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零花钱的万分之一而已。”周小北毫不在乎,他对简迪说,“生快,简迪小宝贝儿,恭喜十八岁了!”
说罢,众人又是起哄,又是按着简迪吹蜡烛,还像猴子一般,将大蛋糕涂涂抹抹,搞得每个人都变成了大马猴。
“谢谢你们!”简迪感动道,他的小脸上被涂了很多奶油,身上也是五颜六色的涂彩。
“嘿嘿,简迪小宝贝儿,你刚刚许了什么愿望啊?”周小北一把搂住简迪,很是亲密。
“啊,这个可以不说吗?”简迪问。
“哈哈哈,当然可以,今天是你的天下,你想干啥就干啥。”周小北欢快地说。
“欸,我们玩个刺激点的怎么样,玩骰子,谁输了得听从另外一个人的一件事,怎么样?”人群中有人提议道。
骰子从简迪和周小北开始,简迪手气不好,扔了一个2,周小北随便一扔,便是5,不出意料,简迪输了。
周小北望着简迪,眼睛一转,说出了他作为赢家想要做的事:“我的小迪迪,我可以帮你舔掉脸上的蛋糕吗?”
众人先是一阵愕然,随后狂欢地哄叫:“舔掉!舔上!吻上!”
越来越夸张,怎么变成了“吻上”,简迪不知所措,他尴尬地从房间里退出,走到卫生间,清洗像花猫的脸。
他转身,鼻尖撞向一个人的胸上,反应过来,原来是周小北。
“小迪迪,干嘛跑啊?”周小北金色的头发飘逸,嘴角弯弯,略带有挑逗的意味勾住简迪的下巴,“怎么,你怕了?”
简迪一脸茫然:“谢谢你为我过生日,不过我完全不懂你在说啥。”
周小北一阵苦笑,他有意试探地贴近简迪的身体,手一冲动完完全全抱住了他,炙热的鼻息在简迪颈侧游走。
周小北压低声音,缠绵的语态露出诱惑的腔调:“这样,你该懂了吧?”
“小北,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简迪问,“我姐姐说,遇到伤心事的人会很想拥抱。”
周小北:“……”
贴得这么近,就算自己下身的那处有意蹭向他那处,眼前这个人却如木头般,毫无反应,还睁着清亮无暇的眼睛问一些不相干的问题。
周小北叹了口气,不舍地放开他,笑笑说:“哦,我没啥伤心的事,就想抱抱你。”
简迪露出漂亮的小酒窝,微笑道:“那你就抱吧。”
周小北握住他的手:“简迪,以后可不能随便让别人抱。”
简迪懵懵的:“我没随便啊,你不是我的好朋友吗?”
“好朋友”三个字,刺得他生疼。
“噗——”周小北简直被他气笑了,看来他是永远无法懂得有些感情的。
周小北摸简迪蓬松的头发,手托住他漂亮的脑袋。
眼睛盯着他鲜艳的红唇,那是一个十八岁男孩饱满青涩的嘴唇,未经人事,像初绽的花蕊,又像一根针,戳得他的心,酥痒难耐。
真想毫无顾忌地亲上去!
周小北简直疯了。
第30章
简迪的瞳仁闪烁曜石的墨黑光芒,清亮如洗。
周小北望向他的瞳孔,映照出被欲念攫住的自己。
还是算了吧。他无奈地说服自己。
就算告白,他也不可能接受自己,反而会觉得可怕。
周小北像摸小猫一样,触碰简迪圆圆的脑袋:“小迪迪,我们唱歌去吧。”
“好。”简迪欣然同意。
周小北望月长叹,甚至觉得刚刚的自己有些无耻和恶心。
他这么单纯,我却……想入非非,欲念作祟。
可恨!周小北手握拳头,闷闷地打在墙壁上,灼烧般的生疼感,席卷整片手掌。
周小北望向简迪清立的背影,他作出决定,果然还是算了吧,这么一个单纯天真的漂亮小孩儿,恐怕这辈子都无法理解接受那种感情。
一顿闹哄哄热闹无比的生日宴过后,简迪和朋友告别,背着吉他回到了自己合租屋。
他重新换上一套衣服,拿起桌子上的黑色手提袋,外加一个精致的六寸小蛋糕。
出门,搭上最后一班公交车,在一个路口停下。
此刻虽是夜黑,依旧灯火通明,照亮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是一条离长明街100公里远的青禾街,此处住的是中低薪阶层、北都漂泊未成功的创业者、渴望被拆迁的危房住户。
青禾街里三层、外三层,被各种商铺、住户区挤得满满当当,乱七八糟的棚户依街而搭,里间穿梭着形色各异的人和动物,空气泛着浓烈的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刺鼻味道。
狭小的巷子,昏黄的灯,简迪却很熟悉地沿着道路稳步前行。
直到他停在一个饭店前,他安心地舒了一口气。
饭店名字叫“虞家小炒”,此刻还未关门,里面亮着熹微的灯光。
简迪走进去,四处张望。从里间走出一个围着围裙的年轻女人,她见了简迪,喜出望外地喊道:“小迪,你怎么来了!”
