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羽看过去,是程家的邀请函。
姜云简:“程洋说这是他堂哥托他转交给你的邀请函,和程家交好的世家都会去,时间是今晚。”
燕清羽:“一张?”
姜云简微垂眼睫:“两张。我不去,你自己去就行。”
燕清羽:“哦。”
放任发烧的联姻对象自己去那样觥筹交错的宴会,姜云简果然和传闻中差不多的冷血无情。
燕清羽随手拿过了邀请函。
姜云简补充:“你要去的话,我让司机送你。”
燕清羽没应答,姜云简理解为默认同意。
吃完早饭后,燕清羽就拿着邀请函,坐电梯回到三楼房间。
姜云简目送他离开,看着电梯口的数字从“1”跳到“3”,并停下。
程洋忍不住问:“姜总,您不和小先生一起去吗?程家交好的世家……蛮多纨绔子弟的。”
姜云简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那封邀请函。
他知道程家的程云起,比认识程洋还早。
程云起和燕清羽是在同一位钢琴老师那里学的钢琴,两人兴趣相投,从五六岁的时候起就已经是很要好的玩伴,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程云起小的时候也很调皮,被程家交好的那些纨绔子弟带坏,还是认识燕清羽之后才“改邪归正”,成了燕清羽身边的小跟班。
这些都是姜云简从燕清羽妈妈口中听到的。
他们关系要好,二十年的情谊自然比他这个“陌生人”要深,想必程云起也能照顾好燕清羽。
而他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姜家家主,恐怕去了只会扫了所有人的兴。
姜云简看得出最近燕清羽精神状态很不好,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多和熟悉信任的人接触,应该会好过和他待在一起。
正式领证之前,姜云简都不会和燕清羽同框出席非必要的场合,给燕清羽充足的反悔空间。
姜云简收起请柬,准备出门去公司。
程洋习惯了姜云简的沉默,不回答就是不想回答的意思,安分跟在姜云简身后随他一同去公司。
姜家有专门的司机,作为私人助理的程洋不需要开车,在副驾驶给姜云简汇报今天的日程。
“今天上午有个汇报,有关最近的项目进展。下午约了苏氏集团苏总洽谈,苏总对这次合作还是比较看重的……”
姜云简坐在后座,闭目养神,只分出一点注意力听程洋汇报具体细节。
“苏总那边结束以后,还有一个项目招标会……”
程洋说到一半,姜云简突然睁眼问:“招标会是几点?”
程洋:“下午四点半。”
姜云简:“程家宴会呢?”
程洋:“下午五点半开始。怎么了姜总?”
姜云简按了按太阳穴:“招标会的行程取消,让姜白自己去。”
“……啊?”程洋茫然,昨天他才和姜云简确认过今天他要亲自参加招标会。
程洋补充:“可是姜副总今天也要参加程家宴会。”
姜云简皱眉:“他去做什么?”
程洋:“姜副总说想打听打听世家圈都怎么议论您联姻这件事的,程家宴会是最近的一场,他找别人要了邀请函。”
说白了就是去听八卦的。
姜云简:“那招标会就让别人去。”
程洋划掉了招标会的行程:“那姜总您是有什么其他行程吗?”
姜云简淡淡道:“五点半去程家公馆。”
程家宴会的地点就在程家公馆。
程洋疑问回头:“您不是不去程家宴会吗?”
姜云简态度依旧:“嗯,不去。”
程洋:“……?”
不去程家宴会那去程家公馆做什么?
杵人公馆门口当保安还是当辟邪门神?
第5章
燕清羽回房后就混混沌沌睡了大半天,中途佣人给他送过饭,他只让佣人放在桌上,随意地吃了几口。
下午,陈叔敲门来送礼服。
“这是家主让我给您送来的。您试试看合不合身?”
燕清羽站在门口,头发乱糟糟,一眼就看得出是才睡醒。
他随口吩咐陈叔放下。
陈叔以为他是刚起床还迷糊,听从燕清羽的指令把衣服放下。
“司机已经到了,小先生准备什么时候出发,直接下楼就行。”陈叔尽职尽责交代,又询问,“需要为小先生准备轮椅吗?”
