柘寒安慰着严芳,雀舒来则提醒着众人,“…大家可能猜错了。”
“先前假设言心生活在在你们每一个人的时间线上,而这些去世的人中,都是三十岁生日当天。而我们了解到,昨天同样也是言心的生日。”
雀舒来的目光扫过众人:“这可能是一个时空闭环。再怎么说你们也不可能那么凑巧地在来之前都杀了一个人。”
“所以……我们今天遇到的人,都是言心?”
“不排除这个可能,最重要的是言心穿梭或者是生活在不同的时空,依次遇到了你们,可能言心所在的时间线在前,也可能在后。所以就造成了言心知道且非常了解你们,但在你们眼里言心却是陌生人。”
“她可能在向以鑫的时间线里是李霜,在霍静琰的时间线里是冬阳,在尚涟的世界里是程淼,在程冉冉的时间里是严宛昀。”
“如果这个推论成立的话,言心出于某种目的,必须要你们动手,或者我换个方式解答,亲手杀死言心的,只能是她每一世的亲人,只有这样,她才能结束这一次的循环,开启下一世,这也很可能是大家记忆出了错乱的极大原因。”
听着雀舒来的解释,有人忙不迭问:“难道就没有什么破解的办法吗?难道言心还要再次循环?”
“那…言心是遭遇了什么吗?从一开始在我们五人之中,那她至少循环了一百八十年……”
“还是太荒谬了,就算假设成立。可我们还是来自于五个不同时空,言心的目的肯定不止于此,她或许每一次都想和我们说,而我们却……”
房间内静的出奇,所有人都在想,言心最终是要说什么呢?
沉默许久的向以鑫再次打破沉闷的氛围,她说:“可…我的爱人不是被我杀死的,她是因为车祸……”
“这是一切的开端。”柘寒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在得知方意浔出了车祸后,状态应该极差,这才导致你的手术失误。以你的水平,这是一场小手术,而因为手术失误而死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霜。”
雀舒来接着柘寒的话,分析道:“先前我们梳理过不在场证明,七点三十这个时间点,除了你之外,大家都能互相印证。”
“所以,向医生,你是不是单独和言心见面了?”
向以鑫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突然,她的表情凝固住了。明明是昨天才发生过的…她居然觉得已经有一两个月了,记忆如同洪水般袭来,冲跨了名为理智的堤坝。
手术室里,她沉浸在失去爱人之痛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手术台上注视着她的李霜。
那双眼睛…那双最终带着悲悯与果决的眼睛,分明就是……
“这不可能!”
向以鑫的声音支离破碎,“言心绝对不可能是方意浔!她是故意的!她亲口和我承认是她开车故意撞的,她就想看我痛苦一辈子!”
“所以……”她喃喃道。
雀舒来接着道:“所以你就因为愤怒、怨恨,用烟灰缸砸死了她。”
雀舒来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抚平向以鑫的情绪。
“不……”她掩面哭泣,歇斯底里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那我呢…真要按照你们说的,只有方意浔不是被爱人亲手杀的,她做错了什么呢?”
“她为什么要经历这些呢……?”向以鑫的声音破碎,众人无法给她回答。
“…”柘寒和雀舒来对视一眼,雀舒来已经将找到的线索通过通讯器都发给了她。
“……方意浔就是言心。”
“循环的最后是由你来结束的。”
第91章 终章(三)
向以鑫的一生要从遇到方意浔开始。
她在一个下雪的冬日降生,她从未见过父母。
向以鑫虽然是孤儿,幸运的是她被福利院的一名员工发现在大门口。许是众多悲惨命运的聚集地,福利院里没有霸凌,向以鑫健康地长到了七岁。
院长妈妈和员工们都尽心尽力地去呵护、关爱这些孩子。
向以鑫的性格比较平淡内向,好在福利院里的孩子们都足够友爱,她从那时起,慢慢地,品尝到了友谊的滋味。
某天,院长妈妈带来一个孩子。
那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儿,看见她的第一眼,向以鑫想的居然是,她有点想和这个女孩成为朋友。
女孩叫方意浔,性格意外的好,*开朗活泼,温柔体贴。
向以鑫很难不喜欢这样的人,但她觉得自己性格太平淡了,像是一潭死水,而方意浔只是误落在池边的飞鸟,不会为她停留、休憩。
她从上小学起,就明白了,她总有一天是要离开院长妈妈的庇护的,她不能一辈子待在福利院,而方意浔也不可能只有她一个朋友。
她想为福利院做些什么,为她们这样无家可归的孩子做些什么。
向以鑫和方意浔最初在高中分别,皇天不负苦心人,她成功考上了大学,毕业后,选择成为了一名医生。
再次回到福利院时,她在和院长妈妈商讨捐款事宜。
“好久不见。”
一直在屋内的方意浔走了出来,她朝向以鑫的方向伸出手,“听妈妈说你最近在招助手,不知道你对我意下如何?”
