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鹤扬喝了一口酒,笑笑:“都过去那么久了,哪里还记得?”
徐一木也笑笑,“早忘了。”
只是在收回目光的时候,发现罗启渊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正好坐在旁边的同学问起他现在学校的情况,徐一木便错开目光,跟对方聊了起来。
聚会散后,徐一木和黄得之结伴离开。
黄得之问他:“我今天刚好整理了客房,要不要上我家住几晚?”
徐一木恍惚了几秒才接收到好友的好意,轻轻摇头,“不了,我没事。”
他想起罗启渊和郑鹤扬在一起时熟悉融洽的样子,想到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默认他们是一对的氛围,忍不住问自己:这就是你想要的喜欢吗?
郑鹤扬则和罗启渊一起离开。
他发现罗启渊一晚上兴致都不高,以为是他对于这类同学聚会没兴趣,毕竟是他硬拉着人来的。
当时约他的同学说,别人请不动,你还请不动吗?那么贵的玉佩,都拍来送你玩。
想到此,郑鹤扬心情好了不少,拿出怀中的玉佩,一双眼睛闪着亮光,“怎么突然想到送我玉佩?还被媒体拍到了,今天好多人问我。”
罗启渊正在思索今晚徐一木对自己的冷淡态度,听到郑鹤扬的问题,不自觉开口:“还记得小时候你送我的那块玉佩吗?”
郑鹤扬茫然,“什么?”
罗启渊拿出手机,把玉佩的照片给郑鹤扬看,“看到的时候,觉得和你当初送给我的这块很像,就想把它送给你。”
郑鹤扬愣愣地看着手机界面上的图片,“这是……”
因为被绑架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所以罗启渊和郑鹤扬重逢后这么久,从来没有主动提及过。
当年,在危急的情况下,那个男孩把自己身上的玉佩给了罗启渊,罗启渊也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吊坠给了对方。
等到脱离危险之后,通过调查得知,他手中的玉佩是郑家在郑鹤扬满月时定制的,独一无二。后来,又辗转得知,在他出事的那段时间,郑家的小少爷也出了事。
无论是物证还是时间线,都证明,当年帮助自己的人是郑鹤扬。
罗启渊还记得自己眼睛痊愈后,从国外回来,满怀喜悦和“救命恩人”重遇。
可是很快,他便发现对方完全没有认出自己。
郑鹤扬活泼开朗,爱笑爱闹,那场绑架似乎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罗启渊便不愿再提起黑暗的往事,即使他全忘了,也没有关系,他们可以重新认识、重新成为好朋友。
今晚不小心说起了,见郑鹤扬的脸色不太好,以为他是想起过去可怕的经历,罗启渊拍拍他的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一直没有亲口告诉你,谢谢你当时的帮助。”
郑鹤扬则是看着那块玉佩,慢慢想起自己曾经拥有过它。
只是,罗启渊口中的“当初你送给我”是什么意思?“谢谢你当时的帮助”又是什么意思?
等车子停在郑家宅子门口,郑鹤扬终于在脑海中把他所能想到的线索连成线。
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么一切都错了。
罗启渊下车和他说“晚安”。
郑鹤扬抬头看他,露出笑容,“原来那个男孩,是你。”
罗启渊摸摸他的头,柔声说:“是我,抱歉一直没告诉你。”
郑鹤扬摇摇头,强撑着自己的笑容,“没事,你没事就好。”
罗启渊以为郑鹤扬是太过震惊,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这一次,郑鹤扬没有先进门,他站在门口,目送罗启渊的车子离开。
那辆车子,是全球限量的款式,国内只此一辆。
郑鹤扬走进家门,正好碰到郑夫人问起他和罗启渊出去的情况,心中的烦躁更甚,上楼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他静静坐在床上,把自己的所猜所想再捋了一遍。
他虽然从小在家人的宠爱下长大,但内心也明白,仅凭他的家世和样貌,并不足以让罗启渊如此厚待。
最开始的时候,他反复思考猜测过原因,却始终没想到,罗启渊就是当年那场绑架中遇到的盲眼小男孩。
郑鹤扬记得那块玉佩,当年被绑匪关到车上后,郑鹤扬发现那些绑匪并不知道到底谁是“郑家小少爷”,便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给了徐一木。
他告诉徐一木,“先让他们以为你是郑鹤扬,等到他们发现抓错了人,说不定就会把你放了。”
他们被关进一间又黑又破的仓库里,里面还有一个被绑的小男孩。
晚上绑匪睡觉的时候,徐一木发现了一个可以爬出去的洞,想带着那男孩一起逃走。
郑鹤扬不愿意,自己先爬了出去。
后面徐一木做了什么,他不太清楚。
后来他想问徐一木要回玉佩,徐一木告诉他,自己把玉佩给了那个小男孩,只要找到小男孩,就能拿回来。
上哪去找这样一个人?玉佩的事便不了了之。
没想到,时隔多年,他又见到了小时候遗失的玉佩。
没想到,罗启渊给予他和他们家的种种优待,都源于当年徐一木送出的那块玉佩。
而事实上,他是当年想要抛下罗启渊的那个人。
郑鹤扬的背上冒出冷汗,事已至此,绝对不可以让罗启渊得知真相。
他拿起手机,给徐一木打了一个电话,约他明天见面。
第11章
郑鹤扬约在市中心的一间咖啡馆。
徐一木到的时候,他已经先到了。
“一木,我昨天晚上做梦了,梦见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
徐一木不明所以,“你是说被绑架那天?”
