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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乔安面色煞白，呼吸停了一瞬，巨大的悲伤将他淹没。
而后又是好几声枪响。
没有人能够救他们。
或许过了好几分钟，或许就仅仅就几秒而已。雷蒙出现在乔安身后，身上有股浓重的血腥味，凌冽五官带着血，煞气四溢。
“你可以回去了。”雷蒙看着这只快要哭出来的小人鱼，说道。
“老大，这里有河，或者是池塘吗？”乔安问道。
雷蒙拧起眉，似乎有些不悦，再次说道：“你可以回去了，奖励我会让人算给你。”
乔安不语，只看着他，黑色长发随风拂动，让乔安看起来格外柔弱，而这柔弱的人鱼不听从九区指挥官的命令。
最终，雷蒙道：“跟我走。”
工业园食堂前面有一小型天然池，后来又改成了喷泉。雷蒙带着乔安来到这里，还没说话，就见身后小人鱼化为一道金色残影落入池中。
雷蒙：“……”
乔安从水中浮出半个身子，雷蒙还能从清澈的池水里看见小人鱼晃动的金色鱼尾，紧接着熟悉且空灵的吟唱从乔安唇间发出。
雷蒙只觉身心一荡，一直紧绷着的精神如松开的皮筋，缓慢收回，他周身煞气逐渐消散，感觉置身深海随心飘荡，再也没比现在更舒服的时候了。
雷蒙紧紧盯着池中面容精致漂亮，歌声柔美神秘的小人鱼，他就像‘神’一样，吸引着雷蒙心甘情愿向他走去。
从前每一次他的精神力都会紧绷到崩溃，然后在地下室痛苦绝望的撑过。
从没像这次这样……原来这就是有人鱼舒缓的感受吗？
雷蒙像是受了蛊惑，两脚踏进池中朝着他的‘神’走去，在贴近乔安的那一刻，一只长着利爪的手抵住雷蒙的胸膛。
手背上覆盖着冰冷坚硬的鳞片，其中一只爪子已经刺破雷蒙的作战服，陷进他结实的胸肌里。
仿佛只要雷蒙再走一步，尖锐的爪子就会掏出他的心脏。
雷蒙瞬间醒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人鱼，黑沉沉的眼神复杂至极，胸前传来微弱的刺痛，他正要退去，底下池中像是煮开了似的冒起了泡泡。
咕噜咕噜的。
雷蒙正要抓着乔安的手离开水池，就被乔安反手握住，雷蒙一下子就不会动了。
那么危险的五指扼住雷蒙的手腕，就像被猛兽攥住命脉，雷蒙却只觉得乔安的手好冰又好凉。
就在这时，池水中咕噜的泡泡往上升起，阳光照耀着泡泡，映照出彩虹般的光芒。
它们升到雷蒙看不见的高度，逐渐积攒，而后以水滴的形式纷纷落下。
下雨了。
前线战区的塞米和秋开愣了下，“怎么突然下雨了？”
方连年伸手接住雨水，这雨水不同以往，直接沁入他手掌心中，瞬间一股带着治愈力的暖流顺着经脉流过身体。
方连年诧异的瞪大眼，“这不是雨水！”
身边传来秋开惊讶的叫声，“老师你快看！”
塞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刚才还举枪要自杀的人忽地放下了枪，他的眼神平静和缓，甚至是愉悦，他看着塞米语气带了欣喜的笑，
“博士，我感觉不难受了，还很舒服……就是有一点……困……”
沉重的眼皮缓缓合上，他在塞米震惊的眼神中安然离开。塞米猛地吸了口气，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那边，我感觉到了！”
秋开和方连年赶紧跟上，几分钟后他们见到了在池水中的乔安，和挡在他前面的雷蒙。
还有那诡异又神秘，不断往上升起的泡泡。
秋开声音都在发颤：“老师……我在做梦吗？”
塞米抬头，雨水滴落在他眼睛里，让他精神猛然一震，眼前变换场景，汹涌海水朝他扑来，亿万年绚烂瑰丽的时光在他脑海中划过，又倏地褪去。
“愿海神接纳你，人类。”
池水中，乔安疲惫的闭上眼，陷入黑暗。
第11章
“找到珠子后我就能回来了吗？”
“当然了乔安，我的宝贝，就算爸爸妈妈不在，家里人也一定会等着你的。”
“可是妈妈我找不到，太难找了。”
“……没关系的，找不到就好好活着，我们来接你。”
“我在努力找了。”
