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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赵主任就亲自给戎浩军做了微创手术。
程郁请假了，和姜月惜、戎巍坐在手术室外。
谈兆天也来了，四个人一起等。
而对于谈兆天特意过来一起等手术这件事，程郁心里多少有些触动，也很承这份情，知道谈兆天如果不是把这件事挂在心上，根本不会专门过来。
后来手术顺利结束，把戎浩军推回病床，也是谈兆天帮忙一起把戎浩军挪回了病床上。
程郁一直心知多个人多份力的道理，这一下更切实地知道身边多个人的好处。
他又摇摆了吗？
当然。
医院是最体现人情冷暖的地方。
他一个人，是一种状态，一种心情；
身边多了一个人，替他跑上跑下地忙碌，仿佛与他共同分担，自然又是另一种状态，另一种心情。
这种心情，具体形容起来，约莫就是：原来有人一起分担是这种感觉。
心里会有点暖暖的，也会觉得有安全感，像靠着什么似的，仿佛自己也有人可以依赖一样。
当晚一起从医院出来，走在一起，程郁反常的沉默。
“怎么了？在担心你叔叔？”
谈兆天开口宽慰道：“别担心，我问了赵主任，手术很成功，你叔叔回去只要好好休息，腰和腿就能恢复得很好。”
又说：“过几天出院，我让人开辆大车过来，让他躺着回去。也刚好把阿姨和你弟弟一起捎回去。”
程郁缓缓止步、转身，在不甚明亮的路灯下抬眸，静静地看着男人。
谈兆天也止步，面对面，回视他。
眸色是纯黑的，深邃的，眸光里只有程郁的身影。
两人安静地对视了足有十几二十秒，程郁这才开口道：“我在想，你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给我转了那么多钱。”
“喂我资源，介绍人给我认识。”
“帮我弟弟转专业。”
“帮我家人找医生做手术。”
程郁是真的困惑，不解谈兆天能做到的极限在哪里。
在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情况下，他心里的底线和耐心的极限又在哪里。
谈兆天没想到程郁说了这样一番话，他自己也想了想，如实道：“我也不知道。”
程郁一瞬不瞬地注视男人的眼睛，平静的：“如果我永远不回应你？”
谈兆天来了句：“像现在这样，守在你身边，好像也不错。”
程郁不解：“没有结果的事，你也觉得不错？”
谈兆天沉稳的，黑眸深邃，认真又平和地说：“如果你喜欢过谁，就会知道，只是待着，哪怕只是看看他，心里都会很高兴。”
程郁跟着冷静道：“七千六百万我会花光。”
谈兆天：“当然要花掉，已经给你了。”
程郁：“你介绍人介绍资源，我会用，白用，不会给你任何回报。”
谈兆天点点头：“好，可以，当然可以。”
程郁：“你帮了我，我也不会回报你。”
谈兆天：“不需要你回报我什么。”
程郁：“哪天不开心，或者你没有价值了，我可能会一脚把你踹掉。”
谈兆天神色如常：“那我努努力，争取一直有价值。”
第36章
程郁一下蹙起眉峰：“我不拿你当往上走的机会，你自己偏要送上门当垫脚石？”
“如果你这么理解的话。”
谈兆天点头，果断的，镇定的：“可以，我完全没有问题。”
程郁眉头紧拧：“就因为你喜欢我？”
谈兆天点头：“对，就因为我喜欢你。”
程郁：“………”
当晚，回去，程郁又站在冰箱前翻出一瓶啤酒。
他拧开拉环，仰头猛灌了一口，闭了闭眼：这男人真的是……
疯了。
这次不是觉得谈兆天疯了。
程郁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心里疯狂摇摆，那扇连着自己内心深处的大门被晃得嘭嘭直响、摇摇欲坠。
他又想：妈的！妈的！这能怪他吗？
谈兆天给的太多了好吗？
这男人怎么能给他这么多？
实在太多了吧！？
而就在两天后、戎浩军出院的前一晚，程郁的手机邮件app上收到了来自苏教授的回复。
程郁点进app，发现是苏教授回复他，挺惊喜的，毕竟两人没有私交，苏教授几乎可以说不认识他，他发邮件前已经做好了得不到回复的准备，没想到苏教授真的回复了他。
