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秉对他醒来后翻脸不认的态度也毫不意外,没有情绪起伏地继续下扔炸弹:“昨晚你还非要我抱着你去……”
蒋舟想上手捂他的嘴,但一看自己两只手都挂着“丰收的喜悦”,苦于没有堵嘴的工具,急得冒汗,结果就在这么紧迫的时候,他脑子不受控制地又闪过了一个画面,外加一个荒谬的念头。
昏暗狭小的空间,朦胧黯淡的光影,颜色浅淡的嘴唇。
我可以,亲你吗?
我可以亲你吗?
可以吗?
如果用嘴其实也能堵的吧。
……我靠这是什么肮脏龌龊的东西!
一切都在瞬息间发生,蒋舟脑子嗡的一炸,急于压下这些不太和谐的思想,在程秉把话说完之前,他闭上眼睛连口气儿都不喘地大喊:“好了我知道了我像鬼一样缠着你上厕所也不放过你还一直试图非礼你我错了求你了别说了!”
“哎呀妈呀这小两口。”一声惊呼从旁边响起。
蒋舟扭头一看,隔壁阳台,一个敷着面膜翘着兰花指头戴粉色毛绒发带的大汉目瞪狗呆地看过来。
蒋舟:“……”
程秉:“……”
发现自己声音太大的面膜大汉:“……”
面膜大汉捂脸娇羞逃矣。
程秉露出难言的表情,动了动唇,准备说点什么。
蒋舟红温爆表,咬牙切齿,恨不得干脆把这十条内|裤塞他嘴里算了:“不、是、让、你、别、说、话、吗,你、还、要、说、什、么。”
程秉没有计较他的迁怒,冰凉冰凉的黑色眼珠往下一瞅,落在他左右挂了满满两手的十条内|裤上,色彩纷呈,图案各异,然后迅速抽出这些花蝴蝶中的一条纯色:“这条是我的,和你的型号不一样。”
蒋舟:“……”
蒋舟:“@$%$#%^#呵呵那你可真棒。”
对对是是你们Alpha吃饱饱长高高变大大和我们Omega真是一点也不一样也。
程秉不知道他怎么又生气了,看他一眼,似乎是带着点无奈,说:“过来吃饭吧,很晚了。”
蒋舟原本还思忖着如果程秉再说点破廉耻的话,他就掐着程秉的脖子一起从阳台上跳下去。
哪想到程秉突然把话题转到了吃饭上,叫他突然一愣。
就好像他已经在沙场上准备好了迎战,结果敌人从马上走下来轻轻挼了挼他的脑袋,叫他浑身上下炸起来的毛一下全软了。
毕竟在中国家庭里,叫人吃饭总是有种奇怪的魔力,能让吵架的母女破冰,破裂的兄弟和好,冷战的情侣升温……
以及让羞恼的死对头不再别扭。
蒋舟满腔膨胀的情绪被人轻轻拍了回来。
这人怎么老这样,猝不及防地来一手怀柔政策,叫人、叫人半点准备都没有!
他用手背蹭了好几把发烫的脸颊,忽然有了些不好意思。
过去三天鬼一样缠人,闹着程秉给他洗澡洗头,程秉还帮他把内|裤洗了,甚至还做好了饭等他醒。
这是怎样的贤惠甜心!
这还是我过去认识的对他横眉冷眼的程秉吗。
我这么闹他,他竟然没把我杀了?
难道这么多年我都误会了程秉,这小子不是什么薄情冷酷面瘫嘴毒装x犯,而是外冷内热心胸宽广小人|妻?
蒋舟的情绪总是过去得很快,刚才还恨不得和人一起跳楼,这会儿又觉得,程秉有时候是有点气人,但其实人还是挺不错的。
虽然程秉拒绝了他的兄弟提议,不过他决定单方面和程秉冰释前嫌,嗯……嗯,起码可以不计较他没有给自己收内|裤。
他十分满意地为自己宽宏大量的胸怀点了点头,随后把自己的十……九条内|裤叠好放回衣柜里,走到饭桌边坐下。
今天中午的饭菜是番茄炒蛋和土豆烧排骨,还有一道炒时蔬。番茄沙沙的,浓郁的红色茄汁裹着鲜嫩的鸡蛋,一看就十分下饭。排骨是看起来是一早就放在砂锅里炖好的,炖得软烂脱骨,和大小适中的绵软土豆块一起泡在浓稠的汤汁里,泛着油润诱人的光。炒时蔬火候正好,颜色翠绿还溜了醋,闻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蒋舟的手边还放着一杯热好的牛奶。
他脸一皱,说:“我不爱喝牛奶。”
蒋舟是不怎么挑食的,但唯独不太爱喝牛奶,他觉得牛奶有股腥气,喝不惯。
程秉从厨房里端着两碗米饭过来,把其中一碗和一双筷子放到蒋舟面前,淡声命令:“喝掉。”
蒋舟:“。”
吃人嘴软吃人嘴软。
我、我喝就喝!