乔安睁开眼，入眼的天花板洁白雪亮，四周传来淡淡消毒水的味道。
这里不是他的住处。
“你醒了啊乔安，哪里不舒服吗？”秋开第一时间发现他睁眼，赶紧问道。
说话间周围的人也围了上来，塞米、方连年，还有雷蒙也在。
乔安在他们脸上扫了一圈，气若游丝的道：“饿。”
秋开道：“我去给你买饭。”
乔安：“等等。”
秋开停下脚步，回头，“？”
乔安慢吞吞的开口，“不要1金的餐，要3金的！”
他要犒劳下自己！
然后就听见床边雷蒙的轻笑声。
乔安幽怨的看过去，笑什么啊？因为我是只无业的人鱼啊，省点不是很正常。
紧接着房间里的其余两人也笑了，笑完了塞米对秋开说道：“用我的卡吧，买最贵的。”
哇。
乔安眼神发亮，感激地看着塞米，“谢谢您。”
没注意到雷蒙略显幽深的眼神。
很快秋开就买来的饭，还没打开乔安就闻到一股香味，打开后更是香的让人幸福。
乔安眼泪都要出来，这是他在陆地上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
虽然这样说，但其实是很普通的四菜一汤，蔬菜也不是特别新鲜，放在以前说不定还要被打差评，但对于现在来说，已经是很好的饭菜了。
就这样乔安还是吃的很香，塞米看的都心疼了，忍不住问：“你以前都吃什么啊？”
乔安想了想，“海里的鱼，海带，贝壳。”
塞米的表情更怜爱了，秋开小心翼翼地问：“我们遇见你那天……”
“哦，对。”乔安回味道：“那是我第一次吃煮熟的肉，你们做的可真好吃啊！”
“……”秋开的良心痛了下，那天没打听出有用的，他居然还对乔安甩了脸色，他真该死啊。
乔安毫无所觉的继续吃，方连年朝雷蒙使了个眼神，两人从病房里出来。
方连年点了根烟，问：“这次作战后，你感觉怎么样？”
雷蒙知道他想问什么，他们俩是多年好友，方连年在上任首席议员前也是特战队的成员。因此雷蒙也没隐瞒，“感觉……跟没用过精神力一样。”
指尖香烟瞬间过半，方连年兴奋不已，既是对好友的，也是对整个九区，“就算他不是你的最高匹配，他的能力也能缓解你的精神力，不，不止是你的，是所有人。”
雷蒙当然清楚，确切的说是亲眼见到了乔安‘下雨’能力的人都清楚这个事实。
雷蒙依旧冷淡，“等匹配结果出来再说，昨天的事也别声张。”
方连年：“你担心那群老家伙惦记？”
雷蒙瞥了他一眼，“你为了塞米不是也进了你最厌恶的议院。”
方连年‘啧’了声，手腕皮肤上的智能疯狂闪动，他没理会，只说道：“这次入侵不太对劲，科研院的已经在调查了。我突然想起来其余几个安全区这段时间也是入侵频繁，中心区也传达过消息来，让我们协助调查，只是那群老家伙一天到晚跟我扯皮没钱。”
雷蒙听着，幽深黑眸微微闪动，“飞禽。”
“确实，这几个鸟东西跟长脑子一样，居然还会拎着异兽扔进来。”
说到这方连年顿住，和雷蒙对视一眼，雷蒙面若寒霜，“让科研院把尸体拖回去好好研究下，说不定真长脑了。”
方连年抖落烟灰：“艹。”
病房中，乔安吃的干干净净，这才不太好意思地问塞米他们，“你们不饿吗？”
塞米笑道：“我们吃过了。”
他坐在乔安床边椅子上，深深地看了眼乔安，“本来我还想让你和秋开一样当我的学生，但以你的能力来看，反倒是我要叫你老师。”
乔安歪了下头，不解道：“这也是工作吗？”
塞米‘唔’了声，“这是一种关系，工作的话，我在人鱼研究所当所长，秋开是专属特战队的人鱼。”
乔安试探的问塞米，“研究所还有岗位吗？”
塞米：“你想来研究所？”
乔安还惦记着研究所地下感知到珠子的事情，他点点头‘嗯’了下，又期待的追问：“工资高吗？”
“……”塞米沉默，含糊道：“还行，福利不错。”
新上岸的小人鱼听不懂其中意思，兴致勃勃指着自己问：“我能去吗？”
塞米还没回答，秋开已经笑道：“当然能，你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说起来研究所大部分都是混日子的，不如你来治疗院或者作战局，这边工资也高，福利更好。”
乔安听着犹豫起来，万一珠子又别处出现呢？
而且刚才的饭菜真的很好吃，他以后不想再吃1金的套餐了！
