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回到家后,郗岁聿将鱼放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看着这条长长的鱼尾缺了个大口子。心底一团烦躁,他觉得自己最近的实力好像有些倒退,打架劲不够,观察不敏锐,躲闪不机敏。
郗岁聿边琢磨加强训练的计划,边带上草莓围裙,一脸严肃地炖着鸡汤。
“好喝吗?”这是一锅乌鸡汤,郗岁聿特意加了些专门用作煲汤材料。
“好喝。”蓝斯还没吃过这种黑鸡,味道也相当美味:“你不吃?”现在是下午四点多,还不到晚饭点。
郗岁聿:“都是给你煮的,补充营养,不然你要变成瘸腿鱼了。”
鱼尾巴不就是相当于人腿,缺了一大块肉,换成人,那就是大腿肉都快没了,就剩根骨架子撑着。
煮了一整只鸡,直接将铝锅放在人鱼面前,一锅满满当当的肉随便吃,蓝斯盯着郗岁聿的神情,好像明白什么,说出自己的结论:
“哦,你在心疼我。”
如同在讲台下讲悄悄话的学生,突然被老师点名的感受。有一瞬间的慌乱,又有自知之明。好似说服了自己,郗岁聿神色一顿,很快无异:
“不然呢,就你一条鱼。那些肉能长回来吧,要多久?”
“可以,快一点两三天,慢的话四五天。”
蓝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眼底流露出笑意。作为他承认的人类,当然要关心自己的伤势,并照顾自己。
“你煮汤的手艺有进步。”蓝斯夸赞道,“我就知道你很在乎我,心疼我。”
最近两个月,少说煮了二十次汤,再不擅长的人也能露两手。郗岁聿被他的直言说的不好意思,原本自我认为没什么,就普通关心罢了,结果这鱼在嚷嚷什么呢。
“你怎么这么肉麻?”还是说小时候被鲨鱼揍,长大了被自己拐来人类世界,又被坏人欺负了。郗岁聿一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连耳朵都在发麻,一边有些无奈和心酸。
蓝斯不知道郗岁聿又在想什么苦情戏码,真诚说:“你当我的人类宠物吧。”
空气沉默三秒。
“……你是不是有病?我不能对你太好,太好你就要上房揭瓦。”刚才的种种思绪万千已飘散,郗岁聿现在想揍鱼,不揍鱼就要骑在他头上当爹了。
蓝斯反问:“为什么不行?宠物和主人的感情都是很真挚的。”
“你还不如说你要当我爹。”郗岁聿懒得和傻鱼计较,就当伤的不是尾巴是脑子。
“不一样,父母孩子的情感比较复杂,会希望孩子学习成绩好,比赛得奖,要功成名就,还有养老,双方都会很累。”
“主人和宠物就不会,只要你健康开心,陪在身边。”
蓝斯是这么觉得的,这么认为的。他有观察过人类的每一种人际关系,其中主人和宠物是稍微干净、存粹的。
郗岁聿应该也会更喜欢这种关系,好朋友也行,但如果是宠物,蓝斯会给他更多,就像永远保护水宝,永远和水宝在一起。
“如果你是普通小动物的话,我就直接带走你,特别方便。”但郗岁聿是人,蓝斯也要从人类的角度思考。
好一会儿,郗岁聿才有动作。他伸手捧着蓝斯的脸,黑瞳满是无奈后的浅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但是,下一次能不能再多学点语言知识再开口?”
说句大白话,就是蓝斯邀请自己去他的领地,当成自己人。就这么简单,只不过人鱼用人类语言表达的乱七八糟,邀请都能被说成翻身压人。
郗岁聿真是被这条鱼弄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一会心疼一会无语一会冒气一会感动。难道是两个伤者在惺惺相惜么?
不过人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对的。亲人,朋友,爱人貌似都不如主人与宠物那样简单纯粹。
“下次直接用你的思维说就好了,不需要去和人比。”郗岁聿没忍住两只手捏着人鱼的脸,不软乎乎,是比较劲道的那种,捏着很爽。
郗岁聿捏捏又搓搓鱼的脸,呵笑道:
“傻的可爱。”
蓝斯:“哦,那你是我的宠物了。”
郗岁聿:“。。。随你。”
烦人。
懒得理。
郗岁聿重新打开手机,刚把密码输好,就忽然低笑出声。
这鱼真的脑子和普通人不一样,有病。
他也有病。
吃完后,郗岁聿将碗筷洗了,正好到做晚饭的时间。于是蓝斯屁股都没挪动的开始吃下一餐,这餐是家常菜,他只吃菜。
水母没蓝斯挑,光吃大白米饭都行。郗岁聿看着它小小一个,还像模像样用筷子,问人鱼:
“水宝是你的宠物吗?”