蒋舟拿起玻璃杯,一鼓作气,一饮而尽,然后咚一声放在桌面上,顺道还舔干净了唇间的白色奶沫。
大概热潮期刚过,蒋舟的唇还很红润。
程秉捏筷子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
蒋舟砸吧砸吧嘴:“怎么喝起来没有那么腥?”
程秉说:“煮过不会那么腥。”
果真是贤惠甜心。
蒋舟拿筷子朝他一指,如同颁布圣旨的皇帝,说:“我决定了。”
程秉眉心一跳:“什么?”
蒋舟夹出一块软糯咸香的土豆嚼嚼嚼,口齿不清地说:“对你负责啊。”
心脏猛然震颤,程秉的眉心跳得更厉害了,语气里都难得带上了一点好笑:“对我,负责?”
一个才被他抚慰过三天,后颈上带着他的标记,身体里带着他的信息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他的味道的Omega,说……要对他负责?
真是荒谬。
“哎呀不是那种负责啦。”蒋舟摇头晃脑地继续说,“我决定暂时抛弃对你的偏见,放弃过往的恩怨,努力将我们的关系往和谐、友好、平等、关爱的方向发展。”
以回报程小秉同学。
程秉只觉得更荒谬了。
他的心脏被人抛到高处,又猛然下坠,大起大伏之下,连额角都在抽搐,只能竭力维持了表面的平静,冷漠道:“不……”
“你是不是又要说不想和我做兄弟了?”蒋舟双眼一眯,打断他的话。
程秉:“……”
程秉总觉得蒋舟现在出现了某种,他把控不住的,微妙的变化。
“程小秉,这样不行哦。”蒋舟撑着下巴,很认真地看他,“做这么多事,但说话这么难听,活在这个世界上会很吃亏的。”
因为语言带来的感受是最直观的,而大多数人并没有那个耐心去体会,一个看起来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心脏到底是不是热的。
程秉把一口白米饭放进嘴里,没什么表情地咀嚼,说话也没有起伏:“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不想和我做兄弟的话,那这三天为什么这么照顾我?”
程秉平淡地说:“因为签了协议。”
是这样吗?
如果是以前,蒋舟听到这句话,大概又会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然后扭头就走。
但不知道怎么的,他好像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从程秉态度里,窥察出了一丝丝……古怪。
他眼神里带着审视:“真的假的?你不是很嫌弃那份协议吗?”
“嗯。”程秉说。
嗯?!就一个嗯?!
嫌弃协议但遵守协议,这是什么逻辑?
这回答也太敷衍了吧,难道我看起来这么好糊弄吗!
蒋舟是真的有点看不明白程秉,就像小时候,他们俩明明彻底决裂了,但他父亲去世那天,他因为联系不上父母蹲在门口啪嗒啪嗒掉眼泪的时候,小程秉还是会把他抱回去擦眼泪,还把脏兮兮的他洗干净了抱床上。
那天小程秉和他一起躺在床|上,很轻地搂着他,动作僵硬又生涩地拍着他的背,哄他睡觉,蒋舟记得程秉那晚盯着自己看了许久。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蒋舟紧盯着他,瞅了半天,忽然问道:“程小秉,你真讨厌我?”
第26章
程秉表情都没动一下,一边夹菜一边淡声问:“这很重要?”
蒋舟一听就拧起了眉毛:“这不……”重要吗?
咚咚铃铃铃——
蒋舟话没说完。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震动感从睡衣口袋里传来,蒋舟摸出手机一看,是来自林乐同学的微信电话。
他瞟了程秉一眼,程秉没有了要继续回答的意思,身体还往后微微一靠,是一个给别人留出空间接电话的姿势。
蒋舟只好接起电话。
他心不在焉,脑子一抽,很顺手地点了下扩音:“喂?”
手机对面传来林乐小心翼翼的声音:“舟舟,你还好吗?”
