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将宴会厅映的流光溢彩,觥筹交错声中,云霁端着白酒杯倚在主桌旁,哈萨克风格的西装衬的她越发明媚,周建业端着白酒杯的手微微发颤,脸颊涨绛紫色,说话时酒气混着烟味扑面而来:
“云董,咱们两家....”话音未落,他踉跄的扶助椅背,孙丹慌忙起身搀扶。
云霁眼疾手快的扶住周叔叔,另一只手端起酒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唇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周叔啊,这酒量可还得练练啊!周叔啊咱把这杯喝完,换大杯子尽兴“
陈研笑着轻拍女儿的手背,云临风却只是端着茶盏摇头,云恪不动声色的将妹妹的空杯换成果汁,却被云霁挑眉抢回:“大哥,今天是二哥的大好日子,咱们都喝尽兴嘛”
她又斟满几杯酒,与周建业碰杯,酒水沿着杯沿滑下,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芒。
宴会厅里热浪翻腾,周婉红着脸给云野添菜,云野则宠溺的替她擦去鬓角碎发,云霁此时已经喝了不知多少杯了,双颊泛起淡淡红晕,眼中依然清亮,笑声爽朗如银铃,在满室喧闹中格外显眼。
酒过三巡,周建业攥着酒杯又晃到了云霁身旁,浑浊的瞳孔映着旋转的光晕:“云霁啊,你知不知道越剧经典《梁祝》啊?我一直以来都喜欢越剧,当时在看你的纪录片时,就想起了梁山伯....”
云霁指尖摩挲着杯壁垂眸轻笑时眼尾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云霁啊,你要是还没有婚配,叔叔替你去做大媒”
“周叔替我来做媒,但未知千金是哪一位呀?”
“就是林政安,老林家的女儿,林绝呀,‘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你与她比那梁山伯与祝英台还要般配呀”
周建业的叫嚷惊得满座寂静,孙丹手中的汤匙咣当掉到碗里,周婉脸色骤变,伸手要捂住父亲的嘴,却被云霁抬手拦住,云霁轻笑说:
“梁山伯与祝英台,前世姻缘配拢来?”
云临风手中的茶盏顿在半空,陈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唯有云霁神态自若,端起酒杯轻抿:“若真有这般良缘,倒应了“十八相送情切切,谁知一别在楼台”
她目光扫过众人惊愕的脸,眼角眉梢皆是洒脱。又是一杯饮尽后。笑着哼唱道梁祝里的台词:
“梁兄啊,与子偕老生前定,执子之手不了情,我定要黑坟碑旁立红碑。海枯石烂,地老天荒,生死永随,梁山伯!”
宴会厅里死寂如夜,唯有周建业拍着桌子大笑:“好!好个生死相随!”
云霁仰头饮尽杯中酒,任由辛辣在喉间翻涌,唇角笑意却愈发张扬,那些在阿勒泰雪原上重逢的月光,那些十指相扣的温暖,此刻都化作眼底流转的星光。
周建业已经瘫在椅子上鼾声如雷,孙丹和周婉架着他离开时,云霁还笑着挥手:“周叔梦里可要接着唱梁祝。”
云霁将最后一杯白酒下肚后,又给自己点了一只雪茄。在烟雾迷漫中,云霁又低声说着:
“千古传颂生生爱,山伯永恋祝英台…”
厨房飘来淡淡的姜味,云临风系着围裙,正守在灶台前搅着醒酒汤。
他不时往厅里张望,眼神里满是担忧。
陈砚坐在餐桌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布褶皱,越剧里祝员外棒打鸳鸯的唱段突然在耳边回响,她望着女儿独自喝酒的背影,喉咙发紧,第一次开始怀疑当年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云霁仰头喝完最后一杯,起身时脚步有些虚浮,却还是稳稳扶住了桌沿。
她走到厨房门口,接过父亲递来的醒酒汤,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姜片的辛辣和蜂蜜的甜。
云临风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摇头打断:“爸,我没事。”
回房的楼梯踩得吱呀作响,云霁摸着冰凉的扶手,想起自己还没有给林绝报备呢,推开房门时,月光正好落在床头,她把空碗放在窗边,整个人陷进柔软的被褥里,喃喃自语:“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纱帘,像是要把所有的心事都吹散在夜色里。
