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满蹲在地上,跟小狗面面相觑。
半晌,她突然想起上辈子在同桌手机上看到过的小视频,将光脑收起来,看着小狗道:“宝宝,你是想叫这个名字,还是去见叫这个名字的人?”
小狗看着她,毫不犹豫地将抓住搭在了代表后者的手上。
姜满与小狗面面相觑。
半晌,她换了个问法:“是你想去见她,还是我想去见她?”
这下,小狗有些纠结为难了。
胖嘟嘟的脑袋在两只手之间摇摆不定,正当姜满准备换个问法时,小狗突然跳起来,将两只脚脚不偏不倚地踩在姜满两只手心上。
小狗得意地冲姜满小小声汪了一声。
小狗的意思很明显,她和姜满,都想去见闻卿。
精神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主人更加直白情绪、想法的反馈体。
哪怕姜满极力外人面前否认对闻卿的态度,但真实想法依旧无法在自己的精神体面前掩藏。
对于更加直白的精神体来说,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想念就是想念。
宝想,宝要,宝得到。
这是精神体们的一贯作风。
姜满握着小狗毛绒绒的爪爪,与她相顾无言。
小狗乖乖的不吵不闹,疑惑地冲姜满歪歪脑袋。
作为主人的精神体,小狗不理解,明明潜意识里,主人就是想要去找那条碧蓝色小蛇的主人,明明脑袋里想的全部都是她,但主人就是坐在这里不去。
一点都不坦荡嘞!
小狗看不过这种行为,从姜满手心里将爪爪挣脱出来,咬住姜满的衣角,嘤嘤叫唤着,催促她快去找闻卿。
姜满怎么可能去找她!
脸蛋上的红晕加重,姜满拼命与小狗“殊死搏斗”。
但小狗就是她自己,自己与自己打架,谁都拿不到最终胜利,反倒是自己累的气喘吁吁。
看着爬在脚边吐舌头的小狗,姜满夹起来她,飞速给她擦擦脚脚,塞进被窝里。
“呜汪?”
盖着被被,翻着肚皮的狗狗疑惑地看向她。
姜满凶巴巴冲她呲牙,变成一位独断专行的家长:“不准胡思乱想,睡觉!”
说罢,姜满伸手打开数学课程,安详闭上眼睛。
只要将数学公式的声音开到最大,就可以屏蔽掉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的事情吗?
姜满思考着,思考着睡了过去。
再醒来,身边的小狗已经不见了踪影。
精神体并不是一直都显露出现的,大部分时间,她们都生活在主人的精神海中。
姜满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打着哈欠起身洗漱。
正在换衣服,有佣人过来敲门:“小小姐,您的朋友来了,在客厅等您。”
姜满应了一声,没在意,随口问道:“谁啊?”
佣人回答:“是闻小小姐。”
换衣服的手顿住,姜满瞪大了眼睛。
闻卿怎么来了!
不对不对,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在祖祖奶奶家?万一自己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呢?
脚腕上,微凉的触感唤醒姜满思绪。
眼眸下垂,姜满看向自己脚腕上那条华丽精美的脚链。
不……自己真的不会养孩子吗?
换了件运动服的衣服出门,姜满躲在二楼走廊里,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坐在楼下与祖祖奶奶聊天的闻卿。
平心而论,闻卿样貌出众、品待定但学优,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许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拥有的成就。
只要她想,无数AABBOO都愿意拥上去。
反观自己——
姜满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
非要算,她也只能算得上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家庭、有一群很好很好的朋友伙伴。
要说她自己,姜满只觉得自己十分平庸。
不像方瑾那样光彩夺目、牧茜那样成熟稳重,李絮雪那样温柔细心,更不像闻卿那样,有最顶尖聪明大脑。
闻卿喜欢自己,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或许,只是长久的陪伴,导致闻卿感情错位也说不定呢。
