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是两个满脸幸福的女人。
柘寒接过罚单,瞥了眼,没让其她人看见。
这是……
向以鑫手术失误导致患者死亡。
柘寒心底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手术中意外死亡的不会是霍静琰的队长吧……
她去问了霍静琰。
霍静琰身上只有一把没了子弹的枪,带着血迹,一个夹着两百块的钱包。此外她没带着其它东西。柘寒询问了具体时间,霍静琰是在十二点半执行任务的,她的队长李霜一点被送去医院,四点宣布死亡。
霍静琰只是看着向以鑫颤抖的手,问柘寒:“这个时间有什么特别的吗?”
柘寒摇摇头,问向以鑫:“方便告诉我你爱人的名字和具体死亡时间吗?”
“她叫方意浔。“向以鑫说着,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我是一点接到警方电话,她们告诉我方意浔…当场死亡。”
柘寒捏着罚单,罚单上面的时间刚好在今天的四点半。
怎么会如此凑巧呢?
柘寒没打算先告诉霍静琰她这个猜测。
尚涟的带着的手包里多是一些五颜六色的药片,一张酒吧的VIP卡,一个粉色发夹,还有一张同样皱巴巴的蛋糕券。
柘寒仔细看着三张蛋糕券,仔细对比起来。
柘寒呼吸一滞。她问三人:“你们对这家蛋糕店有什么不同的记忆吗?”
向以鑫说:“我还没和爱人在一起前,就经常到这家蛋糕店约会,就在我工作的地方附近,离市医院只有五百米。”
程冉冉则捏着衣角说:“这家蛋糕店离我们家很远……我只在十八岁生日那次吃过。姐姐离开后,我回家发现了这张蛋糕券。”
“嗯…这张蛋糕券是很早以前妹妹给我的。至于在哪儿我忘得差不多了,一直没有机会去。”尚涟在提起妹妹的时候,锐利的眼神中终于多了一抹温柔。
柘寒记下几人说的,总觉得向以鑫和霍静琰还有尚涟三个人之间,有一个更直接的原因。
她单独把尚涟叫了出来,女人明显不耐烦。
柘寒问:“你妹妹和你应该没有血缘关系吧?可以问问她叫什么吗?”
尚涟点了根烟,眼神没有闪躲:“是。我三岁那年和妈妈一起捡到了被人遗弃的她,寒冬腊月,她就被人扔在一个纸箱里。等我们把她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她…烧得太严重了,伤到了脑子。”她吐出一串烟圈,“但她从不会给我惹麻烦,今天还是她三十岁生日。”
“她叫冬阳。”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
“捡到她那天,是整个冬季唯一的晴天。”
第90章 终章(二)
柘寒接着问了严院长和程冉冉。程冉冉的姐姐叫程淼,两人没有血缘关系,程淼是从孤儿院出来的,被一个好心的饭店老板收养,某天在上学的路上捡到了垃圾桶旁边的程冉冉。程冉冉从小身体不好,程淼将她拉扯大,两人和饭店老板相依为命。
好景不长,饭店老板的前夫欠了一屁股债,老板没钱换,饭店还被人砸了。程淼聪明,知道用法律保护她们,所以之后便被这帮人惦记上了。她没了正式的工作,只能在几家餐厅不断来回兼职,凑齐程冉冉的学费。
程冉冉格外争气,每次都有拿到奖学金,最后考上了一所很不错的师范大学。这天她刚向学习请了两天假,想和姐姐一起过生日,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柘寒了解到,程淼出事时,也是三十岁。
严院长的情绪已经平复,她缓缓地说着,严宛昀并不是她亲生的。她一直未婚,大学毕业后就回到了老家,致力于慈善事业,用攒下的钱包了一块小地方,建成了最初的福利院。
二十七岁那年,她收养了严宛昀。但严宛昀的性格内向,对她很是尊敬,却不太亲近。哪怕严宛昀出来工作后,依旧会给她寄钱。
柘寒恍然大悟,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五个意外离世的人之中,方意浔一点出了意外,接着是李霜,期间三个小时,程淼、冬阳和严宛昀接连遇到意外。
柘寒眉头越皱越紧。
严芳四点四点左右到达度假村,她起码是两点二十就出发了。
柘寒从她们话中得知,几乎是亲人离世不久,言心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太巧了……”
难道言心是每隔一小时就要去现场确认受害者是否死亡?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柘寒根本猜不透,难道她才是那个诅咒之源?
