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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总今天钓了吗(近代现代)——莫烛

时间:2025-05-15 08:59:39  作者:莫烛
  “好,我会尽快给你回复。”
  将事情应下后,秦昭又不放心地问道:“你还好吗?我听你的声音不太对劲。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放心。对了,还有一件事。”
  沈知言拿起桌上的怀表,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冷的表身。
  “我想去趟南山疗养院,但……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第73章 顾杨的死亡真相1
  沈知言回到东江瑞锦时, 顾铎正坐在餐桌旁,回复着手机中的信息。
  看到沈知言进门,他便面不改色地放下手机,招呼沈知言赶紧吃饭。
  他全程神色如常, 丝毫没有好奇, 为什么明明AG离东江瑞锦并不远, 但沈知言却去了这么长时间。
  因为沈岁安的事, 沈知言的情绪并不高, 顾铎看在眼里, 便默契地没有多说什么。
  一顿饭,二人吃得无波无澜。
  只是在睡觉时,顾铎一反之前的平静,不顾沈知言的反对,紧紧将他拥在怀里, 死活不肯松开半分。
  哪怕在顾铎熟睡后,沈知言试图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也总会被顾铎重新锁进怀里。
  黑暗中,沈知言静静地凝视着顾铎, 细细打量他英挺的眉眼。
  顾铎睡得很不踏实。他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闭合的双眼微微颤动,绵长的呼吸会时不时变得急促,每当这时, 他的手臂就会不自觉地加大力道,将沈知言抱得更紧。
  沈知言能清楚地感受到顾铎的不安。
  他伸出手, 一点点描摹着顾铎的眉眼,手指划过高挺的鼻梁,轻轻地抚上顾铎的侧脸。
  近乎梦呓般地, 沈知言喃喃道:“顾铎,我有点儿害怕。”
  ……
  春节期间,天御和AG的员工享受着难得的假期。但身为公司负责人,顾铎和沈知言,并没有太长的休息时间。
  相较而言,沈知言虽然要时不时地参加AG总部的线上会议,但毕竟他主管的业务主要集中在国内市场,因此,受到的影响并不算太大。
  但顾铎就不同了。
  天御的业务范围横跨多个领域,虽说国内的合作商不会在年节期间找事,但国外并没有春节的习俗,自然不会留给他太多时间去享受假期。
  因此,没待上几天,顾铎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飞往蒙特利尔。
  在此之前,顾铎曾去洽谈过环保智能技术的合作项目。但没多久,天御就陷入了舆论危机,出于谨慎考量,对方当时并没有给出明确答复。
  这次,顾铎是带着合作企划书一起去的,大有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
  时间就是这么凑巧。
  沈知言开车送顾铎去了机场,在目送对方进入登机口后,就收到了秦昭发来的顾杨那场车祸的《事故分析报告》。
  沈知言一目十行地扫过,当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行文字上时,指尖骤然用力。
  「分析事发现场照片,发现有较短且不规则的刹车痕迹,且刹车痕迹起始点距离撞击障碍物位置较近。痕迹的深度、长度与车辆当时的行驶速度和质量相比,不符合正常刹车应有的状态。
  经此判断,刹车系统可能存在异常情况。」
  ……
  南山疗养院静踞在城市近郊的山峦环绕处,郁郁葱葱的松柏四季长青。空气中萦绕着草木的芬芳,格外清新。
  顾老太爷在晨练结束后,如往常一样,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胜叔还在时,有他陪着,顾老太爷还愿意去外面绕绕弯、逗逗鸟、侍弄一下花草。可自从胜叔进去后,老太爷除了每天早晚坚持打两套太极拳,其余时间都在书房中消磨。
  书房里,一排由榫卯工艺制成的书架靠墙而立。书架前方是一张红木桌案,上面摆放着一架盘龙阳雕笔挂,数支毛笔悬于其上。旁边是一方色泽温润的端砚,砚台上,一块由白玉雕成的蟾蜍砚滴栩栩如生。
  桌案一角的铜鼎香炉中,袅袅青烟升腾。
  老太爷正伏于案前,挥毫泼墨。
  一阵敲门声轻轻响起,顾老太爷笔下的动作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在将眼下的这一笔稳稳收尾后,他头也没抬,淡淡说道:“进。”
  书房门被人打开,一名护理师推着医疗设备走了进来,准备为顾老太爷例行检查各项常规指标。
  老太爷笔下未停,没有理会来人。
  写完最后一笔,他直起身来,端详着纸上的字。觉得满意后,他这才收笔,略略抬了抬眼皮。
  “我不是说过,最近先暂停这些检查吗?”