那天傍晚,两人离开福利院,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两人肩并肩走着。忽然,方意浔忽然去勾了勾向以鑫的手指,“这一次我们不要分开了。”
自那之后,医院的工作人员们都能看见,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向医生,她的身边多了一个小助手。两人时不时触碰到的白大褂衣角,宛如两片终于找到彼此的云。
一切水到渠成,两人相知相爱。
是向以鑫先告白,她太想抓住什么了。
对于出生时就什么都没有的她,恨不得抓住眼前的一切幸福,为此,学业与工作上的苦痛她都咬牙挺过去了。
因为院长妈妈和方意浔,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是她乏善可陈的人生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这天,方意浔生日,向以鑫早早向医院请了假,两人打算在家里煮一顿火锅,上午她们就已经去金街取了蛋糕。可从出门开始,向以鑫的头便隐隐作痛,伴随着晕眩感,她以为是最近手术太多导致没休息好,没有过多在意。
她从金街回来后,便有一双阴暗、黏腻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两人买了许多食材,方意浔刚把食材备好,向以鑫回屋去拿她的生日礼物了,手机落在了厨房,两人本就亲密无间,彼此手机都是随时查看的那种,刺耳的铃声打破了温馨的氛围,电话显示是“陈主任”,方意浔心下一惊,接起电话。
“喂,是向主任吗?我是陈晋。”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男声。
“啊是陈主任,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是想问问向以鑫今天有没有空?可不可以来替我接个班,我今天有一场小手术,但我老毛病又犯了,实在难受。”
“啊…”方意浔愣了愣,她在记忆中搜寻着这个男人和她们的交集,再三确认他的话没毛病后,方意浔回道:“好,我帮您问问她。”
拿到手机的向以鑫当即便皱了眉,怎么净挑她的重要日子,可她职业病作祟,加上方意浔也一直在说没事,向以鑫还是答应了。
方意浔安慰道:“你先去做手术,还是病人要紧。我正好再去福利院看看院长妈妈,等晚上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吃火锅。”
“好。”向以鑫应下,爱人如此善解人意,她又怎忍心拒绝?
只不过……从上午取回蛋糕后,她就心悸得厉害,总怀疑是不是最近太累了,看来得提前休年假了。
向以鑫出了门准备打车,抬头望天,原本艳阳高照的天气被密布的乌云取代,隐约还要下雨,她的心情顿时有些郁闷,原本此刻应该在家陪方意浔的。
想到这儿,她给方意浔拨了个电话,想让她出门时注意天气带上雨伞。结果没人接,向以鑫继续打了第二个、第三个,还是没人接。
嘀嗒。
一滴雨水落在她的脸颊,顺势滑落,冰凉的触感让向以鑫的心里腾升出一种莫名的慌张感,紧接着雨下大了,向以鑫匆忙上了车,继续打着电话。
她回想着陈晋的那通电话。
陈晋和她就是普通同事,平时只有工作上的交流,秉持着责任心,她还是答应了。
司机是个年轻小姑娘,她瞥了眼脸色不太好的向以鑫,询问着让她多注意最近的天气,昼夜温差大,容易感冒。
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车,向以鑫的思绪猛地被打断,她问:“怎么了?”
