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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垃圾(近代现代)——凉凉生

时间:2025-05-18 08:44:58  作者:凉凉生
  苟全在一旁感慨:“邹乐乐看起来好酷。”
  我们刚要离开,就见邹乐乐跟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生互相搂着接吻。两个人都是男生,短发,窄腰,长腿,胸前没有女生一样的起伏……毫无疑问是两个男生。
  口哨声、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一同响起。
  苟全在前头喊我:“唐小西你走不走?还看人家亲嘴呢?”
  我踏上自行车的脚踏板,跟着苟全,远离了邹记饭庄。
  自行车停在楼下。我罕见地看见章言礼的摩托车也在,这说明章言礼现在就在家。
  我紧赶慢赶地跑上楼,用钥匙开门。室内传来一阵阵的酒味。章言礼躺在床上,另外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坐在床边,低头帮章言礼拭额头的温度。
  我记得他,他叫梁盛,是金洋背后的老板,也是章言礼的老板。
  他看起来比章言礼大不了多少,一副富家公子的做派,举止轻挑。
  被我看见他的动作,梁盛也并不尴尬,他说:“你哥发烧了,今晚就让他好好休息,不用再来工作了。”
  “好。”我把书包放下。
  梁盛没有要走的意思,我站在门口,不打算把门关上。
  梁盛无奈:“我先走了,小孩儿你照顾好他。”
  我点头,随后送他离开。
  章言礼严格意义来讲,只是梁盛手底下众多员工之一,而且章言礼并未签到金洋,如果章言礼想走,梁盛是无权干涉的。
  章言礼和梁盛的关系连最基本的雇佣关系都不是,那为什么偏偏是梁盛送章言礼回来?
  成年人的社交关系真是复杂,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看似站在毫无关联的两个点的人,其实早有交集。
  我熬了一锅粥,粥煮得糜烂软白,味道很清淡。只是章言礼一直没有醒过来,粥就在厨房煨着。小小的火舌,舔舐着锅底,米粥在锅里发出黏稠的咕嘟声。
  傍晚六点左右,天边暗了下来,由远及近下起倾盆大雨。暴雨来临。
  窗户被暴雨拍打,城市被笼罩在雨幕里,好像被添加了一层黯淡的湖蓝色蒙版,城市的色调变得温柔不少。
  我脱掉校服外套,只穿了一件蓝白的短袖校服T恤,钻进章言礼的被窝里,牵着他左手的食指,在他的黑色戒指上,意义不明地抚摸。
  我侧躺着,很专注地注视他。
  人类的眼神仿佛真的有一种魔法,只要眼神黏在那件东西上的时间久了,脑子好像就会自动传递出一种想法,这个东西是属于你的,只要你努力伸手,总有一天会得到。
  我不该想这种事情,我对男生没有兴趣,我无比清楚这个事实。我不是邹乐乐那样天生喜欢男孩子的人,我没有试错的机会和成本,一旦我踏出这一步,稍有不慎,未来就会毁于一旦。
  但是眼前的人,诱惑力那么大,他就像是我抬头仰望的神明,如果我伸手就能得到他,我会毫不犹豫地伸手。
  雨下得越来越大,像过年才会拥有的烟花,它落到水泥地面上,透明的小烟花在灰黑色的地面轻而悲伤地炸开。
  我注视他良久,怕自己做错事,于是把自己藏进被窝里,背过身面对着墙和窗户。左手却固执地留在章言礼那边,牵着他左手的食指。
  晚上八点左右,章言礼醒来。我睡着了,他来叫我起床吃饭。
  梦里的景象和眼前的景象重叠,我朝他伸出双手,想要把他抱进怀里,但章言礼并不如梦里的听话,也没有如梦里的人一样来吻我。
  我坐起来,章言礼站在床头,带着烟味的手落在我的头顶,将我的头发揉得很乱。
  他等在床边,我却迟迟不肯下床。对峙几分钟后,章言礼终于懂得了一个青春期男生的尴尬。
  他笑着说:“起床有反应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小蘑菇也长大了,可喜可贺。”
  他去厨房端米粥和小菜。我去卫生间处理自己的尴尬。
  章言礼穿着黑色短袖和及膝短裤,他坐在折叠餐桌旁边,边吃饭边刷手机。我洗完澡出来,章言礼举着手机问我:“你看这张床怎么样?你喜不喜欢?”
