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金玉没想和人再多费口舌,眼瞧着孟亭曈手里握着的玻璃片没打算松开,再加上季晓妮一副没打算走想要看好戏的模样,估摸着今天是彻底没法把人带走了,这才收了笑容,“今儿个是熬不住了,改日,改日姚某做东,到时候季总可得赏脸啊。”
“那姚总好走,不送了哈。”
姚金玉咬了咬牙,看着季晓妮这是打定了今天把这事儿管到底的姿态,不好和人当面起冲突,只站直了身体,整了整衣领,走得一点儿都没拖泥带水。
见人走后,季晓妮瞬间收起了脸上那点子笑容,朝着人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只知身边儿这位就是那个宋家的宋晴昀,方才从不远处路过的时候,陆承渊也不知怎的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言不发地往这边看。
陆盛阳今日也在,他破天荒的盯着宋晴昀的身影看了半天,无边框的镜片之下,那双永远带着温润笑意的眼望着人,笑着开口:“那位是……我们刚签进来的新人吗?”
他没看到一旁的陆承渊视线也落了过去,半晌后给出了很是中肯的评价,“条件不错。”
季晓妮斜眼扫了一下陆承渊,“条件是不错,可惜不是咱们签到的。”
“哦?那是谁?”
“喏,”季晓妮冲着人仰头,“祈愿娱乐,那个姓姚的手底下的。”
站在走廊拐角的尽头处,陆承渊沉默地注视着一切。看着宋晴昀扶着墙有些艰难地挪动着双腿,脚步发飘,似是喝多了的样子;看着姚金玉追上来找人的动作匆忙,于是停下脚步。然后便看到姚金玉抓握着人的肩膀,看着他俯下身来,凑在人脸前耳语;最终直到看着那人抬手,攀上姚金玉的脖颈——
陆承渊垂在身侧的指尖一动,随即又看到那人白皙的腕骨与衬衣的袖口处沾染着血迹斑斑。
“不对,那是血!”
季晓妮眼也尖,原本以为这是又遇到那个姓姚的死性不改,威逼利诱刚签约的新人呢,还吐槽他真是胆子够大,宋家的少爷也敢碰。
哪想到怎的就在这种地方见了血了?
陆承渊抬脚迈步,季晓妮却早已挪动了脚步,挡下了陆承渊的动作,撂下一句“我去!那个烂货又要搞些什么?”一边风风火火地先陆承渊一步冲了过去。
这才有了方才见到姚金玉的那一幕。
季晓妮轰走了人,随即偏头打量着靠在墙边的宋晴昀,见人神色如常,松松垮垮地* 倚在那里,解开的衬衣领口敞在一侧,露出那平直白皙的锁骨,眉眼上看不出任何不悦或愤懑的情绪,甚至还能朝着她挤出来一丝淡淡的笑。
季晓妮一时竟有些不确定了起来,圈儿里待得久了,林林总总的什么样的人都有,除了那些个爱玩儿脏手段的,主动往上贴的也不是没有,都是些你情我愿的事儿,她倒是不屑于管这个。
季晓妮随即扬眉看人,直白地丝毫不客气地问他:“没坏你好事儿吧?”
孟亭曈轻轻摇了下头,那张脸、那副神情,看得季晓妮都有一瞬间的失语。
这模样,要是真走上了那条路,攀上谁不是平步青云啊?
“没有就行。”季晓妮没多停留,转身就要走。那祈愿娱乐的麻烦她一向不想沾上,姚金玉那就是个小人,惯爱玩儿阴的,沾上他那就是癞蛤蟆爬脚面,见天儿的恶心人。
季晓妮刚转过身,突然小臂一沉,她转头,宋晴昀还有半个身子靠着墙边借力站着,那只没沾染上鲜血的手却牢牢地抓握着自己的小臂,阻拦了下自己刚迈出去的脚步。
“季总,”孟亭曈侧身、歪着头抵在墙上,声音有些无力,轻笑着看人,语调慢悠悠的,“久闻季总大名,今日一见,确实名不虚传……”
季晓妮饶有兴趣地侧过身子,一时没明白他现在说这些是个什么意思。
“既然季总已然出手相帮,那劳烦季总,再帮帮忙?”
季晓妮不自觉笑了起来,“帮你什么?”
孟亭曈这才放开人的小臂,那只手脱力地垂在身侧,弯着眉眼,愈发有气无力道:“我走不动……”
话音还没落,整个人就像失了依靠地浮萍一般,瞬间向一侧滑落下去。
“哎???你别说倒就倒啊?!”
季晓妮下意识伸手就要去扶,哪想到还没触碰到人,一条沉稳有力地手臂就瞬间出现在自己眼前,随即那个黑沉沉的高大身影便遮挡住了她全部的视线。
待看清来人后,季晓妮脑袋顶上冒出来一连串的问号。
……陆承渊!你学过瞬移吗???
