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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晋默低头看两块表，他个子本来就高，又是站在玻璃展柜边上，把腰弯得很深，手又没有从林如清的肩膀上拿下来，这样的姿势让林如清觉得自己身上都是萧晋默的重量。
“你觉得哪块好看？”
萧晋默一边问他，一边把两块表从托盘上拿起来，他的手离开林如清的肩膀时，林如清感觉到如释重负。
“我不太懂手表，萧总。”林如清很坦诚的回答萧晋默的问题。
萧晋默对他笑了一下，没接着说什么，话题抛给他身边的曲易，“买这种没什么意思吧，这种表没什么价值。”
“平时随便带一下。”
几十万的手表在曲易眼里是随便带一下，在萧晋默的眼里则是没有价值。
这个世界是有参差的，林如清很早就知道。
“好家伙，这多少钱啊……个十百千……五十三万还没什么价值啊，您可真是我的亲哥。”
手指对着玻璃展柜下面的价码牌后边一串儿零指指点点的萧逸不客气的说，“我这手表，直接后面砍掉两个零。”
萧逸把他的iwatch大大方方的亮了亮。
“这是我弟弟，走哪都是显眼包，也不知道和人打招呼。”
萧晋默似乎很头疼的向林如清介绍，“同样都是弟弟，你弟弟肯定不这样吧。”
“我弟弟没有这么活泼。”
林如清抬眼看萧逸，不知道两个人是什么血缘关系，不过眉眼十分相似。
“你看，秘书小哥哥都表扬我活泼。”萧逸性格和萧晋默天差地别，听话都只捡好词儿往耳朵里进。
“什么秘书小哥哥，有没有点礼貌，你叫如清哥哥。”萧晋默垮着脸纠正。
“如清哥哥。”
萧逸天性还是乖巧的，皮一下无需督促马上改正，短短几分钟，林如清就对萧逸有了十分的好感。
甚至产生怀疑，面前这两个人真的是一家人嘛。
萧晋默约曲易上二楼看，销售非常有眼色，立刻为客人准备茶水。
二楼都是上百万的表，林如清觉得连欣赏的必要都没有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买这么贵的表。
还完欠大伯家的债，他要给爸爸妈妈买套大房子，然后自己再买套小房子，总不可能一直都和爸爸妈妈住，他虽然现在单身一人工作辛苦，但也渴望二人生活。
萧逸对这些手表一点兴趣都没有，坐在沙发上和林如清闲聊，“我哥对这牌子可有感情了，他十八岁生日我爸问他要什么，他就要的这牌子的表，说他要时刻提醒自己时间就是金钱，人生不可懈怠。”
“不是这牌子。”明明很煽情，情绪都烘托到了，萧晋默偏要不解意的转头纠正，“百达斐丽。”
“我看都差不多的。”萧逸嘴硬，其实他也记不清是什么牌子。
“那你呢？十八岁收到什么礼物？”林如清顺着话问，话题摆在这里了，他不会像萧晋默一样不解风情。
“法拉利恩佐。”萧逸牛气哄哄的说，“不过我爸没同意，给我买了辆奥迪。”说完他又自己笑了。
林如清十八岁那年，正是家里最艰难的一年。
他开朗的爸爸变得消沉，妈妈的头发一夜全白，他们从独栋别墅搬进只有六十平的小屋，做什么都捉襟见肘。
可他生日那天，妈妈还是给他买了个小蛋糕，爸爸做了他最爱吃的松鼠鳜鱼，弟弟用有限的零花钱给他买了张生日贺卡。
全家人一起祝他生日快乐，那一天好像他们遭遇的所有苦难全部都消失了。
两个人在楼上选得差不多了，萧晋默没看中什么，曲易还是想买那快53万的，四个人准备下楼，恰巧电子屏正在展示一些经典款设计。
“这个挺好看的。”林如清随口夸了一句。
“你觉得这个好看？”萧晋默指着电子屏问，林如清看的那一款已经闪过去了。
“不是，上一个。”
林如清觉得奇怪，明明自己的说话的声音很小，几乎是自言自语，怎么会被萧晋默听到。
“您说的是我们飞返计时系列的珍藏款，这里有图片，给您参考一下。”
销售太热情了，林如清刚要拒绝，萧晋默接过产品手册翻开，“你说的哪一个？”
林如清只好硬着头皮找出来给他看，萧晋默看了图片又看了一眼林如清，“你眼光挺好的。”
随后又把产品手册还给了销售。
这款表他已经有了，是这个品牌最高档次的收藏款，当时也是一见钟情立刻就拿了下来，没想到林如清和他的眼光还挺一致。
从表店出来，萧晋默让萧逸把曲易送回酒店，再过来接他一起去姑父家坐坐。
萧逸一听不用回家，让他干什么特别心甘情愿。
