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老样子呗,你也知道的,我手底下这个部门全是卧龙凤雏,个个极品,个个奇葩,还有资本家的丑孩子,全塞过来让我带,叼,死蠢,街边阿奶的肠粉都俾她们有前途。部门二十几个人,一大半都是走后门进来的,不是那个领导的亲戚就是这个领导的朋友,就我,咩都唔系。老板点解会提拔我当经理?呵呵,就是因为我哪头都不靠,她想拿我当平衡翘板而已。表面上我是升职了,其实一点实权都没有,下面的人唔听安排,出了事领导又把锅甩给我,每天上班如上坟,生不如死。”
哩哩大吐苦水,梁昭问她喝不喝酒,她说明天还要上班就先不喝了,等过阵子再专门约一顿酒,不醉不归。
“行,那你多吃点,化悲愤为食欲。”把菜往哩哩那边推了推,梁昭靠椅子上掏出烟。
见她点烟的动作很熟练,哩哩挑眉,“你几时学会抽烟了?”
她伸手要了一根。
梁昭学她刚才挑眉的动作,反问:“你又是几时学会的?”
原身的记忆里哩哩从来不碰烟,酒也很少喝。
哩哩笑而不语,给了梁昭一个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眼神。
时间能改变很多,尼古丁是繁忙压抑的生活里为数不多的放松方式。
两人坐在吵杂的大排档吞云吐雾,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梁昭以为自己会跟哩哩很生疏,毕竟她不是原身,这顿饭也只是为了感谢哩哩今天的帮忙才请的,并没有要叙旧的意思。
没想到会聊得这么投机,好像她跟哩哩认识了很多年,彼此都很熟悉,哪怕坐在这一句话不说也不会觉得尴尬。
老友,从来都不需要刻意找话题。
“离婚之后我就不打算待在粤东了,想带孩子回村里住。”梁昭说了自己接下去的打算。
“回村?”哩哩有些惊讶,“你之前说这辈子都唔想返去,现在怎么改主意了,唔怕你老母稳你麻烦?”
梁昭家的事她多少也知道。
尼古丁侵入肺腑,回想昨晚梁母被关进鸡笼的衰样,梁昭就心情愉悦的勾起唇角。
她把昨晚的照片打开给哩哩看。
哩哩凑过来,眼睛一点点瞪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丢!这系你老母?点会进鸡笼啊,饮醉了啊?”她以前见过好几次梁母,认得脸。
梁昭把手机拿回来,吸了一口烟。
“被我关进去的,打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我阿妈不能平白挨这一顿打。我想过了,与其留在粤东稳食,不如回村,起码村里有房有地,我阿妈也可以帮我带带孩子,比在粤东省事。我没房没工作,就算褚絮给我分了钱,那也是要留给宝宝贝贝将来用的,我总不能现在就拿这笔钱在粤东买房扎根。”
哩哩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我现在都要对你刮目相看了,之前我还想帮你出谋划策,现在看来是不用,你自己就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吃一堑长一智。”
“不管怎么说,作为朋友,我乐于看到你的觉醒,”哩哩捧起粥碗,煞有其事的说,“来,我以粥代酒敬你,baby,恭喜你即将摆脱婚姻的束缚、爱情的牢笼,迎来崭新的人生。”
梁昭笑着配合,两个粥碗碰一块发出叮的一声。
她们一直吃到十点多,梁昭付了钱。
跟粤东的高楼大夏不一样,粤西的城区老旧,充满烟火气息。
大拖鞋加短裤背心/T恤就是粤西市民的标配,深夜的路边都是大排档,一整条街过去热闹非凡,街坊邻居也都坐在外面乘凉。
经过卖水果的摊子,梁昭挑了些让哩哩带回去。
“今天太晚了,我也还要回医院看看我妈,就不上你家了,代我向你妈妈问好。”
哩哩双手拎满水果,“行,我一定把你的心意传达到。得了得了,回去吧,你一个人坐车要注意安全,到了跟我说一声。”
“嗯。”
梁昭打车回二附院。
八点之后住院部就不让访客进了,她是陪护的家属,办入院时录了人脸,在闸机口刷一下就能进。
以前听人说吃火龙果、香蕉和橙子有利于伤口恢复,所以她也买了点带回来给梁妈。
“我妈睡了?”她轻手轻脚推开门进来,将水果放到桌上。
护工阿姐坐在旁边守着,陪护床也拿过来了,她晚上要在这守夜。
“九点钟才睡下。”阿姐起身给她让位置。
“我看看就走了,明天七点再过来,刚买了点水果,你随便吃,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就住在医院斜对面的酒店。”
她仔细交代了一番才离开。
太晚了她就没有过去打扰阿喜和七婶,直接进了自己房间,丢下手提袋就到浴室给自己洗了个热水澡,将身上的汗味烟味乱七八糟的味都洗掉。