郑鹤扬点点头,表情有些苦涩,“那个时候幸亏有你陪着我。”
“都过去了。”
“那个时候,除了我们,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男孩子?我好像也梦见他了。”
徐一木看着郑鹤扬的眼神一紧,很快移开,落到他手腕的表上,“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郑鹤扬笑笑,“没什么,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徐一木默默喝了一口咖啡,“警察应该把他送回家人身边了吧。”
郑鹤扬轻轻松了一口气,嘴角上扬,“也是,我们都安全了,他肯定也被救出去了。”
“对了,今天找你出来,主要是想问你,你还记得颜可可吗?”
“记得。”
“她前段时间从国外回来,在别人那看到了你的照片,想跟你正式认识一下。”
“正式认识?”
“她看上你了。”郑鹤扬眨眨眼睛,看着徐一木,“颜可可是颜家唯一的女儿,她看中了你,如果你能做颜家的女婿,那么,以后颜家的公司就是你的。”
徐一木放在桌下的一只手握了起来,“所以,我就应该高兴至极、感激涕零吗?”
郑鹤扬还想在说些什么,脸上的表情突然生动了起来,而后起身对着徐一木背后的人说:“启渊,好巧!”
徐一木的背瞬间僵硬,缓缓站起,转过身来面对刚进门的两个人,没有说话。
罗启渊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滑过,眉头微微皱起又恢复。
“两位少爷,好巧啊,聊什么呢?”跟在罗启渊一旁的戴韦笑着打招呼。
郑鹤扬更靠近罗启渊一点,“一木行情太好,颜可可,你还记得吗?她想和一木认识一下。”
罗启渊看似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是吗?”
戴韦的心头一跳,以他对自家老板的了解,这语调、这表情,是他心情不太好的表现。
他在另外两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向徐一木递眼色,结果徐一木只安静地站着,一句话都没说。
郑鹤扬继续说:“一木正好也感兴趣,你觉得怎么样?”
罗启渊的眼神再次落到徐一木身上,“你很感兴趣?”
徐一木终于抬眼正视他,“这是我的私事。”
郑鹤扬和罗启渊的眼神同时变了。
戴韦在后面冒冷汗,本来只是在临行前来买杯咖啡,怎么就碰到这种事?
他只能冒着风险开口:“老板,再不出发的话,我们要迟到了。”
罗启渊没有再多说什么,冷冷看了徐一木一眼,和戴韦走了。
两人重新坐下来,郑鹤扬看着徐一木说:“一木,我知道你和启渊关系一般,但你不应该拿刚才那种态度对他。”
“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什么?”
徐一木的手松了又握,直视郑鹤扬说:“想和谁在一起,是我的私事,请你不要干涉。”
郑鹤扬脸露不愉,“你这是嫌我多管闲事?你们家的事,这么多年来,我们家管得还少吗?”
