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专注看眼前的事物,就会忽略周遭的一切。
如果从一开始就带着成见去调查,那么得出来的结果,真的公平公正吗?会不会其实在调查过程中已经忽略了其他的可能性?
“通缉犯有两个,一个潘时博,一个林顺安,我曾经怀疑潘时博是否在逃跑后已经遇害,但在确认了安装窃听器的人是安善后,我有了一个新的推测。如果我们可以假定林顺安是杀害安善的凶手,是不是也能推定潘时博也有可能是杀害安善的凶手?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还未找到潘时博的踪迹。如果说安善对于潘时博来说有任何特殊性,那么安善作为真正的富商之子,是潘时博当年想要杀害的对象之一,在十一年后达成当年没能达成的目的,并且还能顺势将这个罪名嫁祸到林顺安身上,一石二鸟。”沈义在白板上画出一条新的连线,将“安善”和“潘时博”;连接起来并写上“胁迫/利用”,“潘时博是当年凶杀案的幕后策划者,如果安善真的是帮凶为林朝一提供了杀人手法,那么潘时博必然也知道这个真相,也就不难解释安善在大队长和林顺安办公室里安装窃听器的行为,或许潘时博就是以当年安善曾是帮凶这件事来威胁安善,让安善不得不帮助他,为他提供刑侦调查案件的进度、任务安排以及队里的情况。”
说到这里时,沈义停顿了一下,目光在一些熟悉的面孔上掠过,短短数秒的停顿让会议室里的气氛在凝重之余也变得相当微妙,特别是史志杰等人,在沈义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时,都有了低下头的冲动。
没有去看沈藏泽此刻的表情,也没有太在意沈藏泽的眼神,沈义脸上的表情依旧冷静,只是声音略微低沉少许:“我曾经,在办案时犯过很严重的错误,那就是先入为主。而对于当年所办的这最后一个案子,在多年的反思过后,我选择放下成见和主观看法来协助调查如今这个仿佛在重现旧案的新凶案。这是我个人的做法,我无法要求所有人跟我一样,并且我已经离开多年早已不再是刑侦大队长,没有任何立场说这样的话,但我还是希望,刑侦支队,是一支团结一致,任何时候面对任何案件都能保持严谨和专业的队伍。我们要追查案件真相抓住真凶,也必须要记住自己是手握执法权的人,执法人员手中的权利是为了维护社会安定和市民生命财产安全而非以权谋私,更不能因为自己判断出错而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无论是人命还是冤案。”
人命不可挽回,而冤案,不仅毁掉一个无辜甚至是受害者的人生,还会牵连其家人令他们的人生也走上迫不得已无法回头的分岔道,这样的行为,与杀人无异。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结束会议的刑警们带着各自接下来的任务从会议室里鱼贯而出,沈藏泽照例留到最后,却在所有人都出去后,发现沈义还在位置上坐着没有离开。
停下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沈藏泽迟疑了一下,又看一眼已经在外面忙碌起来的部下,走到门口把门关上后才转身对沈义开口:“爸,对不起。”
这段时间,他其实有很多次都想要跟沈义道歉,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身陷争议,给回来协助调查的父亲蒙羞,被迫跟他一起承受非议,这些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他曾经以为,自己能承受发生的任何事,却没想过,当父亲因为自己做出的选择成为别人的谈资,原来他也会因为太过抱歉而难以面对。
原本觉得只是自己在感情上义无反顾,也做好了面对各种流言蜚语的准备,更清楚知道自己跟林霜柏从来就不是被祝福的,所以当一切被揭开时,他想过必须面对父亲的愤怒,也没想过要在找出真相前请求父亲的谅解和接受,因为如果换位思考,他都不认为这是父亲能认可的关系。
林朝一的儿子,短短六个字,却不管是哪一个字都像诅咒一般,对象是个男人,意味着这段关系是哪怕到了现在这个时代依旧会被很多人戴着有色眼镜去批判否定的同性恋,而这个男人甚至是杀害自己妻子的那个杀人犯的儿子,不管是从道德层面还是从伦理层面,都在突破下限。
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多加上公开关系被质疑问责,之后还有可能被停职甚至是没法再继续当刑警,即使最终队内的纪检调查没有问题,他将来也基本升迁无望。这样的结果和局面,他可以自己去承担面对,却无法容忍让父亲跟自己一起被拉到沼泽中,被其他人一起议论。
沈义还在用笔在随身带的笔记本上做记录,在听到沈藏泽的道歉后,他抬起头,摘下鼻梁上的老花镜,道:“你做错了什么要跟我道歉?”