点开，就见苏教授在邮件上写：程郁同学，你好，我没有想到……
苏教授说他没有想到自己在S大的短暂客座经历会影响到一个学生对于婚恋的态度，也说他翻找到了多年前和程郁的几封邮件往来，当年觉得只是以自己的经验答复了学生关于单身主义和婚恋的一些看法，如今却觉得自己那时候的回复引导性过强，不想因为自己个人的狭隘观念来影响一个学生的未来和判断。
苏教授说：有关你的迟疑和困惑，我已从邮件的简单叙述中了解。
出于谨慎和对他人人生生命的敬畏与负责，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我也无法给你答案、为你解惑。
但我可以分享我的人生经历给你——我从21岁开始奉行单身主义，一直到36岁。
两年前我37岁的时候，我遇到了我生命中的MR right，我已于今年三月结婚，随邮件附上我与爱人的合照。
程郁看得一脸惊讶，点开邮件的附件，手机上解压，立刻跳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可以分辨出的婚礼草坪布景前，苏牧清教授一身黑色西服，他的臂弯里，挽着一位面孔英俊又年轻的男生，男生笑看镜头，苏教授则转头深情地看着男生。
程郁看着照片，看得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当年对他影响不小的、奉行单身主义多年的苏教授，竟然已经结婚了，有了爱人。
程郁盯着照片看了好半天，退出去，继续看邮件内容。
苏教授最后写：我在人生的长路上找到了自己的伴侣与幸福。无论你信奉什么、坚持什么，也愿你找到自己人生的目的地与圆满的幸福。
人生没有对错，只有选择。
选择也无所谓对错，心之所向、心之所往。
best wishes。
心之所向。
心之所往。
选择……
程郁靠在沙发里，心里一边久久震荡，一遍默默想：是的，选择。
他要怎么选？
程郁静默着思考了片刻，坐起身，重新拿起手机，回复苏牧清：邮件已经收到，感谢苏教授的回复。您的爱人年轻英俊，与您特别登对。
也祝您一切顺利、圆满幸福。
这一晚，程郁没有再站在落地窗前感叹叹息，也没有再去冰箱里翻找啤酒出来喝。
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次日，戎浩军出院，程郁一早拎着早饭到病房的时候，谈兆天已经到了，不知在和戎浩军姜月惜戎巍他们聊什么，四人都在笑。
“聊什么，这么开心？”
程郁走进病房，来到戎浩军的病床边，顺便把早饭递给姜月惜。
姜月惜伸手接过，解释：“小谈在说他以前也治过腰，小时候调皮，逃课逃学，爬墙的时候跳下去，把腰闪了。”
程郁好笑，看看谈兆天，说：“你竟然逃学？”
戎巍插嘴，说谈兆天：“你肯定没哥哥，你要像我一样有个哥哥，绝对不敢逃学。”
程郁开口：“人家有哥哥。”
“啊？”
戎巍瞪眼：“有哥哥你也敢逃学啊？”
谈兆天诚恳道：“敢是敢，和我哥扇我不矛盾。”
“我那次除了在医院养腰，还顺便养了下被我哥踹折的腿。”
一句话，众人又都笑了。
姜月惜把一个包子递给暂时只能平躺的戎浩军之后，就马上走向谈兆天，示意他从袋子里拿个包子。
谈兆天没客气，拿了，一起吃，边吃边道：“我安排了车，到时候叔叔可以躺着，舒服点。”
“阿姨你和戎巍也一起。”
“车里宽敞，比坐大巴滴滴舒服。”
“又麻烦你了。”
姜月惜笑得温柔和蔼。
不久，护士台通知，拿着一沓材料去办出院手续的时候，姜月惜特意也跟出来，跟着程郁一起，边走边语重心长道：“小巍说人家小谈在追你，是真的吗？”
“妈。”
程郁：“我不是说过么，你别管这些。”
“你这趟是过来陪叔叔看病的。”
“我就问问。好，不提了，不提了。”
姜月惜不敢唠叨，怕程郁烦她，如今的脾气也比从前好多了。
而办理出院，刷手机补上一笔治疗费用的时候，程郁的手机收到了银行发来的消费短信。
随意扫了眼，看见银行短信上那长长的高达八位数的余额，程郁默默敛了眸光。