“我和妈妈很感谢叔叔阿姨的关照。一直以来,我们都觉得受之有愧,也尽自己可能的,予以回报。这些年来,你让我做什么事情,我从来不拒绝。”
郑鹤扬笑了,面露讽刺,“你以为,你做的那点事,就可以把一切抵消了?当年你爸生病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徐一木闭了闭眼,脸色不太好。
从小一起长大,郑鹤扬知道徐父的离世对徐一木的伤害有多大,此时看他表情,升起一丝恻隐之心,“算了,你不喜欢颜可可,我也没有一定要你和她在一起。但刚才那种话就不要再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变。”
随后,郑鹤扬被一通电话叫走,徐一木一个人坐在位置上,静静喝完了已经冷掉的咖啡。
徐一木不喜欢郑鹤扬的朋友圈,更不喜欢郑家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以后会像他的父母一样为郑家公司卖力。因此,在高三的时候,他一边申请国外的学校,一边很努力地准备高考。
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他本可以报全国前几的学校。
正当他想要劝说父母,让他留在国内读书的时候,徐父却被查出得了不治之症。在父亲的病床前,年轻的徐一木没有选择。他踏上了国外求学的道路,继续陷在罗启渊和郑鹤扬的漩涡里。
当晚,罗启渊回来的时候,徐一木正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吃晚饭。
两人彼此对望一眼,竟然都没有开口说话。
徐一木移开目光,面前的饭菜变得寡淡无味起来。
罗启渊脱掉自己的西装外套,解开领带,走到他的旁边坐下。
“小扬说的那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
“什么事都没有,是郑鹤扬想介绍我们认识,我拒绝了。”
罗启渊点点头,脸上的神色轻松了一些,想了想又说:“上次我去拍卖会……”
徐一木神色平静地放下筷子,看着他,“你给郑鹤扬买了一块玉佩,我看到新闻了。”
罗启渊有些犹豫,“其实,我和小扬……”
徐一木站了起来,打断他,“我知道,在你心中,郑鹤扬永远是最特别的人。”
罗启渊仰头,并没有否认他说的话。
徐一木克制住,不让自己露出难堪的表情,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好,躲进了厨房。
等收拾完心情出去,罗启渊已经不在座位上。
第二天醒来时,徐一木发现自己的床头柜上放了一个木制的礼物盒。
还没来得及打开,就接到黄得之的电话。
“你现在还和罗启渊住在一起?”
“……嗯。”
电话那边的黄得之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而后说:“你先看看群里的消息吧。”
之前高中同学聚会,他们拉了一个群,里面偶尔会聊一些话题,今天却格外热闹。
徐一木打开的时候,未读消息已达99+条。
最新的一条是“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徐一木翻到最前面,是有人发了几张照片。
那些照片里,郑鹤扬亲密地贴靠着罗启渊,在钟表柜台试手表。
罗启渊的日常用度都是各品牌店亲自送到家里来的,他一贯工作学业繁忙,从不在这些身外琐事上花费过多的时间。
可一旦遇上郑鹤扬,恐怕就什么原则都可以打破吧。
有几张照片里,可以看到郑鹤扬开心地对着罗启渊笑,罗启渊则回以温柔宠溺的眼神。
如果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两个人容貌、打扮和气质都不俗,站在一起,的确是十分登对养眼。
徐一木麻木地把群里半调侃半祝福的信息看完,看到有人又发了两人购物完相伴去用餐的照片。
群里的消息还在继续,他已经不想再看。
他感受到一种无能为力的羞愧,心底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提醒:这样的自己,真的是太难看了。
第12章
新开的法式餐厅,庭院里绿植茂盛。
客人一桌一桌隐藏其中,若隐若现。
郑鹤扬正兴致勃勃地和罗启渊说着自己的创业计划,他的设计理念、他的发展目标。
过了一小会儿,他发现罗启渊似乎在发呆。
于是,他尝试性地问了一个问题,然后停下来看着对面的人。
罗启渊的注意力终于回到他身上,“怎么了?”
郑鹤扬露出担忧的表情,“你工作那么忙,我还叫你陪我出来,是不是太为难你了?”
“没事。”
郑鹤扬当然知道“没事”,这些年,对于自己的要求,罗启渊几乎没有不同意的。
所以,当他提出希望罗启渊能陪自己去买表时,罗启渊也如他所料的没有拒绝。
只是,从前他以为这是罗启渊对郑鹤扬的宠爱。
现在才发现,罗启渊这是对当年那位“救命恩人”的报答。
但是,不管当年的真相如何,他都要将这段关系一直维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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