他哥不在身边，他妈嘴巴寂寞，激情无处发泄，焦点就全落在他身上。
他和他洁身自爱的哥不一样，天生社交高手，夜夜都有酒局，他妈就开始操心他每天去那些乌烟瘴气的场所，都不在家里勤奋创作，没有一点艺术家的自觉性。
他告诉沈女士，灵感的迸发需要时间的沉淀，一副接着一副画，那叫生产车间。
沈女士不同意，拿梵高举例，说人家能有那么高的艺术造诣靠的就是笔耕不辍，他喊爸爸帮忙，萧克守两边听取意见，最后评判，沈女士讲得有道理。
走过马路，萧逸去地下车库取车，萧晋默请两位秘书喝咖啡，曲易说这路段不好停车，他不喝了。
林如清以为曲易拒绝了就相当于他拒绝了，没想到萧晋默擅自替他做主，“你喝抹茶星冰乐吧，我记得你挺喜欢抹茶口味的东西。”
还没等他回答，萧晋默已经在手机上下单了，他只能客气的谢谢萧总。
林如清确实算半个抹茶脑袋，不过他从没和萧晋默说过，工作以外的事他是不会主动和老板聊的，萧晋默又是怎么知道的他的偏爱。
第4章
林如清又被萧晋默擅自扣下在非工作时间加班。
萧晋默的姑父是他们公司的股东之一，也是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萧晋默说是去看望姑父，实际也是有项目要谈。
“萧总，我回酒店换身衣服，公司资料也在电脑里。”
他今天穿的太休闲了，这种形象见大客户信任度都要大打折扣。
“就这样挺好的，不用显得那么刻意，他也是刚和我说他在家，喊我去喝茶随便聊聊。我带你和他见个面，以后有相关项目经手你也方便开展。”
“谢谢萧总。”
这是萧晋默有意在为他拓展人脉资源，林如清心里门清。
不过这个人脉也是要借着萧晋默的势才能施展开，投资圈虽说关系错从复杂，但到了金字塔尖，也不过就是几大家族在掌控。
家族之间都有血脉渊源，得罪谁都在这圈子里寸步难行。
萧晋默倒也不必担心林如清依仗这些人脉为自己所用。
“你今天是不是擦香水了？”
萧晋默突如其来的这么一问让林如清愣了一下，知道无法欺瞒，索性诚实点头。
确实擦了，但擦得很淡，完全是为了取悦自己。
一般人根本闻不到，他猜应该是刚在在表店一楼，萧晋默挨着他低头看表的时候闻到的。
“你上班很少擦香水。”
“我上班不擦。”
“为什么？”
“嗯……也没有为什么，上班是工作，下班是生活，我喜欢把这两件事分开。”
萧晋默点头，不再聊这个话题，让他陪着去商场买点东西，等下总不能空手登门。
姑父沈秋山在家写书法，听到佣人告之萧晋默来了，立刻书房里走出来，笑盈盈的看着萧逸，“好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可不得长大嘛。”萧逸把双手插在口袋里和姑父叙旧，口气十分轻松“您上次见我那会儿我才十二岁呢。”
“这么久了啊。”沈秋山感慨，“人一老，时间就过得快。我和你哥倒是常能见上几面，怎么样啊，最近公司都还挺好吧。”
“承蒙您关照。”
沈秋山拍了拍萧晋默的肩膀，又看了一眼林如清，“你是萧逸同学吧，来这别拘束，姑父不懂你们年轻人的喜好，萧逸你好好关照你同学。”
见沈秋山误会了，林如清刚准备澄清，萧逸拽着他往沙发上舒舒服服的一坐，“这位同学，我姑父让我好好照顾你，给你个机会削个苹果给我吃。”
林如清被这场面搞懵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化解，又不好拒绝，只能接过萧逸递给他的苹果和水果刀。
他根本不会削水果，别说苹果，在家剥橘子都有人代劳，除了很会上班，基本上没有其余的生活技能。
“给我。”萧晋默从他手里把水果刀和苹果拿走，到厨房削好皮，冲洗干净，走到会客室手还是湿漉漉的。
“哎哟，谢谢哥，你可太疼爱我了。”萧逸刚伸手准备拿苹果，萧晋默的手往回收了一下，“带你如清哥哥去洗手。”
才又转头和沈秋山解释，“这是我秘书林如清，萧逸没大没小惯了，都是我爸我妈给宠的。”
林如清起身和沈秋山握手，沈秋山和眉善目的说，“在这放松点，我这规矩不多，你看萧逸，来我这都要上天。”
“他到哪不上天。”萧晋默嗤之以鼻，“他觉得他是齐天大圣。”
两个人洗手回来，会客室里又多了一个人，林如清听那人说话声音很耳熟，以为是自己过去的某个客户也来拜访沈秋山，可看那人穿着马球衫牛仔裤，又觉得不可能有人穿成这种样子登门。
“哥，苹果给我。”萧逸回来就往萧晋默身边扑。
