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许夫人过世,许志程忙工作,谷晓青为了许夫人的信任与关照之情,几乎承担了除经济供养外,父亲母亲的所有职责,对两个孩子视如己出。
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许志程阅尽苦辣酸甜,回家总有一盏灯亮着,总有儿女的欢声笑语。
生活被谷晓青打理得井井有条,孩子们也不排斥她成为名义上的母亲。
所以许志程与谷晓青结了婚。
婚后两人本不打算要孩子,许半闲的到来是个意外,谷晓青怕两个孩子失落,决定偷偷打掉的。
不知道怎么被许志程知道,并且拦下了。
许半闲就是这么来到了人间。
得知这些时,许半闲也躲着偷偷哭过。
原本他不明白,为什么都是亲兄弟姐妹,母亲总是教育自己不要争、不要抢,许家都是哥哥姐姐的。
原本想不明白的事情,后来都想通了。
因为他本就是不受欢迎的孩子。
连名字都是的,哥哥叫满川,满川风雨看潮生,胸怀开阔,囊括四海。
而自己只能叫半闲,偷得浮生半日闲,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委屈早已随着岁月飘散,若是从前,他一定风轻云淡地应声“好”,然后随便找个世界的犄角旮旯跳个伞,蹦个极,或是做些其他出格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要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告诉谷晓青,“我长大了,我不是傀儡娃娃。从今以后,我要遵照我自己的想法做事情。”
话说出口的一瞬,许半闲真的好轻松,原来畅所欲言是这样的感觉,酣畅淋漓,只剩一个爽。
原本我可以做浮萍,随波逐流。但现在我有了自己想去的地方,那水流就阻挡不了我。
跟谷晓青谈完话,许半闲直接进了书房,他跟许志程聊了自己详细的规划,这是他第一次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跟许志程聊自己的未来。
他不想再挂着许氏小少爷的名号,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董事长。
他想去从基层工作做起,他想去考研学管理。
23岁还不迟,他想搏一回。
许志程一直没有意识到小儿子有自己的想法。
他只是觉得自己太忙没时间管孩子,谷晓青又将太多心思放在了许芸昭和许满川身上。
导致许半闲无法无天,胡作非为,硬生生养成了一个纨绔。
可是当他在墨尔本看见儿子缜密筹备,精心安排,完美落入安全网,还不忘提醒周围工作人员注意安全的时候。
他才突然意识到,许半闲没有长歪,歪的一直是父母。孩子只是在自救,在通过特立独行的行为,博取一些家人的关注。
对于许半闲突然的开窍,许志程举双手双脚赞同。他仔细思量,准备给许半闲在基层安排一个职位。
没想到许半闲直接拒绝了。
在自家公司工作,终究无法被等闲对待,他想出去闯一闯。
新年的钟声在这次恳谈中敲响,许半闲看着窗外铺天盖地的熠熠烟花,跟许志程讨了个新年礼物。
“我年纪小难免犯错。若是日后犯错,请爸爸再给我一次机会。”他说得没头没脑,许志程答应得稀里糊涂,总归儿子浪子回头是件好事情。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这三天许半闲耗费了原本三年都不一定用得到的脑细胞。
周庭知说有礼物送给他。
许半闲想,他也没什么回礼,若是礼物太贵重,大不了送他个男朋友当回礼好了。
今晚周庭知要回来了。
这三天,许半闲算是体会了一次抓心挠肝的想念。
第一天还好,第二天也凑合,直到初二早上,许芸昭在云吞面上放了个煎蛋,许半闲的想念就再也藏不住了。
鸡蛋鸭蛋鹌鹑蛋,周庭知是大笨蛋。
终于等来了初三这天,纷纷扬扬又飘起了小雪。
他把周庭知的礼物打扮得光鲜亮丽,魅力四射,独自开车去了机场。
为了给他一个惊喜,许半闲把手机放在了家里。
