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傅的身上有种清苦味,但仔细品尝下来,又带着股回甘。
令他上瘾。
·
这天早上四点多的时候,驰开从梦中缓缓转醒,竟就这么自己用胳膊肘撑着,在床上慢慢地把上身抬了起来。
“牛名春……牛名春!”
活了二十八年的驰老爷像是第一次学会走路的孩童,兴奋地叫着牛名春的名字。
那边贵妃榻上的牛名春猛地睁开了眼睛。当他转头看到驰开的变化,整个人比驰开还要激动,三两下就蹦到了人跟前。
从这天之后,驰开的腰能自己使上劲儿了,慢慢地,自己也能坐起来了。
牛名春说人体内的余毒容易往下走,所以下肢末梢恢复的要慢一些,接下来很有可能有一段时间会没有动静,让他不要急,交给时间就好。
这天下午,两人又凑在老地方吃着小零嘴。
牛名春今天第一次带了手机过来,给驰老爷剥小核桃的时候手上总是停下来打字。
驰开稍稍挪腾了一下。
可恨牛名春手机磕烂了一个角,蜘蛛结网似的,手机屏幕也有些反光。
驰开看不见上面的东西,心里一下子就起了疙瘩。
驰开:“手机上面有细菌,你别刚摸完它就摸吃的。”
牛名春一山里下来的单身小伙,平时粗枝大叶惯了,自然没这么多细讲究。
听到驰开介意这个,他快速地把手机收了起来,开始用一边的湿纸巾擦手,兜里的手机又连着震动了好几下。
驰开的脸色跟着往下又沉了两分:“工作时间,聊什么呢?”
牛名春手头又开始勤快地给他剥着小核桃:“哦,刚才大老板问我活儿干得怎么样了,我说还行。不过您放心,我绝对没提你的大名。”
驰开:“……”保密的很好,没有一句他爱听的。
牛名春又说:“我原来干活的那个店因为要拆迁,关了,我就想着托老板之后再给我安排点别的活,老板说他认识一个在大城市开中兽医馆的,平时多是给宠物猫狗治病,大城市的人对宠物很好的,有病了也肯花钱给治,我去了的话,挣得钱也……”
“不行,你不能走!”驰开说这话的时候,压根没过脑子,手也是下意识就人的手腕给捉住了,抓贼似的。
“驰先生?”
“我是说……你的手已经摸过我了,就不能再去摸宠物!”
牛名春:“?”
在四目相对的沉默中,牛名春对着驰开的脸做了个阅读理解。
他顿悟了,两边的小酒窝又露了出来,一双水杏眼亮得很,像星辰。
“驰先生……是想跟我续约吗?”
驰开一时间难以描述自己的心境,偏偏脸像是被红酒泼了,火辣辣地:“嗯,考虑到你工作挺认真,技术精湛……薪资什么的,你要是不满意,可以自己开价。”
牛名春盘算了小半分钟,试着道:“那一个月……一万五,双休,行吗?”
多少?
驰开简直有些不忍直视,沉声道:“新加这边不住家的保姆现在都不止这个价了。”笨死他算了。
牛名春不知道该怎么提,毕竟他还没给人治好呢。
驰开:“像我这种的,给你开百万年薪都没有问题,你这可是治病救人的本事,我从没遇到过比你还会给灵族治病的人。”
牛名春突然有些感动。放在以前,别人都觉得他是不入流的足疗技师,之前在店里的时候,他甚至被同性客人动手占过便宜。
情绪翻涌,牛名春的眼皮也跟着有些红了,忍不住说道:“驰先生,你人真好,我一定能把您治好!”
一时间,驰开的耳垂也被夕阳染红了,并且还在持续的发热、发烫。
他全然忘记自己刚才是怎么说牛名春不讲卫生的了,翻出手机就给经纪人发了消息。
驰开:准备准备,月初安排一下工作吧。
经纪人:驰爷?!!
第二天庄园里就来了人,是驰开的经纪人跟助理。
两人见驰开短时间内恢复的这么好,经纪人李通眼睛红得厉害,张助理更是抱着轮椅哭得鼻子一把泪两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来认祖归宗了。
张助一把抓住了牛名春:“牛师傅,牛啊呜呜呜呜。”
谁不喜欢被人夸呢?
