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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躲了宋子尧走了。”
听到是谢时安的声音他才松了一口气，谢钰折腾的头发都是毛毛躁躁的，他躺在床上歪头看门口的谢时安和百里棠像是看见了什么救命恩人。
百里棠好奇的跑到床边和他对视，小手还抓了抓他的衣角。
“土豆土豆你为什么讨厌子尧哥哥？”
谢钰蹭一下坐起来，“谁跟你说我讨厌他了？”
“子尧哥哥走的时候说你讨厌他，不让他在你面前晃悠不是你把他赶走了吗？”
谢钰看着小兔那稚嫩的面庞把骂人的话压下去，跟他有模有样的解释起来。
“我是讨厌他但不是我赶他走的。”
百里棠笨拙的爬到床上坐在他傍边说：“可你为什么讨厌他、”
“我不讨厌他，是他惹我生气了我才会赶他走。”
谢钰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话有多只想锚段。
百里棠扑扇着眼睫毛呆呆的盯着他，一看就是没明白谢钰的话，谢钰也累了不想跟一只兔子解释了。
谢时安端着药给他，顺手把他身边的百里棠给捞走了。谢钰被迫接过那一碗苦的发黑的汤药，仰头一口闷了，喝完以后就后悔了舌头苦的发麻甚至有点干呕的感觉。
谢时安看他一脸备受折磨的样子笑了，抱着百里棠坐在八仙桌前，顺手递给了百里棠一块桂花糕。
还不忘对谢钰说：“自己想吃就过来拿，我不伺候你。”
谢钰听后自觉的穿上鞋走到桌子另一边吃起桂花糕，刚好中和掉他嘴里的苦味。
百里棠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他，谢钰倒是没有计较毕竟小孩子好奇心重他是知道的，他小时的时候也没少淘。
“你跟宋子尧的事我都听到了。”
“咳咳！”
谢钰心中一惊差点被还没有咽下去的桂花糕噎死，谢时安给他不紧不慢的倒一杯热茶推到他面前，谢钰急忙端起来喝了。
“你……师叔你听我解释，我没答应他！”
谢时安看他连师叔都叫上了也不逗他了。
“自己注意点尤其是你那身体，要是再敢像今天这样我一定不会给你瞒着了，全部告诉你师尊跟你哥。”
谢钰连忙答应着，谢时安虽然嘴毒但还是好说话的季子琛就不一定了，到时候别说会找他兴师问罪，就连宋子尧都没的跑。
谢钰有点尴尬顺了顺自己毛躁的头发，谢时安拿茶壶往他杯子里添了点茶水，拿了一块梅花糕给百里棠剩下的全推到谢钰面前了。
“药重新给你拿了几服，一天两次一直喝到把身体调理回来。”
谢钰闷闷的应了一声。
“你师尊好不容易给你把身体养好了，你倒好硬生生作回去了。”
谢钰抿嘴不敢言。
百里棠在谢时安怀里吃着梅花糕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兔子花灯，像是把它当成同类了，自己吃一口梅花糕给那兔子灯也放在嘴边吃一口、
谢钰瞧着他觉得好玩顺嘴问了句谢时安从哪捡来的。
谢时安低头给他擦着嘴边的点心渣渣说着：“灵山采药带回来的。”
百里棠像个小兔子玩偶一样安安静静窝在谢时安怀里任他摆布。
“白云仙翁平时不是最喜清静吗？怎么甘愿养他这个闹腾的家伙”
谢时安生性喜静，瀖水仙坊一向没什么人只有他自己一个，如今却带回来个闹腾的孩子，属实是没想到。
谢时安手上的动作一顿，接话“我看他第一眼是可怜，第二眼便是喜欢。”
那天谢时安像往常一样去灵山采药，就听到一颗海棠树下有动静，本想是什么灵兽，在这山上也很常见。他过去瞧了瞧就看见了一只刚幻化成人的兔精，耳朵束起来眼角红红的，身上不知哪里来的薄布裹着很是可怜。百里棠看见他不知所措往后退，有点害怕声音都染上哭腔。
“你…是谁”
谢时安放下背上的萝篓，语气极其温柔
“瀖水仙坊的白云仙翁。”
“是你…。”
什么谢时安没弄懂。
“我是那只小兔。”
百里棠把小手抬起来，胳膊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痕。谢时安记起来了很多年前，在下界发现一只被猎伤的小兔，带回来灵山没想成了人。
小兔不怕了，伸手去拉人的衣摆。
“你是恩人……。”
小兔还不怎么会说话，磕磕绊绊的开口。他被谢时安救起来时就一直盯着他看，他想记住他的样貌好去报恩。
谢时安把他抱起来带回了瀖水仙坊，取名百里棠教他写字教他如何“做人”。