酒精上头,云霁早已如梦,她轻声呢喃说:
“梁兄~你花轿早来抬…”
第93章 做媒
云霁是被头疼疼醒的,脑袋就像被人拿绳子勒着一样,突突直跳。
阳光从窗帘缝中钻进来,云霁烦躁地拿手挡住眼睛。但已经是困意全无。
她慢慢撑着坐起来,动作一大,脑袋更疼了,结果后腰还撞在了床头上,下床时,浑身难受,扶着墙才走进了洗手间。
镜子里的人,脸色很不好,眼下青黑一片,头发还乱糟糟的。浑身散发着酒气。果断洗了个澡。温水冲洗全身时,云霁这才从宿醉中彻底清醒。
洗完后,云霁专门喷了点林绝喜欢的香水,简单的吹了吹头发,换了件黑衬衫,才扶着楼梯缓慢下楼。
结果刚下楼,就看见爸爸,二哥和妈妈在饭桌前等自己。这让云霁很不好意思,本来想着三步并两步赶紧下楼,结果脚下一滑,差点摔跤…
“云霁啊,你可算下来了。”云野边搅和着粥边说着。
“昨天你们都喝多了,今早就让厨师弄了点清淡的缓一缓。”云临风倒是一贯的温和。
云霁眼神从妈妈身上晃过,但陈砚是沉默不语。
“二哥!我昨天帮你挡了那么多酒呢,还摆平了你的老丈人,今天该怎么报答我?”云霁坐下后,戏谑的看着云野。
“哈哈,你说我怎么报答,我就怎么报答”云野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语言中净是开心。
“那说好了;我的揽胜今天的油钱,二哥你包啦”
“行行行,这点钱哥还是有的”
云霁结束了与二哥之间的玩笑。又偷偷瞟了陈砚几眼,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问道:
“妈妈,等会儿需要我送你去公司吗?反正我没什么事…”云霁说完就将半碗粥都匆忙喝下去了,像是掩饰自己的慌张。
“行,那你送我去吧”
五月的阳光斜斜地洒在挡风玻璃上,云霁伸手把墨镜往下推了推。
车载香薰散着柑橘味的清香,混着空调的凉风,吹得人懒洋洋的。
路上的梧桐树叶子被晒得发亮,光影透过枝叶在柏油路上晃出细碎的光斑,车轮碾过,碎金般的影子就跟着车身一路往前跑。
“那个…我本想着把那几个南方食品公司的合作谈下来的,结果他们都已经和其他公司谈好了,云霁…”陈砚说这话时,很是缓慢,似乎是在反复斟酌自己的话语。
“嗯,我知道啦,妈妈。”云霁听出了妈妈话语中不似先前那般强硬,自己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说完此话后,车内无言,很快到了公司门口,云霁询问妈妈晚上需不需要自己来接她。
陈砚只是轻笑的说“春光正好,你还不如去约会呢”
导航显示还有十分钟到寒昭大学,云霁顺手切了首轻快的歌。
路边花坛里月季开得正艳,大朵大朵的红粉花朵在风里摇晃,偶尔有花瓣飘到车窗上,又被疾驰的车子带向身后。
拐过最后一个路口时,远远能看见寒昭大学的气派的校门,门口挤满了骑着共享单车的学生,年轻的身影裹着暖融融的阳光,热闹得像春天里刚出巢的小鸟。
林绝拉开车门坐进来时,风衣下摆扫过云霁手背,带着教学楼走廊特有的油墨气息。
动作利落地扣上安全带,偏头看向云霁时,语气轻快的问道:
“昨晚订婚宴,喝酒了?”
云霁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僵,扯出个若无其事的笑:“哪能啊,我滴酒不...”
话没说完,余光瞥见林绝正盯着自己,眸子里满是质问。
“就喝了一点。”
云霁泄了气似的往座椅里缩,后视镜里映出林绝扬起的眉峰。
还没等她辩解,耳垂突然传来熟悉的力道,被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往上提。
“一点是多少?”林绝的声音裹着薄冰,在她的耳提面命下,云霁竟然还有一丝丝的享受。
揽胜停在红灯前,云霁歪着脑袋任她教训,目光却黏在林绝泛红的指尖上。
那双细长的手,此刻却把她拿捏得服服帖帖。
“下次再喝成那样...”话音未落,微凉的掌心已经落在脸颊,不是真的用力,倒像是羽毛扫过,却让云霁不自觉屏住呼吸。
绿灯亮起时,林绝松开手整理风衣下摆,仿佛刚才的亲昵从未发生。
云霁却盯着她耳尖的薄红,突然伸手握住副驾的手,在对方诧异的目光里,把带着温度的掌心贴在自己发烫的脸颊:
“林老师,我错了,下次记得扇重一点哦~”
绿灯亮起时,云霁松开刹车,揽胜平稳驶入车流。
林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风衣袖口的纽扣,忽然开口:“周叔今天打电话问我感情状况,说要给我介绍人。”
她垂眸望着膝头,发梢在侧脸投下细密的阴影,“订婚宴上,发生什么事了?”
