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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垃圾(近代现代)——凉凉生

时间:2025-05-18 08:44:58  作者:凉凉生
  一声一声的吉他声,敲着我的耳膜。
  章言礼抬起头,看向我。只那一眼,就望穿了我的心脏。
  “我怀疑过是假的。但看你的样子,那句玩笑话,好像是真的。”章言礼笑着说。他把木吉他放在架子上,然后点燃了香烟,坐在沙发上。
  我把蛋糕端到餐桌。分好。他说放着吧,明天再吃。
  他的声音听上去和平常无异,我的心安了几分。
  章言礼问我:“是不是哥哥哪里做错了?还是说你理解错了?”
  他很真诚地在问我。
  章言礼脚上没有穿袜子,他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身上穿着一件很单薄的灰色睡衣,猫在他的脚边,很乖驯地依偎着。
  “你没有做错,是我错了。我把你给我的感情,错误地当做了爱情。我不知道家人和情人的分界线,所以不小心喜欢上你。和你没有关系,如果你觉得讨厌,可以——”我自顾自地说。
  章言礼朝我招招手。我走过去。
  我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他的手掌落在我的后脖颈上,我听得到他很轻的叹息声。我们的额头互相抵着,像是两片拼凑成三角形支撑着的瓦片,他的手微微用力,我就被迫往前,在鼻尖靠在一起时,章言礼终于停下来。
  他的另外一只手落在我心脏的位置,掌心贴着:“跳的很快。”
  “嗯。”
  他像是给病人诊治问题的医生,显得那么有耐心。好像我的心跳加快只是因为身体原因,而不是因为他而产生的一样。客厅的光那么明亮,我能够看到他青色的胡茬,红润的嘴唇,光洁的胸膛,蜜色的两个蜜枣似的小点。
  我想起,是在好多年前,我们刚遇见时,他从很远的地方骑车来我老家,将我从姥爷的葬礼上带走。我坐在他的后车座上,想,章言礼这个哥哥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客厅里,章言礼说:“看来你是真喜欢我。”
  我鼻尖一酸,喝到胃里的香槟,好像这一刻才化成了醉意,涌上来:“嗯。是真的喜欢。”
  章言礼的手掌在我的后脖颈上很轻地摸了摸,然后轻轻把我推开了:“别喜欢了吧。”
  心脏很沉重地落下,没有人将我那颗心托住。于是心脏摔得粉碎。
  所有的悲伤都在那一刻化作了沉默。章言礼要什么,我就给什么,他求什么,我就答应什么:“好。”
  “能收得住吗?”
  “可以试试。”
  “是不是很难过?”章言礼问。
  “还好……”因为已经在外面哭过一次了,再难过的结局都在脑海里预演过好多遍,所以已经不会再掉眼泪了。
  “要不要吃蛋糕?你心情或许会好一点。”章言礼问。
  “不了吧,明天吃。今天我想先睡了。”
  睡着了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洗完澡,要回卧室前,章言礼仍旧在客厅沙发上谱曲。因为我要回卧室睡觉,他就开始填词,没有再弹奏吉他。
  往常,睡前他会很喜欢和我拥抱,我们一般会拥抱五分钟左右。他喜欢和我的脑袋靠在一起,手背很轻地抚弄着我的后背,然后说一些诸如“哥哥只有你了”、“蘑菇要乖”、“早点睡”、“要是有不开心的事情要和哥哥说”的话。
  而今天,他没有把拥抱的需求提出来。
  “要抱一下吗?”我问他。
  章言礼回过头,说:“算了。今天先不用。”
  晚上,章言礼穿好衣服,推开门走了。楼下传来章言礼的摩托车发动的声音。
  我在窗边,站了好久,看见章言礼离开,一直没有回来。楼下的路灯,照着秋千架旁边的柿子树。路灯是章言礼找人修的,电线也是章言礼拉过来的。秋千。雪。还有秋天橘黄色的柿子,被窝里温暖的手掌。这些都离我而去了。
  章言礼骑车到sari家。Sari刚回国,接到章言礼的电话后,表示很惊讶。
  “你大晚上过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吗?”sari问他。
  若不是章言礼给的钱实在够多,sari会把章言礼划分到她年度最讨厌的病人榜榜首。但又正因为章言礼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所以sari甚至可以把自己的私人时间给他。
  “他喜欢我。”章言礼说。
  “谁?你谈恋爱了吗?”sari问。
  “我弟……他喜欢我。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我很愧疚,但我并不想和他分开。”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你潜意识里为什么一直把你弟弟视作是你的所有物?你真的不喜欢他吗?还是说你只是碍于道德心,在抗拒这份感情。”
  汗水黏着章言礼的发丝。光线化作柔软的潮水,浸没他的鼻子和眼睛,将其变得湿润,下睫毛如雨后挂水的叶子,透明的泪水在睫毛上形成类似蜗牛壳一样饱满的弧度。
  章言礼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他擦了下眼泪。
  “我想想。”章言礼重复这一句话,“让我再好好想想。”
  七月底,我照常去月徽餐厅兼职。妙妙约过一次章言礼到月徽来约会。我主动和经理说要调班,想要避开我哥。经理虽然不理解,还是把我和同事的班次调换了。
  因为临时换班的请求很仓促,为了补偿同事,我把那天的薪水都给了同事。
  许殷默恰巧今天在包厢里请刚回国的朝朝吃饭。朝朝和她父亲闹了矛盾,从美国跑回来。至于原因,朝朝不肯说。
  “苟全和菜菜在一起了?菜菜根本不可能喜欢苟全。”朝朝一拍桌子,站起来。
  “你怎么知道?”许殷默手肘放在餐桌上,单手撑着侧脸。
  “都是我的错……”朝朝有些自责了,“菜菜这次回海城后,我约过她一次。我先向她表白了,她拒绝了我。我不死心,想要追求她,她很可能是为了让我放弃追求,才和苟全在一起的。”
  许殷默那双仿佛燃烧成灰烬的眼睛,又出现了一丝光彩:“你没说假话?”