瀖水仙坊没了平日的清静多了一份活力，清早时百里棠会学着自己穿衣然后弄的乱七八糟去找谢时安，晚上时会拿着自己的小枕头去找谢时安。
平日里也会抱着个小药箱跟在谢时安屁股后边帮忙，跟着谢时安去采药。也会学一些药物的知识，会哭会闹谢时安却也不嫌弃，哭了就哄，闹了就成全抱在怀里喜欢的很。
谢钰打趣他：“你这是给自己捡了个童养媳啊。”
百里棠不知道什么是“童养媳”，仰着小脸问是什么。
“就是跟你师尊吃饭睡觉，每天都在一起的人。”谢钰回答他。
“别把他教坏了。”
谢时安接过百里棠手里的小兔灯，百里棠拉住谢时安的手十分认真的道。
“我是师尊的童养媳！”
谢钰笑起来，谢时安不乐意了把赶了出去，关上门结果一回头就看见百里棠看着自己。
“师尊。”
听起来有些委屈。
“嗯”
“我要当师尊的童养媳。”
谢时安头疼，“你不能是师尊的童养媳。”
百里堂听了更加委屈，以为师尊要嫌弃自己了。
“不……不要，师尊不要不要我…。”
他眼睛一眨眼泪就掉了下来，谢时安没办法蹲下去哄人。
“不哭…不会不要你，要跟我在一起一辈子。”
“那…我要当师尊的童养媳。”
“好。”
谢时安把人抱起来带他去院子里玩，太阳穴却是一跳一跳的。
冬日来了，灵山上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草药了，谢时安这几天就守着他那一亩三分地陪着百里棠闹。
他把百里棠放下给他披上了一件斗篷叫他自己去院子玩，百里棠那帽子上还有两只长长的兔耳朵，一转眼就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
在地上滚出一个雪球，滚了一会雪球就黑了，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是一样的还没等到滚得有多大就黑黑的一个，像氧化的土豆。
他的手也冰凉冰凉的。
谢时安刚在廊中坐下百里棠就哭唧唧的跑过来了。
“师尊……师尊。”
谢时安伸手去抱他，百里棠的小手拔凉拔凉的，谢时安就把他的手放进怀里捂暖。
“怎么了？”
“我想堆雪人。”
百里棠眨着眼睛满脸期待的看着他，谢时安空出一只手，将桌子上的姜茶端来喂了他一口，让他暖暖身子。紧接着去看院子里他滚的几个黑团子，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百里棠滚雪球的地方只有一小片雪，下面就是土能滚起来才怪。
“现在雪太小了等过了腊八就能堆了。”
“腊八？什么时候？”
“很快了。”
他看着怀里的小兔子，拿了块糕点给他塞进嘴里。
天又下起了小雪，院子里不知是什么时候多了一棵海棠树，百里棠从谢时安的怀里出来跑到树旁边。
海棠树还是小树苗，矮矮的还没有百里棠高。
百里棠看着那棵小树苗问谢时安，“师尊，这棵树是你种的吗？”
谢时安走过去微微弯腰，几缕发丝散落在胸前。
“棠棠喜欢吗？小树苗可以和棠棠一起长大。”
百里棠看着那棵小树苗，陷入了沉思，“我是不是长大了就可以做师尊的童养媳了？”
谢时安嗤笑道：“所以棠棠要快点长大呀。”
百里棠转头对谢时安扯出一个灿烂的笑。
百里一棵海棠树，海棠花落喻成霜。
——
谢钰回了天尊府，进了后院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亭子里的蓝若溪。
谢钰快步走过去拉长声音叫了一声师尊，蓝若溪看见他离得还老远脸上就挂上了笑容。
“玉儿。”
“您怎么一个人坐在外面？我哥哪走了吗？”
谢钰扶着他的手坐下，入冬了池塘里的水都结冰了，上面还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池塘的里的鱼也在前几天被蓝若溪捞出来放进了屋子里的鱼缸里。
“走了，他忙倒是子尧来了帮我忙话。”
谢钰一听到宋子尧的名字浑身就一阵酥麻，像是被一阵雷劈中了一样，电流顺着头顶游走到身体的每一处。
第30章
“他来做什么？”
谢钰不免的好奇的问了一句，明明在瀖水仙坊的时候还故意装无辜跟百里棠演自己现在怎么还有脸来？
“来帮忙啊，晚餐是他帮着为母做的廊中的灯也是他点的。”
倒是蓝若溪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谢钰咬唇，实在不是他讨厌宋子尧而是经历过他的告白以后谢钰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他了。
