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衡”连最后出手的机会都没有,被搅碎成了一块一块的,只有一双眼睛还死不瞑目地睁大。
随着“危衡”气息消失,面前如梦似幻的仙境也缓缓揭开了伪装,出现了正面目。
饶春白收剑:“我没义务满足一个死人的疑惑。”
一睁眼。
眼前的竞争截然相反,阴森可怖,崎岖陡峭的山洞石壁上,爬满了一朵朵绚丽的花。
花瓣是迷幻的紫色,花苞一开一合,花蕊处是一张张人脸。
饶春白看见了宫装妇人与捧炉少女的脸一闪而过,她们闭着眼睛,脸上露出迷醉的笑容。
想来,要是饶春白打开了丹炉,也会和这两人一样,永世成眠在花蕊中,无忧无虑。
【千念人面花】
【获取点数20】
危衡:“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千念人面花构造出来的幻境只有自己能破。
危衡在花蕊中看见了饶春白的所作所为,不免好奇他是怎么认出那是假的。
饶春白:“不像。”
危衡:“?”
“要是你,肯定不会说‘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种文绉绉的话。”
危衡:“……”
“而是会说,你筑基期吃得明白吗?我来吃。”
危衡憋出一句:“这是污蔑。”
饶春白挑眉:“怎么?”
危衡对上了饶春白的目光,一怔,又很快挪走,不太自在:“……你说的都对。”
饶春白狐疑看了一眼,伸出手去。
危衡不躲不闪。
一点清香扑面而来,随后脸颊被捏了一下。
饶春白:“我确定下你是不是假冒的。”
危衡声音有些哑:“现在呢?”
饶春白:“应该不是。”
危衡还想问什么,却被打断,“别浪费时间,快点找出去的路了。”
龙喋血地势危险,若是天亮前不出去,再有变动,怕是要含恨于此地了。
危衡止声,跟在了饶春白后面。
走到半途中,忍不住抬手抚过脸颊,上面似乎还残存着一点香味。
墓葬中布着阵法,分五行八卦。
好在饶春白略通此术,与危衡合力,破开了外层挡路的阵法。
等到了墓穴中央,一具白玉古棺横陈,压于一口泉眼上。
泉水泊泊而流,经久不息。
饶春白讶异。
龙喋血本是大凶之地,可如今向死而生,竟有一片生机。
如此推算,出口就在泉眼之侧。
可抵达泉眼,必定要惊扰棺中之人。
饶春白犹豫不决,生怕行差踏错。
危衡在旁,低声道:“尽管放手一搏。”
饶春白侧目。
又听他道:“大不了一起死在这里。”
饶春白:“……”
果然不能期望这人说出什么好话来。
不过经过这么一插曲,倒是心中没这么紧张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多万无一失?与天争气运,便是求得一线生机。
与其瞻前顾后错失时机,不如当机立断主动出击。
饶春白:“去泉眼处!”
说罢,涉水而行。越靠近泉眼,四周就越是森冷,寒气一直钻到骨子里去,眉眼结上了一层薄霜。
咔嚓。
饶春白抬手拔去发间的冰凌,泉眼近在咫尺,隐约可见一点微光。
出去的路就在眼前,只要跨过这具白玉棺,便可从这片死地中逃生。
屏息经过白玉棺,忍不住瞥了一眼。
在棺材里,一道身影静静地躺着,身着盔甲,就算看不清容貌,依旧能体会到一股肃杀之气。
死得很安详。
饶春白希望里面的人死得不能再透,不要诈尸。
可事与愿违,在踏入泉眼的一瞬间,白玉棺材震动,里面的人发出一声怒吼,惊醒了过来。
“岂敢——”
杀意四现。
饶春白才反应过来,这片龙喋血凶地之所以向死而生,是因为墓主人化用地形留存一线生机,准备死而复生所用。
他与危衡进来,惊扰了地势,更要从泉眼出去,破坏了墓主人的谋划,不和他们拼命才怪。
泉眼的水流凝滞,阴气涌现,一个个古战场士兵挡在面前,金戈声响。
既然避不过,只有迎面而上。
饶春白足尖踏过水浪,长剑浮于掌心,凝结在发间的寒霜剥离,点点寒芒浮现四周。
危衡应声而来。
长刀由半空落下,举重若轻,猛然砸向白玉棺中的将军。
将军发出一声怒吼。
身后古战场士兵列队而战,战鼓擂动,旌旗摇曳,万众一心。
危衡落在面前,将后背交给了饶春白,抬起头往上瞧,暗金色的眼瞳深邃,颈背绷直,蓄势待发。
“你掠阵,我出手。”
像危衡这样独来独往的孤狼,是从不会把后背交给别人的。
一道别人怀有别心,轻松便可取得性命。
但现在毫不迟疑,将命门都交到了饶春白的手上。
危衡用起刀来,大开大合,从不留有余地。
饶春白执剑而立,为他挡住了源源不断的古战场士兵。
明明是第一次配合,两人却得心应手,刀剑相和,行云流水。
一击落下,“砰”得一声,将军被击落回了白玉棺中。
“走!”