“我?我挺好的啊?”林乐说话时蒋舟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注意把扩音开了,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把扩音关了。
“那就好。”林乐松了一口气,“我昨晚和今早给你发的消息没回,还以为你被x死在床|上了。”
蒋舟的拇指刚按在扩音键上,还没来得及关,林乐这句毫无遮拦的话,十足清晰地响彻在了饭桌上。
蒋舟:“……”
程秉:“……”
蒋舟一天天的,脸不是被气红就是被羞红,他偷偷看一眼程秉,程秉无声地对他挑了下眉。
靠!
蒋舟瞪他一眼,然后愤然离席,跑到阳台上接电话。
“林小乐同学,你说话能不能把点儿门?他刚刚就坐我旁边呢!”蒋舟压低声音炸毛。
“你之前不还和我说ABO又是小狗撒尿又是交/配的,我以为你风格也很凰很暴力的啊?”林乐疑道。
你这个也是怎么回事?
还有我哪里凰|暴了?我纯是被你们ABO世界给吓到了!
“我很含蓄的。”蒋舟选择性遗忘了自己前几晚的一系列犯罪事实,十足认真地说,“而且我俩只是互帮互助,清白得很。”
尊嘟假嘟。
身上带着对方标记的清白?
“好……吧。”林乐没和他纠结这个,担忧地问,“你身体怎么样了啊?”
蒋舟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不燥热不憋闷,没有一点难受和酸痛,甚至比刚穿过来的时候还神清气爽。
“挺好的啊。”蒋舟想起林乐也因为Alpha信息素冲击受了伤害,关心道,“你呢?”
“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回去吃点抑制胶囊就好了,我就是担心你。”毕竟蒋舟情况特殊,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林乐语气里带上后怕,“舟舟,那天真的谢谢你,要是你没赶过来救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幸好你最后没出什么事,不然我只能以死谢罪了。”
“哪儿有那么吓人,反正大家都没事儿……”
不,其实……也有点事。
蒋舟忽然回忆起三天前的晚上,他被程秉按在腿上,揍了一下屁咕。
他的脸色扭曲起来,语气也带上了点痛苦:“都没事儿就好,都没事儿就好。哈…哈……”
林乐听出他说话间微微的怪异,忧心道:“真的没事儿吗?有任何不舒服你一定要和我说。”
“真没什么,那天挂完点滴就没事了,度过了一个……发那个什么情期,现在我感觉身体倍儿棒。”蒋舟安慰他说。
“那就好,不过你还是得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我陪你……”林乐及时收住口,嘴里的话一转,老实道,“不对。不能我陪你去,僭越了。”
“?”蒋舟疑惑,诚心发问,“请问僭越的地方是在?”
“那天你晕倒了,我联系上你们家程秉说了这事,他赶过来的时候,脸色超级难看哦,他这么在意你,还是他陪你去比较好吧?”林乐说。
蒋舟对他默认自己和程秉是一对儿的事情已经麻木了,甚至没对他那句“你们家程秉”做出任何反应,他想着程秉刚才回避的态度,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声:“这怎么看出来他在意我的,没准儿他是觉得麻烦呢。”
“真觉得麻烦的话根本不会管你了。”林乐无奈地说,“舟舟,你怎么和一些臭Alpha一样直。”
我本来也是直男啊,蒋舟心想。
林乐回忆道:“他当时来得比救护车还快,如果不是那个Alpha还像死狗一样晕地上,估计他能一拳砸在那个Alpha的脸上,他看起来像是想把那个Alpha的牙给打断。”
“我们家程秉……”被带跑了,什么我们家程秉,蒋舟呸了一下,继续说,“程秉,程秉死面瘫一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七十天都是冷酷无情的冰山脸,你居然能从他脸上看出来那么复杂的表情?”
“很明显的好吧,也就你这么钝,小心被人温水煮青蛙哦。”
“……他煮我干什么,我俩死对头这么多年,他不嫌噎得慌?”蒋舟道,“再说,我俩性取向是一样的,真没什么别的关系。”
林乐啊了一声,有点懵:“……你俩性取向一样?那你俩谁是同性恋?”
蒋舟:“……”
不,我俩谁都不是同性恋……算了,和你们ABO世界的人说不清楚。
蒋舟含糊道:“反正……我们没什么关系。”
他说完回过头,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客厅里吃饭的程秉。
程秉正细嚼慢咽,专心致志地吃着从两个人变成一个人的午餐,没有注意到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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