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挺直身，正经道：“顾往，你能不能正常点，别总这样对我啊。”
“我知道昨天没跟你说就直接去赴约了你生气，但我也成功把那合同给签了啊，将功补过不行吗？”
江渔正激情澎湃的说着，转眼却见顾往正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身后的那方天空似是也想为给他增添一些气势，变得绯红绚丽，但显然没什么用。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眼神逐渐变得深幽无比。
江渔瞬间就虚了。
“你能不能，能不能别总这样……搞冷暴力啊。”他后知后觉结巴道。
顾往却突然笑了：“你也知道我会生气，那你为什么还这么做？”
“你是在有恃无恐？”
“什……什么，我没有。”
也不知是不是急得，江渔的耳朵不可控的染上了些许红，尽管他极力否认，但事情好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狂奔。
而顾往毫不在意，说话的语气平淡，话里话外都在胡乱地猜着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是吗，也许是你不够了解自己呢，也许你的潜意识就是这么想的，毕竟……之前有很多次你都是这样的，你不可能想不到。”
面对对方一拨又一拨强而有力的控诉，江渔哑口无言，仔细想想，在面对顾往时，他好像是有点……有恃无恐了。
心里突然就忐忑起来，江渔只能默默喝了口粥。
明明之前刚重逢的时候顾往对自己的态度不是这样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他对自己的态度又回到了以前。
江渔心里思绪翻涌，长而弯的眼睫也跟着不时煽动着。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之前是他想着跟顾往交朋友，态度低点就低点，但现在……
等等，江渔突然又放下了粥，现在：
“顾往，我好像还没原谅你跟你和好吧？你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
有了理由的江渔顿时也有了底气，他一脸得意的说出能够反驳顾往的话，本以为他会立马反击过来，但出乎意料的，顾往只是愣了愣，而后笑了：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和好了。”
虽然笑了一瞬，但眉眼却是带着些失落和难过，面对他突如其来的示弱，江渔很不习惯。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一直用这种态度对我。”
“我真的……没有不想跟你和好。”
“是吗。”顾往像是在出神，看着江渔面前放着的粥轻声道。
而这时的江渔罕见的察觉到了他的眼神，同时也明白了那眼神中蕴含着的意思。
他立马伸手又端起面前的碗，喝了起来。
一时之间，这个客厅里唯有喝粥的声音。
只是片刻，江渔放下喝碗粥的碗，突然开口道：“顾往。”
“嗯？”
“虽然这话矫情又幼稚，但你这次……是真心还想跟我交朋友吗？”
顾往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看着面前之人一脸严肃，像是在问一件很重要的事般，满眼真诚，突然就笑了起来：
“今天晚上有事吗？”
“怎么？”江渔有点跟不上顾往的思维了，怎么一下就跳到这儿了。
“一起出去玩吗？”
听到这句话的江渔怔了怔，他看着顾往，惊讶于他脸上原本的冷意不知何时早已消融，变得温柔起来，连带着这句话也充斥着难以散去的眷意。
早已忘了问顾往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这句邀请也很明显不是顾往的风格，因为这话是他高中时常对顾往说的。
但这是属于朋友间的邀请，江渔自己理解着。
“行吧。”他挑着眉轻易答应到。
丝毫没有察觉到顾往之前的避而不答，同时两人也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高中分开时的那段往事。
一切都很完美。
————
因为江渔是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才醒的，现在算算时间都快四点半了。身上的衣服还沾着些酒味，本来想着回去换个衣服再出去玩，但看看时间……
“顾往，你这儿有没有什么衣服借我穿穿啊？”江渔扯了扯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皱着眉道。
“在我卧室里，自己上去拿吧，都可以。”
“好勒，谢谢啊兄弟。”
顾往就那么坐在椅子上看着江渔风风火火的往楼上走去，此后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半晌才终是站起身拿走桌上的那只碗去了厨房。
不时房间内便响起了水流声。
因为顾往的原因，王妈一般都不会在这，大多时候都是顾往自己收拾和做饭，包括这一顿。
将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段精壮的小臂，顾往拿起抹布就洗起了碗。
