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感到难受的,就是他的气海。
张思故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气海丹田,像是突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了。
并且在对他持续施压,似乎只要他说错半个字,就会当场将他苦修了十来年,好不容易才修炼出的金丹,一把狠狠捏碎成齑粉!
巨大的恐惧感,如同潮水一般瞬间将张思故淹没了。
哪怕他躲在他爹的怀里,也依旧感受不到一丝丝的安全感,身体不受控制往下滑落,却又被他爹死死禁锢住。
“你怎么了?”
“思故!”
张子隐怒火中烧,冲着小魔头吼叫,“你到底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父债子偿啊。”乌景元懒懒散散地说,“这可是令郎亲口说的呢。”
“我与你有何仇怨?你竟如此迫害我儿!有本事就冲着我来,放过我儿!”
“那自然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乌景元轻轻一笑,思绪瞬间就飘回了过去。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张子隐曾经背弃了他们之间的友情,纵容自己的未婚妻对乌景元泼脏水,害他被人耻笑。
还在两人之间,选择了那个所谓的未婚妻!
可张子隐不明白。
他根本猜不透小魔头到底想做什么,也无力阻止什么,只能更用力地抱紧他的孩儿,手掌拍打他的面颊,一声比一声急促:“思故,思故!你快醒醒,快看看爹!思故!”
这两声厉呵终于将张思故的神智拉了回来,他跟个孩子一样,对着他爹苦歪歪地咧嘴,刚打算发出哭腔,小魔头的下一句话,就直接将他的哭声和眼泪,一并堵了回去。
“你的眼泪怎么那么贱呢?跟屋檐下的雨水一样,说落就落?”
乌景元冲他扬了扬唇角,空出的一只手慢慢抬起,五指收拢又张开,他对着空无一物的掌心,轻轻吹了口气。
脸上浮现出了一种令人胆寒的甜腻笑容,美得惊心动魄,也骇人至极。
张思故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再也受不了这种压迫了。
不顾他爹的阻拦,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咬着牙,扬手给了自己重重两巴掌,边打边呜咽着说了句:“对不起,魔尊叔叔,我知道错了……”
打完之后,他就垂首跪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动。
羞愤到了极致,连额发遮掩下的瞳孔都开始地震了。
“思故,你——!”
张子隐大惊失色,下意识伸手去拉他儿子起来。
他觉得太丢人了,边拉拽,边推搡,似乎觉得儿子是被蛊惑了,所以才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来。
可张思故根本不敢站起来。
生怕自己的金丹在瞬息之间,就被小魔头隔空狠狠捏碎掉了。
本来他娘死得就早,爹又不怎么疼他。
如果再沦为了废物,那么他在天道府哪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那他岂不是要沦为第二个乌景元?
天之骄子跌落神坛后,会遭受什么样的冷眼和嘲讽呢?
乌景元就是最好的例子!
乌景元笑问:“小孩儿,跟你爹说说看,不听话的孩子会被大人怎么教训?”
张思故不吭声,跪在地上一直抖个不停,被逼急了,才会嗫嚅着求:“我真的知错了,我不该多嘴……我已经打过自己了,魔尊叔叔……”
手臂被他爹大力拽住,用力往上拉扯,头顶还持续传来他爹的怒斥声,像是惊雷一样连续不断的炸响,耳边嗡鸣声不断。
乌景元不说话,静静观望着他。
手指慢慢收拢着,用力捏了捏张思故的金丹。
张思故嘴唇蠕动着,好像说了什么。
等张思故再缓过神时,场上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他愣愣地抬眸看向了小魔头。
小魔头冲他笑了笑,似乎在嘉奖他的乖顺,他的听话,他的勇敢,以及他的不知廉耻,把他当小狗似的了,还隔空抚摸着他的头,张思故莫名觉得很安心,却又胆寒。
张思故迷茫地看着小魔头,目光才刚刚偏转开,想看看他爹的神情,迎面一记耳光就重重打了下来,还伴随着雷霆般的怒吼声:“混账!”
