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琅转到它的身后把刀刺进披风,然后像攀岩一样爬到了「奈亚拉托提普」腰处。
而「奈亚拉托提普」并没有把手伸向后背去拽下为非作歹的邵琅。
邵琅抓紧时间往上爬,在「奈亚拉托提普」伸出一根手指的时候他瞳孔猛缩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更快。
在远处的沈言宙同一时间捂着自己的脑袋跪倒在地上。
邵琅的精神海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波动,猩红汹涌的海好像要把沈言宙吞没,那个黑线图疯狂跳动着,尖刺变粗变长像是黑海胆。
“怎么回事……”
邵琅意识模糊,他明白「奈亚拉托提普」应该是运用了它的欺诈技能。
不知道它要怎么才能让他陷入绝望和崩溃。
邵琅眼前浮起浓稠得像牛奶一样的白雾,逐渐失去意识。
他的意识回到第二十一安全区,那个破旧充满贫穷味的筒子楼贫民窟,墙壁污秽不堪,层基腐烂下沉。
那也是邵琅长大的地方。
等邵琅再有意识是在「BML-白塔」的医疗部,旁边的病床上躺着沈言宙,自己床边坐着季白和顾流年。
季白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顾流年见他醒了正想坐起来贴心地在他后腰处垫了一个软靠枕。
邵琅揉揉昏沉的大脑,“……我怎么回来了?「奈亚拉托提普」呢?”
顾流年把装着温水的玻璃杯塞进邵琅手里,“还说呢,你们去了那么久和你们的联系又断了,指挥部检测到异常的能量波动,我们赶到才看到你和那家伙都晕了,那家伙手还搭在你身上。”
他做了个贱嗖嗖的表情,要不是邵琅现在没什么力气他一定会给顾流年一巴掌。
季白接过话茬继续说,“我们到那的时候那只「变异兽」已经变成绿沙了。”
邵琅眨眨眼,“可是……在我晕过去之前还没有将它打败,那是谁弄死它的?”
三个人的目光都落在旁边的睡美人沈言宙身上。
顾流年一语打破他们的猜想,“想想就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他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向导。”
“那会是谁呢……”
这个问题难住了他们三个。
季白塔长率先放弃了纠结这个问题,“和我说说你为什么会晕过去,是精神海出了问题?”
邵琅抿了口温水,“算也不算。”
季白非常缓慢地眨眨眼,“什么叫……算也不算?”
“「奈亚拉托提普」最擅长的是欺骗和给人带来恐惧,他会让人想起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事,我不小心中招情绪波动精神海状况不稳,”邵琅目光转向一边的沈言宙,“他当时与我精神连接,应该是受到了我的影响……”
顾流年把已经凉透的水从邵琅手里抽回来,“现在我想你应该对你的小向导坦诚相见了。”
邵琅好像还在逃避这件事,他低头手不自觉去卷被子角,“等他醒了再说。”
季白实在是想不明白,“如果不是你也不是他的话,那能是谁?它总不能是突然觉得自己是个怪物罪恶深重想赎罪爆体而亡了吧?”
顾流年捏着下巴想了很久,说出了句极不靠谱的话。
“我觉得有可能。”
邵琅无语了。
季白拍了拍自己沾上灰尘的衣摆站起身,“这件事我去查,你们两个在医疗部多待一会等真的完全没问题再走。”
“知道了。”
“我也要走了,阿斐要给我做精神疏导了。”
“嗯。”
医疗部的病房里现在只剩下邵琅和还没醒的沈言宙。
包括邵琅在内的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以为沈言宙会像邵琅一样很快醒过来。
谁承想沈言宙整整昏迷了三天,各项生命体征都正常,精神力也比昏迷之前要高。
邵琅没什么事当天晚上就离开医疗部了。
沈言宙醒的那天早上邵琅刚和顾流年打完拳,两个人坐在拳击台上一起喝水。
顾流年一口气喝了半瓶,“你那个小向导还没醒呢?”
“没消息。”
顾流年把水瓶放在拳击台一边,“其实那天在医疗部,有一件事塔长在一边我没好意说,但我觉得如果我不告诉你的话太对不起我好兄弟这个称呼了。”
邵琅灌了一口水扭头看着顾流年,“什么?”