两人且战且退,刀光剑影掠过,直奔泉眼。
泉眼上一层薄光,被封印住了,不能出去。
危衡与将军一战,已然精疲力尽,力有不逮。
饶春白:“我来。”
手腕一抖,剑光化作万千,点在封印上。
他的剑很利,但气势不足,此时化作绵里藏针,以点破面,再用力一震,封印应声揭开。
只有这一瞬可以脱离。
来不及交谈,危衡伸手揽过,裹挟着人投入泉眼中。
饶春白浑身冰寒,在下坠的过程中,有丝丝缕缕的寒意钻入经脉中。
这并非是在破坏,而是新生。
一如春日白雪消退,万物萌发。
一失神的功夫,坠落感消退,一个踉跄,脱力靠在了危衡的肩膀上。
危衡也丝毫不顾忌,大喇喇地坐在地上。
远处天际泛起一道鱼肚白。
危衡回过神来,问:“你之前说,等出来以后要问我什么?”
饶春白答非所问:“我要突破了。”
他一把抓住了危衡的小臂,脸色煞白,汗津津的。
不像是要突破了,更像是……要生了?
危衡更加紧张,手足无措:“我要做什么?”
第20章 金丹
饶春白咬牙切齿:“你不是金丹吗?”
一回生,二回熟,总有经验。
危衡像个愣头青一样:“可你是第一次。”
饶春白很想骂人,但腹部传来一阵针扎般的疼,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指节发白。
上辈子……他也没结成过金丹。
突破金丹,是这样的吗?
他有些不确定。
想问危衡,可看见对方呆愣在原地,又气不打一处来。
闭眼,灵气环视体内。
丹田处,一道漩涡缓缓转动,经脉中的灵气滚滚而来,被汲取得一干二净。
不够。
还远远不够。
无数灵气犹如滴水入海,没有一点波澜。
在漩涡中心,金丹虚影若隐若现,要是后续灵气不足,就要结丹失败了。
饶春白强忍痛楚,屏气凝神,准备大肆搜刮附近的天地灵气。
神识一扫,四周荒芜贫瘠的可怜,点点灵气起不了作用。
龙喋血这一天地奇景独占天地之气,竟让这方圆百里寸草不生。
无法,他只好看向危衡。
“……灵气。”
危衡反应过来,伸手抵上饶春白的后背,浑厚清澈的灵气源源不断的输送。
饶春白:“……”
他的意思是,带他去有灵气的地方。
算了,这样也行。
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饶春白闭目,静静吸收着灵气。
丹田漩涡深不见底,海量的灵气送进去,金丹还是没能凝结成功。
也不知危衡还受不受得住?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听见耳畔嗓音低哑:“继续,别乱想。”顿了顿,“洒水而已。”
饶春白彻底放下了心,神识沉于丹田中,慢慢孵化着金丹。
危衡一把捏碎了灵石,点点莹光散逸。
显然,他不像说的那样轻松。
为求快,大把的灵石捏碎在指尖,斑驳的灵气冲刷着经脉,还未来得及排除其中的杂质,就迫不及待地进入饶春白的身体。
危衡现在起到一个人肉过滤的作用,杂质留下,将精纯的灵气输送过去。
这般如此反复,一直到地上都是黯淡的灵石碎壳,饶春白身上的波动才缓缓停歇。
睁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倒映出无数星光,璀璨夺目。再一转眼,光华内敛,一切归于沉寂。
危衡:“突破了?”
