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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微微拧着眉，停下吟唱，和他商量说：“我累了，你睡觉好吗？”
雷蒙不会听到，这玻璃门实在太厚了，他就像个黑心的资本家，再次拍打玻璃门催促乔安继续。
乔安叹气，他可以走的，但是……雷蒙好歹救过他，还给他穿了衣服，扣了纽扣。
虽然收走了他的梳子。
站累了，乔安坐在地上继续吟唱，隔着玻璃门的雷蒙也跟着他两腿交叠的坐了下来，乔安发现他的两只脚踝都被镣铐磨出血了。
乔安顿了下，抬手隔着玻璃门‘抚’过伤口，治疗的效果不太好，但似乎有点用，雷蒙低头看了看，很快又盯着乔安看。
不知过去多久，乔安感觉自己睡了一觉，睁开眼睛就见雷蒙还在盯着他，眉眼略略下压，泛着凌冽冷光的机械面具闪烁着绿灯，吓得乔安耳尖颤了两下。
他不知道雷蒙清醒没有，但自己该走了，乔安撑起地面慢慢站起，脚有些麻了。
高大的指挥官跟随着他的动作抬起头，黑沉沉的眼睛紧盯着他。
“我要走了，你……”乔安跺了两下脚，再次祝福，“愿海神庇佑您。”
外面果然天都亮了，乔安没有回G区，而是在人鱼研究所外面找了个位置坐着。
陆陆续续有人进入研究所，人类人鱼都有，他们边聊边从乔安前面走过。
“不知道指挥官怎么样了？”
“跟以前一样吧，昨天塞米博士尝试着吟唱缓解的，不出所料的又失败了，差点被指挥官杀了。”
“唉，可怎么办啊？也不知道指挥官还能撑住几次崩溃。”
乔安眨了眨眼，心想真危险啊。
太阳渐渐升到头顶，坐了一上午的乔安还是没有感知到珠子。
下午时候，一辆轻型装甲车开到研究所门口，从上面下来好几个人类，其中一人身材高大，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被人簇拥着进了研究所。
乔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想着这颜色没有他的鱼尾好看。
一个多小时后，金色长发男人就出来了，他边走边对身边弯腰倾听的人吩咐着什么，气势威严。临上车前，他忽地将目光转向了乔安，抓住这个一直盯着他看的小人鱼。
乔安：“……”
乔安默默移开，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和人类接触。
太阳西斜，气温下降，研究所里的工作人员逐渐离开，乔安依旧没有感知到珠子的气息。
难道又要等到半夜？雷蒙好像也没有出来。
直到研究所大楼灯光熄灭，天彻底黑下来，乔安给自己做了个决定，如果今晚再出现珠子的气息，那他明天就去研究所登记。
如果没出现，乔安就离开九区。
夜风拂过，乔安坐着昏昏欲睡，梦中迷迷蒙蒙又来到昨天的密林，他先一步朝着昨天珠子出现的方向飘去。
远远的看见一座被高压铁丝网围住的建筑物，建筑物外重兵把守，从里面传来珠子的气息。
乔安心中一喜，刚要走近看清楚些就醒了过来。
珠子的气息还在。
乔安没有丝毫犹豫，再次进到研究所里，气息依旧是从底下传出的。
有了昨天的经验，这回乔安驾轻就熟地从楼梯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
哦，雷蒙也在。
如同昨晚一样，乔安进入到雷蒙所在的最后一层，珠子气息顿时消散。这回，乔安没有慌张，又来到那扇玻璃门前。
雷蒙的状态似乎比昨天要糟糕很多，身上多了许多伤口，两只手的骨节处都在渗血。
地上，墙上，玻璃门上染的到处都是。
脸上机械面具持续不断地发出警报，‘滴滴滴’的吵得雷蒙更加暴躁，乔安来时就一眼就看到雷蒙在用力扯着面具，想把它拿下来。
但这面具似乎材质很特殊，乔安见他的脸都被划出血了，也没撼动面具半分位置。
“你……”乔安才说了一个字，雷蒙倏地抬头，都没看清他的动静，只见玻璃门被剧烈撞击，雷蒙趴在门上，赤红可怖的双眼紧盯着乔安。
“过……来。”雷蒙声音沙哑至极，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孩子。
乔安拒绝，他可不敢过去。