  “是,我要是说假话,我就是狗。”朝朝举起右手发誓。
  “行,苟全我可以帮你搞定,只要他们不是真心喜欢,剩下的,我都可以解决。”许殷默很爽快地就决定掺和进来。
  “蘑菇,你哥是不是要给你找嫂子了?我刚才看见他和别人在一块儿吃饭。”朝朝问。
  “我不知道,”我笑了下,“他喜欢就好。”
  章言礼依旧跟以前一样,工作忙起来能连着几周都不回家,工作不忙,就跟普通上班族一样天天按时回家。
  我推门出去。
  章言礼恰好带着妙妙出来。妙妙欣喜地看我,说:“这是小西对吧?你哥常跟我提起你,你比他给我看的照片,更高一些。”
  妙妙是个很好相处的女生,个子在女生中算偏高的,唇色很鲜艳,两只耳朵上戴着很俏皮的珍珠耳环,笑起来时眼睛很灵,头发是微卷,有染一点酒红色,站在章言礼身边显得很般配。
  “我们要去骑马,小西你和你的小朋友们要不要一起去?”妙妙问。
  我正要拒绝,许殷默就已经先一步开口答应下来。
  去俱乐部的路上,我恼怒许殷默又自作主张,于是和他大吵一架。许殷默问我:“照你这样慢吞吞又小心翼翼的性子,怕是等到你死了,你都不敢和章言礼说你喜欢他。”
  “不是不敢,”我说,“是不想他为难。”
  天气很热,拿着红气球的小女孩牵着哥哥的手在过马路,以前我因为左腿疼痛而走路慢,每次过马路,都需要章言礼牵着手。
  “我是个跛子,我需要仰赖他才能生活,我一直在拖累他,我总不能还把他拖进喜欢同性的深渊里。这不公平,对章言礼来说不公平。”这是我的心里话。
  不管章言礼是否喜欢我,我都能够接受。
  马术俱乐部到了。我们分成两拨人坐车,章言礼的车已经先行一步停在马术俱乐部停车场。
  俱乐部在郊区,地方挺大。马场附近种植白杨树,马厩里的马匹有上百匹,附近有俱乐部的餐厅和咖啡厅。
  章言礼换上马术服出来。马术服修身,更显得他身材好,宽肩窄腰,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能注意到他。
  妙妙在教练的指导下,选择了一批温顺的小马。章言礼选了一匹黑马。
  他显然是常客,已经不用教练指导就能在马场跑个来回。妙妙有些紧张。
  这是一家私人马术俱乐部,属于许家的,许殷默有一匹马就养在这里。许殷默去牵他的马过来。我站在一旁的白杨树下,看着章言礼在场上驰骋。
  他似乎对很多东西都很擅长,修车、吉他、管理公司、马术等等,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他。
  蝉鸣声和风声纠缠,马蹄踩着风浪,章言礼回过头看我,他由衷露出的欢快笑容,虎牙白而漂亮,他攥着马鞭的手,仿佛同时攥住了我的眼睛。我看向他的视线,像被放在回南天里的话梅干,酸甜而潮湿。
  “要来试试看吗?”章言礼坐在马背上,微微俯下身子,朝我伸手,“上来,我带你。”
  马术教练走过来,和章言礼聊马匹的事情。他在马术俱乐部也寄养了一匹马,叫做Lulu,如今lulu到了配种的年纪,马术教练在和他商量配种的具体事宜。
  聊完后,章言礼骑着马带我去马场。
  “有点圈不住你。”章言礼笑着说,“忘了你是一朵胖蘑菇。”
  我笑了下:“你这些年养的太好。”
  章言礼带我在马场里跑了两圈,有一条骑行的小道,他骑马带我离开。我们的心脏贴得前所未有的近。
  “我下来,你自己骑马跑跑看。敢吗?”章言礼松了手,把牵引马的缰绳递给我。他翻身下马,利落帅气。
  “我不会骑马。”我说。
  “看见前面那棵白杨树了吗?你把马骑到那里,我就告诉你,关于你两个星期前那件事,我的想法是什么。”章言礼指着大约一百米远处的白杨树。
  距离不远,可对新手来说,还是很困难。