躲在墙角,姜满看着楼下和祖祖奶奶交谈甚欢的闻卿想到。
如果闻卿不曾毁坏过腺体,那她与姜满一样,是一位顶级的alpha。
尽管如此,捕捉到楼上某只狗狗祟祟、探头探脑的小狗视线,对闻卿而言也是轻而易举的。
只是楼上的小狗,胆子比猫儿还小,跑得却比猫快。
闻卿害怕,害怕再把她吓跑。
本人假装没有发现姜满的视线,但小蛇却悄然出现,悄声爬向二楼。
比起主人的拧巴、纠结、权衡利弊,精神体们的情感更加纯粹。
曾经有人做过一个实验,在恋爱中,*是精神体最先袒露心意,还是主人们最先袒露心意。
在此之前,人们都认为精神体没有自己的思维与理智,比如独立的活物,更像一个没有独立思维的工具。
但这项实验结果,叫人大跌眼镜。
也正是这项实验,人们才知道,原来精神体们也是有自己独立思维的个体。
实验结果发表那年,有无数人因为精神体结为爱侣,也有无数爱侣凭借着对方的精神体抓住了对方出轨的证据。
在数十年前,精神体是人们作战时的好搭档。如今是那些拧巴、纠结、擅长躲避的人们倾诉自己心仪的一面镜子。
看到小蛇蜿蜒而上,昨晚偷偷通风报信的小狗悄然出现,热情的将小蛇扑倒,毛绒绒的脸在小蛇身上蹭蹭。
精神体直接的接触,也会反馈到主人身上的。
楼下,刚刚还笑吟吟与长辈交谈的人身子一顿,像是在克制什么。
姜满不解,只觉得脸颊有点凉凉的。
下一秒,背对着自己坐着的闻卿突然回头,直直看向自己藏身之处。
那视线,包含的情爱浓烈的叫姜满心慌。
姜满匆忙起身,转头跑回房间。
楼下,闻卿收回视线,勾勾手,不情不愿的小蛇出现在她指尖。
再怎么说,祖祖跟奶奶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小朋友这些矛盾之类的,她们都心照不宣。
虽然能想得到,那天满满乖乖满身狼狈与眼前的女孩有关,但这毕竟是孩子之间的事情,她们这些长辈能做的,也只是尊重她们意愿而已。
刚刚姜满仓皇失措跑走的声音,祖祖不是没有听到。
但明白姜满现在不想与闻卿见面,祖祖主动做这个坏人:“小卿呀,小满估计还在睡,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要出门了,不如我们一起走吧?”
话语间,赶人的意思昭然若揭。
祖祖她们不一定出门,但闻卿必须离开。
闻卿起身,婉拒了“一起出门”的好意,将礼物递给祖祖和奶奶后离开别院。
姜满躲在房间好一会儿,才听到祖祖上来敲门:“满崽,闻卿走啦。”
走了?
姜满不太相信,谨慎地拉开房门一点,透过门缝确认闻卿真的不在,才将门完全拉开。
看着祖祖奶奶,姜满不知道为什么,脸有些燥红。
脑袋垂着,声音磕磕绊绊的:“她、她来做什么?”
活了大半辈子,看不懂两个小年轻的心思,那就真的是白活了。
祖祖奶奶眉眼弯弯,看向羞涩心动却不自知的姜满:“满满觉得,她来是做什么呢?”
姜满没想到,祖祖奶奶竟然会跟自己打太极!
眼睛瞪得溜圆,说出来的话却是嘟嘟囔囔:“我跟她又不熟,我怎么知道嘛……”
少女慕艾却不自知,是祖祖奶奶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看见姜满,祖祖恍然有一种,看到年轻时的自己一般。
眼神更加温柔,祖祖盯着嘟嘟囔囔骂闻卿坏东西的女孩:“闻家那女孩,是不是在追满满呀?”
“不是!”
姜满猛地抬头,连忙反驳:“才不是呢,她有喜欢的人的!她绝对绝对不喜欢我,我才不会和她在一起!”
看着姜满如此激烈、拼命辩驳的模样,从这个时期过来的两位长辈,忍不住笑完了眼。
再逗下去,小狗就要炸毛了。
两位老人连忙顺毛捋,把跳脚的小狗安抚好。
“哼!”
姜满终于反应过来,祖祖奶奶是在逗自己了,气鼓鼓的冲她们生小脾气:“祖祖奶奶是坏人,我跟你们绝交了!”
说罢,小狗噔噔噔跑回房间,把门关上,好像真的是生大气了一样。
祖祖奶奶相视一笑。
看着被爱人逗过头的孙女,奶奶无奈地戳戳祖祖的额头,过去敲响了姜满的房门:“满满真的要跟祖祖奶奶绝交吗?”
“真的!不跟你们当好朋友了!”
奶奶佯装失望,叹息一声:“啊,这样啊……老婆,那咱们现在下去,跟厨师说一声,那道松子玉米不要做了,哦对,另一道小甜汤也别做了。”
“我们俩也吃不了,满满要跟我们绝交,肯定也——”
没等奶奶说完,姜满唰一声拉开房门。
少女脸蛋上的红晕微笑,但努力保持着“我真的生气了嗷!”的样子:“勉勉强强原谅你们,不可以撤,我要吃!”