第27章 美人难驭,‘冤种’自来……
陆承渊单手把人捞了起来, 没让那个单薄消瘦的身子骨和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孟亭曈只觉不止五脏六腑,浑身都在烧,视线模糊地尽管眯起眼也根本无法聚焦, 怎么也看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面前这个高大的身影又是何许人。
头晕, 腿软,整个人只能倚着那条手臂、借着人坚硬的胸膛昏昏沉沉被带着走,那人的体温太高, 热得他更难受了些,只得不断地咬着自己的舌尖以求意识清明一点。
刺痛感传来,人这才恍惚看清自己似乎是已经离开那个会馆,四周的灯光很暗,暗的他视线里只剩一片黑色的布料, 偶尔透露出里面隐约的肉色。
他想抬手揉揉睁不开的眼, 又觉得自己手上好像沾了很多脏东西, 黏糊糊地, 下意识的便找了个手边最近的东西擦。
季晓妮神色复杂的看着陆承渊怀里那个人,抬手便把那些血污胡乱地揉在人的高定衬衣上, 一边揉一边还不满意似的, 直到正正反反地来回扯了多次, 将人胸前的衣扣扯崩了两颗,这才终于放过那件被弄得又脏又皱的可怜巴巴的衬衣。
然后那只为非作歹的手又被另一只大手钳制住腕骨, 制止着人没再继续动作。
季晓妮看着陆承渊依旧是那张八方不动的平静神色,实在是没忍住朝人翻了个白眼。
刚刚摸了那么半天没动,摸完了知道不让人动了?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到达房间的第一瞬间,便是将怀里那人领到了洗浴间,伴随着哗啦啦的水流声, 将人放在洗手台前,借着自己半个身体的力,仔仔细细又认认真真地——
给那人洗手。
这下不仅是孟亭曈想揉眼了。
季晓妮也没忍住使劲搓了把自己的眼睛,眼尾处上扬的眼线都被人搓掉了尖儿,生怕自己是看错了平白生出了幻觉。
小半个手掌那么大的玻璃碎片这才从人掌心中滑落,也不知道孟亭曈一路捏了多久。
季晓妮直到现在才突然反应过来,方才他揽上姚金玉脖子的时候,到底是要做什么。
丫的,简直人渣!
见到漂亮男生就不择手段的东西!
那宋瑾祈怎么就把那两个弟弟送到他手里去了?
那双手终于是被清洗干净,冰凉的水流带走指尖的灼热,孟亭曈似乎现下才终于找回了些意识,那张困惑茫然的脸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人清晰的下颌线往凌乱不堪的领口处低落。
然后他扯着陆承渊的衣摆,睁着眼辨认了半天,终于轻声吐口:“陆老师?”
“嗯。”
见人似乎是清醒了些,陆承渊极度绅士的向后推开了半步,只半个手掌扶着人小臂,将人的重量逐渐转移到洗手台上。
孟亭曈半坐在洗手池前勉强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形,在陆承渊的温度离开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十分顺手在人腹部摸了一把。
陆承渊身形顿了下,最终没说什么,礼貌地退出洗浴室,还将门带了起来。
季晓妮坐在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挑着眉带着十分挑衅地神情看人,那意思是,这就是你说的、只是澄清?
以前可从来没见你会这么好心的送哪个醉酒小男生回家!见人说不清地址转头就把人放到自己的总统套里!明明洁癖严重还任由人在你身上擦手!
陆承渊平静地扫了人一眼,选择无视。
季晓妮:“……”
丫的不会真被那个李怡柠给说中了吧?是他们陆大影帝故意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季晓妮控制不住地浑身一抖,莫名打了个冷颤。
那这可就是个恐怖片了喂!
等了片刻,季晓妮突然起身,诡异地看了一眼陆承渊,“不走吗?”
陆承渊抬眼,季晓妮没等人说话,生怕人开口就是拒绝,紧接着来句:“这么趁人之危不合适吧?人家都去洗澡了我们给这儿干什么啊?”
季晓妮话说得直白,听得陆承渊垂了下眼,顿了半晌后起身,声线平淡,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波澜的,“我不至于。”
季晓妮忙松了口气,随即收获陆承渊带着不悦的视线扫过来一瞬,这又眼观鼻鼻观口的转移目光,假装自己方才什么都没说。
呵呵,你不至于,您陆大影帝多洁身自好断情绝爱啊!这么多年身边儿一个离得近的都没有!别说外界传言了、连我都觉得性冷淡到这种程度的的是不是……
“咣当!”
浴室中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巨大声响,季晓妮带着问号的视线还没捕捉到陆承渊,洗浴间的门便被打开、人冲进去的同时、还不忘掩上了大半。
季晓妮:“…………”
你!不!至!于?
还说没学过瞬移?!