简迪暖心地笑:“姐姐,我想你,来看看你。”
女人叫虞深,她解下油腻的围裙,招呼简迪坐下。
虞深端来两杯热茶,她瞥到桌上的蛋糕,皱眉抿唇,似乎想起了什么事,语气激动:“哎呦,小迪,今天是你生日吧!”
简迪将蛋糕拆开:“我朋友们都已经为我庆祝过了,我想你可能太忙了。”
虞深站起,扶额:“小迪,我这些天的确太忙了,不好意思啊。你先坐着,我给你下碗长寿面,很快的!”
简单本想拒绝:“不用了,姐姐,我不饿,而且太麻烦了。”
虞深已经钻进厨房了,简迪只得无奈地喝茶。
他注意到菜馆好像比以前大了很多,更加宽敞和明亮,贴在墙壁上的菜单,样式更多,种类更齐全。
这一切说明,菜馆的生意很好。
但,姐姐只会更忙更累。
没等一会儿,虞深端着一碗热烫的面条走了出来。
“小迪,生日快乐!”虞深眉眼伸展,慨叹道,“没想到你都十八岁了,唉,时间过得真快啊。”
简迪点头,闻着味道,不禁想起了过去的时光。
想起第一次他和虞深见面,她也是端着一碗热烫的面递给他。
简迪内心感慨,在虞深期盼的目光中,完完整整地将面吃完,一丝不剩:“姐姐,你做的面,永远是我的top1!”
虞深调皮地揪简迪的耳朵:“小子,只会说甜话,哄我开心。”
“我没有,我说的是真话。”简迪饱饱地放下碗筷,随后关心地问,“阿爹阿娘,最近还好吧?”
虞深不掩饰地叹口气:“老样子,阿爹现在都起不来床,阿娘时好时坏,之前一段时间我都得把她用绳子拴住,最近她头脑清醒时候多,总算上天开了恩。”
简迪听完,眉头深皱,陷入沉思。
虞深是独生子女,还是抱养来的,虽然和父母没有血缘关系,但她自幼心性良善,继父母对她也挺好。
一家人过着其乐融融的幸福生活。
不幸的是,后来父亲患上了强直性脊柱炎,腰间疼痛异常,无法工作,瘫痪在床。
母亲整日忧心忡忡,有一天突然发了疯一般拿刀在家里乱砍乱剁,意识不清,患有间歇性精神错乱症。
好好的一个家,被病痛拆得四分五裂。
虞深没办法,只得辍学回家,照顾父母。
好在她天性客观,善于忍耐人间困苦,不管父母如何心情不好乱发脾气,她都不离不弃,悉心地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
她开了一个餐馆,努力学习各种菜式,刚开始规模很小,只有她一个炒菜的,后来赚了点钱,便请了两个人干杂活,身体上轻松一些。
一旦有时间,她便带着父母四处求医问药,无奈的是,这两种病都不好治。
数年的艰难生活,使曾经的高中青葱女孩虞深,变成一个成熟稳重的女人。
她想,上天对她的眷顾可能就四个字“天道酬勤”。这么多年经营餐馆,凭借着努力的学习,勤奋的工作,一路一帆风顺,生意越来越好。
“小迪,我没事,别担心我,这么多年,我不都熬过来了吗。”虞深握住简迪的手,反过来安慰他。
简迪一瞬间想哭,他看到虞深的鬓边生了几缕白发。
这些年的生活太劳累了,一边忙生计,一边还要照顾多病的父母。
而她,却永远形单影只,孑然一身。
一个人,背负命运的枷锁,沉重前行。
“小迪,之前我都没问过你的事,现在你可以和我说说吗?”为了转换一下悲伤的氛围,虞深转移话题道。
简迪倒是很淡然,他其实也不打算瞒着:“姐姐,其实……”
简迪是一个孤儿,他自小在福利院长大。记忆中的福利院,很偏很小。
他记得小时候,和十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别人的脚往往伸到他的嘴边,他的手也被旁边睡着的人压着。
呼吸都是沉重的。
肚子永远是饥饿的。
一大群小孩儿,叽叽喳喳,一到饭点,被福利院工作人员催促着赶紧吃饭。
霸道的男孩会欺负弱小的女孩和长得瘦弱的男孩,抢他们的饭,拳头砰砰打在他们身上。
简迪是被欺负的男孩之一。
他越是被欺负,越是被饿,越是饿,越是没有力气。
越是没有力气,越是被欺负。
陷入一个死局循环。
他整日焉焉,毫无生机活力,嘴唇经常发紫,小腿像橡皮泥,任意一碰,便会出现一个巨大的凹陷,迟迟不能恢复。
他唯一吃过的一顿饱饭是因为某个大人物的到来。
那时的他,只记得那天整个福利大院都洋溢着浓厚可口的饭香味,地面异常整洁,所有的东西都焕然一新。