张思故被打倒在地,口鼻都冒出了鲜血。
脑子里混沌一片,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才让父亲这样生气,居然当众给了他一耳光,还骂他混账。
直到小魔头笑意吟吟地同大家解释:“诸位莫要误会,小孩子就喜欢乱讲话,本座确实调|教过他,但不曾像他方才说的那样,狠狠——操——过他……不过。”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又把目光转到了张思故的身上,笑道:“你如果这么期待被本座操,那本座不介意当着你爹和各位修士的面,狠狠地把你往死里干呢。”
乌景元的用词露|骨又粗俗,明明同昔日的魔尊不相上下,甚至手段上来讲更加出色一些。
可他容貌过于明艳,说话声音也轻轻柔柔的,像是雾里探花一样虚无缥缈,空灵得似乎只是大家的幻听。
因而,哪怕是说出了这种难听话,也不会让人太过恶心,或者愤怒,反而有一种被灌了满嘴春|药的错觉。
尤其他的手还一刻不停地抓着身边男人的要害,哪怕隔着衣衫,却依旧让人觉得活色生香。
明明是这样香艳又刺激的现场,可众人却不敢乱看多看,生怕眼珠子下一刻就不保了。
“你胡说!我,我没说过,我没有!”张思故恼羞成怒,捂着脸大喊大叫,“刚刚是你操纵了我!是你诱|惑了我!你,你这个魔头!”
可他的反抗只维持了片刻,下一秒就再度不受控制地跪趴在地,嘴里哭着说,魔尊叔叔我错了……
乌景元哈哈大笑,同铁青着脸的张子隐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说这小子到底随了谁。”
张子隐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听不懂?”乌景元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本座是说,这小子似乎不是你的种呢。”
第84章
张子隐目眦尽裂, 冷冷道:“一派胡言!”
“哦?”
乌景元的姿态更加闲散,身体微微后仰,收回的两手交叠着, 像看垃圾一样看着面前形容俊美的男人,轻轻一笑,“你在挑衅本座么?”
张子隐怒道:“你这魔头!如此丧心病狂!从你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他还环顾一圈,每个字都咬得很用力, “思故怎么不是我儿了?思故就是我唯一的亲生骨肉!由得你这魔头胡说八道!”
张思故想出声附和, 奈何承受不住威压,只能小幅度点点头,发出呜呜咽咽的哽咽声。
乌景元没有一点被挑衅后的愤怒, 反而笑得格外开心,像是突然被点燃了兴致一样,他问:“那本座若是把证据拿出来, 砸在了你的脸上,你该如何?”
见张子隐不接话了, 乌景元又道:“脱了衣服, 跪在本座面前,给本座捏脚,如何?”
“你这魔头欺人太甚!”张子隐怒斥。
乌景元朗朗一笑:“哈哈哈……看来捏脚是有点为难你了, 罢了罢了,本座也瞧不上你这腌臜身子。”
此话一出, 张子隐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下意识攥紧拳头, 往地上的少年身上瞥去, 却紧抿着唇不说话。
可就是这副神情也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可见张子隐也是怀疑过的。
乌景元语气幽幽:“古籍上所记载的滴血认亲不够权威。如今修真界日新月异,各种旁门左道层出不穷, 自然有可以混淆是非之术,偷梁换柱不过是小手段。不过有一种法子,百试百灵,就是不知张公子可想一试?”
张子隐冷冷道:“你这魔头休想离间我们父子之情!”
“那你儿子不男不女的身子,又该如何解释?”
乌景元一语惊起千层浪,原本在看台上装聋作哑的众人,瞬间齐刷刷地望向了张思故。
可却没一个人敢说什么。
张思故羞愤又惶恐,不断发出惊叫,想极力隐藏着这个秘密。
可他的怪叫声,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跳梁小丑了。
乌景元横指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张思故的嘴就被封住了,任凭他再如何努力,也无法发出声音。
张思故羞愤交加,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不断用眼神哀求乌景元。
可乌景元根本不打算放过他,一挥手,一柄权杖就浮现在虚空中。
才一现身,在场众人就察觉到了昔日魔尊的气息,纷纷大惊失色,有人不禁发出惊呼:“这,这难道就是魔尊的本体?”
“错了。”乌景元解释道,“不过是昔日魔尊的脊梁骨罢了。
”此话惊得在场众人神情大变,可乌景元却无比平静,平淡,就仿佛在说,啊,今天的天气不错一样简单,他伸手握住权杖的同时,以权杖为圆点,漆黑的煞气刹那间向四面八方以水波的形式蔓延开来。
将大殿中的摆设震塌倒地。
实力稍微弱一些的修士,以及被乌景元吸走灵力的修士,立马被震得东倒西歪,各个面色煞白,口吐鲜血。
一个个跟菜鸡一样,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乌景元想杀他们,比捏死一只蚂蚁都简单。
在场众人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人人自危,目光各异地往乌景元身上瞥,却又不敢同他对视。
乌景元懒得理会那些弱鸡,收回已经被沾染黏腻的手指,轻抚权杖上凹凸不平的纹路。
而后猛然向张思故的方向一指,伴随着耀眼的光芒,如牛吼的龙吟声,瞬间响彻云霄。
众人齐刷刷望去,就见跌坐在地的张思故身后头顶,盘旋着一条瘦弱的龙形幻影!
