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你把这一页的题都写了。”蒲竟宣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打印纸。
一看就是他自己总结好的。
褚起承不解:“你就讲了十几页。”
“够了。”蒲竟宣解释道:“先打好基础,后面很快,我能一小时给你过半本。”
“哦。”褚起承点点头:“那我写题你做什么?”
“我也写题啊。”蒲竟宣拿出一本很厚的书,“我高代还没学完。”
“好。”
刚才他居然走神了……
还是因为看蒲竟宣的脸。
褚起承对于客观的外在从不感冒,但却被蒲竟宣最不值得一提的脸硬控了。
他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不对,一定是蒲竟宣的声音太低沉了扰得他想睡觉。
不然完全解释不了这个诡异的一瞬间。
算了,先写题吧。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褚起承停下笔。
“写完了?”蒲竟宣也停下手里的笔。
“嗯……”褚起承叹了口气:“最后一道证明卡住了。”
蒲竟宣一言不发接过他的纸,从上往下看。
褚起承有点紧张,他打量着蒲竟宣的表情,对方皱起的眉头让他有些不确定。
“怎么了?错很多吗?”
蒲竟宣眉头舒展,轻快一笑:“没,基础和进阶的都没错。”
那就是后面最难的部分错了。
褚起承有点丧:“你直接说吧。”
“这两道证明题你不会很正常,你要是真能做出来,后面的内容也就不用跟你讲了。”蒲竟宣安慰道:“总体来说很不错。”
褚起承听完并没有很开心,捏着笔:“给我讲一遍吧。”
“今天先不讲了。”蒲竟宣合上书。
“为什么?”
因为这位好学的褚同学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
“十点了,我要回去吃药了。”
“哦。”褚起承也不好多说什么。
蒲竟宣看着他难受的表情说:“明天那节课上完,这两道题你就知道怎么做了。”
褚起承眼睛一亮:“行!”
出了教学楼,被凉风一吹,褚起承不禁打了个哈欠。
“困了?”
“有点。”
蒲竟宣笑了下:“那做题的感觉怎么样?”
“好但也没那么好,我只觉得久违。”褚起承认真道,“上次这么集中精力学数学还是在高一。”
“那……为什么没有没有走数竞呢?”蒲竟宣问完不敢看他,这个问题沉积在他心里已经太久了,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问了出来。
他怕褚起承不回答,以后再也没了问出口的机会。
可是他又怕听到答案,一旦知道了答案,那根悬在脑子里的弦再没了粘合的可能。
左右都是不可逆的,蒲竟宣的心跳逐渐加快。
晌久,褚起承缓缓道:“上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是当时的数竞老师,他问了我很多遍为什么,可是真的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蒲竟宣。”他忽然喊道。
“嗯?”
褚起承:“那你学竞赛是因为擅长还是喜欢呢?”
“我……好像都不是。”蒲竟宣忽地笑了,他突然明白了褚起承的意思。“一切好像都是顺其自然地发生了。”
“对,所以我不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是因为分数代表的只是客观事实,对我而言我只是没有选择这条路。”褚起承缓缓道:“喜欢不等于适合,我有更愿意走的路。”
等了这么久的答案是这样的,蒲竟宣并不感到失落。
“你知道吗?”褚起承忽然问:“我当时放弃进入竞赛班后还偷偷地找过你们的题来做。”
“啊?”
“很惊讶吧?”褚起承说:“但我只是想知道我没有选择的学习生活是怎么样的,不过坚持了半学期我就没坚持了。”
“为什么?觉得没意思?”
“不是。”褚起承摇头:“是因为当时我们学校的一个竞赛生,他每个月都会发一条视频总结做了什么,上课、集训、比赛……还有很多课堂之外的生活,关注他之后我就不用坚持了。”
此时的蒲竟宣心跳已经快溢出来了。
他声音有些颤抖:“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第43章
晚风掠过褚起承的额发, 他今天说的话有点太多了。
“不知道。”他摇头,“他的视频里没有他自己的声音,我还问过我们班上的人, 没人知道。不过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 而且当时你们竞赛保送后他就再也没更新过视频了。”
因为当时蒲竟宣放弃保送了, 之后一年的时间他都没有拍过一条视频,直到现在。
“我还给他发过私信, 不过肯定早就被淹没在茫茫的信息海里了。”褚起承笑道:“他现在估计在P大或者T大吧?说不定还见过。”
蒲竟宣神情晦暗, 心里有些堵得慌。
所以他和褚起承早就以这样的方式有过交流,只是他不知道。
“你怎么了?”褚起承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我……没事。”蒲竟宣低着头, 掩饰他自己控制不住的情绪。
褚起承赶紧牵着他的胳膊:“是腿又疼了吧,就应该把那个轮椅留下的。”
一路上,蒲竟宣不知道怎么回家的, 他的肢体麻木不堪。
“水。”褚起承接了杯热水放在他面前, “吃完药早点休息,我记得你们早上有第一节课,你这瘸子得早点起来。”
蒲竟宣恍惚着:“嗯。”
褚起承回房间后, 蒲竟宣没有吃药,他登录上那个久远的账号, 一点一点地开始翻阅后台的私信记录。
可就如同褚起承说的那样, 他想要找到的那一条淹没在了茫茫的信息海里。
他找不到。
这一晚上他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每一个都是虚幻飘渺的,他抓不到自己想要握住的东西。
醒来后一阵冷汗。
“蒲竟宣?你要迟到了。”褚起承在外面敲门。
本来他没打算叫人的, 可是蒲竟宣吃的药有副作用,有点催眠效果,他为了防止某人迟到出于人道主义还是叫一下好了。
或许是没人开,褚起承喊道:“再不起来我开门了啊。”
他推开门, 看见床上坐着的人弯着腰,将头埋在了被子里,“醒了怎么不说话?”