燕清羽:“知道了,不用。”
陈叔:“好的小先生,那我先走了,如果您还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吩咐我。”
燕清羽“嗯”一声,在陈叔转身离开后关上房门。
他走向阳台拉开帘子,下午明媚的光亮倾洒入室,晃得燕清羽更加头晕。
程家的宴会他去不去都行,但既然姜云简已经让人安排好了,那去一趟也无所谓。
如果能直接病死在程家公馆,给程云起添点麻烦也不亏。
燕清羽换上陈叔送来的礼服,尺寸差不多,只是他太过清瘦,显得比较宽松。
外边不太看得出来,问题不大。
燕清羽换了衣服就直接下楼,司机在客厅正襟危坐,一见到他连忙起身。
“小先生您好,我叫季司,以后您的行程都由我负责,有任何需要用车的地方请随时联系我。”
季司给燕清羽递了名片,上面有他的联系方式。
燕清羽看了一眼。
还专门安排了司机来监视他的外出行程,看来控制欲和燕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燕清羽随手收下名片,出门。
季司跟在他身后,快到门口时才加快了些脚步,帮燕清羽开门。
刚上车不久,燕清羽手机就收到一条信息,程云起发来的。
【程云起:小羽,我听堂弟说了,今晚的宴会你会来,我就在公馆里等你,有什么事情我们今晚好好聊聊,好不好?】
燕清羽没回,关掉手机闭眼休息,头昏脑涨地又睡了一觉。
到地方后,是季司到后座开门轻轻摇醒了他。
“小先生,到程家公馆了。”过近的距离让季司注意到燕清羽异于寻常的体温,“您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改道去医院?”
燕清羽睁开眼,深褐眸色淡然从容:“不用。”
他走下车,身形摇晃一瞬,又马上站稳。
季司看得实在忧心:“或者我和姜总说一声吧?让姜总来陪您。”
燕清羽还是同样的回答:“不用。”
随后他走向了公馆。
季司在站在原地想了想,最终选择听燕清羽的。
姜云简调他来负责燕清羽时就嘱咐过,不用报备燕清羽的行程,燕清羽的指令高于他的指令。
那既然燕清羽说了不用……应该是打算直接在程家公馆这边看医生吧。
季司听说过燕清羽和程家大少爷关系好,而且这位燕小先生早上还和老板吃饭了呢,老板应该知道这回事。
季司想通了,上车在原地等着。
另一边,燕清羽才走到公馆门口,便有侍应生迎上前来:“是燕少爷吧?您终于来了,那您稍等,我先进去和程少爷说一声。”
程家公馆燕清羽以前没少来,该认识他的人都认识,但每次都是像这样让他再外面等一等才放他进去。
燕清羽这次懒得看他们程家摆谱,越过侍应生直接往屋内走,留下侍应生一个人在门口怔住。
等侍应生回过神来要拦住他时已经迟了。
燕清羽来得比较卡点,宴会厅内已有许多人。他还没入场,各种讨论声先一步入耳。
“其实那个燕清羽虽然身体差了点,但是长得很有姿色,说不定那姜家家主就好这一口呢。”
“那家主都是个残废,能行吗?”
“要不怎么说好这口?找个病弱的坐腿上自己动,说不定更有感觉呢?”
“你小子真是……不过倒是便宜了那个残废,那个小病秧子我也想试很久了,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骗到手呢。”
“……”
各种污言秽语络绎不绝,都是那些纨绔公子哥在说,而程云起就在旁边喝东西,看起来是见怪不怪,默许他们说这些。
燕清羽没什么反应,这是他在第二世的最后时就已经知道的真相。
他和程云起师出同门,但是在钢琴方面他天赋比程云起高,程云起因而嫉妒他,在第二世时还给他下药,想找人轮-奸他,让他名声败坏,在这个圈子里彻底混不下去。
可惜后来失败了,他也彻底和程云起决裂,却又被程云起以别的方式毁掉逼死。
真是可笑的一世。
热热闹闹的宴会厅因为燕清羽的突然出现刹那安静,众人都是一愣,没想到这一次燕清羽居然会自己直接进来。
程云起连忙放下手中的酒杯上前:“小羽,那个,你怎么直接进来了?”