那纸老虎似的模样,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得喜爱。
看着姜满毛绒绒的身影,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捂着嘴巴“fufufu”偷笑。
餐桌上,姜满化“怒意”为食欲,大口大口都炫饭,吃下去小半份松子玉米、喝下一碗小甜汤后就开始犯困。
连自己正在生气的设定都给忘掉了,打着哈欠,乖乖跟祖祖奶奶说了一声,就闭着眼飘回房间睡觉去了。
楼下,祖祖奶奶无奈地摇头。
少年是热烈的,但心思却是最纠结的。
哪怕姜家DNA里盛产青梅青梅,但基本上都这样纠结过。
对自己一同长大的青梅起了情爱谷欠望,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几乎每个人,都有一段时间陷入迷茫,与心态矫正的阶段。
这个时期,没有人能帮助她们,只能她们自己思考、梳理、想通。
姜满总感觉自己越睡身上越重,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紧抱着自己一样,越抱越紧。
迷迷糊糊地,姜满睁开眼睛。
“!”
看清楚与自己鼻尖触碰的人的脸,姜满瞪大眼睛。
反应片刻,她开始激烈的挣扎:“闻卿,你是怎么进来的!”
闭着眼小憩的闻卿睁开眼睛,看着坐起来的姜满,直接一头扎进她的怀里,脑袋枕在她的腿上。
脸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红,姜满拉着她,想要把这个坏东西拽开。
但没等姜满把她拽开,闻卿挨挨蹭蹭过去,紧紧抱着姜满的腰身:“满满,我好想你。”
声音软乎乎的,但也藏不住里面的疲惫。
蓦地,姜满心软,停下了拉扯的动作。
“你起来。”姜满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少女,“我们,我们不是能做这种接触的关系。”
闻言,闻卿睁开了眼睛。
那双碧色眼睛,曾经是姜满觉得全世界最最漂亮的眼睛,那张脸蛋,是姜满觉得全宇宙最最漂亮的脸蛋。
如今,最最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最最漂亮的脸蛋可怜兮兮的,如此冲击着最最颜狗的姜满的心理防线。
姜满发现,对着这张脸,她真的说不出什么狠狠拒绝的话来。
姜满狠狠闭上眼睛。
闻卿像一条蛇似的,攀附着姜满的身体而上,将她拢进怀里,爬在她耳边轻语:“满满在怕什么?”
怕什么?
循着闻卿的声音,姜满下意识思考着。
怕自己是变t,竟然会对一起长大的妹妹动心;怕自己如此平凡,给不了闻卿想要的东西;怕在一起后,闻卿会被人非议没眼光;怕她们像李絮雪那样,遇到给自匹配度高的omega……
姜满像个畏手畏脚的胆小鬼,害怕好多好多事情。
但最怕的,不是她自己受伤,而是闻卿因此遭到伤害。
姜满闭着眼睛,不去看她:“闻卿,我们一直当好朋友、好姐妹不好吗?”
“之前的事情,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嘴巴别捏成小鸭嘴,姜满惊诧得睁开眼睛。
入眼,就是闻卿冷若冰霜的那张漂亮脸蛋。
“不好。”闻卿声音是姜满生平第一次听到的冷冽音调:“我不要和你做朋友、姐妹。”
“满满,我要做你的爱人、伴侣、可以做‘爱的对象。”
“我对你是充满情‘欲的爱慕,我做不到,做不到像方瑾那样,对你坦坦荡荡、当好朋友、祝福你与别人步入婚姻殿堂。”
“自从分化后,我每天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跟你抵死缠——”
这下,被捏成鸭子嘴的人是闻卿了。
姜满脸颊绯红一片,看向闻卿的眼睛里,不知道是震惊还是羞涩,或是两者都有。
死死捏着闻卿的嘴巴,姜满不敢松手。
她害怕,一松手,又要听到从闻卿嘴巴里冒出来的那些虎狼之词。
她还是个青涩的小女孩,听不得这些话啊啊!
两只鸭子嘴面面相觑,气氛诡异又好笑。
姜满感觉自己脸在燃烧。
两人互相捏着对方嘴巴,沉默了好久好久。
最后,闻卿先松了手。
姜满一获得说话权,就连忙张嘴想说些什么。
但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能憋出来一句:“闻卿,我们不能这样。我们,不应该这样的。”
一开口,就是闻卿不爱听的话。
刚刚还乖顺的人,突然拉开捏住自己嘴巴的手,将人压在身下。
姜满第一次,第一次仰视看向闻卿。
午后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遮挡,但总有几缕调皮的阳光,从缝隙里钻进来,给房间带来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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