  自从在祭祖仪式上,发现自己身边的人竟然被顾铎收买后,顾老太爷就停止了每天的例行检查。在将有问题的人全部揪出来前,他不允许任何人再以护理的名义接近自己。
  然而,在他说完后,那名护理师却依旧静静地站在桌案前,没有任何动作。
  顾老太爷疑惑地抬头看去。
  眼前的年轻人身姿挺拔,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虽然下半张脸被口罩遮住,但仍然能从眉眼间看出面容十分出众。这人穿着护理师的制服,胸前的口袋上别着疗养院的银色标识,下面挂着工作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郑瑜。
  郑瑜是经常给顾老太爷做检查的护理师,老太爷对他自然是熟悉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立刻察觉到,眼前这个人,是假的!
  顾老太爷目光一凝,厉声道:“你是谁?”
  那名护理师闻言,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医疗设备,摘下了掩面的口罩。
  “别来无恙,老太爷。”
  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沈知言,顾老太爷微微一怔,不过很快就猜到了对方的来意。
  他将手中的羊毫大楷放到笔搁上,神色淡淡。
  “沈先生这身装扮来看望我这把老骨头,不知是为的什么事?”
  疗养院中不知道隐藏着多少顾铎的眼线,沈知言不想在这里久留。因此,他懒得和顾老太爷周旋,直接从口袋中拿出了那枚古董怀表,随手丢在桌案上。
  “老太爷莫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难道不是您让我来的吗?”
  顾老太爷看了看被丢到桌子上的怀表,没有丝毫恼怒。
  他笑着拿起怀表,绕过桌案,走到窗前的中式沙发处,缓缓坐到了主位,并抬手示意沈知言坐下说话。
  阳光透过窗台的绿植,在地上洒下斑驳。窗外远近交织的鸟鸣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趁得室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沈知言坐下后,并没有碰老太爷递来的茶水,而是开门见山道:“顾杨的死,您究竟知道些什么?”
  老太爷轻抿了一口茶,将怀表链绕在指间轻撵,笑得一脸慈爱。
  “阿杨如果泉下有知,知道他那个心心念念的小弟弟,至今还如此记挂着他,一定很欣慰。”
  顾老太爷一上来就打感情牌,奈何沈知言油盐不进。
  “不存在‘如果’,我记挂着他,他当然知道。”
  顾老太爷不以沈知言的顶撞为忤,反而笑道:“也是。不然,阿杨也不会在斗到最后时,都不肯将埋在江城的人撤回来。也就不会被陈婉华抓住马脚,顺藤摸瓜,查清了他过去的经历,并以此来攻击他。”
  沈知言闻言,心中一震,不禁问道:“他……在江城安排了人?”
  “是啊。”顾老太爷说着,将茶杯放到茶几上,身子缓缓向后靠去。
  “那时阿铄说,福利院的孩子都被控制好了,却没想到,竟还漏了你这条‘小鱼’。我也是那时才知道,阿杨安排在江城的人,是为了保护你。他怕他爸发现你的存在后,会对你不利。”
  听到顾老太爷的话,沈知言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过去,难怪当年福利院的孩子会在一夜之间全部被人领养……
  忽然,他又猛然想起除夕那晚,顾铎的话。
  他说,那些没有被重新送回福利院的孩子,都取得了不小的成就。
  既然当年那些孩子都在顾铄的控制之中,那么……他们当年是不是也在为顾铄效力?
  脑中思绪纷飞,沈知言强硬地压下了骤然翻涌的心潮,脑中的警铃大作。
  他恍然意识到,顾老太爷正在试图利用顾杨,来引导他的情绪。
  沈知言不想被顾老太爷牵着鼻子走,在稳下情绪后,他直视着顾老太爷,轻笑道:“所以,我来到京市后,您就指使胜叔来杀我?”
  沈知言的反应完全出乎了顾老太爷的意料。
  在他原本的设想中,沈知言听到这些往事,应该会感动、唏嘘、百感交集。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反戈一击,一个回马枪捅了过来,将本该温馨的气氛瞬间打破。
  不过,顾老太爷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短暂的惊讶过后,他很快便恢复了平日里的和善。
  “是也不是。”
  老太爷笑得和蔼,但说出的话,却与他的慈善截然相反。
  “我不是等你到了京市,才让阿胜对你动手的。在得知你的存在后,我就派人去找过你。那时,你住在孟时平留给你的房子里,我让人放了把火。但没想到,你的命那么大,因为连夜去京市,阴错阳差地躲过了一劫。”
  沈知言见顾老太爷将杀人的过往,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恶寒。
  “一条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轻贱吗?”