燕清羽没回,程云起也意识到这话欲盖弥彰的含义更重,赶紧补充解释:“他们刚刚说的话你不用在意,都是在开玩笑而已。”
说话的同时,程云起给那些人使了个眼色。
有公子哥反应过来,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只是一点玩笑而已,清羽你人这么好,肯定不会介意的对吧?你要实在介意下次我们就不说了。”
虚伪至极。
燕清羽没有理会他们,走向宴会厅内。
在刚重生回来的这一世里,他是第一次冷脸示人,一群纨绔公子哥面面相觑。
程云起连忙跟上:“小羽!你等等我呀,他们真的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的,我们当然都是心疼你无端要去姜家那边受苦。”
程云起发话,其余人反应过来也都跟着连连点头。
燕清羽还是没理他,他懒得和程云起这种根里就烂透的人交流。
程云起紧追不舍,拉住燕清羽的手,发现他的手心滚烫:“小羽,你的手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说着,他就很担心似的伸手去探燕清羽额头。
燕清羽昏昏沉沉的,没躲过,给了程云起一个绝好的自我脑补理由。
“我说你怎么没精打采都不理人了,怎么发烧了还一个人过来?那姜家家主对你果真是一点都不上心。”
程云起又伸手要扶燕清羽,这次燕清羽躲过了。
燕清羽冷漠:“不要碰我。”
他把程云起刚自我脑补完的逻辑链切断——以前的他从来不会这样直白拒绝程云起的靠近。
程云起愣住,错失了继续纠缠燕清羽的最好机会,燕清羽转身就走。
他总是自诩燕清羽最好的朋友,他说什么燕清羽都会听,比起态度冷淡的燕清羽,那群围观看戏的纨绔公子哥们更需要他去对付。
程云起硬着头皮干笑:“小羽生病的时候就容易心情不好,可能是这边太吵了,让小羽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今天的宴会是程家主场,其他人没再说什么,陆续散开去玩自己的。
程云起站在原地,看向已经找沙发坐下的燕清羽,握紧拳头。
虽然不知道燕清羽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但今天他必须得让燕清羽乖乖回到燕家去。
—
燕清羽在小沙发上坐下后,更觉脑袋昏沉,天旋地转。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他烧得更严重了。
燕清羽按了按太阳穴,迟钝地注意到有个陌生人已经走到他身边。
“哈喽,你就是我的小嫂子吗?”姜白端着酒杯,吊儿郎当坐在了燕清羽身边。
燕清羽看他一眼,不认识,收回视线。
姜白自我介绍:“我叫姜白,是我哥的堂弟。”
燕清羽:“?”
这人脑子还不正常。
姜白反应过来,轻咳一下:“是姜云简的堂弟。”
燕清羽“哦”一声,没有下文,整个人病恹恹。
姜白忍不住好奇:“我看小嫂子你这情况是发烧了啊?我哥他不是喜欢你吗,居然舍得让你带病出门,还不陪着你?”
燕清羽轻垂眼睫,没有把姜白说的话当真。
第一世他死在了关心爱护他的亲人手中,第二世他死在了无话不聊的挚友手中,第三世他死在了一个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人手中。
什么样的感情骗局他都经历过了,不会再轻易就被哄骗。
姜白见燕清羽一直不理他,耸了耸肩,不再自讨没趣,起身离开。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仿佛燕清羽刚来时的小插曲根本就不存在。
只是时不时地,燕清羽也能听到一些新的议论。
“就说那小病秧子嫁进了姜家也只是受罪吧,发着烧那姜家家主都还让他只身一人来宴会,啧啧。”
“也不知道那小病秧子能在姜家家主手里活多久,我听说那姜家家主可是个真疯子,姜家里还出过人命呢。”
“是那个正好在姜家家主发病的时候撞枪口的佣人吧?听说死得可惨了。”
“可惜了,这小病秧子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诶对了,听说发烧的人那里会更舒服,你说那姜家家主是不是故意不带他去看病,还让他只身来的?”
“你的意思是,就是为了让那小病秧子烧得更严重?”
“啧啧,还是有钱人会玩。”
“……”
兴许是看燕清羽一直在闭目养神,那些人的议论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虽然有意克制着音量,但听力本就敏锐的燕清羽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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