洗完澡出来已经将近一点钟,微信还一堆未读消息。
褚絮就跟疯了一样找她,律师也在联系她,问她接下去想怎么做。
褚絮挪用公款的事她还没有跟律师说,如非必要她也不想走到诉讼这一步,褚絮出了事对她和孩子都不好,她是希望‘好聚好散’的,就看褚絮识不识趣了。
忙了一整天,她实在不想再跟褚絮扯皮,就选择继续无视。
将空调温度再打低,房间凉飕飕跟过冬似的,她裹着浴袍躺进被窝。
手指顺着聊天列表往下划,就看到同样被她忽略了两三天的网友也给原身发了多条消息。
非亲非故,*面都没见过,连名字都不知道,还明知道原身结婚有孩子的前提下还这么关心,如果不是看到原身跟对方的聊天内容都很健康,她都要怀疑对方想当小三了。
对方也不只是回应原身的话,也说自己的,但翻来覆去炒旧饭说也都是失恋那点事。
她就纳了闷,这姐妹跟前任分手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点解到现在还忘不掉。
关系存续期间出轨还无缝连接,换做是她,四秒钟就能把对方抛到脑后。
她又不是原身,既不会在褚絮面前扮演贤妻良母,也不会当失恋群体的知心姐姐。
确实也是这几天烦心得很,看到这种恋爱脑就更不爽,嘴痒想骂。
于是在看完对方又一次为前任深夜流泪痛苦失眠的可歌可泣的小作文之后,她就回了四个字——
“没苦硬吃。”
这个时间点她以为对方已经睡了,没想到是个夜猫子,专门守着她消息似的,立马就回。
“哈哈哈,一语惊醒梦中人,你说的对,我确实是没苦硬吃,但没办法啊,认识十年,在一起六年,我的青春里都是她,真的很难割舍,如果时间能倒流,我宁愿永远都没有认识过她。”
梁昭烦躁的直挠头,想穿过屏幕掐住对方脖子大喊:清醒一点!这个世界离了谁都会转!
“我看你是有那个大病。”她真的已经说得很委婉了,再难听就不礼貌了。
正常人看到这样的回复多少会生气,对方却没有,还是哈哈大笑。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有病。你说怎么办,要不你骂醒我吧。”
送上门找骂可不多见,但梁昭不想接这个活。
“我没这义务,你要实在不行就找个高点的楼站上去,给自己拍几段要跳下去的视频,哭得越惨越好,立马发抖音,上热门就接着直播带货,赚大钱成富婆,走上人生巅峰,保证你的白月光立马回头。”
她其实很想说你俩天造地设一对,别再分开了,就这样过吧。
唔只那句话又戳中对方笑点——
“哈哈哈,她不是我白月光,而且这样做好丢人啊,我不要。”
这样就觉得丢人了,恋爱脑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丢人。
梁昭鄙夷的翻了个白眼。
“那不然你去夜店点三四个胸大腰细屁股翘的大美女,春宵一刻,第二天都记不起来你白月光是谁,忘得一干二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还是一棵歪脖子树。”
她越说越难听,越说越没有耐心,跟原身之前安慰对方的知心姐姐形象严重不符,这种见血的话原身压根不可能说。
她才懒得深想对方看了是什么感受,就是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网友,不值得占用她一丁点脑容量。
“哈哈哈哈……”对方还是笑,像个傻嘿。
梁昭眼皮子打架困得要死,没理。
她在手机自带的电台软件搜了道德经,将音量调到早已习惯的大小,就把手机往边上一丢,梦周公去了。
梁昭不知道互联网的另一头,陈芜窝在沙发上笑得肚子都疼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点低,平时生活中又没人敢跟她开玩笑逗乐子,过去三十四年的人生除了工作就没别的,跟梁昭聊天也纯粹是出于无聊,想找个陌生人随便说说心里话,之前也没觉得怎样,这两天突然发现梁昭说话挺有趣的,能让她开心。
“行,我回头去夜店点几个。”
没等来回复,对方应该是睡了,国内这个点是深夜。
酒店的窗帘密不透光,第二天梁昭醒来时都不知道外面是天黑还是天亮。
她拥着被子醒神。
电台的道德经还在循环播放,很催眠,她直挺挺躺回去又睡了一会。
快七点时她才急匆匆洗漱从酒店出来,又在路边的早餐店打包了粿条。
这是本地一种小吃,也是用米浆做出来的,但跟米粉又不一样。
她要了两碗,一碗牛肉的,一碗鲜肉猪杂的。
赶着点来到医院,护工阿姐已经扶梁妈去上过厕所,也帮忙简单梳洗过了。
“妈,好点了吗?”东西还没放下,梁昭先关心梁妈的伤。
梁妈的右腿被烧火棍打了,有点骨裂,还有头上的伤,是被抓着头往灶砖上撞造成的,昨天检查时医生说颅内有少量积血,先住院观察几天,用几天药,如果淤血不能自己吸收的话就得考虑手术了。
