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在一处正待拆迁的无人之地见到顾闻时,陆承安哈地一声轻笑。
景尚冷漠道:“陆承安,你笑什么呢?很开心吗?”
“......”
陆承安搓搓脸,装得很像那回事儿:“我没对外人笑啊。”
紧接着他忽略浑身上下被碾碎的不适,慢悠悠地凑近顾闻。
多年未见,这个曾经在星际联盟高中光鲜亮丽、饱受学生喜欢爱戴的老师,如今被两个彪形大汉架着,胳膊反剪至身后,膝盖跪在满是沙砾的地面。
他不再是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利落短发,头发过耳及肩,都打结了,像原始人。
正如陆承安所料,没有重新回到高中教学的顾闻察觉到景尚没死,陆承安还有人护着,未焚徙薪地躲起来。
改头换面、邋里邋遢地东躲西藏十年,却被景尚三天揪出。
有这时间不如大胆地好好享受生活,陆承安都不知道该嘲笑他还是该讽刺他,语气难免百感交集地说:“顾老师啊,你怎么就......”
景尚:“陆承安。”
陆承安答应:“啊。”
景尚摸枪:“好好说话。”
“......哦。”
陆承安极其严肃,几乎是瞪着顾闻:“顾闻,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啊。真的难看。”
顾闻的眼睛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但不知道是不是顾忌着多说多错的道理,又或者只要不说话就可以拖延事情的发生。
因此他只是随着陆承安的话音低声感慨一句“好久不见”便闭上嘴,不为自己辩驳。
陆承安摸景尚的裤兜,掏出一根烟来,点燃抽上。
透过缥缈的烟雾,他看着顾闻那张和之前相比几乎没什么相同的脸——当然不相同啊,因为那是纪邈的脸。
陆承安没有亲眼见证到纪邈用打磨尖的牙刷、捅自己脖子的惨象,但大脑自会带他在无数个夜晚里推演惨烈过程。
不难想象到,被送往精神病院的纪邈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但他接受,说不定在慢慢的治疗中也能稍微有自己的认知,辨别对错。遗憾的是,这种向上发展的现象还没显露出简单雏形,就被顾闻再次打破。
极其恶心残忍。
他在医院里欺负纪邈。陆承安能想象得出来,顾闻隔着一扇没反锁的门,或者开着一道缝隙的门,让纪邈跪伏在地,对着他摇尾乞怜求糙。纪邈的哭喊和叫声会传得哪里都是,走廊里的医生护士听得见。说不定还能悄悄看得见,纪邈扒住房门求救,当然没有人理会他。因为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求救更像是......
纪邈这个人啊,花边名声本来就差。他进精神病院的时候绝对不止一个人对他好奇,有卑劣下流心思的也绝对不止一个。但没人敢做这个第一人,大家都在乎名誉,直到顾闻的高调现身。
破窗效应......不可收拾。
“顾闻,你还记得的吧,我之前对你说过什么。”陆承安把烟捻灭在脚底,像捻灭某人的生命之火。
他一字一顿地道:“我当时说,你绝对会死在我的手里。”
话落,顾闻瞳孔震颤,他知晓沉默求饶已无用,五官一齐扭动挤皱,嘴巴大张要说话。
但陆承安比他的声音快。
“景哥,借个枪。”他把景尚腰间的枪拔出,咔哒上膛,一个字都没让顾闻喊出口。
“砰——!”
十环。正中红心。
像曾经的陆霖琪那样眼睛大瞠訇然倒地前,顾闻最后看着陆承安,有一句话非常突兀却无比清晰地闪过他见证死亡的脑海。
那是陆承安曾经说过的。
他已贯彻到底。
他和景尚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温柔不能治愈我,残暴才能。”陆承安曾说。
第98章
星际联盟高中, 顾校长的儿子顾闻,十几年前因为一桩弥天丑闻被学校开除,几天前又因曾犯过无数的淫¥秽罪被通缉。
景尚元帅翻天覆地掘地三尺地找他。消息一经传出,不傻的明白人都能看出这是景尚给陆承安报仇呢, 报复心恐怖如斯。
没犯过法更没得罪过陆承安的人私下议论, 十年过去, 顾闻肯定已经不在国内。要是去国外抓人的话,流程肯定比较麻烦。
没想到顾闻竟是一个离不开家的爸宝男。明面上改名换姓地躲,暗地里经常回家吃饭。
逃亡时也不忌讳带人回家睡觉, 最喜欢十五六岁、十六七岁等没成年的男生。
各个受他哄骗。
有Apha。有Beta。
当然也有Omega。
与被星际联盟高中开除时如出一辙。相同的是丑闻上演, 不同的是知晓此事的人如骨牌倾倒似的扩充范围。星际联盟全体公民都知道顾校长教出一个什么样的儿子, 声势浩荡地讨伐星际联盟里这所著名的重点高中。
以后谁还敢去上学?