空中飞满了颜色缤纷的气球,墙上贴有五彩的纸。
气氛像是在庆祝什么节日。
工作人员给他们每个小孩儿都换上了崭新的衣服,女孩还格外化了浅浅的妆。
中午时刻,简迪焉了吧唧地趴在指定的课桌上,眼皮松垂,昏昏入睡。
又累又饿,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片刻后,工作人员给他们一个人发了一个蛋糕,小孩们一拿到手,纷纷心急地拆开吃了。
简迪用牙齿咬开,来不及细品,几乎是吞咽下去,他呛了两下。
工作人员严厉告诫他们:“等会儿,你们吃饭时,必须慢慢吃,谁敢一口气吃完,晚上就不能吃饭!另外吃的时候,要微笑!”
等工作人员将丰盛的午餐端给这群饿得青黄不接的小孩儿时,他们个个嘴角直流口水。
接到可以吃的命令后,简迪才敢拿起筷子,慢慢地吃。
他不敢相信,盘子里一个酥黄焦脆的鸡排、油光水滑的大鸭腿是他可以独享的。
这次每个小孩都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人在看着他们维护秩序,所以没发生争抢乱打的恶劣行为。
简迪满足地慢口吃,他抬眼望向门口,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后面跟着许多人,还有不少的记者对他们拍照片。
福利院院长满脸微笑,指着简迪他们说:“白总,我们福利院的孩子们,我们都会尽其可能地给他们提供最好的饮食,他们可怜,被父母抛弃,我们就是他们的爸爸妈妈。”
男人西装革履,不苟言笑,正是北都市第一财团白氏集团的董事长白承宗。
院长姿态卑微,讨好地继续说:“我们福利院也不在市中心,条件略微差了一点,孩子们都大了,也需要读书上学。”
白承宗微微思忖,向身后的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心领神会,迅速拿出笔本记了下来。
院长似乎要下跪般地感恩戴德:“白总,感谢您对我们福利院的拂照。”
说罢,他向一直随行的记者使了一个眼色,记者马上会意,拍下了白承宗和院长相谈甚欢的一面,还陆续拍了许多白承宗关心小孩儿们的照片。
原来这是白氏集团每年的慈善活动,这种活动,都一直是集团的总负责人亲自选点,定点帮扶,还得实地查看,以免弄虚作假。
简迪吃得好饱,非常满足。
他心中对那位大人物的到来,暗含一种期盼。
如果他天天来,就好了。
他幼稚又单纯地想。
不过,想象只能是想象,过了那天之后,他仍旧被欺负,饭被人抢走了,也没人管。
而且他发现,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似乎更加硬而痛。
原因是他们都长大了,霸道刁蛮的男孩比他们这群被欺负的小孩,长得更加高壮,力气更大,也愈发肆无忌惮。
简迪耷拉眼皮,无精打采地望向远处的天空,好像远处的白云,是一个饱满蓬松的馒头,他好想一口咬下去,吞下去,让饥饿的肚子不再咕噜咕噜地叫。
他本以为会继续过着这样无望的日子,直到福利院新来了一个男孩。
第31章
新来的男孩名叫马晖,长得不高,却很壮实,平底头发,皮肤是小麦色,神情冷戾,一看就不好惹。
简迪心里自动地把他划入了那些霸道的男孩一类。
因此他有意地离他远远的,不去招惹他。
福利院的外墙虽然修缮翻新了不少,让人总误以为这一定是个福利特别好的地方,可外墙的高大上,与孩子们的生活条件,根本天壤之别。
本来宿舍小且挤,又平白多了一个人,更加拥挤不堪。
马晖睡在简迪旁边,这让简迪睡得更加难受,他害怕得大气都不敢喘,紧缩瘦小的身体,把自己仿佛钉在床上一般,不敢动弹。
他怕吵到马晖,会遭来一顿毒打。
他甚至有意地把自己的身体远离马晖,往边上缩。
幸好,马晖一晚上安静入睡,一切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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