗,玉京的中元节多忌讳,天黑之前百姓便要归家,各街各巷的铺面也收得早。
四下静悄悄,怪瘆人的,冷酷家主虽然不信鬼神,但总有敬畏:“跑快些。”
“是。”
忽闻有人在叫卖馄饨。
是谁?中元夜要钱不要命。苏祈安再次掀开车窗帘子,就见黑漆漆的路边支着一方小摊,两张小桌边坐着两名年轻人,一男一女,华裙华服,面容有五分相似。
“苏郡马。”那女子音色清透的高喊。
认识我?
苏祈安放下窗帘的手一顿,试着回忆在哪见过她。
“在下高家大姑娘高子芙,繁辰楼的东家。”
苏祈安面色一暗。
高子芙却直直端坐,瓷勺敲在碗沿,发出叮铃脆响:“这馄饨味道*鲜美,可要一起尝一尝?”
“乌天黑地,怕久留惹上不吉利的东西,高大姑娘也早些归家才是。”
高子芙站直身子,袅袅娜娜地揖了一礼:“我们还有要事要忙,不送。”
“……老善,走吧。”
马蹄嘚嘚。
消失在夜的尽头。
高二公子高序安收回视线,头埋进胸口咳嗽了好一阵:“姐,你不是说让我陪你出来吃碗馄饨吗?我们还有何要事?”
言落,一道白光闪过,匕首冷冰冰刺入他的胸膛。
他睁大瞳仁如寒秋枯叶般颤抖,俊美的容颜因剧烈的疼痛而扭曲。
“……姐?”
“姐……”
“姐姐,我是序安,你的弟弟啊。”
“怪只怪你我生在高家,你知我此生唯有替我母亲迁坟这一愿,你活着,我就坐不上家主之位,心愿如何达成?”
高子芙眼角滑下一滴泪:“姐姐,对不住你。”
“姐姐啊……”高序安猛地睁大双眼,捂着嘴呕出一大口血,染红了半张干瘦苍白的脸,终是断了气。
高子芙又落下一滴泪,定定的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馄饨摊的摊主眼见这一幕,吓得两腿直转筋,扑通一下,一屁股坐地上:“杀……人了……杀人了!”
一道人影从高处稳稳落下,抱拳低眉道:“大姑娘。”
“剑秀,剩下的事……交给你了,都处理干净。”
“是。”
第62章 我能纳个妾吗?
“渺渺,我能进来吗?”
“今夜我能不睡东厢房了吗?”
“我太累了,宁如玉走了,在青楼赊了一堆债,害我被父王误会,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你在听吗?”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苏祈安侧耳听着房中动静,轻轻一推门,进了屋。
颜知渺闭目盘腿,于美人榻中静心打坐,这姿势苏祈安在妙妙阁售卖的某本武功秘籍里见过,该是在修炼内功心法。
对了,郡主殿下内功叫什么了来着……寒枝嘻哈?
不好打扰,不好打扰。
苏祈安蹑手蹑脚退出门去,在东厢房洗漱沐浴后方再回来,也不出声,安安分分爬上。床榻,忽然发现床尾放着一床薄被……
额……
郡主殿下这是准她同床,但气性犹在,所以不能共枕,罚她睡床尾呢。
啧!明天她务必要将这张大得离谱的床榻换回以前的小床榻,就算一个睡床头一个床尾,也能贴得紧紧的。
苏祈安赤足下地,小心翼翼的靠近颜知渺。
么!一个亲亲落在对方脸颊。
苏祈安这下心满意足了,踏踏实实的睡在了床尾。
颜知渺的唇角缓慢地、缓慢地扬出弧度。
小郡马,还怪顽皮的咧。
三更天,烛火尽数燃尽,颜知渺将贯于筋脉的内力收归于丹田,睁开眼,借着黯淡的月光摸索着走向床榻,掀开锦被躺进去。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察觉有“采花贼”胆大包天地褪她亵衣。
“做甚!”她神色偏沉,十分警惕。
“你每晚睡觉只穿肚兜的,今晚忘脱亵衣了,我帮你脱。”苏祈安不知何时跪坐在她身畔道。
“我自己来。”颜知渺瞪她一眼,脱完衣服又重新躺下,只见苏祈安还赖在旁边蹲着,像是一只狗儿,在垂涎主人藏在壁橱中的肥肉。
“你……不睡么?”
“我……饿了。”苏祈安舔舔唇角道。
“饿了就去小厨房找吃的。”
“我想吃包子。”苏祈安两只狗狗眼亮如无暇墨玉。
颜知渺的两臂下意识交叠在胸前,护住两团雪色。
“给我咬一口。”苏祈安食指点点她暴露在薄被之外的圆嫩肩头。
“去咬你初恋。”
“你就是我的初恋。我真是开玩笑逗你的,我错了,你闹别扭到底要闹多久啊。你要实在气不过就先咬我,咬完我再咬你,先讲好,我要咬你右边,行不行,好不好,求求了……”
冷酷家主再现话痨本领,甚至还有撒娇卖萌的嫌疑,为了满足自己的一颗色心,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更过分的是还要献唱一首情歌,歌名叫《爱你在心口难开》
颜知渺:我看你口一点没难开过!全是不害臊的话!
颜知渺禁受不住这番缠磨,迫于无奈点了她的睡穴。
咚!
苏祈安倒头呼呼大睡。
世界终于安静了。
颜知渺的脑子却被她吵得嗡嗡的,好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她抓过枕头,塞进苏祈安的脑袋底下,顺便在其圆软软的翘。屁上揩一把油。
。
太阳照常升起,金灿灿红彤彤的挂于穹顶,有烘热整片大地之势。
热汗湿透了苏祈安的衣衫,逼着她醒来。
颜知渺梳好妆发后,用浸过水的凉帕为她擦洗后背,再找了套干净衣裳帮她换上。
乍一看妻妻和睦,仔细一看,颜知渺全程没有笑脸。
用早食时,苏祈安扯扯她耳朵:“你笑一个。”
颜知渺不客气地打掉她爪子。
苏祈安认错态度良好:“昨晚我不应该闹腾你,要不今晚换我给你亲给你抱给你咬。”
“我近来要练功,决定禁欲了。”
苏祈安如遭晴天霹雳:“禁……欲?”
“是的。”
“……”刚圆房没几天你就整这出,不等于鱼水之欢进行到最后一步你说你要出家么。
苏祈安:“要禁多久?”
颜知渺胡说道:“八、九年。”
“和离吧,我另找一个。”
颜知渺揪住她的脸包子,用“魔教教主疯起来会屠尽天下负心人”的狠戾表情道:“你试试?”
苏祈安失落的遥望碧空,开始思考“婚姻对首富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最后不死心地问:“我能纳个妾吗?”
“可以,”颜知渺飞快的答,“反正日后我做了女帝也要广开采选,扩盈后宫。”
苏祈安小拳哐哐捶桌:“我们确定要这么相爱相杀?”
“也可以只相爱不相杀。”
“那亲一口。”
颜知渺不假思索挑起她下巴,印上一道娇艳唇印。
“你不是要禁欲么?”苏祈安美滋滋道。
“美色当前,怎么可能禁得了。”颜知渺明眸善睐,浅浅一笑,后又自觉失了言,忘了还在生那初恋的气呢,往回找补道,“晚上你还睡床尾。”
多亏她这提醒,苏祈安唤进药嬷嬷,吩咐将那张大床榻搬去庖厨劈了当柴烧,换回原来的那张小床。
药嬷嬷笑逐颜开,盯着她下巴的唇印移不开眼,暗道,太夫人的虎狼药方真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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