所以顾校长都没机会向景尚跪地求情, 筹码全无自身难保。
当顾闻被景尚元帅枪决的消息传遍喧区静巷,大快人心。
“哈哈......”一枪崩掉顾闻的脑袋,上车后被景尚握着手腕用湿巾擦拭手指时, 上面被溅上一点血迹,陆承安看着那些一早就拟好的新闻稿, 收获无数共鸣地说, “要是他们知道是我开的枪肯定都不止说你报复心强, 还要说你色令智昏呢。”
他拿手指戳戳景尚胸膛, 做作地说道:“以后我不会骑到你头上成为乱臣贼子吧。后宫不得干政——我偏干。”
“嗯。”景尚认真道, “你随意,我善后。”
敢这么说就是敢确定陆承安不是胡来的人,他每次的脾气都有针对性。陆承安又戳景尚其他地方,嘁一声说:“好硬。”
“......”
景尚捉住他的手:“你按的是我的腹肌。”
“哦。”陆承安被提醒似的说道,“那我换个地方......”
“陆承安。”
“嗯?”
“别作。”
“......”
陆承安讪讪地收回手,但人却离景尚更近。他搂住景尚的脖子, 几乎偎进他怀里,语气不无自豪地说道:“我就说我最会仗势欺人~景哥哥,我厉害吧~”
“你欺的是恶人。”景尚低着声说道。
—
经过两个月的不懈努力,小猫‘陆承安’终于在一点一点地试探中,熟悉接纳景尚。这一人一猫又开始打架,‘陆承安’跳起来挠人,景尚坚硬如铁的手掌让人看不出有力度存在,落下去打猫。
一日三餐,一天六架。
饭前干一场,开胃。
饭后干一场,消食。
陆承安训完猫转头训人,格外训人别小心眼,晚上又反被人教训。等再看到人猫打架,他就只偏心地训猫了......
训完还要稍觑景尚脸色,讨好地说道:“元帅哥哥,可以了吧。你没有再吃小猫的醋吧?”
景尚傲娇道:“可以。”
“......”
最近实验踟蹰不前,依然没什么推进。陆承安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终于能感觉到疲累,他经常觉得眼前发晕,还特别容易发烧。上次被景尚按着淦三天,陆承安回到家困顿无力,景尚摸他额头发现烫,命令他卧床睡觉。
当时陆承安还骂呢。高中的时候,被易感期的景尚弄得快变成一具残废,还特妈成结,那么残暴都没有发烧。怎么现在就能发烧呢,又没敢太过分。陆承安把这归结于果然是景狗太过生猛的缘故,他锻炼得远远不够。根本招架不住啊。
自那以后,陆承安三天两头发烧,拒绝和景尚亲密接触也没降低发热频率,脑袋晕晕乎乎。
当脑门儿起第三次热时,陆承安便暗中警惕,瞒着莱恩测自己的基因链。看到结果之前,说实话陆承安有点紧张。
结果显示:各项数据指标全部正常,没有问题。
真特妈中了邪了。
这期间田辛从军事基地回来过一趟,刚见面他就对陆承安说道:“我当初说让少爷等我几天一起回来,我也好照顾你们,担任起管家的角色啊。这是夫人特别交代的,我可不敢懈怠。没想到别说几天了,他连半天都不能等,非要自己开车回来找你。”
言语间满是揭短揶揄,景尚也不让他闭嘴。然后田辛仔细打量陆承安,摸下巴说:“小陆少爷,你这些年没什么变化嘛。”
“是嘛,我也觉得。”陆承安同样仔细看田辛。他颈侧有片伤疤,平滑的,没太多褶皱,但是颜色跟那些从出生就长到现在的皮肤有些差别,“不过田叔我觉得你倒是和以前有些变化。”
田辛道:“说说说说。”
“脖子那块疤真酷。”陆承安由衷地夸奖道。
当时被轰烂半个脖颈,田辛摸了摸颈侧,还是觉得它像是假的:“我也觉得它很酷。”
音色低喃,笑容有些勉强。
陆承安说道:“而且你变得真帅啊。”
“......”
田辛疑惑:“?”
陆承安点头笑道:“嗯,真的很帅没错。”
当看到景尚朝他射过来的眼神后,田辛瞳孔微震:“?!”