司机看了眼手机说:“前面有车追尾了,我换个方向吧,去医院也更快。”
向以鑫觉得没什么问题,便让司机掉头离开了。
到了医院,一名护士已经在前台等待,看见她来,焦急道:“向主任,您终于来了,不久前送来一名病人,现在急需手术。”
向以鑫跟着护士,让她先把病人送到手术室,她惴惴不安,直觉告诉她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很奇怪。进手术前,她最后给方意浔拨了一通电话,依旧是没人接,好在没有关机。
她应该在忙。
向以鑫强忍下再次拨打电话的冲动,便和陈晋的助手一起进了手术室。
是一位受伤的警察。
看清她的面孔,向以鑫不受控制地想到了方意浔,在手术开始前,向以鑫扇了自己一巴掌想冷静下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于向以鑫的能力来说,这应该只是一场小手术,却持续了很久,久到她的精神有些恍惚,她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雷声、车辆相撞声、人群中嘈杂的尖叫声,和…方意浔的声音。
奇怪…太奇怪了……
向以鑫的脑子昏昏涨涨,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在抖,随着助理慌张的叫喊声,向以鑫这才知道自己犯下了职业生涯里最严重的一次错误,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油然而生。
手术室的灯骤然熄灭,连带着向以鑫残存的最后一点精力一并消失,向以鑫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在意识消失前,她想的是方意浔。
不知过了多久,向以鑫猛然惊醒,太阳穴突突直跳,脑袋疼得要爆炸,她艰难地掀开眼皮,迷糊的视线里出现一个人,她看向身边坐着的人,是家里保姆。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向以鑫顿感不妙。
“小姐…”保姆嘴唇蠕动了几下又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向以鑫颓然地靠在床上,打开手机,居然有十几通未接来电的红色标记刺得她眼睛一痛,没一会儿电话便又打了过来,向以鑫接起:
“小浔?是你吗?你现在在哪儿?”她声音嘶哑得不像话,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说:“方意浔出了车祸。”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直接捅进了她的心脏。
“我知道是谁开车撞的她。今晚六点前到这个度假村来,地址我会短信发你,之后我会告诉你真相。记住,你只能一个人过来,不许报警。”
对面匆匆挂了电话,切断了她追问的可能,徒留向以鑫呆坐在床上,她举着手机的手臂还僵在半空中,指节用力到泛着青白。
她眼睛干涩得发疼,或许是前半生的日子太苦,早已经把她的眼泪榨干了,此刻某种比绝望更锋利的东西顺着她的脊背一步步往上爬,最终停留在脖颈。
命运带来的苦难似要活生生掐死她。
“小姐…先吃口东西,我送你去度假村。”保姆端过一旁的粥道,她来这个家也有七年之久,知道方意浔对她的重要性,可她如今也做不了什么。
听到这句话,向以鑫终于打起一点精神,没几分钟一碗热粥便见底,在她昏迷期间,关于她失职的罚单已经送到她手中了,向以鑫随手一塞,准备出发到度假村。
说是度假村,实际根本没多少人,只有三两个工作人员在门口走动,向以鑫便让保姆先离开了。
但很快,向以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刚才的度假村已然变了一番,眼前的度假村更加荒凉,她脚下水泥路忽地变成土路,向以鑫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臂,疼痛让她更加清醒。
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是不是代表……方意浔没死。
向以鑫往度假村客厅走去,等她到的时候,已经有另外四个女人坐在客厅,她眼神粗略一扫,有人在不安地绞着手指,有人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些无措慌张,其中一个女人看见她来到大厅,立即站了起来,质问道:“是你叫我们来的?”她的眼神锐利而警惕,看得向以鑫莫名的心慌。
向以鑫下意识后退一步摆摆手,掌心沁出冷汗:“不。我也是被那通电话叫过来的人。”
几人又等了几分钟,终于门外响起一道声音,打破了沉默的氛围,所有人同时抬头。
“各位很是准时啊。”
言心的手撑在门口瘦削的身体倚靠在门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而她面上还在强作镇定。
“我叫言心,就是给你们打电话的人。想要知道是谁害了你们的家人、朋友,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其中一个女人已经冲了上去给了言心一拳,“别给我耍花招!”
“呵。”言心身形一晃,稳住身体后,说:“七点半之前找到这座度假村所掩盖的秘密,我就能告诉你们杀人凶手到底是谁。”
言心说完,快步离开,几人能看见她往外处空旷的场地奔去。
几人立即决定在度假村搜寻,快速做了简单的介绍后,一直没说话的一个女孩轻轻牵起了她的手,“姐姐,我们一起去找吧。”
向以鑫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女孩的气质温和,她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丝放松。两人去走廊找了一遍,没有任何线索,向以鑫返回大厅。
看见严芳呆呆地对着一张照片出神,她走上前问,原来是严芳的腿脚不便,她和严芳聊了几句后,遇到了尚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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