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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起承。”韩均终于出声，“我有事跟你说。”
蒲竟宣眉头微蹙，抬眼看褚起承。
后者的表情不太好，俨然不想搭理他。
愣了一下然后装作没听见往后门的方向走。
韩均站在原地快速道：“昨天晚上我说的那件事，你也不希望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吧？”
果然，褚起承在门口处停下。
但他没回头，只是冷冷道：“你们两个还不走？”
郭尧意识到褚起承的意思，赶紧推着蒲竟宣过去：“走走走，我都饿了！”
蒲竟宣抿着唇，刚才韩均的话解答了昨晚褚起承心情不好的原因，怪不得打电话的时候语气那么低落。
韩均到底知道了什么？
一路上，三个人都心事重重，谁都不说话。
下午上课的时候，蒲竟宣望着对话框，打的字删删改改，最后还是关了。
“我说你不想上课干嘛来？”孙艺实在不理解，他看蒲竟宣大半节课了，这人对着手机丧着脸，跟表白被拒绝了一样。
“你上你的课，管我干什么？”
“……”行，他就多嘴一问。
下课后，蒲竟宣发了条信息问褚起承在哪儿。
刚放下手机，跑过来一个女生。
“蒲竟宣。”
“你好，什么事？”他实在对不上名字，只能礼貌地回应。
孙艺认人多，看不下去了，“她来问你过几天的那个小组的Pre展示，你打算认领哪个任务？”
女生点头：“对，我是组长。考虑到你现在不太方便，想问一下你对分工有什么意见吗？”
“哦，抱歉啊，我差点忘了。”蒲竟宣笑了笑，“上台我肯定不行了，你随便安排任务。发消息告诉我就好。”
“行，你腿还好吧？”她关心道。
“还行，谢谢。”
“那个……”女生欲言又止。
蒲竟宣疑惑：“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就是……”她顺势坐在旁边的位置上，“我能问你要个褚起承的联系方式吗？”
“……”蒲竟宣石化了。
孙艺差点没憋住笑。
“为什么？”蒲竟宣扬起的嘴角就这么落了下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我们学校摄影部的，最近要拍一组校园秋日照片，想问他愿不愿意当模特？”女生兴奋道。
“哦。”蒲竟宣放下心来，“但你们为什么找他？”
“本来我们想找你的，可是……”她指了指蒲竟宣的瘸腿，“所以可以吗？”
蒲竟宣叹气：“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是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啊？”
“是的，而且他要知道我把联系方式给你，估计都不搭理我了。”
女生十分失落，“好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她起身回头，眼前一亮：“褚起承？”
门口的人一愣，他现在有这么出名吗？
“你怎么来了？我刚发消息问你在哪儿呢。”蒲竟宣说着示意孙艺把自己推走。
褚起承淡淡道：“我就在旁边的空教室自习。”
他回答完看着面前眼神复杂的女生，“请问有事吗？”
“你好，褚起承同学，我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褚起承十分警惕，拉紧了手里的书包带子：“什么忙？”
“她想邀请你帮学校拍点宣传照片，放在公众号和官方账号平台的那种。”蒲竟宣强调道：“刚才问我要你联系方式，但我没给。”
褚起承凝眉，嘴角的肌肉往下，眼睛里一片雾色。
沉默了几秒，女生知道这是没戏了。
只见褚起承摸出手机，点开了二维码，语气平淡：“扫吧。”
？？？
！！！
女生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递过来的二维码恍若见到了大片发出去后上万的点赞量，二话不说拿出手机扫码。