浴室内,没有想象中的热气氤氲、烟雾缭绕。
带着丝丝凉意的冷水还不停地喷洒着,孟亭曈单手撑着浴缸的边缘、垂着头跪坐在地面上,整个人被冷水浇得湿透,白色的还沾着些血污的衬衣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勾勒出的身形几乎是一览无余。
陆承渊大步跨了进去,关掉冷水也不顾人湿哒哒的,一把将人捞了起来。
水太凉,但是触碰到人的手只觉得体温简直高的出奇,不论是膝窝还是后腰,热得烫手。
垂顺的黑发凌乱地贴在脸侧,不知是酒意还是热意,蒸腾着那原本白净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连带着眼尾和唇都是一片红润,透着娇艳欲滴的水汽。
孟亭曈整个人有些发抖,被人抱起后控制不住地往那唯一的热源上贴,偏偏他自己又热又烫,即便贴上也丝毫无法缓解身体上带来的痛处。
“药……”
耳畔喷洒出带着酒意的热气,陆承渊整个人脊骨一僵,他无法松开手就这么把怀里紧紧贴着自己的人扔出去,任由那个人双手攀上自己的脖颈,灼热的唇和灼热的呼吸似有似无地触碰着他脖颈处脆弱的动脉,和那天冰凉的指尖完全反差。
孟亭曈难受地皱眉,意识已经接近恍惚,他已经咬破了舌尖和唇角,又难耐地吐出一声:“药……”
季晓妮听着浴室里半天没有丁点儿动静,担心人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也不顾上那么多了忙推开门,听到的就是宋晴昀绝望地呢喃。
“药?”季晓妮懵了一瞬,瞬间反应了过来,“艹!他应该是被下了东西!赶紧送医院!”
陆承渊眉心一蹙,反手将挂在自己身上的人抱了起来,临出门前还能腾出一只手捞上自己的外套,将怀里湿透了的人整个包裹进去,人都已经走出了门,那一惯沉静的嗓音现下蓦地沉重下来,留给了季晓妮:“通知凌乐!”
季晓妮在洗浴间门口凌乱。
凌乐,是每一个总裁身边所拥有的标配——他们陆家的私人医生。
不过既是去他们陆氏的医院,倒是不用担心深夜被拍了。
不然这半夜三更的、陆大影帝抱着个昏迷不醒的漂亮男生怒闯急诊,不知道会被媒体编排成什么样呢。
——“这药效猛烈,用这东西的人下手又没个轻重,还好送来的及时,不然这一个搞不好要闹出事儿的!”
洗胃,输液。折腾了半宿,人终于平稳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只剩下那张安静的睡颜,闭着眼乖巧地躺在那里。惨白的病床趁着人面色也是一片没有血色的白。陆承渊垂着眼多看了几眼,这幅样子看得他蹙了一晚上的眉心又紧了些。
凌乐当时刚赶到医院时,就看到陆承渊那张平静的脸上一片阴云密布,怀里的发抖的男生又漂亮得实在不像个人样——字面意义上的、漂亮的不像这凡尘世间的人,可美得如此惊心动魄的那张脸上唇角却带着干涸的血迹,嘴唇也破了口子,整个人湿漉漉的,被揉蹭得凌乱不堪的白衬衣上也脏兮兮的、还带着不明血污。
他下意识地就望向陆承渊,极度震惊地张了张口,最终欲言又止了半天,什么话也没敢说出来。
陆承渊额角突突直跳,一个眼刀扫过去,说出口的命令都带着些温怒:“先救人!”
凌乐这才反应过来,忙开始进行一系列的操作检查。
翌日,孟亭曈醒来时,陆承渊已经走了。
季晓妮推门进来时,身后还跟着前来送饭的人。
“哟,醒啦?”季晓妮笑,“凌乐推断地倒是真准,前后错不了十五分钟,他说你大概会在这个点儿醒来,我便先去帮你叫了饭,吃点儿?”
眼瞧着病床上那人的视线终于清明了些,但是看向自己的目光中还是有些许的茫然,季晓妮十分有耐心地开口和人解释:
“凌乐是这次救你的医生,昨天是陆承渊送你来这里的,不用担心,这里是陆家的私人医院,保密性很好,不会有什么传言流出去的。”
孟亭曈起身道谢,一开口便是极度沙哑的嗓音,连他昏迷了那么久醒来时,都没有哑成这个样子。
“昨天夜里你洗了胃,估计是伤到了嗓子,养两天就好,不用太担心,医生说了没什么大碍。”
孟亭曈点了点头,季晓妮看着人不说话时候的样子实在是乖巧,又太漂亮得紧,心下一喜,这又开口逗人,“我说医生说你没大碍你就放心啦?这么容易相信人的?”
孟亭曈抬了下眼皮,那股子茫然的困惑感又浮现了上来,看得季晓妮哈哈直乐,“逗你的,放心吧,凌乐说没事那一定就是没事儿,再也没有人比他还更可信的了。”
孟亭曈弯了弯眉眼,扬起唇角冲着人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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