刚才护工阿姐说昨晚上梁妈醒了几次,觉得头晕,还吐了。
梁昭很担心。
梁妈靠在床头,脸色有些白,但精神看着还行。
“好点了,就是头还晕。”
梁昭打了开水回来,吹凉了给梁妈喝了点。
“有唔有胃口?唔有就放一会再吃。”她另拿了个干净的小碗倒出半碗粿条汤。
喝了水梁妈觉得好了点,能吃下东西,饭后吃了药就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查房的医生说这是正常情况,让梁昭别太担心。
白天梁昭都在医院没离开,就中午出去买了个饭,傍晚哩哩和她阿妈过来看梁妈,聊了半个钟。
第9章 第9章
等梁妈的情况完全稳定下来之后梁昭才抽空回粤东。
阿喜和七婶在第二天就先回了鹤岭村,医院有护工阿姐帮忙看着,梁昭也能放心。
知道她要回来面谈,褚絮这个人渣竟然亲自开车来接。
梁昭也没同她客气,稳稳当当坐在后座,直接把褚絮当司机了。
路上褚絮沉不住气,几次提起原身手里掌握的关于她挪用公款的证据,半诱哄半威胁梁昭把证据交给自己就万事好商量,离婚、抚养权、分财产都可以再谈再商量。
“小昭,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但你要相信我真的爱过你,我们还有宝宝和贝贝这么可爱的女儿,你也不想她们以后没有母亲的对吗?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商量,不就是财产,我给你,反正这些钱也是给你和宝宝贝贝挣的,你现在想要,拿走就是了。”
褚絮又开始扮演深情人设,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但梁昭不吃这套。
她提醒褚絮,“不是我想要,是这些本来就是我应得的,你要不想分财产,当初就别跟我领证,领了证受婚姻法保护,我就有权利分走一半。不过你也可以放心,只要你答应我提的这两个条件,我手里的这些证据就永远不会见光。你说的没错,我们有两个孩子,我得为她们的将来考虑,你去坐牢对她们影响也不好。”
褚絮从后视镜看过来,这样油盐不进的梁昭让她感觉到陌生,如果不是这张脸,她都怀疑梁昭被人换过了,说话这么不留情面,一定要将她逼上绝路。
进了小区地下车库,褚絮还妄图用虚假的真情打动梁昭,想让她改变主意。
“小昭,这次真的是我错了,我跟她断,再不联系,我们还跟以前一样行吗?不离婚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她拦在梁昭面前,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梁昭的眼睛。
她身上的信息素香味就像是浓烈的香水,熏得梁昭鼻子发痒,恶心反胃。
树不要皮会死,人不要脸则无敌。
梁昭冷静地看着褚絮虚伪的嘴脸,心想这人长得也人模狗样的,工作也体面,怎么能渣到这种地步,一点廉耻心和羞愧心都唔有。
“到底还要不要谈?想谈就上去,要不想让我上去那就在这谈,早谈完早了事,明天就去民政局把婚离了,我和你两清,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允许你一年见两次孩子,她们生日一次,你生日一次,其余时间我不希望你再以任何名义来打扰我和孩子的生活。至于财产,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这两天我的律师也跟你谈过了,两千万,现钱,我不要房产股票基金,趁现在银行还没有下班,你可以尽快让人去办。”
褚絮眼里的深情顷刻间转为恶恨,她死死盯着梁昭,松开原本放在梁昭手臂上的手,从包里拿出消毒纸巾当着梁昭的面擦了又擦,好似梁昭是什么脏东西,碰一下连她自己也脏了似的。
既然软招数不管用,她也懒得再装,直接将用过的纸巾照着梁昭的脸扔过去,恶言相向。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我褚絮愿意娶你,给你一个名分,你就烧高香吧,还敢跟我提条件。想要跟我两清是吧?好,我成全你,但你以后可千万别哭着回来求我。”
啪!
梁昭直接甩了褚絮一个大耳光。
“你往谁脸上扔纸?”她冷冷看着褚絮。
褚絮捂着脸,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梁昭竟然打她!
“你打我?!”
“你本来就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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