到时候周庭知落地开机,发现自己还在家,心里一定着急。然后一到接机大厅,发现自己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等他。
许半闲不懂浪漫,但他觉得这样很浪漫。
他到接机大厅的时候,是十点半,周庭知的航班由于天气原因,无法降落。
他向外一看,小雪已经转成了大雪,还夹杂着红豆粒般大小的冰雹。
这真是一个坏天气。
许半闲看着接机大厅的航班消息,延误30分钟。
11:40 短暂的冰雹天气终于停止了奏鸣。
天空又开始飘起小雪。
周庭知的飞机终于降落,许半闲站在接机大厅出口,最显眼的位置。
是他多虑了,即使他藏在人群背后,周庭知也能一眼看到他。
“你怎么来啦?!”周庭知的眼睛冒着惊喜,“定位明明在家里。”
“闲着没事做。”许半闲习惯性嘴硬,可他觉得这样不好,又诚实回答,“说好了来接你,想给你个惊喜。”
“怎么样,够惊喜吗?”许半闲问。
周庭知弯着眉眼看他,趁他说话不留神时,悄悄牵起他的手,就像青涩的校园小情侣一样,还要给牵手找一个理由。
“怎么这么冰?”周庭知牵着他的手,揣进了自己风衣口袋里。
接机大厅确实冷,许半闲花枝招展着实好看,好看的条件就是要风度不要温度,他的手确实很冰,一会儿可能都握不住方向盘的程度。
所以他放纵了自己在周庭知的口袋里取暖。
嘴上却顾左右而言他,生怕周庭知意识到自己是故意不抽手的。
“Q市很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他说。
“是啊。”
“你在飞机上能看到吗?刚才下冰雹了。”他说。
“是啊。”
“我车停得有点远,是吧。”他说。
“是啊。”
许半闲终于在尴尬的没话找话中积羞成怒,“你除了是啊,就不会说别的话了吗!”
说着他便想甩开手腕,把周庭知口袋里的手抽出来。
没想到周庭知手上稍一用力,一个东西从他的手上渡了过来。
许半闲好奇,停住了脚步。
周庭知:“是啊,光想着怎么把礼物送给你了。”
他牵着许半闲的手抬起来晃晃。
许半闲不仅看清了,而且也闻到了。那是一串合香珠,是他记忆里无数次追寻的味道。
许半闲只和周庭知说过兰花香,但从未提及是什么东西发出的什么样子的香。
周庭知不是傻蛋,他不会送给自己情敌的味道。退一万步说,即使周庭知傻,想投其所好帮许半闲找记忆里的味道,也不会找到这串珠子。
这不是巧合。
但许半闲心中没底,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于是,他盯着那串珠子问,“哪来的?”
周庭知竟是难得地露出羞赧之色,“外婆家的。我妈妈之前送给外婆的合香珠,我把它要回来了。”
“为什么?”许半闲愣着问。
周庭知环顾四周,地下停车场乌灯黑火,不是说话的地方,但他刚才一冲动将珠子给了出去,也就顾不得什么地方了。
“我小时候有一条。”周庭知牵着他的手,“我在医院遇到一个甩着鼻涕泡哭的小男孩,他想要这珠子,我没给他。”
幽暗的光线掩不住周庭知眼睛里的光,他大概是下定决心要唤醒许半闲的记忆了。
“小闲,我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怕你觉得我变态,毕竟那时候你还是个10来岁的孩子。”周庭知说。
“我那时只觉得你哭得可怜又可爱,真没想那么多。后来大学时候,我一眼就认出来你,你这双眼睛太好认了。”周庭知抚摸着许半闲的眼角,陷入了回忆里。
“阴差阳错,我总是能在学校里遇到你。鬼使神差,我的目光总是追随着你。”
“等我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抽身了。我的喜欢从大学时候开始,但是我们的缘分从小就种在了医院的花园里。”
“小闲,你还记得吗?”
周庭知说得情真意切,许半闲脑子里却一直在打转。
兜兜转转,造化弄人。周庭知就是兰花香哥哥。
本该被深情告白打动的许半闲,脑子里只有一个疑问。
周庭知知不知道自己就是兰花香哥哥?
于是,他故作镇静,把玩着手串问,“这是什么香?”