塞米道：“不用急着决定，先等你匹配结果出来吧。说不定……”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很明显，乔安的精神力大概率会跟雷蒙匹配度最高，如果这样就算乔安什么都不干也能在九区活的很滋润。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乔安根本没想过要和人类结成伴侣。
“对了，你是住在人鱼小区吗？”
“嗯。”
“在匹配结果出来前先别回去了，就待在……”
“作战局。”
病房门被雷蒙打开，他看着乔安，不容拒绝道：“出院后来作战局，秋开陪着他。”
“好！”秋开举手保证。
“啊？为什么？”乔安还是一头雾水，怎么突然就不让回去住了，他才睡了一晚上啊，被子都是新买的！
雷蒙大步走来，乔安闻到一股淡淡的呛人气味，他皱了皱鼻子，然后见雷蒙停下脚步，说道：“九区大部分人已经知道了一场雨让他们快要崩溃的精神力平静下来，一些不知情的人怀疑是塞米博士，但瞒不了多久。”
乔安愣住，小心且无措地望向高大的雷蒙，“这是坏事吗？”
他明明记得当时指挥部好多人都在欢呼，塞米和秋开也很高兴啊。
雷蒙没立即回答，塞米叹了口气，幽幽道：“是好事，只是许多人在追逐太阳的同时，也不忘觊觎太阳。”
就像雷蒙，他们人类的太阳，永远照耀，也永不停歇，直至燃烧殆尽。
塞米侧目病床上懵懂漂亮的乔安，希望他会是雷蒙的转机。
乔安松了口气，眨了下眼，继续问雷蒙，“那怎么办啊老大？”
雷蒙发现了，眼前这只小人鱼会在无助且卖乖的时候喊他老大，柔弱无措的像只低精神力的人鱼，而这样就能得到雷蒙的庇佑。
可明明这只看似柔软的人鱼将许多人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让他们此次作战死亡人数比以往降了20%。
他好像不知道自己有多强大。
雷蒙垂眼看着乖乖的乔安，声色冰冷却郑重，“来作战局，有我在，不会有事。”
对于雷蒙，乔安有所畏惧，但十分信任，他说不会有事，乔安就相信不会有事。
在治疗院住了一晚乔安就出院了，他没有大碍，只是当时消耗太大陷入昏迷而已。
秋开一直陪着他来到作战局，带他来到十楼，“这里都是老大的，有个专门休息的房间，老大说了让你住这里，放心吧，除非有老大的命令，没人能上来这里。”
乔安这才发现之前他看到就是十楼的一部分，后面还有好大一处空间，他跟着秋开进了一个套间，说是套间，但样样齐全，比郑倩倩家还要大，看起来还要有钱！
哇！
乔安震惊的耳尖疯狂抖动，天哪天哪，进了作战局我也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吗？！
这个床真软，这个沙发真大啊，这个冰箱里居然还有吃的，这个浴缸还能按摩啊！
“怎么样缺什么吗？”
“没有没有。”
乔安疯狂摇头，就缺一个住进来的他了。
“那老大住哪里？”
“他回家住啊。”秋开理所当然的说道：“这就是他休息的地方，老大经常通宵工作不回家的，所以这边东西都很齐全的，食堂在3楼，可以下去吃，也可以叫我给你端上来。”
乔安又‘哇’了下，这里都这么舒服了，那雷蒙的家是不是更舒服啊，“老大家大吗？”
秋开也露出羡慕的神情，“非常大！”
乔安的眼睛更亮了，作战局工资这么高啊，那他如果在这工作，是不是能天天吃最贵的饭菜了。
就是作战局的任务有点点危险。
乔安实在犹豫，秋开见他心情不错，凑到他身边沙发上坐下，笑着开口，“乔安呀，能问你一个问题不？”
乔安：“什么？”
秋开：“就是你好几次吟唱的内容都不一样吗？我都没太听懂，好像有点熟悉，又感觉很陌生，你能再唱一遍吗？随便哪个？”
“可以啊。”
不是什么大问题，乔安正要开口，秋开急急打开智脑，“等等等等，我录个音，回去慢速回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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