  “好,我和你赌。我赢了,你要告诉我,你对于我喜欢你这件事的想法是什么。我输了——”我不知道输了的赌注是什么,我没有可以上得台面的赌注。
  章言礼说:“你要是输了的话,就喊我一声哥哥。”
  我诧异地看着他。
  好久以后,我和许殷默提起这个赌注。许殷默神秘地说:“你哥跟你说这个赌注的时候,就是已经想明白了要答应你的意思。你喊他一声哥,他就不可能丢下你。”
  我不相信许殷默的话。章言礼后来可是让我追了好久,吃了好多苦头,他才肯答应和我在一起。
  “我实话告诉你吧,你哥那天骑的马,不是他以前常骑的那匹马。他以前喜欢骑那匹棕色的。那匹马是出了名的难驯,只有章言礼收服得了它。”
  “那天我哥骑的是黑色的马。”我说。
  “是,那匹黑马很温顺。如果你哥不是存了心想要答应你的表白,就不会让你骑黑马。你后来不是赢了吗?但你信不信,你要是骑那匹棕色的马,你哥刚松手,你就会被马撂下来。”许殷默笃定地说。
  赌约成立的那一天。我很生疏地骑着黑马,朝着那棵白杨树出发。黑马很乖,走两步歇几分钟。
  到傍晚,马术俱乐部要关门时,黑马终于慢吞吞地到了那棵白杨树旁边。
  章言礼点了一根烟,走过来,把马牵回来。
  夕阳像是藏进了一只小狐狸,火红的狐狸毛包裹着我们,莫奈灰色的山,黛青色的白杨树,以及薄荷蓝色看起来很温柔的章言礼,让我的心又贪婪了几分。他身上薄荷蓝色的领带,是我去年生日送他的那一条,我总是企图在他身上留下各种各样的痕迹。
  “我没什么想法。一开始是不相信,想着肯定是你们一帮小孩儿打赌输了,跟我开玩笑。但是后来你哭了,我就知道,许家那小子说的话是真的。我挺不好受的,我觉得是我自己做了什么事儿,才让你误会了。”章言礼说,“讲真的。我有一点不能接受,但我也不能丢下你,不能不管你。你是我捡回来的,我就要对你负责到底。”
  “你同情我吗?因为我只有你了,而我是你的责任和拖累。”我说,“你不用对我负责,我不需要。我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了。”
  章言礼仍旧紧握缰绳。
  “章言礼,对不起,我擅自喜欢上你了。”我说。
  黑暗渐渐将马场笼罩,马术场那边亮起灯,而近处,章言礼唇边的那一点香烟的猩红和晚星一样,更加吸引我的目光。
  章言礼说:“没关系,我受得住。”
  “那你能不能让我不难过?”
  “再说吧,我没应付过这种事,你让我花点时间学学。”章言礼站在原地。
  不远处,大家说话的声音响起。
  我坐在马上,微微弯下腰,靠近他身边,问他:“你是不是在钓着我?”
  章言礼忽然笑了出来,他抖了抖香烟,左边眼尾的小痣随着他的笑容,轻晃,像是星星一样忽闪忽闪。我知道他的右边肩胛骨、右腿大腿外侧都有一颗这样的小痣,他身上很多小痣,都很性感很好看。
  “你要觉得是,那就是吧。”章言礼笑着说,“我是渣男喔。”
  “没有关系,你是渣男,我也会喜欢。”我很认真地说。
  章言礼抬起头,笑得有了几分真心:“你要不是我弟弟,我若是在别的场合遇见你,我能把你玩死。你这样天真的男人,现在真的少见了,何况长得这样俊。”
  我没太懂章言礼的意思,但还是笑得很开心,说:“嗯,给你玩。”
  章言礼笑了下,笑意直达眼底。伸手把我扶着下了马。
  很多年后,在Aegean民宿的房间里,我和章言礼上过床后。
  他在床边坐着抽烟,我拿着帕子帮他擦身体,问起马场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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