诅咒之源……
也许她们五个人之间有过纠葛,还是说…是蓄意谋杀?
柘寒来到走廊,尚涟还在抽烟,她问:“你们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尚涟纤长的手指夹着烟,吐出一口烟雾,“做我们这行的,遍地是仇人吧?”
“…是警察?”
尚涟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先前无论柘寒怎么问,尚涟都没说冬阳是几点遇害的,那极有可能就是在她的身边,她目睹了全程。
“是。”她手中的一根烟燃尽,“当时我在交货,手下却说警察来了,现场很乱,等枪声响起,一切都晚了。”
全程听完两人对话的霍静琰脸色有些难看,她却什么都没说。
“小寒,可以让她们过来了。”雀舒来发来消息。
柘寒问完所有人,让她们到言心的房间。
雀舒来让她们坐下,“现在需要各位相互配合,梳理一下各自的不在场证明。”
五点整,言心出现,和所有人都见过面。但三分钟左右,言心很快就消失了,几人决定分头去找。
五点十分到五点四十期间,向以鑫说她一直和程冉冉待在一块儿,两人共同在东区走廊。虽然走廊的监控坏了,但仍有大厅的监控为证。尚涟、霍静琰以及程冉冉都在其余房间内寻找,严芳腿脚不便,始终在大厅坐着,能看到来往的她们,同样前台能证明。
五点四十到六点,向以鑫和程冉冉分开,向以鑫在大厅见到了严芳,两人简单聊了会儿。程冉冉则遇到了从房间里出来的霍静琰,两人结伴,来到大厅。
六点到六点二十,向以鑫返回二楼回到房间,遇到了尚涟,两人有短暂的交谈。程冉冉则从房间离开,来到大厅。
六点二十到六点五十,向以鑫提供食物依次询问所有人,她先找到了程冉冉。随后两人一起去问了尚涟、霍静琰,且两人手机存有食物照片。返回大厅时严芳已经不在了,前台则表示严芳在六点四十左右离开大厅。
六点五十到七点二十,向以鑫和霍静琰一起去找室外言心,两人回来后各自回了房间,尚涟则和返回大厅的严芳在交谈。
七点二十到七点半,除了向以鑫,另外四个人都能交叉证实彼此位置。程冉冉、尚涟、严芳在大厅,霍静琰则和前台询问监控事宜。
柘寒的笔尖圈住了向以鑫的名字,前提是向以鑫已经找到食物并询问了她人,严芳和程冉冉则吃了一些尚涟带来的食物。
而她们开始调查时,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向以鑫。她的理由是出来找食物。
但不能这么简单就下定论,更重要的是言心为什么要把五个好无相关的人聚集在一起,而她自己却死了。
而被她邀请的这五个人今天同样经历了生离死别。
“各位,我其实有个猜测。为何五位死者,年龄刚好都在30岁生日当天呢?你们在事发当时,有见过古怪的事物吗?声音,或者是人。”
柘寒慢慢引导着她们,她将目光投向程冉冉,“冉冉年龄最小,不妨就假设她有的这张蛋糕券是最新的,她记忆中的蛋糕店很远,位于五公里外的金街。”
“不对…”向以鑫捏着手中的蛋糕券,她笃定道:“蛋糕店是在金街没错,但它只卖传统糕点…从没卖过奶油蛋糕。”
而尚涟的蛋糕券却写着可以兑换一份价值88元的蛋糕一份。
柘寒将这一处标记为异常处。
“既然从年龄开始,那这次我来问严院长,您从最开始,就是院长对吧?并从未离开过福利院。”
严芳点点头,不明白柘寒会这样问。
柘寒:“你们当中,向以鑫和尚涟都和说过过自己是孤儿。”柘寒将视线转向尚涟,“你还记得那家福利院的一些事情吗?”
尚涟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太阳穴,她说:“我在的那家福利院的院长因为我和冬阳被革职了。”
向以鑫接着道:“我印象里的院长姓李…我和方意浔都是从这家福利院出来的,她在福利院工作了至少三十年。”
严芳却在手机里翻出了她在福利院的工作记录,登记簿上根本没有向以鑫和尚涟。
这是第二个异常处,三人对福利院的记忆都不一样。
柘寒接着问程冉冉:“冉冉,你的小学、初中、高中分别是哪三所?”