“谢谢褚同学！我会联系你的！”她欣喜若狂，嘴都合不拢了：“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蒲竟宣和孙艺对视一眼，眼前的这个人一定不是褚起承。
肯定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你……最近还好吧？”蒲竟宣憋出一句。
“比你这个瘸子好。”一开口就是熟悉的褚起承的味道。
但是刚才……
“你居然会答应这种要求？”
“我为什么不能答应？”褚起承反问。
蒲竟宣：“你那天拍个视频都要戴口罩……”
“性质不一样。”褚起承说完转身，“走了。”
一听就是在刻意回避问题，蒲竟宣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能够让褚起承接受这样的拍摄。
他两走在后面，孙艺嘟囔道：“我记得每年学校招生宣传的时候会在官图里找一些照片放在宣传册里面。”
“嗯？”蒲竟宣略微迟疑地问：“传播范围很广吗？”
“那当然了！”孙艺说：“学校每年百分之八十的宣传费用都用在这儿了，五六月的时候各大平台都开始发一些宣传图招生，近两年发视频比较多，而且很多高校都开始用学校里的帅哥美女当作噱头作为营销策略。不过我们学校人文气息比较浓厚，大都会选择一些低调的宣传方式，总结就是……爱来不来。”
蒲竟宣：“但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褚起承会答应。”
“谁知道呢，不过大部分人都会答应吧，邀请我我也答应啊，到时候我把链接往家庭群里一转，我爸妈一高兴就会给我拨款，想想就开心~”
蒲竟宣看着前面的背影，隐约有了一些猜测。
几天后，褚起承陪着蒲竟宣在校医院复查。
“真不用轮椅了？”褚起承不放心地问。
医生手一挥，收好轮椅，“真不用了，小同学。我看他杵拐杖挺顺溜的，恢复得也还行，估计很快就能拆石膏了。”
褚起承看了眼没骨头似的靠在门口的人，“行吧。”
“从明天开始我的假期就到头了。”蒲竟宣哀声道。
“孙艺说你上课也没听，跟请假有什么区别？”褚起承一边回消息一边说。
蒲竟宣：“那太不一样了，一个人待在家像个废物。”
褚起承不禁笑了，回头看了眼走得十分缓慢的瘸子：“你走得太慢了。”
“你赶时间啊？”
“不赶啊，但我习惯走快了。”褚起承说：“刚才把轮椅留下多好，我推着你就走了。”
“没关系，你走你的。”蒲竟宣笑着：“我追得上。”
第42章
褚起承愣了一下, 然后赶紧转过身去。
蒲竟宣这人能不能好好说话？
而且说话的时候就知道笑，眼睛跟放电似的眨巴眨巴，就你有眼睛？
是不是撩人撩多了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渣男。
在后面一步一拐的蒲竟宣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扣上了渣男的帽子, 甚至觉得自己这种不麻烦别人的精神十分高尚。
“褚起承！”张思若在不远处喊道。
走近后, 她看了眼身后的蒲竟宣, “蒲学弟，你这个腿还好吧？”
“还好, 谢谢关心。”蒲竟宣回道。
“那就好。”张思若说着将手里拿着的一份资料递给褚起承：“这是给你们准备的一些资料, 抽空看看。”
褚起承接过，翻了翻：“好, 今晚还要备赛吗？”
“今晚不用，教练有事。”
“行。”
张思若：“那我就不打扰了，最近有点感冒, 去买药了。”
蒲竟宣挥着手：“学姐拜拜！注意身体！”
褚起承把资料放进包里, 转身过去拽着蒲竟宣的胳膊。
“干什么？”后者一脸懵。
“走快点，郭子他们等很久了。”
“哦。”
在褚起承的搀扶下，速度快了很多。
不过一路上, 蒲竟宣也没少叭叭：“你是不是很紧张这次的比赛？”
这段时间他能感觉到褚起承有压力，只是不说。
可这些压力外化成了行动和眼神, 他很难不注意到。
“跟你有什么关系？”
蒲竟宣装作没听见似的, 继续说：“紧张是难免的，因为你会觉得你代表的是学校，想要拿到好成绩。不过输赢对学校来讲固然重要, 可是跟你一个人的关系不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要学会适当地排解压力，不要给自己上满发条，人不是机器，坏了可修不了。”