哪里还有空伤春悲秋,田辛被景尚邀请练练,又特妈跟以前一样专打脸。破防地抱头鼠窜后大声质问陆承安到底为什么,这就是他们作为东家设摆的接风洗尘的仪式吗?!未免太过分!
刚回来两天的田辛,顶着脸上的青青紫紫,向景尚元帅申请调回军事基地总部。
守在前线竟然比回家好。
陆承安想说什么,田辛去意已决,伸手制止,微颔首行个标准的绅士礼:“小陆夫人,请您闭嘴。”
小陆夫人便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田辛并不是真的要一直待在如今风平浪静的前线,是景尚让他去处理点事。
这个只有60岁的青年可能自己还没活明白呢,就已见证自己的原主人和原主人夫人的沉寂死亡,开始照顾他们的下一代。
依然是元帅,依然是夫人。
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可又什么都变了。
......
换季入秋时,大学毕业后便在国外飘荡潇洒的原寻回国。
景尚携着陆承安请他吃饭。
几个人的样子还和高中时差不多,但心态早已磋磨坚韧。
餐厅里,在听到景尚说了句谢谢后,原寻一杯接一杯地给他们几个的杯子倒酒,话逐渐多起来。他跟景尚吐槽陆承安是个没有良心的人,忘记小时候把他眼睛锤出熊猫眼的事情就算了,还总是骂他傻哔。真过分。
就算他现在是元帅的伴侣没人敢惹,但也过分,罪不可恕!
一通倾诉告状把陆承安说得尴尬低咳,又尴尬摸鼻尖,小动作多得不得了。
他小声地嘟囔:“真小心眼儿,怪不得俩人是发小呢......”
这顿饭就数原寻喝得多,吐槽大会开到半夜十二点,回家时他走路飘忽不定。
陆承安白天有班,虽然可以晚去会儿,但仍没沾什么酒,景尚倒是喝了两三杯。
不过面上看不出变化。
他酒量挺好的。
虽然会变得更黏人。
刚开门进入玄关,灯都没开呢,陆承安便被景尚压向门板深重地索吻。高昂红酒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陆承安闭眼伸出舌头,让景尚勾着他缠弄。
“你先去洗澡。”陆承安亲亲景尚鼻尖,“只能做一次。”
景尚说道:“一起洗。”
“我才不要呢。我可不想爬着出浴室。”陆承安推开他,拍他脸,“今天不在浴缸......你真的好烦快去自己洗!”
景尚又咬他嘴:“嗯。”
等景尚去浴室洗澡,水声响起,陆承安模糊记得上次的套好像已经用得差不多,应该没剩几个......操,一个都没有了。陆承安看着空空如也的床头柜抽屉绝望地发现,连润滑都没有了。
陆承安想起景尚刚回来的时候他们情难自禁的一次,什么都没有——陆承安又不知道景尚具体什么时候回家,不可能在家里到处备着这些玩意儿吧。那次跟受刑似的,差点没被弄死。他可不想尝试第二回。
附近有自动售卖机。专售成人用品。陆承安想十分钟就能回来,出门去买。
没想到等回来往回走时,他竟然听到有人在深夜嘶喊自己的名字。说是撕心裂肺也不为过。
他竟一时没听出是景尚。
“陆承安——”
“陆承安!”
“陆承安——!”
这个时间人们早已入睡,陆承安当时也是看中这里不是闹区很安静,所以才一次性地全款拿下。马路上没行人没车辆,只有仓促跑到马路旁的高大男人在昏黄的路灯边狂喊陆承安的名字。
“陆承安!”
“陆承安——陆承安——”
“......陆承安!”
“陆、承、安——!!”
景尚头发向下滴水,身上穿着衣衫不整的睡衣,脚下拖鞋跑掉一只。
整个人狼狈不堪。
而他就以这幅样子茫然地四处搜寻,呼唤不断。恍惚中,陆承安仿佛看到四岁的自己和六岁的景尚躲猫猫,因为景尚没玩过游戏,怎么都找不到陆承安,只能一遍一遍地叫他。祈求获得陆承安的可怜,祈求他能主动出来走回到自己身边。
不要再跟他闹了。
小小的身影与高大的身影融为一体,他们的脆弱那么像。四岁的景尚拿手背擦眼泪,31岁的景尚单手掩面......
“陆承安——!!!!”
心脏猛地缩紧,陆承安疾步跑过去,半步都不敢耽搁:“景尚!景哥......”
景尚猛地侧转身,走过来竟显得有些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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