  “买床干嘛?”我凑过去,湿漉漉的脑袋挨着章言礼的脑袋。
  “你长大了,总该自己有单独的一张床睡觉。”章言礼说,“别嫌弃哥家里的条件差,这房子是一室一厅,住两个人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为什么突然想要和我分床睡?”我问他。
  我以为章言礼看出了什么端倪。因为离得太近,我能看清章言礼眼尾的小痣,是很漂亮的小痣,显得他的眼睛很性感,眼神也更有神韵。
  我分不清楚自己对章言礼是什么感情,亲情是有的,依赖是有的,别的感情,我不太敢想。
  “你长大了,”章言礼收了手机,说,“你不能总和我睡一块儿,不方便。”
  
 
第15章
  第二日,章言礼去买了一张双人床回来。邹乐乐帮他把床运上来。我回到家,在卧室里见到自己的新床,床上放置着一只蓝色的毛绒小蘑菇布娃娃。是章言礼买的,尽管我并不喜欢,也不认为自己还适合玩这些小玩具。
  邹乐乐跟章言礼在客厅抽烟,邹乐乐把自己的曲谱拿着,和章言礼对曲子。他们又好像和好成了一对很好的朋友,提到有趣的事情便笑个不停。
  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之前分明闹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现在又能和好如初。
  我问章言礼后,他说:“我和乐乐认识了十多年,哪里是吵一次架就能分开的?你见过因为吵一架就分开的家人吗?”
  章言礼真的很念旧情,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好到就算邹乐乐知道章言礼不喜欢他,也仍旧愿意和他做朋友,好到章言礼明知道邹乐乐诋毁了自己,也仍旧选择原谅他。
  这是家人的特赦权。
  章言礼的床被搬到了客厅,他买了一卷帘子,挂在客厅的吊顶上,垂下来,把床单独圈了一个私人空间出来。
  邹乐乐走后,章言礼去洗澡。他没有带衣服,等他叫我帮他拿衣服时,我毫不避忌地走到浴室里。氤氲的水蒸气下,我看见章言礼舒展的脊背。
  我将衣服递给他。章言礼道了一声谢。他用毛巾擦着身体。
  章言礼的身上有很多小痣,遍布在各个地方,他的右边肩胛骨靠下的地方也有一颗。袖珍的小痣,被透明的水珠裹着,在被水蒸气熏得有点粉的皮肤上,晦涩而艰难地呼吸。
  “要我帮你擦背上的水吗?”我问。
  章言礼回过头,看我:“你还没走啊?”
  他说着,把毛巾递给我:“谢了。”
  我接过毛巾,手指有意无意地落在他的后背上。是很热的皮肤。触感像是刚出炉的米糕,微微冒着热气,仿佛一口咬下去就能品尝到美味。
  “好了。”我把帕子放到他的肩膀上,近乎是狼狈地跑出浴室。
  章言礼在后面笑话我,问我是不是因为他的东西太大了,而在自惭形秽。
  他说:“不要自卑,你现在才多大啊,以后还能长。”
  笑声爽朗干净。
  而我把卧室关闭,低头看了一眼,近乎认命一般,握上去。我把卧室的门上了锁,所以章言礼来叫我吃饭时,没能打开门。
  和章言礼分床睡的第一晚,我彻底失眠了。我身边没有熟悉的热源,手伸出去,碰不到那只熟悉的带着薄茧的手。夜晚过于漫长,深夜又被暴雨光顾,噼里啪啦的雨水砸在这座城市,世界变得闹哄哄。
  我坐起来,穿好拖鞋,带上自己的枕头,去客厅,掀开章言礼的那张帘子,蹑手蹑脚地爬上章言礼的床。
  章言礼一手抵住我的脑袋:“半夜不睡觉,过来干什么?”
  “睡不着。”我把枕头放在他旁边,挨他近一点,然后躺上去。
  章言礼踢了我一脚:“回自己的床上去睡。”
  我缠住他,脑袋埋进他的怀里:“最后一晚,我保证今天是最后一晚上跟你一起睡。”
  章言礼的怀抱真的很好闻,很舒服,不太软,有点膈。他的腰很细,至少比我想象中的要细一点。
  就在我以为章言礼会妥协时,他拎起我的后衣领,将我从床上提溜下来,扯着我到卧室的床上,丢上去:“撒什么娇?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敢一个人睡?你说出去,怕不怕你同学笑话你?”
  “不怕。”我爬下自己的床,要跟着他出去。
  章言礼打了个呵欠,看上去已经很累的样子。
  我不想让自己麻烦到他,所以就站在原地,没有再跟出去了。我抱着枕头,坐在床上,在章言礼即将关上卧室门那一刻,问他:“哥,你是不是也一直没睡着?”
  章言礼笑了一声:“是又怎么样?”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互相折磨呢?两个人一起睡,不是更暖和好眠吗?