“这给你如清哥哥，你要吃自己削，还真把自己当客人了。”
萧晋默站起来把苹果递到林如清手里，林如清接过来的时候特别不好意思，这个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哪有老板亲自动手伺候自己的，这让沈秋山看到了怎么想他。
可这苹果既不能拒绝，又不能再让给萧逸，拿在手里真是比山芋还要烫。
“如清……还真是林如清啊。”穿马球衫的男人也站了起来，带着笑靥的脸庞还有小酒窝，“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不是变化太大了，你可真是一点变化没有。”
“沈司寻？”林如清根本不敢相信站在他面前衣冠楚楚的斯文帅哥，是高中那会儿的刺头混不吝小子。
变化也太大了，要是在街头这么偶遇，他都要报警是有人伪装熟人实施诈骗。
“爸，林如清，还记得嘛，我以前和你说过好多回。”沈司寻抓着林如清的手腕向沈秋山介绍。
“啊，记得记得，我刚才就在想小林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原来是小时候来家里吃过饭。”沈秋山假装恍然大悟。
“他哪和你一起吃过饭，再说了我读高中那会儿你回过几次海城。”
每次沈司寻说起高中那会儿的事，沈秋山都觉得特别对不起他们母子两个。
当时两边的公司都要人，沈秋山留守京市，沈司寻的妈妈卢悦坐镇海城，两人异地十年，沈秋山没耐得住寂寞，不仅犯了错，还一错再错，弄出个孩子，沈司寻出国读书后，卢悦提出离婚，沈秋山协议补偿。
林如清上学那会儿从来没听沈司寻提过他爸，根本没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你不是上学那会儿不爱吃苹果的嘛，还是……萧总削的苹果特别甜一些。”
沈司寻故意调侃，林如清头都疼了，今天遇上的怎么全是送命题，再说这苹果真不是他要吃的。
“哥你看，你一点儿都不了解如清哥哥。他都不喜欢吃苹果，你硬塞给他。”
还是可爱的萧逸站起来为他解围，“而你可爱的弟弟，我，从小到大最喜欢吃的水果就是削了皮的苹果，他到现在还一口没吃上。”
“我怎么不知道你最喜欢吃的水果是苹果。”萧晋默很没有耐心的问。
“哎呀，那让给你吃吧。可别说到我家来玩，连个苹果都吃不着。”
沈司寻借着萧逸的话，把林如清手里的苹果递了出去，“我剥橘子你吃，你上学那会儿就爱吃，我刚才尝了一个特别甜。”
萧逸一边吃苹果一边观察他哥，想笑又不敢，只能努力把从小到大最难过的事都想了一遍。
沈秋山看儿子和多年不见的老同学有话聊，干脆请萧晋默去书房谈项目。
沈司寻在家坐着没意思，一会儿阿姨回来他还要打招呼，索性说带林如清去瑰丽酒店喝下午茶。
到书房和他爸打了招呼，沈司寻把萧逸的车钥匙递给了萧晋默，“萧逸说想跟我走，把车留给你，一会儿我送他回家。”
“他和你去哪？”
萧晋默走到书房门口接过钥匙，他关心的不是萧逸，他是要知道沈司寻打算把林如清带到哪里去。
“瑰丽酒店，你和我爸慢慢聊吧，林秘书我会替你照顾好的。”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萧晋默没理会，中途沈秋山离开书房接电话的时候他才看，是萧逸给他发的信息，【我替你监督着沈司寻，绝不让他对如清哥哥乱来。】
萧晋默觉得头疼，这真是他亲弟弟吗？还是当初在医院就抱错了。
林如清站在沈司寻车旁边，很自觉的准备和萧逸一起坐后排，沈司寻却喊他，“如清，你坐前面来吧，你们两个都坐后面，搞得我像司机一样。”
“好，我还坐我的秘书位。”
既然沈司寻提出要求，那他就大方的开门坐进去。
明明已经十年没见过面了，可林如清觉得沈司寻和他之间一点距离感都没有。
同学再见其事是很残酷的，那些毫无顾忌的嬉笑打闹只能留在校园里，等到了社会上，阶级始终会成为友情面前不可逾越的障碍。
十年前他是班长，他是学渣，当年林如清在高位，什么事都是说一不二，沈司寻乖乖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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