姜月惜这时站在旁边说：“等医保的报销下来了，花了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本来也没多少。”
程郁知道他妈工资不多，戎浩军做装修给人铺砖的，不干活儿就没有钱。
姜月惜坚持要给，程郁坚持不要，当妈的没拗过儿子，姜月惜连连感慨：“儿子有本事，父母就沾光，我算是享到福了。”
“以后等小巍上班了，我和你叔叔就真的彻底轻松了。”
两人往住院楼走，程郁沉稳道：“应该的。你养我小，我养你老。”
姜月惜心里感动，又格外宽慰。
她其实算不上多好的妈妈，条件有限，能力不足，也没给过儿子什么。
但程郁绝对算得上是个好儿子，努力、独立，从不抱怨父母，如今长大了成熟了，也格外有担当。
姜月惜走着，和程郁说着体己话：“自己照顾好自己，工作别太累了。”
“有空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
“好。”
程郁问：“现在和叔叔还总吵架吗？”
“没有了。”
姜月惜温温和和的：“自从你上班了，收入高了，还会打钱回来，我和你叔叔就吵得少了。”
“以前没办法，太穷了，我收入不高，你叔叔工作又累，养家养两个孩子，压力大，一不顺心就吵。”
“现在不会了。”
“现在你叔叔也知道你厉害，能靠得上，他也不敢和我吵。”
“嗯，那就好。”
程郁稳重的：“好好过日子，缺钱了和我说。”
……
可以出院了，戎巍负责扶戎浩军，姜月惜拎两个包，程郁和谈兆天负责拿其他所有的行李。
四人去坐电梯，谈兆天接到电话，手机附耳，嗯嗯两声，淡定的，对手机那头道：“车停楼下，我们下来了。好。”
挂了电话，谈兆天招呼程郁他们：“车到了。”
程郁站在谈兆天身边，随口问：“你安排的商务车？”
“不是。”
谈兆天：“房车，有床。”
啊？
惊呆了程郁他们一家四口。
到住院楼前，门口果然停着一辆房车，车边还站着两个光头男人，在说话。
两人见谈兆天推着行李箱出来了，马上迎过来，打招呼：“天哥。”
说着一人从谈兆天手里接过箱子，把行李箱提了送进房车里。
另一人则来到程郁面前，接过包，又伸手去接姜月惜手里的包，说着“我来，我来吧”，非常殷切。
把戎浩军姜月惜他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空写个攻是单身主义的真香文
第37章
“上车吧。”
谈兆天示意戎浩军。
“哦哦，好。”
戎浩军和姜月惜往车的方向走，走到房车后的门边，跨上去，上车，戎巍和程郁随后。
上去，看了看，内里空间不小，沙发、桌子、茶台、冰箱，里面还有卧室，卧室里有床，一应俱全。
程郁看着，嘴上没说什么，暗自默默挑眉，心想不愧是谈兆天，安排得这么周到。
程郁招呼姜月惜和戎浩军：“妈，叔叔，你们坐车回去，我就不跟着回去了。”
“你们回去好好养腰，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诶诶，好。”
戎浩军应声，他还没去躺，站在卧室门口，又跟程郁客气了下：“这次多亏你了。”
“没事，一家人。”
程郁也客气了句。
谈兆天这时一步跨上车，问：“还可以吗？有没有哪里缺什么的？”
“没有没有，都挺好的，太好了。”
姜月惜是真的很感谢谈兆天，招呼男人：“小谈，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客气热情的，说：“你有空和小郁一起回家里，我招待你吃一桌，阿姨的手艺还是蛮好的。”
谈兆天爽朗的：“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有空一定去。”
姜月惜：“不用客气，应该的。”
于是就这样，房车载着一家三口离开了，谈兆天和程郁站在楼前默默目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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