饶春白:“嗯。”
危衡:“看看我们的金丹。”
听起来怪怪的。
不过金丹确实是在危衡的协助下才凝结而成的,说是两人的金丹也不为过。
饶春白伸手,先是一点月光照落,随后凝结出一点寒霜,一片六边形的雪花精魄缓缓浮现。
这是他的金丹,修月华寒霜之道。
只是雪花不甚完美,还需日后慢慢修整完善,弥补大道之残缺。
饶春白:“之所以难以结成金丹,是因为泉眼中的寒霜之力进入其中……”
越难结成的金丹,前途就越是无可限量。
危衡盯着雪花片刻,鬼使神差地伸手。
一接近,肃杀的寒霜之气散去,反倒是亲昵地贴了上来。
饶春白蹙眉。没想到金丹与危衡如此亲近。
于是结丹时用的危衡的灵气,收入丹田时,雪花还依依不舍。
寒气收敛入体,覆盖在地上的一层薄霜褪去。
就在这时,远处两道身影落下。
顾长然魂不守舍,总觉得有天大的机缘被人夺去,可当他想要追寻之时,又了无痕迹。
回过神来,看向饶春白,敏锐地察觉到了与以往不同。
以前的饶春白是何模样?
大抵是灰扑扑的,一直沉默寡言,只一心为着磨剑山付出。
可现在,青年一袭白衣胜雪,眉眼明亮,一如破雪而出的春竹,势不可挡。
顾长然失神。
徐宁拉了拉他的衣袖,暗中提醒。
顾长然回过神来,想起来意:“师兄,看来你获得了不少点数。”
饶春白:“我不是你师兄。”
顾长然一噎:“师兄,你我师承磨剑山,这点是改变不了的。”
饶春白:“有话就说。”
顾长然也不拐弯抹角:“师兄,你把你的点数给我,你我二人的点数加一起,足以排名第一。”
饶春白怔了一下:“我怎么没想到……”
顾长然得意:“师兄快些将令牌给我。”
饶春白接下了后半句话:“……你这么不要脸。”
顾长然:“啊?”
饶春白:“既然你说得这么有道理,为何不是让我得第一。”
顾长然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轻蔑:“你的天资如何与我比拟?”
他早就习惯了饶春白的无私付出,毫不客气地催促,“给我!”
饶春白定定地看着他:“这么一说,第一的位置,我也想坐坐。”
话音落下。
半空中回荡着“铛”得一声。
“第二程,开启。”整个小世界都能听见这个播报声,“只要取得令牌,即可夺去他人点数。”
氛围瞬间来到了顶端。
每一个人都防备地看着四周,原本还关系亲密的同伴,瞬间翻脸不认人。
比试正式揭开序幕,接下来不是小打小闹的探索、收集点数,而是真刀真剑的碰撞,血淋淋的。
修真界正是如此。
与人斗,与天争。
命是落在自己手上,还是祈求他人的怜悯?
答案显而易见。
饶春白:“你不给,我自来取。”
顾长然的第一反应是想笑。
开什么玩笑,你几斤几两,也敢和我动手。
直到剑光迎面而来,才知不是玩笑。
其中杀意森森,几乎刺破脸皮。
顾长然下意识提剑相挡,因为没有防备,手中的剑险些被击落。
虎口一震,面露诧异之色:“你……怎么可能!”
明明天资不如他,怎么可能会有如此锐利的剑!
饶春白目含冷光,剑气纵横,化作冰凌。
顾长然的动作一僵,身上覆了一层寒霜,就连手中的极品飞剑都被冻结,寸步难行。
几个交锋下来,竟不是饶春白的对手。
顾长然是天资不凡、天生剑骨不错。
可他最近的心思不在练剑上,剑之一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一退,旁人就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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