“对啊,我对你好吧。”
水宝点点头:“王超级好。”
一鱼一水母就和白红脸似的,就差没说不会亏待你这个人类宠物。
郗岁聿看着他们,无情戳穿:“实际上是我在养你们两个。”吃他的住他的,去哪都带着。
蓝斯朝郗岁聿笑笑,张嘴不骂笑脸鱼。
晚饭结束后,郗岁聿出去了一趟,大概有三个小时。回来时身上带着汗水,很迅速的先洗澡。
深夜十点,郗岁聿穿着睡衣蹲在蓝斯面前。家里的大沙发依旧放在阳台,摆客厅中心的话,加上大鱼缸,面积会小很多。
郗岁聿在拆药盒子,距离下午上药已经过去好些小时,该涂药了。随着他轻轻拆纱布的动作,鱼尾尖似乎有些不安,在地上甩着,薄而宽大的尾鳍扫过他的小腿。
“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纱布后是少了一大块肉,空荡荡的骨头,甚至能看见脊骨的模样。还好只是鱼尾左边这截,右边肉还留了点,不至于这截真只剩骨头。
话是这样说,郗岁聿也照做了,温热的气息拂过血肉,暖意流入心中。
这些都是好药,多用,加上蓝斯自己的愈合,肯定可以很快好的,不会疼那么久。
“我下次不会让你受伤了。”郗岁聿依旧半蹲在蓝斯面前,一只手触碰着鱼尾,一只手拿着药。他抬眼与其对视,语气和神情都没有平时的嬉笑,尽是认真。
这次是他的失职,他没保护好人鱼。
蓝斯微微垂眼,他视力太好了,甚至能能瞧见人类黑瞳里的自己的倒影。他的颜色漂亮好看,也明显。
鱼尾尖动了动,伸延到郗岁聿的身前,随后尾巴尖挑起他的下巴。
“为什么会有愧疚?”蓝斯理解心疼与关切,却不明白郗岁聿此刻流露出的愧疚。
郗岁聿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啊。
蓝斯对人类世界的认知,有很大一部分都与郗岁聿有关,郗岁聿教他,提供给他,带他见识。也导致他在郗岁聿面前会很直言,不明白的就问。
由于鱼尾尖挑起下巴的动作,如薄纱的尾鳍就免不了蹭到脖颈,喉结被覆盖住,带来些许痒意。
郗岁聿给出的答案是这个。
“因为,你是我带回来的人鱼。”
第35章 睡我的床吧?
蓝斯没说话, 只是尾鳍动了动,让郗岁聿的脖颈更痒了。
涂抹好药膏后,郗岁聿又仔细缠好纱布。
“这次没掉小珍珠啊。”语气恢复平时轻松自然。
“难过和喜极而泣才会掉珍珠。”蓝斯从脑袋的知识中找到想要说的词, 上次他是被酒戏弄了, 吓得他以为什么都没找到, 就死了, 白死。
郗岁聿将药重新放回袋子里, 系好。笑了笑:“今天早点睡觉, 养身体。”
然后抱起人鱼,没有往大鱼缸走去, 而是往卧室:“药不能碰水, 先别睡鱼缸。睡床吧。”
经过客卧时,郗岁聿停顿:“睡这行吗?”
平时生活中, 他一直是独居, 也就人鱼来了后, 家里才热闹些。他一个人住着,偶尔感觉孤独, 但大部分都很舒爽。只有一间客房,其余的房间被赋予了别的功能,书房, 健身房, 储物房,衣帽间等。
客房很少有人睡, 可也是干净的, 不缺被子枕头。
蓝斯歪头探前一点,看了看里面的布局。
“床有点小,睡我的床吧?”郗岁聿又说。
“都行。”大的小的床, 好像都不能把自己的尾巴放上去,蓝斯无所谓。
郗岁聿个子高,床是特大号的。在将鱼放床上之前,先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等会,擦擦身体。”
转身拿来温湿毛巾给鱼擦身子,光着就是方便,还省去了脱衣服的流程。
“诶,之前不是买了漂亮衣服吗?漂亮的,也不穿?”郗岁聿想起来。
“不要,拍照再穿,不拍不穿。”
“好吧。”
鱼开心就好。
擦完后,就把鱼丢床上。郗岁聿:“现在就睡,别又偷偷玩手机。”
郗岁聿的床上都是他的味道,床要比昨天的酒店床舒服些。蓝斯看着他:“我看看你的伤。”
“好的差不多了,在结疤。”郗岁聿一膝盖半撑着床,将肩膀露出来给他看,证明好很多。
蓝斯过目:“嗯,那你也睡吧。”他拍拍旁边的空位。
哪有客鱼来了,就把主人赶走的道理。
郗岁聿是打算自己去客房睡的,反正都是他家的房间,睡哪都一样,实在不行睡摆在客厅阳台的大沙发上也可以。