而那光芒明明照耀着整个魔殿,却偏偏只有张思故现出真身了!
由此可见,张思故并不是张子隐的儿子,而是昔日魔尊的骨肉!
张子隐在经历了短暂的错愕之后,才暴跳如雷,挥剑斩断了张思故背后的龙影。
而后持剑冲小魔头刺去。
可他哪里是乌景元的对手?
轻而易举就被乌景元缴械后,单手掐住了脖子。
乌景元掐着他,迫他也跪在自己面前,微微倾身,垂眸审视着张子隐因为愤怒和窒息,而憋得无比通红的俊脸,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笑着说:“生气啦?”
张子隐说不出话,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
乌景元笑了:“男人啊,这辈子一定得活得明白才行。”
“那双破鞋你不是一直穿得挺开心的?现在怎么就不开心了呢?”
乌景元有些费解地歪了歪头,忽然又灿烂一笑,“你真是够贱的,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你永远不会珍惜。”
“你好不好奇本座是如何知晓的?”不等他回答,乌景元就做出了解释,“因为啊,他身上有股子骚气,跟他母亲一模一样……哦,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你的那位好夫人啊,可不是什么冰清玉洁,娇弱可怜的孤女,而是昔日魔尊胯——下的禁——脔罢了……还是最低贱的炉鼎,贱到魔尊可以当着别人的面,把他剥——光,按跪在地狠狠往死里干呢。”
稍微顿了一下,乌景元就把矛头对准了跪坐在地,摇摇欲坠的少年身上,语气嘲弄,“你啊,不过就是个野——种罢了,有什么资格在本座面前放肆?”
张思故面色煞白,早就被惊得魂飞魄散了。
神情愣愣地往父亲的方向望去,却见父亲的脸上写满了羞愤和嫌恶,而这副神情,几乎贯穿了他的整个童年。
在这一刻,昔日不被父亲宠爱的种种怀疑,都好像被一把无形的钥匙打开了。
张子隐呼吸困难,眼珠子都因为愤怒而烧得通红,双膝跪在魔头面前,无力反抗的狼狈姿态,足以让他羞愤到失去理智。
更何况还被当众揭露出这般丑闻,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怒火攻心之下,居然一口血猛喷了出来。
乌景元嫌弃得蹙了蹙眉,还没说什么,就听嘭一声,以及宁师兄的一声惊呼。
张思故不堪受辱,居然当众一掌打碎了自己的天灵盖。
伴随着骨头碎裂,他人倒在地上,很快就没了气息。
乌景元沉默地看着,心里涌起一丝烦躁。
他对张子隐说,“你教育出的孩子,竟这般脆弱的么?”
然后就随手把张子隐丢了出去。
乌景元站起身来,挥袖推开所有试图阻止他的人,径直走到了少年面前。
静静看了一会儿,看着张思故满脸鲜血,眼睛睁得大大的,凹进去的头骨像是个血淋淋的窟窿,不断涌出鲜血。
嘴唇微微蠕动着,似乎想说点什么。
乌景元蹲了下来,伸手轻轻撩开了少年面颊上的乱发,柔声道:“蝼蚁尚且苟且偷生,何况是人呢?”
“你的命就这么贱?旁人说你几句,你就想不开要自尽了?”
“这般没用,怪不得你爹讨厌你。”
最后一句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伴随着张子隐撕心裂肺的咆哮声,张思故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神采,直至苍白到了宛如死鱼一般。
“也是个可怜人啊。”
乌景元轻轻一叹,当着张子隐的面,将张思故离体的神魂攥在手里,慢慢收拢五指。
伴随着大量黑气冒出,那少年的神魂就被当众捏碎成了丝丝缕缕的烟雾。散在空气中,抓都抓不住了。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张子隐痛彻心扉,趴伏在地,泪如泉涌,目眦尽裂地质问,“思故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他哪里得罪过你?何必对他下如此毒手!”
乌景元轻飘飘地回答:“父债子偿呢。”
“我与你并不相识,我又何曾与你结怨?”张子隐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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