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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九区每一位居民都有服从作战局，前往战场的义务。”
乔安努力找理由，“可是，秋开说人鱼只用在后方就行，而且我才登记。”
电梯到达，雷蒙依旧没松开他的手腕，带着人进入车库，乔安听见他语气微凉，“秋开也说你的能力在九区所有人鱼之上，还有……”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乔安知道他是在提研究所地下的事情。
早知道，让你强撑过‘发疯’了，坏人。
乔安后悔，乔安叹息，又不敢逃，虽然他有能力逃走，但眼前的雷蒙也不是吃素，再说这还是人类的地盘，估计城门口的武器能一下带走他。
最重要的是他的珠子还没有下落呢。
雷蒙忽地勾了下唇角，“在骂我？”
乔安：“不敢。”
他听见雷蒙似乎轻轻哼了声，很快就带着他来到一辆轻便的装甲车前，将他带上后座。
车里还有几个人，其中一人乔安认出是那天下午来研究所的金发长发男人，这回他将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气势依旧不减，从乔安上车后便瞥了他一眼，但让乔安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被审视了遍。
然后才见他看向雷蒙，语气警告，“雷蒙，人鱼不上前线。”
人鱼都是跟着医疗队在后方驻扎着的。
听见了没，听见了没！
乔安也看向雷蒙，用眼神告诉他，快放我下去。
“开车。”雷蒙冷静说道：“不会让他上去的。”
金发男人不再说话。
就……不再劝劝？
乔安满脸失望，只好缩在车座上，希望这次出现的异兽不会太丑，也没有恶心的黏液。
从A区到T区，车辆一路畅通无阻，九区的上空持续不断的响起尖锐警报声，街上店铺统统关门，路上不见一个人影，但细看就能发现某些建筑物的窗户后出现的惊恐人脸。
此外乔安还发现道路上出现一些不属于作战局，也不是官方的车辆。
“那是雇佣兵的车，只要出战就能结算积分和金币。”
金发男人突然开口，乔安有些疑惑但还是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这时，车辆停了下来，司机说道：“前面路裂开了。”
雷蒙当即道：“下车。”
车上的人没有犹豫，立即下车，乔安这才看清司机所说的裂开，地面坍塌，出现好几条裂缝，其中一条跨度好几米远，从地下窜出各种蠕动类的异兽。
有些没有全身覆盖着坚硬皮甲，没有手脚，似乎连脑袋都没有，只有一张巨大且都是牙齿的嘴巴，人类的枪火打在他身上无痛无痒，嘴一张，稠白的黏液喷射而出，瞬间腐蚀人类手里的枪，还有他的手。
还有一些则长满密密麻麻的手脚，速度跟飞似的蹿了出去，一眨眼就把前面的人类给压在身下，连武器都还来不及开，半个身子已经进了异兽的嘴里。
乔安顿时悚然，脑海中飞速模拟着如果面对异兽的是他，那他有机会活下去吗？
这时他又听到上方传来翅膀扇动的响声，抬头一看，只见好几只飞禽异兽俯冲而来，有几只在半路被炮轰下去，有些躲过下来尖利的爪子勾着人的肩膀就甩出。
狼狈赶来的人员说道：“驱赶飞禽的超声电流器因为地面坍塌损坏，正在紧急修复。”
雷蒙的联络器疯狂响起，他扔给乔安一个联络器，“急事找我。”扭头对金发男人说道：“带他去塞米那里。”
说罢，乔安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就见他飞速跃起，一下跨到地面裂缝那头。
蓝紫色的光芒在他手臂间闪过，乔安就见他手里不知多了一把激光枪，一下穿透无腿蠕虫的身体，蠕虫瞬间爆开，黏液在地上滋滋冒烟。
咦？他的枪不一样吗？
乔安好奇，然后就听到金发男人说：“跟我走吧。”
乔安只好按下好奇心，跟着他上了一辆小型的飞行器，飞到前线不远处的指挥处。
里面挂着巨大的电子荧幕，正是2号工业园的地图，上面显示着重重叠叠的红点，正是出现的异兽。
“驱赶处西南方有异兽出现，3号小队注意。”