蓝若溪拍了拍谢钰的手问他：“冷不冷？回屋去吧等会我去给你送红豆汤喝。”
谢钰点了点头回屋点了暖炉。
外面的雪花都落在他身上斗篷上都被沾湿了，谢钰把斗篷挂到了暖炉旁边好叫它考一考干的快一点。
然后他就坐在了暖炉旁边等着蓝若溪给送红豆汤，谢钰年级小的时候总是愿意跟在蓝若溪身边，他们鸟类是没有什么家的概念。
是蓝若溪一点一点的教会他什么是家后来他也愈发的依赖这个家，他前前后后被抛弃了那么多次总是会怕蓝若溪那一天也抛弃他，所以被捡回来的前几天他几乎吃的很少也很少闹脾气。
即便是现在也习惯了总是会下意识的回避自己的情绪。
蓝若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豆年糕汤进来了，谢钰怕烫到他连忙从他手里接过。
“宋子尧还没回去是吗？”
谢钰跟她坐下，坐到了蓝若溪身边。
“没那，子尧说找你有事等吃完晚饭再走。”
谢钰差点被烫到。
蓝若溪往他碗里又放了点白糖让他吃着不那么寡淡，然后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谢钰现在心思乱糟糟的那还有什么胃口，只是叫人随便准备了点，蓝若溪都应着心里也盘算好了菜谱。
蓝若溪盯了他一会抬手替他撩开脸上的碎发然后嘱咐他道：“以后要按时吃饭，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谢钰看她觉得她怪怪的，但又或许是老年人多愁善感。
“师尊我每天都在按时吃饭的。”
谢钰对着她笑，蓝若溪脸上也渐渐的露出笑容，谢钰看着她觉得她头上的白发又多了。
谢钰做起来，“师尊……您头上的白发好像又多了。”
蓝若溪眼里满是苍生的岁月，“玉儿都这么大了，为母当然老了。”
总觉得时间太快了一转眼谢钰都二十多岁了，如果再慢一点再慢一点她或许能陪伴谢钰更久。
她一把年纪了，经历过很多事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怕了。唯独放不下谢钰和季子琛，还有这天下苍生，她总想再付出一点再付出一点，像是不会累一样。
谢钰靠在她的肩上鼻头酸酸的，他不敢让蓝若溪看见自己哭了，只好努力控制眼中的泪水，静静的靠在她的肩上。
让他想起儿时，下雨天打雷他怕的睡不着，拿着枕头跑去蓝若溪房间哭，蓝若溪被他吵醒了也不闹，连衣服也没披上一件就去瞧他。
看见谢钰在门口哭的眼都肿了，心疼坏了，抱在床上。
“玉儿乖……不哭不哭。”
拍着他的背，安抚他，给他唱歌谣哄他入睡。
“慢慢的抬头看……望着路的尽头……。”
“找到了回家的路……再也不要害怕。”
“寻着道路回到家……那里有爱爱你的人。”
“慢慢的听我说，望着走来的路”
“拥入家的怀抱，再也不会有风雨。”
“向着家的方向前进，会有爱你的人。”
歌声没有多好听，谢钰却十分安心。
那晚上谢钰被迫跟宋子尧在一起吃了一顿饭，餐桌上的气氛诡异的很，宋子尧若无其事的该吃菜吃菜时不时的还会给谢钰夹菜。
而蓝若溪是一个局外人，看到他们这般和睦还会出演说两句。只有谢钰才是此次晚饭的最大受害者，他十分的想抑制住自己的心情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变成一只灰蓝山雀。
但他的心跳的实在是太快，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宋子尧默不作声的给他夹了一块肉，悄悄靠近他低声说：“坐不住就回房吧等会我拿点点心去找你。”
谢钰拿着筷子的手颤抖的厉害足以证明他此时快要蒸发了的心情，听到宋子尧的话更是撂下筷子猛然站起来说了句吃好了就匆匆回房间了。
蓝若溪甚至还没有出言挽留他让他多吃点。
谢钰一回到房间就关上了门，自己靠在门后面想要平复心情，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和宋子尧待在一起。大脑不断分泌着多巴胺使他兴奋，无法平静的去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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