云霁握着方向盘的手轻颤,忍不住笑出声。
五月的风卷着槐花香气灌进车窗,拂动她衬衫领口的银链。
“周叔昨晚喝高了,”
她瞥了眼副驾上神情沉静的人,睫毛弯成好看的弧度,“说要给你我做大媒呢~~还说啊,我跟你比那梁山伯与祝英台更是般配呢!嘿嘿…”
林绝指尖一顿,耳尖泛起薄红。
云霁突然压低声音,学着戏文里的腔调:“梁兄~你花轿早来抬~”尾音拖得悠长,带着少年人般的促狭。
路边的梧桐叶沙沙作响,阳光穿过枝叶在她侧脸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黑衬衫领口露出半截锁骨,竟比戏文里的小生还要风流几分。
“贫嘴。”林绝别过脸去,嘴角却不受控地扬起。
后视镜里,云霁正专注地盯着前方路况,鬓角碎发被风吹得凌乱,脖颈处还留着她方才轻扇的淡红痕迹。
车载电台适时响起一段越剧唱腔,婉转的弦乐声中,林绝悄悄往座椅里靠了靠,让自己彻底陷进混着雪松与云霁体温的气息里。
滨海路的梧桐树筛下碎金般的阳光,云霁的黑衬衫被风鼓起又落下。
她余光扫过迎面走来的小情侣,十指不自觉蜷了蜷。小情侣们都一只手交握着,另一只手还攥着融化一半的冰淇淋,甜香混着海风掠过鼻尖。
林绝的风衣下摆扫过云霁的休闲裤,云霁垂眸盯着两人并排的影子,影子的手指始终隔着半拳距离。
海鸥掠过远处灯塔时,她听见自己喉咙里溢出声叹息,像被海风揉碎的音符。
“看什么?”林绝突然停步,风衣翻领被风吹得扬起。
云霁慌忙抬头,撞进她眼底流转的碎光,那是阳光落在海面折射的温柔。
下一秒,微凉的指尖轻轻勾住她的小指,像是试探,又像是某种郑重的宣告。
云霁的心跳漏了一拍。林绝的手裹在风衣袖口里,只露出半截细长的指节,却稳稳地将她的手拢进掌心。
来往行人的脚步声、浪涛拍打礁石的声响,突然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她们并肩走着,影子终于重叠成完整的形状,在斑驳的梧桐叶影里,踏出彼此契合的节奏。
“不是说在外面要...低调?”云霁的声音发颤,却舍不得松开这份温热。
林绝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手背上的细纹,海风卷起她鬓边的碎发,发梢扫过云霁发烫的脸颊:
“现在,是风先动的手。”
海风裹着咸涩的气息掠过发梢,林绝忽然停下脚步,风衣下摆扫过云霁手背,像羽毛轻拂。
她转头看向身旁人,发现云霁垂眸盯着交握的手,耳根泛红得厉害,黑衬衫领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怎么了?”林绝的声音比海风更轻柔,指尖下意识收紧了几分。
梧桐叶在头顶沙沙作响,远处传来孩童追逐的欢笑声,却掩不住云霁急促的心跳声。
云霁咬了咬下唇,睫毛在阳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第一次...在滨海路牵手。”
她小声嘟囔着,脸颊泛起层薄粉,“我有点紧张。”
话落,她偷偷抬眼,撞见林绝唇角扬起的弧度,清冷眉眼瞬间染上温柔。
林绝抬手将云霁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轻轻擦过发烫的耳垂。
“原来云老板也会紧张呀~”
她凑近时,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混着海风,将云霁笼罩其中。
云霁望着她眼中流转的笑意,忽然觉得连空气都变得缱绻,梧桐叶影落在相牵的手上,像是为这份心动盖上温柔的邮戳。
玻璃旋转门轻启,小提琴的旋律裹着海浪声流淌而出。
林绝的风衣扫过餐厅的门框,目光被穹顶垂下的水晶灯吸引它们像凝固的星河,在米色墙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云霁看着她眼底泛起的微光,握着的手不自觉收紧,衬衫下的心跳与远处传来的潮汐声渐渐同频。
“喜欢吗?”云霁嗓音带着沙哑和一丝丝期待,带她穿过铺着地毯的长廊。
落地窗外,五月的阳光将海面染成流动的碎银,餐桌中央的白玫瑰在烛火中轻轻颤动,花瓣边缘泛着光晕。
林绝指尖抚过骨瓷餐盘的纹路,睫毛在光影里投下蝶翼般的阴影:“云老板很用心,我很喜欢。”
侍者斟上香槟时,云霁突然转身拦住林绝去路。
她靠在天鹅绒窗帘旁,黑衬衫的领口微敞,露出脖颈处淡淡的红痕,那是二人之前欢好的回忆。
“林老师,”她歪着头笑,睫毛扫过林绝发烫的手背,“我可以要奖励吗~”
海风掀起纱帘的刹那,林绝勾了勾手指。云霁顺从地俯身,发梢扫过她冰凉的指尖。
预想中的话语没有落下,取而代之的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吻。
林绝的唇带着香槟的凉意,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又迅速撤离。
云霁僵在原地,耳畔只剩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林绝已经转身走向餐桌,风衣下摆扬起的弧度里,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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