“驱赶处正上方有大型飞禽出现，6号飞行小队注意。”
“乔安真的是你啊！”
乔安闻声转去，又见到了熟人——秋开。他激动转头对身边的老师塞米说道：“老师，他就是我说的乔安，那个吟唱范围特别大的人鱼。”
乔安：“……？”
他和旁边这位有着一头白发的人鱼对上视线，很快塞米就移开，对金色男人说：“方首席，这个距离太远了，我没办法将歌唱穿到前线，在这里一点效果也没有。”
方首席道：“再往前太危险，没有多余的人来保护你们。”
塞米瞪了他一眼，“走开，少在我面前碍眼！”
乔安心中一惊，这是他在陆地上碰到的头个凶凶的人鱼，好厉害啊。他偷偷去瞄方首席，见他面色微沉，但什么都没说，走到另一边盯着他们指挥。
然后塞米又将目光的转到了乔安身上，“秋开说你的吟唱范围很大？精神力什么等级的？”
乔安道：“昨天刚登记，不知道。”
秋开赶紧道：“真的真的，精神力肯定很强的，老师你相信我。”
塞米拧眉，半晌后带着两人来都观察窗前，问道：“在这里，你的歌声能影响多远？”
秋开低声给乔安解释说：“人类一旦使用精神力，身体就开始消耗，一旦时间久了不用异兽，自己就会崩溃。”
所以他们需要快速快绝，或者及时下场修整，由他们的人鱼伴侣或是治疗院的人鱼提供舒缓，不然就是有塞米这样高精神力的人鱼在后方进行吟唱，延长他们崩溃的时间。
乔安观察了下距离，如同塞米所说确实有点远了，而且他们所在指挥部的防护也不简单，进一步削弱吟唱的效果。
乔安指了下观察窗前面，那是特战人员清理出来的分界线，“从这开始，大概50米。”
“……”塞米倏地瞪大眼，忍不住提高声音，“我没在跟你开玩笑！”
乔安看着他，无辜道：“我也没啊。”
秋开左看看右看看，小心提议，“老师，有没有可能乔安是认真的呢？”
“别开玩笑了，别说在九区，就连中心区都没有人鱼能达到这个程度。”塞米生气道，“谁带你过来的？方连年吗！”
秋开缩了缩脖子，不敢开口。乔安回答说：“雷蒙指挥官。”
塞米：“……”
“老大带来的肯定有他的原因，不如试试吧老师？”秋开再次劝道，“不行的话我们再想办法，也不影响啊，治疗院的人也在赶来的路上了。”
塞米犹豫，其实他更偏向能出去，哪怕再往前站个几米，他的歌声也能传达过去。
就在这时观察窗远处的上空，突然飞来一群异兽，它们爪子下似乎抓着什么，飞到临时战区上方时纷纷松开爪子，等他们落地乔安才看清居然是野外的各种异兽。
平时他们爬不进被高墙围住的九区，也无法飞过上空。
但问题是……谁教的他们让飞禽带进来？
整个指挥部的人都沉默了一瞬，而后顿时炸开来。
“卧槽！疯了！”
“救命啊，驱赶器还没修好啊？能不能先把那群该死的鸟给灭了，杀一只来一只，没完没了啊。”
“雷蒙指挥官进线！”
乔安竖起耳朵，听见雷蒙略带喘音的低沉声音，“方连年，驱散周围，我要使用重剑一号。”
方首席回应道：“两分钟。”
乔安心中更是好奇，他凑近了几步，想看清楚些人类的武器，就被塞米拉了过来，“不管了，先试试吧。”
说着指着前面一个透明圆形的东西说道：“这是科研院出的传导仪，能将人鱼的歌神完好无损的传出。”
乔安点点头，想了想问道：“有水吗？”
秋开：“你口渴了啊？”确实，吟唱比较费嗓子。
乔安没说，只道：“来一盆。”
秋开：“……”
其他人都没空，秋开只好自己去端了一盆水来，然后就见乔安将一只手放进水盆里，嘴唇微启，开始吟唱。
他的声色清亮空灵，听得塞米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传导仪在他的吟唱声中发出淡淡的光芒，其中点点白光如星星在里面流动闪烁。
只见白光流动的越来越快，几乎到了看不清的地步，下方的显示器上实时显示出乔安的吟唱范围。
10米，20米，30米，35米……
塞米深吸了口气，秋开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心想幸好当初我态度转变的快。
方连年也走了过来，探究的视线在乔安近乎神性的脸上转了圈，也跟在塞米两人将目光放在显示器上。
40米，45米……
不知什么时候指挥部的略有空闲的人都将注意力移了过来，一脸紧张的盯着显示瞧。
在众人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显示器上的数字跳到了50米。