他还牢记着那句警告，这位疯起来无差别攻击，他还得留着鱼命找珠子呢，虽然玻璃门很厚实，但万一呢。
因此乔安非但没过去，甚至还退后了一步。
雷蒙看他的眼神更恐怖了。
乔安赶紧开口吟唱，顺便闭上眼，他看任他看。
唱累了，乔安跟昨天一样坐了下来，然后就听到镣铐拖动的声响，心想雷蒙肯定也坐下来了。
一时间只听得乔安神秘空灵的吟唱歌声，还有雷蒙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声。过了良久，乔安耳尖轻轻动了下，他好像听到了一点动静。
还没等他细想，猛地又响起砸门声。
乔安：“……？”
乔安睁开眼，疑惑的看望雷蒙，“怎么了？”
没效果了？
雷蒙眼神冷冰冰的，眉头不满地皱起。
“……”乔安气死，嘴巴都渴了，你居然还不满意。
不唱了，乔安站起身来，一垂眼就看见雷蒙正直直的看着他，眼眸幽深，眼尾处是未擦去的血痕，冰冷的机械面具闪烁着红色亮光，‘嘀嘀嘀’的警报声逐渐加快。
“呜。”
乔安看到他喉结滚动了下，发出喘音。
像是在询问为什么停了。
乔安跺了两下脚，闷闷道：“腿麻了。”
说完又坐了下来继续吟唱。
天亮的时候乔安再次从研究所出来，他实在太累了，想念郑倩倩家里柔软的床和大浴缸了。乔安坐车回到G区，回了房间倒头就睡。
他是打算睡到自然醒，然后再去人鱼研究所登记，但显然九区的人行动更快，才中午就敲响了乔安的房门，三声之下直接打开门。
三个身着黑金制服身高马大的人类走了进来，为首的男人身姿笔挺，气势锋利的像把剑，他微微垂首，淡漠的眼神扫过乔安露在被子外的漂亮金色鱼尾，最后停留在乔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迷糊脸蛋上。
“乔安，根据九区《人鱼法》，超过三日未到研究所进行登记，视为黑户，带走关押。”
“……？”
乔安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九区指挥官雷蒙，几个小时前他们还一起坐在研究所地下。
他吟唱，他敲门。
现在居然要来逮捕他，乔安疑惑，乔安生气，乔安愤怒！
恩将仇报！倒反天罡！
第7章
乔安在郑倩倩担忧的眼神下坐上了巡警车。
在车上用冷漠诡异的语气开口问：“指挥官也要抓人吗？”
身边两位人员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这个不仅是黑户还敢呛指挥官的小人鱼。
前座的雷蒙指挥官冷淡且平静道：“代班。”
乔安：“…………”
昨晚还‘发疯’，今天就代班，可真行啊，不愧是斩杀异兽排行第一的。
车子一路到了作战部，雷蒙带着他来到十楼，十楼寂静无人，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几扇巨大的玻璃窗隔出空间，里面放了桌椅和电子设备。
乔安疑惑的扫了圈，不像关押的地方，倒像是办公场所。
“跟上。”雷蒙说道，硬底长靴踩着地毯，发出沉闷声响。
乔安跟了上去，进入到其中最大的一间，身后的玻璃门自动关上，嘀的一下锁上。
乔安面色微变，他眨眨眼，看向眼前支着脚靠在办公桌上的指挥官，抿抿唇，道：“老大。”
一声轻笑从雷蒙口中发出。
雷蒙道：“为什么不去研究所登记。”
乔安：“我找东西，找到了就要走的。”
雷蒙问：“找到了吗？”
乔安：“没有。”
“衣服呢？”雷蒙敲了敲桌面，“我的衣服呢？”
“在家里。”
雷蒙面无表情：“你的家？那个女人是谁？”
乔安摇头，被雷蒙步步紧逼式问话弄得惶然无措，实诚回答道：“是我在海里的人鱼朋友的家。”
雷蒙站直身体，一步步向他走来，在他前方站定，乔安看见他脸上还留着机械面具划过的痕迹。
却见雷蒙眉眼微垂，居高临下看着他，冷冰冰的眼眸里倒映着不安的乔安，“昨晚在研究所的人鱼是不是你？”
乔安的心脏狠狠的跳了两下，没有回答。
已知九区指挥官雷蒙是最强精神力，没有一个人鱼能与他匹配，缓解他的痛苦。
而乔安做到了。
虽然乔安还不知道特别了解高匹配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他是要回家的，他不会和这里的人类结成伴侣。