牛名春有些害羞,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驰开的经纪人李通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出手贼大方,当天就给牛名春打了整整十万块的理疗费。
牛名春震惊了,要知道他之前一年平均下来,一个月也不过挣五六千的工资。
对方还拉他进了一个聊天群,里面只有经纪人李通跟助理张兴。
两人跟驰开在卧室聊了挺久的,后来牛名春还是让经纪人李通叫上去的。
李通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出头,戴着眼镜,看上去挺精明一人。
“牛师傅啊,下月初驰爷就得复工了,为了工作方便,我们得搬去海市的平层住,到时候您跟我们的坐私人飞机一起走。”
牛名春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转移治疗地点,忙说:“啊,可以,不过我这边有点事情,可能得晚半个多月才能过去续约。”
驰开本来还是坐着的,一听这话,眸光微闪动,眼睛跟钩子一样掷了过去,偏偏李通当了他的道。
驰开大手一拨,李通差点左脚绊右脚。
李通:“?”驰老爷都坐轮椅了还这么有劲儿呢?
“你有什么事?!”
驰开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明显有些急了。
牛名春忙说:“啊,下个月我二弟牛小福喊我去他那里一趟。我俩这两年都忙,过大年都没能见着一面。而且我还得回趟老家处理一下房产相关的事情。不过驰先生您尽管放心,我忙完就会过去找您的。”
李通心里觉得不妙,很不妙。
驰老爷是什么人啊?
十五岁被抓进非法研究所,不过半年就成功在研究所发出求救信号,与鹤家里应外合,成功捣毁其研究机构,也因此获得了灵族颁发的最高规格的荣誉奖章,这回更是一个人追着四个肉食性的灵族嘎嘎乱杀的铁血狂鸟!
李通心里那叫一个过山车,见驰开依旧黑着脸,生怕他当场发疯,忙跟着说:“我看这样,牛师傅您先去认认门,把送东西放一下,您再去帮自己的事,海市那边能直飞东山,您来回的路费我们全包,您看怎么样?”
牛名春一整个感动到不行。
牛名春离开之后,李通猛地看向了驰开:“驰爷……”
驰开斜了他一眼:“看什么?不是你说的吗?我想要接电影男主角就得转型,最稳妥的方法就是找个人长期营业一下。圈内烂人太多,又多是丑人多做怪,我看着烦。”
李通就快被吓死了,“不是,关键是这……这牛师傅也太素人了吧?!”
驰开眼神没动,看得李通心里发毛。
驰开两张嘴一碰:“素怎么了?我就喜欢素的,而且他是圈外人,履历干净,正合适。”
李通的血压都要上来了。
当初他想在圈内找人营业,本子都快翻烂了,一会儿觉得谁都配不上驰开,一会儿又觉得谁也受不了驰开的臭毛病。
驰开那时要跟人营业,恨不得把人祖宗十八代都给挖出来,这也不行,那也不干。
娱乐圈里的灵族总共才几位?排除这一选项之后,他就想着给安排一个乖巧的人类男明星。这种倒还真有个合适的人选,结果驰老爷一开口,给出的合约条件……别说对方,就连李通自己都想不通。
这是要交友营业吗?
这是遇见变态了吧!
说什么要给对方装定位器,方便他随时让他查阅,心跳心率都恨不得给人听个明明白白,谁他妈能同意?!
后来这事儿就这么搁置了。
结果前段时间,驰开趁着休假自己找到了当年漏掉的仇家,仇是报了,他自己也倒下了。
出事之后,医生建议是适当刺激,意在重新激活神经。族里那群老头那叫一个积极,没过几天就给他安排了一位人族男孩。被拒绝之后,又塞过来一个猫族男生,结果当晚就被暴走的驰开吓着了,连着好几天躺在医院胡言乱语的。
这下好了,挑来拣去的,最后竟让牛名春这个突然蹦出来的俊俏小伙儿给迷住了?
一个山里下来的,十八线小城的推拿馆的小师傅。
这要是传出去不得让业内,让族里笑掉大牙啊?
就算驰老爷的脑子不太正常,人也有点变态,也不能这么凑合吧?
这次倒是不怕对方分他们的娱乐圈资源了,就怕对方演技绝佳,最后背刺驰开一手,把那些个不可外传的事儿都给捅出去怎么办?!
李通心里这叫一个愁啊。
早些年驰开身上有经济约,他还能管管,现在驰开自己出来单干了,他就是个高级打工人。
老板要来真的,要找老板娘,他能说什么?