褚起承嘴角微扬：“请问这位蒲医生, 你这么侃侃而谈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算有吧。”蒲竟宣说：“我高中打竞赛的时候，连续一个月两眼一睁就是刷题，现在想来都不知道怎么扛过来的。”
“那你怎么排解压力的？”
“找点别的事情做啊。”蒲竟宣说：“其实以我当时的成绩完全没什么可担心的，但就是钻牛角尖，后来就找了点别的事情做。”
“什么事？”
“你喜欢做什么？”蒲竟宣没回答而是反问他。
“不知道。”褚起承淡淡道。
“不可能不知道。”蒲竟宣毫不犹豫道，“有些东西只是被遗忘了，不是被你扔了。”
两人走在校园那条最长的树荫道上，风卷起落叶碎在脚边。
干燥的空气隐约有了冬天的味道，一道一道的残阳铺在水平线的末端，换来了另一幅光景。
沉默了很久，蒲竟宣觉得褚起承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
但是，身旁的人忽然问：“刷题算吗？”
“算。”蒲竟宣嘴角一勾：“说明你还没有遗忘它，想不想找回那种感觉？”
吃过饭，两人十分默契地收了盘子就走。
刚吃了一半的郭尧和孙艺对视了一眼。
“他两干嘛去？”
“不知道啊。”
晚上在教学楼自习的学生很多，可蒲竟宣就是找到了一间没人的教室。
“这间教室本来有人上课，但是这个老师调课了，就在这儿吧。”他说着顺手带上了门。
褚起承实在不解：“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有超能力？”
褚起承嘁声：“瞎扯，所以你到底要干什么？”
“帮你找找感觉啊。”蒲竟宣边说着从包里拿出几本书，“你忘了我要给你补课吗？”
“……”还真忘了，最近事情太多了。
蒲竟宣抽了本书出来：“上课的课本太乱了，不适合你，看这本。”
“哦。”
蒲竟宣坐在他旁边，语气是平时难见的严肃：“定义定理大概了解吗？”
“之前扫过一遍，但是……”褚起承头一次觉得十分心虚：“忘了。”
蒲竟宣抿着笑：“没关系，你会学得很快的。”
“你这么有信心？”
“我是对你有信心。”蒲竟宣强调道：“换做别人我教不了。”
褚起承脱口而出：“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蒲竟宣解释道：“放心吧，数分很好学，算是很具体的数学了。像实变和泛函还有拓扑才抽象，但你想要学也不难。”
被人这样高评价，褚起承也不知道蒲竟宣从哪得出的结论。
“开始吧。”蒲竟宣说着抽出一张草稿纸放旁边。
褚起承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上过一堂数学课了，之前蹭课的时候虽然也很认真，但是他的确听不明白老师在讲什么。
但是蒲竟宣讲的东西进了耳朵就记在了脑子里。
就和他说的一样，好像很简单。
灯光葳蕤，夜晚的校园寂静无声。
褚起承只能听见蒲竟宣的声音，也只能感受到蒲竟宣的气息。
很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这一幕场景突兀。
蒲竟宣的手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纸上的数字排列得很乱，但是褚起承就是能明白对方的逻辑。
他突然发现蒲竟宣的手很好看，修长白净，骨节分明。
是一双适合弹钢琴或者拿画笔的手。
手背上还有被擦伤后留下的痕迹，已经变淡了，可在这双漂亮的手上实在显眼。
他的视线逐渐往上，蒲竟宣垂着眼睛，温柔的羽睫一翕一张，似捕梦网一样令人沦陷。
上挑的眼尾带着疲累留下的泛红，眉尾的地方有一颗红色的小痣，他之前怎么没注意到呢？
蒲竟宣的帅是很客观的，一条视频涨了二十万粉的直观数据不会说谎，有的人天生就自带吸引力。
“听懂了吗？”蒲竟宣忽然抬眼盯着他。
褚起承仿佛上课走神被抓包一样地慌乱了，他匆忙移开眼神，手里的笔乱转着圈，“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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