见他不说，雷蒙冷声道：“假冒他人身份，双方处以一年刑期。”
乔安睁大眼，浅金色的瞳孔跟受惊的猫似的紧缩起，半晌才艰难的承认，“是。”
而后用一种控诉的眼神瞪了眼雷蒙，“我帮了你的。”
雷蒙勾了勾唇角，很快又消失了，说道：“我救了你。”
乔安小心的问：“可以不关吗？我……今天要去登记的，是你昨晚弄太迟了，我太困了，起不来。”
然后乔安就见雷蒙冷峻的五官抽动了下，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眼乔安。
乔安：“……？”
我说真的呀。
他再次小心问询，“去登记了能不关吗？”
雷蒙：“先去。”
“好的。”乔安转身就走，走到门口，这门一点动静也没，他又回头看向雷蒙，“老大，开下门。”
雷蒙迈开长腿过来，抬手按在玻璃门的红色按钮上，门应声而开。
“谢谢。”乔安赶紧就走，只听得身后雷蒙淡淡说了两个字。
“衣服。”
乔安头也不回，“明天就送来。”
作战局离研究所有一定距离，但乔安也不敢再用郑倩倩的身份卡坐车，走路到了人鱼研究所。
这是他头回在白天进入研究所，里面来来往往很多人鱼，乔安刚一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各种叫喊声。
“再刷新刷新啊？有新匹配的人鱼没，我都四十了，总不能一直没个匹配对象吧。”
“你确定没错，怎么跟我高匹配值的都是精神力这么弱的人？”
“我要举报治疗院的805号人鱼，他给我治疗的时候唱的居然是儿歌！”
有点吵。
乔安在门口迟疑着，走来一个浅灰色头发的人鱼。
“你好，请问办理什么……是你啊。”
熟稔的语气让乔安不解的抬头，发现竟是他刚来九区那天，在车上送自己鞋子的人鱼。
“是你，你好呀。”乔安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灰色人鱼道：“前两天我都没看见你来研究所，还以为你离开了，今天来登记吗？”
“嗯。”
“跟我过来吧。”
灰色人鱼带着他进到研究所里面，上到5楼，这里安静许多，跟作战局的10楼一样，用玻璃窗各处好几个空间，只是这里坐着许多人鱼正在工作。
见有生人进来，纷纷好奇问道：“新来的吗？”
灰色人鱼：“对的，来做个登记。”
“我来我来，长的好漂亮啊，成年了吗？”
“资料先填一下。”
“成年了。”成年了吧。乔安心想，接过他们递来的表格和笔，低头填写。
姓名：乔安
种族：人鱼
身份卡号：空
年龄：18
头发颜色：黑
鱼尾颜色：金
居住地址：空
工作：空
精神力等级：空
匹配度：空
…
“看这里，拍张照片。”
乔安下意识地朝着说话的方向看去，眼前快速闪过一阵白光。灰色人鱼接过他写好的资料，扫了眼忽地惊讶道：“你的鱼尾是金色的？”
“什么什么？什么金色？”
“真的假的！我还没见过金色的人鱼。”
“你……你叫乔安是吗？能把鱼尾变一下吗，这个也要拍照登记的。”
听到金色俩字，办公室里的人鱼呼啦啦的围了上来，乔安有点被吓到，谨慎的往后退了一步。
“行啦你们，别把人吓到。”灰色人鱼扒拉开人，对乔安说：“别怕，这里都是人鱼，你把尾巴变出来没事的，鱼尾的样子确实要拍照登记在册的。”
乔安点头，坐在椅子上心念一动，一条金色的鱼尾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的鱼尾十分长，还有一半拖在地上，上面鳞片漂亮又锋利，在午后阳光照耀下跟宝石似的耀眼生辉。
一群人鱼瞬间围绕着乔安的鱼尾蹲了下来，嘴里‘哇哇哇’的发出赞叹。
“天哪天哪，真的是金色啊。”
“比我的镜子还亮啊。”
“没天理啊，凭什么就我的是黑灰色的。”
“能拍个照吗？”
“哎呦他的鳞片好硬啊。”
乔安从没见过这阵仗，顿时脸都红了，缩着鱼尾赶紧变回双腿，总觉得有点危险。
“别怕。”灰色人鱼再次安慰他，“我们都是好人鱼，走，我带你去做体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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