沈藏泽微微低下头,他可以在其他人面前抬头挺胸,却没办法不带半点愧疚的面对沈义。
“没想过会发生今天这样的局面,还是因为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太多,觉得自己的选择和决定不仅让我脸上无光,还让我不断被提醒自己儿子跟杀了自己妻子的杀人犯的儿子在一起,所以觉得对不起我?”沈义平静地说出沈藏泽心里的想法,然后把老花镜放到会议桌上,“听着,你没做任何让我丢脸的事,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也不是那种固执死板的老古董,无论是选择林顺安还是相信他,你没有逃避过任何责任也承担起随之而来的种种责难和后果,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我是你父亲,不会因为外人的三言两语就否定你,更不会因为你坦荡做人而觉得面上无光,外人说的话做的事不足轻重。我沈义还活着,轮不到别人来教你如何做人做事。你沈藏泽只管做你认为正确的事,万大事,都有我给你撑腰。”
还是刑侦大队长时,沈义也一样是暴脾气,甚至比沈藏泽还要凶,刑警面对形形色色各个阶层的犯人,但打交道最多的还是那些生活在底层走上歧路的罪犯,因为任何案子,总要从最细微的地方入手调查,比方把那些小混混抓回来审,又或是想办法先抓住犯罪团伙的某个尾巴,进而顺藤摸瓜的往上查,在那个科技还没有现今这么发达,教育普及程度也没有现在那么高的年代,跟底层犯罪分子打交道很难动不动就拿出监控录像和各种痕检证据,只能靠他们刑警反复盘问嫌犯,要么话术诱导,要么就是拍桌子跟嫌犯大小声比谁更凶神恶煞。也因此,那个时候,沈义其实算是一点就着的炮仗脾气。
所幸夏蓉蓉能治得住他,有时候沈义明显骂得太过了,夏蓉蓉总能找到恰当的时候插进来,提醒沈义适可而止,差不多就行,得学会收收那对谁都能开火的臭脾气。
后来沈义离开刑侦,经过调整后转方向从事刑事法律咨询,整整十年时间,他的脾气早已收敛变得平和许多,毕竟很多事并不是一味上火让情绪带着自己走就能解决,当事情发生时,放下那些即刻涌上来的负面情绪,试着让自己后退一步,反而能更清楚地看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而不是成为那个被困其中的当局者。
更何况就算父子关系僵化,沈藏泽也是他儿子,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儿子是个怎样的人,他不需要去从别人口中了解自己儿子,更不会因为别人的话而质疑否定进一步去伤害自己儿子。
哪怕沈藏泽做了什么要被千夫所指的事,他也永远都会站在沈藏泽这边,因为他相信自己儿子。
“爸……”沈藏泽低喊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已经是第二次。
第二次沈义跟他说类似的话,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全然的孤立无援,并且在处于漩涡中心时,自己的父亲也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在保护他,无论是否认可他的选择和决定,父与子的天然同盟始终坚不可摧。
比起很多东亚家庭中父母长辈那种让子女辈窒息的控制欲,以及因为只有在家才能拥有某种意义上的权力从而不允许子女忤逆自己的心态,沈义无疑从各方面来讲都更为开明,是个从各层面上都一直在试着努力去理解并无条件支持自己儿子的好父亲。
沈义招了招手让沈藏泽过来坐下,等人坐到自己面前后他才问道:“说说看,你认识的林顺安是个怎样的人?”
沈藏泽有些怔愣地看着自己父亲,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好一会后才抿了抿唇回答道:“蚌精一样,看着铜墙铁壁,内里却很柔软。对真相很执着,有自己的标准原则,很善良也很脆弱。一直小心翼翼地活着,装出自己不好接近的样子,实际上很没安全感,总怕犯错,也怕伤害到我,他……很爱我。”
沈义翻动笔记本,那是已经用了三分之二的本子,他却翻回到最初那一页,又问道:“他平常爱看书么?”
尽管不明白沈义为什么问这个,沈藏泽还是点头道:“他很喜欢看书,除了犯罪心理学方面平常看得最多的是不同国家的文学类书籍,再加上查案需要,所以其他各领域也都有所涉猎。”
沈义抬眼看有些尴尬不自在,嘴角却忍不住泛起一点似有若无笑意的沈藏泽:“听说他还会法语?”