“行…吧。”大脑迅速转动,答应了。他本就是要保护鱼,鱼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伤,怪他。自己应当加倍提高警惕性,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正好白天才发生事故,晚上应该守着人鱼。郗岁聿应下。
蓝斯丝毫不知道郗岁聿在想什么,反正爵头下一次再来挑衅他,他势必不会放过对方。
第一次试探他的技能,第二次采用为他量身定制的异能伤害。
蓝斯很记仇,特别记这种处于被动,被人挑衅的仇。像是阴沟里的老鼠,整天琢磨一些阴招。
室内一片漆黑,郗岁聿刚开始躺上去时还有些不自在,结果旁边的鱼已经闭上了眼,耳边是平稳的呼吸声。
月光透过浅色系窗帘,隐隐约约散落进来。却不如身边人鱼的鱼尾的万分之一吸引人,蓝粉色尾巴发出浅淡的光,好似舞动的碎光。一人一鱼躺在床上,郗岁聿侧了侧身,可以看见蓝斯的侧脸。
夜深人静,视线受阻时,轮廓会比五官更清晰,也更迷人。因为看不清时,脑海会自动补画对方的样子,为此,人鱼的脸也就变得更清楚了,心都能刻画出来。
“真的不盖点被子?被子角盖肚子?”
要强的人类试图和鱼再次提出此话题。
“不要。”
“好吧。”
人鱼好像是没怎么着凉过,但受伤了,流了那么多血,现在的身体应该会稍稍差一点点吧。以防万一是好事,郗岁聿闭上眼,将被子角放在了人鱼腹部。
鱼没动。
很好。
很乖。
一夜好眠。
四月份的天说热,很快就能热回去。早上七八点钟,太阳高高悬挂,略有刺眼的暖阳铺洒大地。
云飞扬身着白色衬衫,戴着银边眼镜,一眼望去压根无法与打打杀杀的异能者联系在一起,更像是大学里的年轻教授。
只不过手中提了两个大艳红袋子,瞬间影响他的儒雅气质。
咔——主卧门被轻轻打开。
郗岁聿听到声音的瞬间,抬眼看去,看见了云飞扬的半张脸。
“……”
郗岁聿又闭上眼,动都没动。
站在卧室门口的云飞扬:“?”
在他的视角看来,他的好朋友好兄弟。一人一鱼睡在一张大床上,郗岁聿睡衣的衣领扣子散开好几个,露出隐隐有弧度的胸肌。而郗岁聿本人正一手揽着人鱼的腰,抱着人鱼睡,脸埋在人鱼的胸膛前。
人鱼的姿势和郗岁聿大差不差,相拥而眠,一只手似是原本抚摸着男人的脸,因为睡着了。手就松了,搭在脸旁边,落在枕头上。
云飞扬的母亲是医生,家里有不少好东西。郗岁聿昨天发消息给他,说要些补品,多给点,太少了不够吃。
郗岁聿已经被吵醒了,但被窝很舒服。就是云飞扬已经走到床边,往地面扫了扫。很难想象外表气质如此正人君子的人,张嘴是欠打的话:
“没套,就别装累。”
“。。。”
谁装累了?
郗岁聿再次睁开眼,入眼是人鱼的侧脸。鱼也醒了,他想开口说你再睡会吧,身体多休息下。
却猛地意识到现在他们的姿势。
硬件无比精神。
这胸肌软而有力,腰也是。不对,我在想什么?
郗岁聿“腾”得坐起身,下床。慌乱地双手接过两大袋子,瞥一眼床上嫌吵翻了个身的人鱼,将云飞扬往外推。
“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敲门。”
“你们睡的太死。”
“。。。”
很有灵性的“们”字。
郗岁聿把云飞扬丢客厅里,转身去简单洗漱。再次出来时,睡衣扣子已经被扣好了,看着云飞扬,解释:“我是直男,不要误会。他受伤了,就是鱼尾你懂吗,他爱睡鱼缸…”
“随你。”云飞扬不想听大早上的梦话,打断他。上次来他家好像是几个月前,云飞扬扫一眼客厅,冷淡的声音掺杂不可置信:“你家乱成这样?只坐单人沙发过日子?”
“真是该喝补品补补脑。”
郗岁聿:“……你懂什么,这叫合租。你以为你和小玉住一起时,她不嫌弃你吗?”
“我们没有天天住一起,同居才会乱,合租是有序的。”
“理中客,去隔壁大学上知识与理论。”
云飞扬推了推眼镜,“我走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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