而且就驰开这种说一不二,放浪不羁爱自由的性格,他怕是当他的面上吊都没用。
他与其在这儿吐血,还不如把牛名春那边盯死了,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李通:“他不是……族里派过来的吗?美人计?你跟我透个底,你的事,他知道多少了?”
“差不多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
李通伸手就去翻兜里的救心丸,随时准备就着唾-沫咽下去:“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您当时复仇的细节呢!驰爷!驰老爷!活祖宗!您别吓我!”
李通这边已然开始胡言乱语了,驰开模样却越发的得意,脚趾灵活的到差点就把袜子抓出个洞:“你不懂,他连我吃同族都知道,还劝我下次慢点吃,怕我噎着。”
李通:“………?”
第9章 09 某人巧舌如簧
李通这晚蹲在墙角连抽了三根烟,才抬头看向李管家:“叔啊,你说驰爷长着一张运筹帷幄精明脸,怎么一朝铁树开花直接开在脑子上了?我真是……”
李管家这段时间仔细观察了牛名春这个人,这会见李通颇为愁苦,便道:“小先生不容易,年轻轻轻的,什么脏东西都看过了。眼下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这么好的,这干净的小人儿……哪里还能把持得住,我倒觉得挺好。”
李通不说话了。
烟上那一点猩红持续灼烧,丝丝缕缕地飘着,像是要一路飘到天上去。
李管家也顺着这缕烟望向了夜空——
“李通啊,你可得帮驰爷把那小师傅看住了,知道吗?”
·
驰开这一晚脑袋下面像是放了一把豌豆,自从他的上肢恢复了之后,牛名春就没在手把手喂过他了,说是让他锻炼末梢神经。
驰开本就烦闷,现在又要去工作,牛名春也不能第一时间跟他过去,心里那把无名火烧更旺了。
牛名春这个天只盖了一层小毯子,睡觉那叫一个老实,还说这种姿势叫什么吉祥卧。
驰开睡不着,身体也如日渐恢复,一样天天做那些个求偶的荒唐梦。
牛名春每次都不动声色给他换衣服,慈眉善目的跟那些个早起去公园遛-鸟的老大爷似的,搞得他很是气恼,偏偏又不好发难。
现在他上半身好了,脑子里打起了别的的主意。
他想让牛名春给他……但最开始这事是自己亲口拒绝的,这会儿上了心,看着这么哪哪儿都挑不出毛病,顺着他心的男生,反而拉不下脸了。
驰开这边动来动去地,牛名春本来也没睡实,也就坐了起来:“怎么了?是要起夜吗?要我去给你拿盆吗?”
驰开憋气:“……不是。”
牛名春觉得驰开有些不对劲,忙走了过去:“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驰开的耳朵都有些憋红了,他盖的是蚕丝被,很透气,薄薄一层。牛名春顺着看了一眼对方下边的景色,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之前只是早晨,或者午睡之后,现在连晚上也……
牛名春懂了,毕竟是春季求偶期,驰先生这是不好意思了。
本着医者仁心,为了照顾驰开的面子,牛名春提议道:“听说灵族在求偶季对气味十分敏感,要不……我之后去客房睡吧?你要是起夜就打我电话,或是叫李管家?不用不好意思,这是正常的,说明身体大好了。”
眼见的人要走,驰开的手比脑子快来了一步,一把给人抓住了。
牛名春:“怎么了?”
驰开的手火烧石一样,人是抓住了,可那句“你帮帮我”却怎么也挤不出来。
牛名春看了他一会儿。
他早前在自己太爷爷的医书看到过——处于春季求偶期的灵族其实很难通过自己解决问题,越是纯血,需求越大,更不要说驰开这种阴阳失调,肝郁化火,生了病的。
牛名春抿了抿唇,羞得又冒出了乡音:“驰先生……你,你是不是想让俺帮帮你啊?”
驰开没说话。
牛名春心里也有点犯愁,毕竟驰开之前已经明确拒绝了那啥地方的按摩:“你这……要不俺明天帮您订购一些趣味用品吧?”
驰开那点一口气没上来:“我还用得着假人?”
牛名春的脸倒是先红了:“也,也不一定就得是假人呢。”
“……哦,合着连个人形都不是,你这么懂,你用过?”
“啊?没,俺可没有。”
牛名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能够确定的是,驰开好像生气了。
牛名春愣坐了几秒,这才明白过来驰开的意思,心里有些为难:“俺……俺是正经理疗,不做那些的,俺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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