“我那天去找你们,那家伙正抱着你呢,不是简单地把手搭在你身上的那种。”
顾流年神神秘秘的还压低了声音贴近邵琅的耳朵说的,邵琅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算什么。
邵琅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嘿!我怎么就神经病了?我好心告诉你这件事你还骂我神经病,你真是无情无义,亏我把你当好兄弟。”
邵琅没搭理骂骂咧咧的顾流年,低着头去看自己刚刚响了一下的CTalk,季白刚刚给他发了信息。
他把擦汗的毛巾从脖子上扯下来扔到顾流年脸上,“你自己练吧,我走了。”
顾流年把毛巾拿下来朝着邵琅的背影喊:“火烧屁股一样干什么去?”
邵琅只是背对着顾流年挥了挥手。
第10章
「前塔」的训练部和医疗部离得并不远,上下两层楼的距离,邵琅索性爬了两层楼梯。
他到沈言宙病房门口的时候给沈言宙检查的护士刚出来。
沈言宙的病房里现在只有季白和他二人,季白正在向他询问那天的详细情况。
“那个「变异兽」应该也不是我打败的,当时我连接了邵琅的精神海,我只感到精神海一阵刺痛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季白点了点头,转身拍了拍还站在门口的邵琅肩膀就出了病房。
沈言宙还躺在床上,看到邵琅进来要挣扎着起身,邵琅快步走过去把他扶起来靠在床边。
邵琅用力拍了下沈言宙的肩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生了什么大病,坐起来还要人扶。”
沈言宙有点无辜地缓慢眨眨眼,“是你自己过来扶我的。”
“哦,那又怎样?”
邵琅一字一顿,沈言宙条件反射地咽了口唾沫。
沈言宙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不怎样……”
邵琅低头捻了捻衣角,“我有点事要和你说。”
“关于你精神海里那个的黑线团的事情?终于舍得和我说了?”
“你怎么知道的?”
沈言宙拿过一边的温水喝了一口,“我在顾流年面前不过是个有过几面之缘的普通向导,你一问他肯定是要把我问过他的事情告诉你的。”
在他说话的时候邵琅一直低着头,听到这才抬头快速瞟了沈言宙一眼。
“你还挺聪明……说吧想知道什么,我今天都可以告诉你,过期不候。”
“让我先猜一下,那个黑线团形成的原因是你的儿时经历吗?”
邵琅短促地笑了一声,“猜得还挺准,确实和我小时候的事情有关系,我听别人说你父母都是星际联盟的人,而且家庭气氛融洽,你应该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
“你先说,我听着。”
沈言宙摩挲着手里的杯子,里面的水已经凉透了。
“我十六岁之前都生活在高定市的一个破旧筒子楼里,也是现在的第二十一安全区,那是有名的贫民窟,你应该听过……”
“小三的儿子!有什么可神气的,你就算考了满分老师夸奖你了又怎么样?”
八岁的邵琅被一群比他高出不少的孩子围在巷子里,额头被小石子砸破,鲜血流到眼睛里。
让邵琅无论看人还是看事都是鲜红模糊的。
“小三的儿子”是邵琅从有意识开始听到的最多的一个词。
别家孩子学会说的第一个词不是“爸爸”就是“妈妈”,但邵琅学会的第一个词是“小三的儿子”。
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去问陈雪竹,陈雪竹怒目圆睁甩给了他一巴掌,从此之后邵琅再也没在陈雪竹面前提过这个词。
“呸,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和老师提这个事你就死定了!”
邵琅稍微往后退了一点躲过他们吐在地上的口水。
等他们走了邵琅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怕弄脏衣服只能用手抹去脸上的血然后再抹到墙上。
小孩细嫩的皮肉擦过粗粝的砖瓦又渗出点点血珠。
血越擦越多邵琅索性不去管,伸手去拿地上被撕碎的碎纸,那是他昨天晚上认认真真写的作业。
碎纸片上还能依稀辨别出上面的一百分。
邵琅把所有碎片都收起来小心放回打满补丁的破书包里。
脚腕好像扭了,邵琅坡着脚一瘸一拐拎着书包回那栋筒子楼里,他妈妈陈雪竹还在接客,屋子里回荡着□□不堪的声音。
邵琅充耳不闻抱着书包躲回自己住的狭小杂物间,从床下拉出一个纸盒,熟练地处理自己额头上的伤口。
处理完伤口邵琅从包里拿出卷子碎片一点一点仔细用胶带粘在一起。
刚粘好最后一片他的房间门就被砰砰砰地敲响了。
“你回来了吧!赶紧去给我做饭,我饿死了!!”