“郁金香。”周庭知当然知道奶奶做的手串是什么香,他给许半闲解释这个手串的来历。
“我奶奶非常爱花。我爸去南美洲出差的时候,看到这种花儿开得好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在海关走手续交保证金,才带回来一百多朵花骨朵。”
“我奶奶把那些花儿做成了两串合香珠,爸爸一串妈妈一串。后来妈妈那串送给了外婆,爸爸那串给了我。”
周庭知摩挲着许半闲的手腕,笑着感慨道,“当初你要的时候,我没给你。兜兜转转,这串子还是你的。”
昏昏暗暗的光,明明亮亮的眸,许半闲眼角一热。
他拽着周庭知加快了脚步,周庭知猛地被一拽,猝不及防差点摔倒,“怎么了?”他问。
许半闲不语,脚步未停。
半晌他开口承认道,“突然想吻你,快回车里。”
一声轻笑,周庭知站定了脚步。
“吻我不用回车里。”
他被突然一拽,直接撞上了周庭知潮湿温润的唇。
太刺激了。湿热的气息席卷而来。
许半闲招架不住,堪堪靠在停车场的立柱上,他被吻得眼花,感觉天昏地暗,视线里的黑车内部都反着光。
“刚才看到你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周庭知气喘着、嘴唇贴着嘴唇说话。
空旷的地下停车场,连轻柔的话音都在震荡。
“为什么突然想吻我?”周庭知问。
许半闲有一瞬的心慌,他当然不能承认周庭知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兰花香,这太羞耻了。
不过周庭知并未纠结这个问题,他又吻了上来。
吻得许半闲头皮发麻,双腿发软,才停下。
“我来开车吧?”周庭知看着被亲自吮吸透红的唇,不怀好意地笑。
许半闲不再逞强,周庭知确实驾龄更长。
上了车他才后知后觉地张慌,“臭流氓,地下车库都是摄像头。”
周庭知系好安全带,刚得了便宜便不再唬他,揉揉许半闲的头发说,“我们刚才在监控盲区里。”
许半闲松懈下来,又想起刚才两人的疯狂,他长出了几口气调整呼吸,顺带缓解下自己麻痹的头脑和下肢。
回味时,不知不觉红了耳垂和眼角。
地下停车场,大年初四凌晨,大雪飞扬。
怎么看也不像是适合表白的时间和地点,所以许半闲决定带着周庭知“私奔”。
第40章 名分
这是周庭知第一次开许半闲的牧马人。
所以他检视了所有仪表盘与按键, 才启动了车子。
越野车底盘高,视野宽,四驱具有出色的稳定性, 加上轮胎的地面附着力大, 在刚刚下过雪的路面上,可以畅行无阻。
但是Q市不只是刚刚下过雪, 年前就一直在下雪, 前两天化了薄薄一层,现在降温冻成了冰, 铺盖上冰上的一层雪花成了天然润滑剂。
周庭知开得很小心, 避免轮胎打滑,轻踩轻放,连说话声音都放轻了。
“我先送你回家。”周庭知说。
许半闲被车里的暖风熏得昏昏欲睡,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
他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周庭知笑,“我大老远来接你,是想带你私奔的, 我们不回家。”
周庭知也笑, 谨慎地看着路面,拐弯上了机场快速路, “私奔之前是不是得先定情啊?不给名分我不跟你走。”
路政没来得及清雪,机场快速路的应急车道上停着很多没装防滑雪地轮胎的车。
许半闲数着车的数量, 笑问, “你这和逼婚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啊。”周庭知说,“亲也亲了,睡也睡了,我没名没分的。你这渣男当得真好。”
“周庭知, 你!”许半闲瞪着他,“你说话就不能委婉点!”
臊红的脸出卖了他。
关于那次,他至今记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些零星片段在脑海里。
可是那个情景,已经周庭知动不动就挂在嘴边的样子,睡过是板上钉钉。
许半闲觉得可惜,这么珍贵的夜晚,自己怎么就能忘了呢!喝酒误事!
他偏过头继续看路边的车,忽的,一个急促的刹车,后方一辆黑色的从左侧超车,迫使周庭知刹车减速。
大概是道路结冰,路实在太滑,超车过去的黑车方向打得太急,又刹车太急,直接蹭在了周庭知驾驶室这边的保险杠上。
倒霉!
前车司机已经下了车,在查看自己车辆的情况。
周庭知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处理事故。
若是不严重的话,可以先拍照,等天亮了再处理,不必在这里耽误时间。
“等等!”许半闲突然拽住他,警觉地说,“这辆车我见过。”
“在机场停车场里。”
机场距离市中心80公里,这段路灯光比较黑,还有一个路灯忽闪忽闪,时亮时暗。
前面的车,后挡玻璃贴得漆黑,许半闲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但直觉车里不止一个人。
也许是杯弓蛇影了。这条路都是从机场出来的车,眼熟很正常。接人的车当然不会只有一个人。
深夜来机场接人,那么关系应该很亲近。
许半闲问周庭知,“如果我路上出了事故,恰巧你在车上,那么你会选择安稳地坐着还是下车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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