  似乎没想到沈知言会在意这个问题,顾老太爷一怔,随后不由有些失笑。
  “孩子,你不能这么想。你想想,如果没有福利院,你小时候就该死了。你多活十八年,本就是上天眷顾。我不过是让你重新回归自己原本该有的命运轨迹而已。”
  沈知言被顾老太爷的无耻言论气笑了。
  “难怪有人说,老而不死是为贼。原来,人的良知真的会被岁月一道侵蚀。”
  顾老太爷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怨我,我能理解。不过,我当初那么做,是为了帮阿杨扫清障碍。我是在帮你哥哥,而且你又没有真的受到伤害。阿杨苦心积虑地为你着想,难道让你反过来为他付出一些,你都不肯吗?”
  老太爷的话苦口婆心,可惜,他遇到了拒绝“道德绑架”的沈知言。
  “为沈岁安付出,可以,但得他亲自来取。其他人打着他的旗帜,顶替他的意志,代他来取,不行。”
  屡次三番被沈知言这个小辈顶撞,即便顾老太爷伪装得再好,此时,眼中也难免闪过些许狠厉。
  他冷哼一声,“让他来取?阿杨出事时,是在赶去京大的路上。他去京大是为了见谁,你我心知肚明。现在,就算他敢来取,你敢见吗!”
  去京大的路上是为了见谁?
  沈知言想到了沈岁安约他在京大见面的那条短信。
  原来,在自己被陆文福绑走时,沈岁安出了车祸。
  原来,那天就算没有陆文福,他也不会等到沈岁安。
  原来,那晚之后,他再也没有等到沈岁安的机会了。
  恍然间,他又想到了从医院醒来前的那场梦。
  沈知言的心蓦然一痛。
  “问心有愧的人不是我,他来见我,我求不得。”沈知言轻声说道。
  感受到内心的波动,他不想再任由顾老太爷以沈岁安的名义胡说八道,便在对方再次开口前,直接出言打断。
  “老太爷,你我时间都有限,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这次来,只想知道,沈岁安是怎么死的。”
  顾老太爷见沈知言提到了正题,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起身走向桌案下的保险箱。
  “你来见我,又避着人,难道不是心中已有猜测吗?不然,你何必躲着阿铎。”
  说着,他打开保险箱,从中取出了一支录音笔。
  “这里有你想知道的。”
  沈知言疑惑地走到桌案前,在顾老太爷的示意下,接过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笔开始转动,一阵“沙沙”声过后,从中传出了一道沙哑的声音。
  “我知道我已经活不长了,所以有些事,必须要说出来。我叫江蛰,是顾铎先生的司机。顾先生曾指使我对顾杨的刹车动手脚。我没有办法,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我得活着。所以,我照做了……顾杨死后,顾先生给了我一笔钱,我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但前不久,我发现有人跟踪我。我知道,等这场风波结束后,我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天御的势力太大,我无力抗争,但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今天我将真相说出来,只是希望,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内容播放完后,沈知言按下了停止键,一时之间,心绪百转千回。
  “怎么样,沈先生的猜测,得到证实了吗?”
  沈知言站在那里,脑中又开始了左右互搏、天人交战。
  良久,他轻轻一哂,“一段录音而已,能说明什么?”
  在之前的交锋中,顾老太爷已经见识到了沈知言的防备心之重。因此,对于他的质疑,并不感到意外。
  “江蛰曾经是阿铎的司机,跟了他很多年,忠心耿耿。但在顾氏内斗结束后不久,他却无故跳海自杀了。而在阿杨出事当天,有人看到江蛰进过车库。可当时车库的监控录像,却被阿铎删掉了。”
  说完,顾老太爷便不再言语,而是静静等待着沈知言的反应。
  沈知言低下头,手中紧紧握着录音笔,努力克制着内心的震颤,以免手指因为情绪波动而颤抖。
  明明是他执意要追查顾杨死亡的真相,可证据摆在面前,他却不肯信了。
  忽然,他抬起头来,眼中带着一丝不解。
  “你既然有证据,当年为什么不公布出来呢?”
  顾老太爷闻言一怔,旋即自嘲地笑了笑,他的目光落在桌案上的宣纸上。
  “太晚了。当年顾氏内斗,损失惨重,阿铎是当时唯一能扶住天御倾颓之势的人。而等他将一切打理好后,我的人脉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他连削带打,折损了大半。以阿铎的威信,我动不了他。况且,前段时间的舆论战你也看到了。没用的,无论怎么做,他都能反转。”
  说到这里,顾老太爷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感慨。
  “说来也怪,明明阿杨是我教养长大的,可真正学明白的,却是阿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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