“小学是在江城一小,初中和高中是都是江城重点学校,名字都是一中。”程冉冉道,她读书刻苦,初中就直接通过提前招保送到了重点高中。
严芳:“江城一中…?可是江城一中不是重点学校……”
程冉冉立即从钱包里翻出以前的学生证,严芳则翻出手机里的备忘录,江城一中为初高中一体。
众人大吃一惊,难道是她们的记忆出了差错?
可明明,每个人说的都是已经发生的。
几人没有说话,柘寒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她问霍静琰:“你们警队今天执行任务,追捕的组织叫什么?”
“叫三刀会,一直在追捕。”
程冉冉怯生生道:“可…可三刀会很早就被警方剿灭了,当时我和姐姐还在附近的菜场,听卖菜的阿姨说才知道被灭了。”
“三刀会从未被剿灭,我的合作对象我怎么会不知道?”
尚涟话音一落,霍静琰和程冉冉几乎是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是时空错乱了吗?这根本就是开玩笑的吧。
柘寒干咳了一声,“事实证明,可能就如同大家想的一样。你们原本不是一个时空的人,且重要的人都在今天去世,言心分别给你们打了电话让你们来度假村,她也许是用了某种方法,让你们聚集在了一起。否则,什么都说不清了。”
“向小姐,请问可以看看你的照片吗?”柘寒问。向以鑫点点头,递来照片,照片的背后是福利院院长的签名,姓李。
严芳却说:“这是我福利院的名字。”
众人皆是一阵沉默。
也许……
柘寒说的是对的。
程冉冉忍不住问:“可如果我们是不同时空的,那言心是如何精准地找到我们…还能在事发不久后就打电话给我们……是她一直在注视着我们吗?”
程冉冉缓了会儿:“还是说,她了解我们每一个人?除非……”
“除非她一直活在所有人的时间线里。”尚涟突然接话。
“这不可能!”向以鑫直接站了起来,“我和我爱人都是从福利院里出来的,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工作十几年,生活里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
向以鑫说完,大喘着气,她既接受不了方意浔死亡的事实,更接受不了生活里凭空出现的又一个人。
“哈…谁不是呢?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这种荒谬的解释吧?”尚涟靠在沙发上,仰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空荡荡的房间里,空气仿佛凝固了。程冉冉蜷缩在角落,一旁的霍静琰忙安慰她,随后也有人忍不住哭了起来。
“大家来自不同的时空,除了记忆中的地点不同,还有没有遇到过其她人,或者说你们在来之前有没有刻意被人阻挠?”雀舒来说,她和柘寒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答案。
听到这句话的霍静琰猛地抬头,她嘴唇颤抖着,似乎是不敢回想今天发生的事,她喃喃道:“难道…我今天,杀的那个三刀会的人……是言心?”
尚涟“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她揪住霍静琰的衣领,一字一顿道:“你给我说清楚了。”
“今天,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在追捕一个小队,忽然有人人死死地攥着我的裤腿,不让我往前走。”
霍静琰说完,看了眼尚涟,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手枪,才继续说:“她手腕上有一道疤。”
“砰!”
“原来今天在码头……”尚涟一拳打在霍静琰的脸上,她气得浑身颤抖,双目猩红,“阻挠我交货的就是你们吧?冬阳为了让我逃走,拖住了你,你却为了执行任务,把她杀了?”
霍静琰冷笑一声,“你又是什么好人呢?你敢说你来的路上没杀人吗?”
她盯着尚涟的脸看,想要看破她的伪装,尚涟毫不在意道:“来的路上杀了一个挡路的。”
众人被尚涟的话吸引,没注意程冉冉愈发苍白的脸,她最终抑制不住情绪,放声哭了出来,哭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对不起…我骗了大家。其实……”
“其实我今天是想自杀的。”
“可是有一个女孩她今天抓住了我,她自己却掉了下去。”
“没一会儿我就接到了言心的电话,匆匆赶来。我一直没说,是…我不认识这个女生,她跟我说了一大堆让我不要死的话,她最后…自己跳了下去。”
程冉冉话里有话,她的声音一下子哽住。
严芳激烈地咳嗽起来,咳嗽声变得撕心裂肺,枯瘦的手指紧紧抓着衣领,“你…你记得她的样子吗?她有没有带着手链之类的?”
程冉冉猛地抬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有一条手链…没记错的话,有一个‘昀’字。”
她话音一落,严芳就已经掩面哭泣,“不可能,我女儿怎么会自杀呢?这手链是我早上亲手给她带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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