“刚醒。”他声音沙哑。
“你没事吧?”褚起承没见过他这样的状态,“不行就请假,反正你这腿也没好。”
“没,就是没睡醒。”蒲竟宣抬起头,笑了一下:“起了。”
“哦,快点。”褚起承顺手把门带上了。
蒲竟宣实在想知道褚起承的账号名,可是他总不能直接问。
就算他有时间一条一条地翻私信,但是也没有特异功能精准判断哪一条是褚起承发的。
要命了。
他就想知道褚起承到底发了什么给他,太好奇几年前的褚起承会发什么样的信息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了。
“蒲爷,你怎么了?”孙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一早上都魂不守舍的,眼下还有黑眼圈,昨晚没睡啊?”
“差不多吧。”他被折磨得一宿都没睡踏实。
“是因为昨晚看学校官方发布的文件了吗?”
“什么文件?”
孙艺点开手机:“这个,简栩杰被开除了。学校为了不上热搜大半夜发的。”
“哦。”蒲竟宣毫无感情。
“你不觉得大快人心吗?”
“还好吧,自作自受。”
孙艺耸耸肩,余光中瞥见什么。
他准备给他蒲哥提提神。
“欸。”他胳膊肘戳了戳旁边魂不守舍的帅逼。
“又怎么了?”
“看门口。”
蒲竟宣的眼神从后台私信里缓慢移开,门口的拐角处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生。
他靠着墙正低着头默默地翻阅手里拿着的A4纸。
孙艺眼见地发现蒲竟宣的嘴角逐渐上扬。
“褚起承来等你干什么?也没到吃饭的时候啊。”
“找我补课。”蒲竟宣将眼神移开,身体都坐直了些。
“……”是他不懂了。
当然,他也没看懂过。
下课铃响起,褚起承将手里的纸裹了起来。
“早上好啊,褚起承?”从教室里出来的一个学生跟他打招呼。
他不认识。
但还是礼貌回应:“早上好。”
男生笑着一扭头:“蒲哥,你搭子来找你了!”
褚起承:“……”
“来了来了。”蒲竟宣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过去。
孙艺笑道:“很显然,我们专业的同学已经把褚起承当作我们的一份子了。”
“……”真的很荒谬,他就只是站在门口而已。
还是说这间教室里的人都不怎么正常?
“褚起承,蒲哥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走了啊。”孙艺一撒手就没影了。
蒲竟宣:“去哪儿补课?”
“今天早上补不了,我要去辩论队。”褚起承说。
“嗯?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不是我找你,是我们教练找你。”
“啊?”蒲竟宣更懵逼了。
等他艰难地走到讨论室后,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阵仗挺大。
坐在中间的人就是这次特邀的赖教练。
“来了?”教练笑着:“蒲同学腿脚不方便,赶紧坐下吧。”
蒲竟宣就近坐下,忍不住偏头问褚起承:“到底干什么?”
“不知道。”褚起承是真的不知道,反正今天教练一来就问蒲竟宣。
然后其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
他被迫等在教室门外逮人。
蒲竟宣直接问:“老师,请问你叫我来是……”
“问问你有没有意愿来我们辩论队。”赖教练说:“我看过那天你和褚起承的表演赛,我觉得你的风格很特别。”
不会是那个什么奇怪的剪辑视频吧?褚起承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风格特别?哪里特别?
特别欠揍?
蒲竟宣也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不了,老师。谢谢你的夸奖,但我确实不适合打辩赛。这儿六七位同学都是经过正经训练的,哪里轮得到我上场?”
赖教练神色如常,“褚起承同学,你觉得呢?”
“我?”褚起承觉得莫名其妙,关他什么事?
这算是不算是飞来横祸?
赖教练放下手里的资料,抬眼看他:“对,你认为呢?”
“我觉得……这得看蒲竟宣的意思,我都行。”
蒲竟宣接着说:“老师,我只是因为觉得好玩儿去那场辩赛的,也谈不上特别喜欢,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正是因为我我看过太多技巧型的双方交锋,所以我才觉得你的风格很难得,你做自己就好了。”赖教练很坚持:“我也没打算让你参加这次的比赛,毕竟这儿还坐着这么多同学呢。”
“那您是?”
“想让你加入我们日常的训练,有兴趣的话说一说自己的想法,帮大家一起模辩找感觉。”
蒲竟宣不解:“你们也不缺人吧?而且外校的队伍也很愿意参加模辩吧?”
赖教练一笑:“我听思若说你刚开学的时候填了辩论社的申请表,这也是填着玩儿的?”
褚起承唇角浅浅一勾,这货玩儿脱了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没事找事。
看你怎么圆回来。
“老师,你知道的,人的兴趣是会变的,我现在没这个想法了。”蒲竟宣眼神真挚,说得跟真的似的。
“行吧,我也就是问问你,并没有勉强你的意思。”赖教练说:“不过我还是很欢迎你有空过来玩一玩。”
蒲竟宣松了口气:“好,谢谢老师。”
这一场有惊无险的闹剧结束后,他们开了半小时的总结讨论会。
他们也没觉得蒲竟宣在这儿有什么不合适的,直接就开始了。
蒲竟宣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离开,索性坐在假装消失。
散会后,褚起承扶着一瘸一拐的人离开了讨论室。
张思若留下帮着教练整理东西,她终于把憋了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教练,你为什么想让蒲竟宣来辩论队啊?”
赖教练笑了下:“你也看过褚起承打过的辩论赛,你觉得怎么样?”
“逻辑清晰、言语犀利。”张思若毫不犹豫,可说着她有些迟疑:“好吧,我觉得他有点太注重为什么了,质询的时候这样说很容易走入死穴,自由辩的时候容易偏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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