“是。”沈藏泽微微别开眼避开沈义的注视,“他当初,就是用法语跟我告白的。”
沈义淡淡地勾了勾唇角,道:“你选对象的眼光倒是跟我一样,你妈也喜欢看书,三外也是法语。我追求她那会,跟她告白完给我来了一句法语,给我唬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是拒绝还是答应,只能满世界找人去问什么意思。以前要面子不说,但其实你妈的学识水平可比我高多了,从前吵架我就没有吵赢你妈的时候。”
把笔记本推到沈藏泽面前,把他摘抄在第一页上的那段话给沈藏泽看。
——我们没有力量成为善者,又害怕成为恶人。我们既不是白的,也不是黑的,而是灰的;既不是冷的,也不是热的,而是温吞吞的。我们如此习惯于说谎,如此怯懦,模棱两可,在基督和彼列之间摇摆不定,如今就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我们想要什么,我们往何处去。古代人起码是知道并且做事善始善终——不假仁假义,当有人打他们左脸时,他们决不把右脸送过去让人打。可是,人们相信为了到天上去享福而应该忍受地上的一切谎言,自从那时起,就给恶棍们开拓了一条宽阔的没有危险的大道。
“这是梅列日科夫斯基写的《诸神的复活》里的话。你妈走了以后,我这些年花时间把她留下的那些书都看了。她看书都是边看边思考的,每本书上都有她留下的笔记。这段话被她划出来,但是没有做任何批注。我后来想了很久,你妈为什么会重点划出这段话。”沈义伸手,落在沈藏泽的发顶处揉了揉,像沈藏泽还小的时候那样,或许在他眼里,儿子始终都还是个孩子,“人性的本质很复杂,无论是善还是恶都需要条件并付出相应的代价,很多人不作恶不违法,是因为会危及自己的利益而并不是因为善良。做个善良的好人,其实是最困难的事之一。我不知道林顺安在面对危及自身性命的陷害时,是选择付出代价做个好人,还是选择为了活下去而做个恶人,但起码我跟你妈一样,都认为谎言无法成真,有勇气的人不会是恶人。”
他并不具体了解林顺安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沈藏泽了解林霜柏是个什么样的人。妻子豁出性命救下的人,儿子明知道会被指摘也要选的人,那么,他即使做不到相信和接受,至少也要保持客观去看待这个人。
更何况,十一年前,那个孩子曾因为愧疚和罪恶感,那么绝望的在他面前选择自杀。
在怀疑之前,其实他也不认为,那个孩子会杀人。
沈藏泽知道,这已经是沈义能对他说出的,最接近肯定的话,他无法用语言描述此刻自己内心的感受和动荡,却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自眼角润出湿意。
他们父子间因为当年的凶杀案一年一年的变得关系疏离,可如今,又因为跟当年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模仿案而缓和了关系,让这份沉寂的亲情回温。
他们都是警察,所以更清楚人性复杂,或许对活在世上的很多人来说,仅仅是踏实做人不走捷径不做坏事,就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晚上十点多,沈义开车从市局回自己住处,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后到电梯间等电梯上楼。
因本就住在离市区较远的郊区,这个时间点四处都很安静,空旷到有些渗人的地下停车场里灯光并不算明亮,甚至电梯间外的照明还因为长期未检修而在几天前就彻底坏掉。
沈义站在电梯前看着电梯从四楼下来,没有在任何一层停留就直接下降到负一层。
“叮”的一声响起,电梯门打开,沈义正要抬脚走进去,却看到电梯里面已经站了一个人。
手枪被握在戴着白手套的手中,黝黑的枪口直指沈义心脏处,身穿黑色修身西装的高瘦男子在电梯内歪头朝沈义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令人熟悉的眉眼微弯,黑瞳映出沈义镇静的面容与挺拔的身影。
“沈老队长,晚上好,我手上有一份你妻子夏蓉蓉死前被折磨的录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观看?”
第一百七十章
Et mon cerveau se comparait aux ciels d’orages, de nuages pesants encombrés, où l’on respire à peine, où tout attend l’éclair pour déchirer ces outres fuligineuses, pleines d’humeur et cachant l’azur.
【我的头脑中好像有风暴来临,黑云压顶,让人无法呼吸,所有人都在等待一道闪电撕裂沉闷压抑的苍穹,好让被掩藏的澄澈蓝天显现出来。
——《人间食粮》安德烈·纪德】
接到报案和出警请求的时候,所有在公共办案区的刑警没有一个人说话。
突然间就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在各自的位置上,神态迥异地看向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脸色惨白的沈藏泽。
沈义在所住的住宅楼地下一层停车场电梯间被绑架,现场有大量搏斗痕迹以及约400毫升左右的大片血迹,目前法医已在现场进行搜证提取环境证据,虽血液样本分析还需要时间,但根据现场情况以及遗留的个人物品来看,推测是沈义在跟绑匪进行搏斗中受伤,最终被绑匪用沈义自己的车强行带走。
从现场出血量来看,沈义受伤颇重,但因为无法判断具体受伤部位,故而无从得知伤势是否危及生命。
蔡伟齐匆匆从局长办公室赶下来,一出电梯就沿走廊快步去往刑侦支队的办案区,他是一听到部下的汇报就下来,却在看到沈藏泽时突然刹停了脚步。
整整十一年,蔡伟齐再一次看到了那令人不忍的神情。
无助,迷茫,不知所措全都写在了那张苍白的脸上,琥珀色的眼眸瞳孔紧缩着,透出无法掩饰的慌张与恐惧,那种茫然的神色让他看起来像是有点无法理解正在发生的事,可快速起伏的胸膛,绷紧的背脊,垂在身侧哪怕紧握成拳也控制不住发颤的手,无一不在显露出他快要决堤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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