邵琅被吓了一跳拿着卷子的手一顿刚粘好的卷子又掉下来好几块。
“知、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在陈雪竹那邵琅只是个好差遣不要钱的小奴隶。
她一看到邵琅那张脸就会想到那个男人。
九年前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雨夜,陈雪竹在家外面捡到了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但那男人貌似失忆了,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自己来自哪,为什么会在这里。
陈雪竹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当然不是因为好心,而是因为这个男人浑身名牌气质不俗,陈雪竹等哪一天那个男人恢复记忆念在几日的照顾之情从他身上捞到些好处。
却因为一次意外怀上邵琅,在陈雪竹决定用孩子拴住这个男人的时候他恢复了记忆。
原来那男人是普罗塔政府部门重要官员,被对家陷害沦落到陈雪竹的住所,他早已经娶妻生子了,而且夫妻恩爱。
所以他拍拍屁股远走高飞,留下一个已经错过最佳人流时间的陈雪竹。
一个单纯狗血不浪漫的故事。
邵琅是唯一受害人。
十三岁之前邵琅一个朋友也没有,直到混不吝富二代顾流年惹怒自己父亲被他流放到贫民窟筒子楼成为了邵琅的邻居。
顾流年做事吊儿郎当全凭自己的心意,他才不管别人怎么说邵琅,反正他决定和邵琅交朋友。
顾流年第一次见到邵琅的时候对方正蹲在楼下喂小猫,还给它搭了个纸盒猫窝。
那个时候顾流年已经被嘴碎的街坊邻里告知了陈雪竹的“光辉战绩”,也知道了邵琅的存在。
但那个头发乱糟糟却笑得漂亮惊人的男生还是吸引了他的视线,很合他的眼缘,于是他主动走过去对邵琅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你的邻居,我是顾流年,交个朋友?”
邵琅愣了半晌才站起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握住了顾流年的手,“你好,我叫邵琅。”
“那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
但幸福和危难总同步而来。
在邵琅十五岁那年,陈雪竹想让邵琅分化成Omega,她早就知道顾流年是个富二代,还是Alpha,如果邵琅是个Omega,能和顾流年在一起那她作为丈母娘就有花不完的钱了。
她带邵琅去医院里检查,医生说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分化成Alpha,腺体已经在发育了。
陈雪竹没沮丧,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去黑市花费所有积蓄高价购得一管性别转换剂。
这性别转换剂能将Alpha强行变成Omega,将Omega变成Alpha,这种药剂都有失败风险,但陈雪竹哪管那些。
那天晚上陈雪竹破天荒地做了一次饭,邵琅有点不敢相信地坐在桌子边,直到陈雪竹把筷子递到他手里。
这是邵琅人生十五年从未见过的慈善温良的母亲。
是中彩票了么……
“吃啊,愣着干什么,我好不容易做这么多菜,”陈雪竹一边说一边把装着汤的瓦罐推向邵琅,“喝汤。”
邵琅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但他却贪恋十五年来从未有过的母爱。
所以他捏着勺子喝下了一口又一口汤,意识越来越涣散,在完全消散之前看到陈雪竹拿着针管掀开了他的衣袖。
之后便是无止尽的疼痛,头疼心脏疼,连脊椎都在疼,灵魂像是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浮在天空一半沉入地下。
顾流年今天晚上的作业有一道题不会,来敲邵琅家的门却一直没有人来开。
奇怪了,邵琅明明和他说过今天一晚上都会在家里的。
正当顾流年觉得不对劲打算撞门强行闯入的时候门突然开了,门后面是还没掩去慌乱神色的陈雪竹。
陈雪竹把门缝关小了一点,“流年,你、你来干什么?”
顾流年晃晃手里拿着的笔记本,“哦,有道题不会来找邵琅问问他。”
“邵琅他已经睡了……”
她话还没说完屋里就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声。
顾流年是个混不吝但他不是傻子,他立刻扔下笔记本推开陈雪竹朝着邵琅的方向跑过去。
门没上锁只是虚掩着,顾流年轻轻一推就开了,他一眼就看到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的邵琅。
他蹲下身把邵琅背起来要带他去医院。
陈雪竹挡在大门口,“不行,你不能带他去医院。”
“让开。”
顾流年背着邵琅不方便推开陈雪竹,只能放出了自己的压迫信息素,不然他是不屑用信息素让别人屈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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