再是55米。
——嘶。
第10章
整个指挥部针落有声，而后塞米重重一锤桌子，瞬间引爆整个指挥部。
“我没眼花吧，多少……多少米？”
“55米！”
“这人鱼谁啊谁啊？很急，有谁知道？”
“别叫了，盯大屏幕啊，驱赶区附近来异兽了。”
指挥部吵吵嚷嚷的声音没有影响到乔安，他吟唱的歌神依旧平稳动人，通过传导仪响彻前方战区。
这声音似清泉似仙乐，让大部分人绷紧的精神渐渐舒缓开，连眼前的异兽都突然觉得弱了一点点。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沉闷又笨重的动静，众人知道这是指挥官要开大了，纷纷退到一边，只见‘轰’的一声巨响，数百道烟花似的炮弹冲到空中，不同的是他们没绽开绚烂的烟花，而是纷纷坠落。
底下的异兽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来不及躲避，被击中的瞬间身体炸开，血肉横飞。
看的乔安心中发颤，眼神却不知觉地亮了。
真厉害啊。
天上飞禽发出‘吱哑吱哑’难听的叫声，掉头就外城外飞，迎面就被一道刺耳尖锐的声波贯彻，呕出大量血液，从空中坠下，弱小点的当场爆体。
“超声电流器修复完成。”
“三队请求修整。”
“六队请求修整。”
“治疗队到位！”
“休息下吧。”
塞米拍了拍乔安的肩膀，却见他面色如常，不像累的样子。秋开又端来一杯茶，殷勤的递给乔安，“喝点水喝点水，润下嗓子。”
乔安道了声谢，接过。
塞米迫不及待开口问：“你之前在哪里的？父母呢？”
乔安摇摇头，“不记得了。”
塞米：“那你的精神力是生来就这么……强？”
乔安回想了下，想不太起来，只模糊的感觉不是，爸爸妈妈好像就很厉害，自己貌似也上过学的样子，但乔安很确定是他不是在这里上的。
因为他以前从没有遇见过人类，也没听说过。
“结束后再去趟研究所，给你做个深度检查。”塞米神光熠熠，看表情恨不得自己就拉着乔安回去。
乔安点头同意，只要不是匹配，他都可以。
前线战区正在收尾，一眼望去皆是断壁残垣，虽然乔安才来九区短短几天，看到此情景不由得产生一丝痛心。
他一个人鱼尚且如此，那在这生活了几千年，建立了无数美好伟大家园的人类得多难过。
“现在能出去了吧方首席。”塞米问道。
“嗯。”方连年走了过来，“我跟着你们。”
说是跟着我们，但方连年很自然的就走在了塞米身旁，秋开在乔安身边小声的解释：“老师是方首席的伴侣，所以每次方首席都盯得紧。”
听到这话，乔安又抬眼往前面两人看去，这才发现两人肩膀越贴越近，方连年低头在塞米耳侧说了什么，被塞米一把推开，姿态熟稔又亲昵。
这就是伴侣吗？好像也……还好。
出了指挥部到处都是痛苦的哀嚎声，作为人鱼，乔安对声音里的情绪尤为敏感，他又沉默下来。
“其实我们在这种作战里用处不是特别大，你看哪怕是老师只要距离远了就没办法，这次要不是你……”秋开小声且低沉的说着，“我们主要还是在快结束时让他们减少痛苦，走的更安详一点。”
乔安愣了下，不解地看向秋开。
“有些人注定是救不回来了。”秋开微不可查的叹气，顺着他的视线，乔安看到一个被异兽腐蚀掉下半身的人类。
他已经没有办法再站起，伤口处流出大量黑色的脓液，但他依旧发疯似的叫着，朝前面做出砍杀的东西。
仿佛也变成了一个没有脑子的异兽。
“他的精神力已经崩溃了。”秋开垂下眼不忍再看，却又不得不向他走去，乔安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哭腔，“异兽的毒液会慢慢腐蚀掉他整个人，不管是人鱼的歌声还是人类的医术都没办法救他。”
秋开低声吟唱，柔和的歌神逐渐让他动作轻缓下来，他匍匐在地上，血红色的眼睛恢复清明，乔安说不清那种怎样的眼神，只觉得分外沉重和绝望。
那个人类最后一次抬头看了看天，飞禽异兽已被驱赶，天空湛蓝自由。他举起一直没松开过的枪，朝着自己按下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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