  我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打开收音机,调频到72Hz。海城情感电台,主持人正在用法语念着保罗·策兰的诗。
  “es wird warm in der Welt,
  und die Toten
  knospen und blühen。”
  我没有听懂。
  但主持人又用中文念了一遍。这是保罗·策兰的《时间之眸》。
  “人间天暖了
  死者
  也要发芽开花。”
  主持人在用很纯正的播音腔,继续解读这首诗。
  我打开爸爸的那本《金色梦乡》,手指在“唐岩”二字上摩挲。拿起被压得跟崭新货币一样的二十三块五毛钱,我往后翻了一页。
  有一句很有意思的话,是书中人物晴子说的。
  “忙碌的蚂蚁里其实有百分之三十都没真正干活。”
  大家都在忙碌着生活,但大多数的忙碌又没有真正的意义。我习惯了在自己彷徨无措的时候,翻一翻这本书,因为害怕,所以只能希望爸爸的遗物可以保佑我。
  保佑我不要再孤单一人。
  夏初的夜晚,暴雨停下来。月亮很快出来,白纱似的月光闹腾腾地挤满房间。
  我关闭电台。此时已经是凌晨五点多。我闭上眼,才有了一星半点的睡意,我听到客厅里传来章言礼摁下打火机的声音。他大概也是一夜未眠,正在发愁。
  我实在搞不懂他,既然我们都不想彼此分开睡觉,又为什么一定要分开来。我不止一次地想,是不是我哪里惹他不快了。有很淡的烟味传进来,并不是劣质香烟的味道。我闻着,便很快地入睡了。
  早上吃完饭出来,小区里三月刚发芽的柿子树,在四月底五月初的时候,已经开了淡绿色的小花。姥爷家的院子里,也有一棵柿子树,到了秋天,就会结很多橙色的柿子。
  knospen und blühen
  死去的人,一定会在某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回来,盛开在绿意盎然的树梢,带着惦念和不舍,回到这个世界,来看一看还在忙碌着生存的人类小孩儿。
  章言礼开车,我坐他的后车座。我圈着他的腰,雨后的风把我和章言礼环伺着。摩托车在车流中穿梭,早市的喧哗声点燃了市井的早晨。
  如果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对章言礼的感情不属于家人的范畴,我会很庆幸自己拥有这样一个明媚的早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在章言礼的机车后座,雨后的阴霾好像仍旧笼罩着我,心脏的位置长出霉菌的孢子,毛茸茸的,肮脏无比,象征着已经霉变了的感情。
  
 
第16章
  中考过后,苟全约着我们一起去毕业旅行,旅行地点就在海城隔壁的栎阳市横覃岛。菜菜负责做攻略,朝朝负责提供情绪价值,许殷默充当A钱的主力军。
  栎阳作为沿海城市,沿海的小岛屿在旅游圈中很有名。苟全和菜菜趴在我家的地板上做攻略时,章言礼正下班回来,打算去补觉。他身上西装凌乱,看起来落拓不羁。酒味也很重。这让他看起来像街边流浪大叔,那双带着薄茧的手落在我的耳朵上、脸颊上,将一张小纸碎片捡回去:“我去睡觉,宝宝你和你的小朋友们不要吵我。”
  耳朵像是被热带蝴蝶亲吻,变成红玫瑰的颜色。想到宝宝是章宝的宝,心里便又沉静下来。
  苟全忽然叫住他,问:“言礼哥,你要跟我们一块儿去旅游吗?就在栎阳,很近。开车来回也就四个小时多点儿。”
  我的眼神悄然落在章言礼身上,充满着期待,我真希望,能够和他一起去旅游,一起去金色沙滩散步,一起在酒店里聊天,一起去海边吃烧烤喝啤酒。
  然而章言礼不是一个会随便答应小孩子请求的人,所以他拒绝了。我装作若无其事地看书,实际上,书本里的那些字已经完全被我遗忘了。
  尽管是预料之中的回答,却仍旧会有一点失落,像是咬了一口蘸了白糖的青柠檬,心脏连着眼睛都有些酸。
  苟全被我的肩膀勾过去,手落到我的脑袋上来:“摸摸毛,别难过了。你哥就是太忙了,才没有时间陪你。还有我们陪着你啊,蘑菇,你别露出一副被抛弃的样子好伐?”
  菜菜也跟着点头。
  许殷默坐在最角落,他抱着章言礼的木吉他在研究,深思熟虑之后,拨弄琴弦,很认真地弹奏出一首极其难听的吉他曲。
  章言礼让他滚蛋。
  苟全问我:“你哥的床怎么搬到客厅来了?”
  章言礼一个人住时,床是直接放在客厅的。后来我过来住之后,他把隔壁人家的房子和自己家的客厅打通,隔壁人家的房子当了小卧室。我和他就一直住在小卧室里。
  “我和他分床睡了。”我说。
  “你提的?”
  “他提的。”我说。
  “那你反对了吗?”苟全问。
  我低下头,怎么会没有反对呢?不过是反对无效罢了。
  苟全挑了挑他那双深而黑的眉毛,问:“你想再跟你哥一块儿睡吗?”
  我尚未回答,苟全就已经率先带着许殷默、菜菜和朝朝霸占了我的床。他们四个人,躺在床上,一条条地横摊在床铺上,像是四只烤乳猪。
  苟全朝我说:“床上没你位置了,你去找你哥挤挤吧。”
  章言礼洗完澡,肩膀上搭着我的米黄色毛巾,我看向他,心跳近乎漏掉了好几拍。他走过来,到卧室门口,看到苟全他们躺在我床上,伸手很自然地把我揽过去,问:“要午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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