因碗只有一只，很快洗完便放好了，不料刚擦干手，身后就响起了道熟悉的声音：
“顾往，你这儿怎么还有我高中时候的衣服啊？还挺巧的，刚好可以穿。”
听到这话，顾往的身形不可察的顿了顿，而后转过身。
只见江渔身上穿了件有英文字母的黑色短袖，许是没穿过几次，衣服看起来还很新。
“嗯，可能放着忘了吧。”他淡定回到。
“是吗。”江渔很好地接受了这个理由，抬手朝顾往示意了下手上正拿着的帽子。
“这个，也借我带带呗，都是黑的，感觉跟我这身还挺配。”
刚才的视线都聚焦在了江渔的脸和衣服上，一时竟没怎么注意到他手上还拿了东西。
顾往走近，接过帽子看了看，随后像顺手般直接戴在了江渔头上。
道：“这个帽子本来就是你的。”
“这样啊，那可能是我忘了吧。”他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在你这的。”
见顾往没怎么说话，江渔朝他看去，“顾往，要不你也去换身衣服吧，出去玩还是别穿衬衫，感觉挺有距离感的。”
“刚才找衣服的时候我看到了，你好像有件跟我这差不多的吧，是件白色的。”
话音刚落，就见顾往正眼神奇怪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
“没事，就突然觉得挺……缺根筋的。”说完，抬脚便往楼上走去。
在后面看着他背影的江渔：……
他刚才是在说是谁？
我？
啧。
第17章 听说坐摩天轮会长相厮守……
夜风微凉，卷着发梢。
“这就是你说的，来玩的地方？”
人来人往的游乐场门口，两个俊俏的年轻人正愣愣的站着，其上三个发着光的硕大字牌照得穿着黑衣服的人脸上，色彩斑斓。
许是他们的长相出众但行为特异，来来往往的人总是不可避免的往这儿瞧。
江渔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而后转过头朝身边的顾往道：
“……来游乐场玩啊？”
“不能来吗？”
听到顾往的反问，江渔看了他好一会儿，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后才喃喃着，不敢相信道：“可这都是小孩来玩。”
“原来你是介意这个。”正被人控诉的某人丝毫没有感觉到另一人的不情愿，淡定解释道，“看那边，也有跟我们一般的。”
江渔怔了怔，而后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边三三两两的人正陆陆续续的往里走去买票。
但不同的是，他们都是牵着手的。
江渔：“……”
他咬牙切齿着：“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哪儿都不一样，你没看见他们都牵着手吗？你之前还说我脑袋缺根筋，我看脑袋缺根筋的是你吧。”
好不容易逮到了顾往的小辫子，他可记得之前顾往是怎么说他的，扬着下巴，一脸骄傲的吐槽着：“他们都是一对，你可真没眼力劲。”
“是吗？”
顾往说话的语气突然放轻，仔细听，语气就像是在调侃般，暧昧的很。
而靠得他近的人，耳朵理所当然便红了，随后像是在掩饰什么，装作不耐烦般的‘嗯’了声。
他躲闪着目光，自然也没看见身边人不经意弯起的嘴角。
“朋友间应该也会一起来吧？而且我以为你喜欢。”顾往轻声道。
江渔张了张嘴，明明很想反驳，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又是这种奇怪的感觉。
“顾往，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有点……奇怪？”还是没忍住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重新把目光移向顾往，不料说到后面声音却越来越轻。
只见在黑夜里，被那廉价霓虹灯照着的人依旧清冷又矜贵，穿着的白色短袖压下了些成熟味，乍一看还以为看到了五年前那个清贫校草。
这个场景他好像在哪儿见过……
“哪里奇怪？”骤然响起的声音顷刻间就让江渔脱离了回忆。
“……啧，反正就是很奇怪。”他别过脑袋不愿多想，“算了，进去吧。”
许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那双眼睛里露出的神色有多明显。
顾往掩了掩眸中的幽色，随后也跟了上去。
——————
游乐场里灯光璀璨，周围大多都是牵着手情侣，熙熙攘攘。
视线中央的摩天轮高耸入云，其下挨着的旋转木马伴随着童声，热闹极了。因是在晚上，娱乐设施都闪着各色的灯，身处其中，如梦如幻。
买票进来后，江渔虽然嘴上没说，但眉眼却尽是笑意，看得出来是喜欢的。
“诶。”在目不暇接中江渔抽空碰了碰身旁人的肩，“这也没什么适合我俩玩的，要不就玩那个射击游戏吧，感觉还可以。”
说完看了看顾往，见他淡淡的没反驳，想着应该是同意了，本想攀着他走过去，不料扬了扬手，最后发现身高有些不够。
视线上移，就见本看着前方的顾往不知何时看了过来，正意味不明的朝他挑了挑眉。
江渔：啊这……
“……走了走了。”最后尴尬的先走一步。
顾往见状，便也跟了上去。
“老板，这个怎么玩？”刚走近就听到了江渔的声音。
老板：“30元20发子弹，50元40发子弹，具体的奖励看这。”
老板说着指了指一旁的牌子。
“……嗯，顾往，你要多少子弹？”他拿过牌子边看边说着，语气自然，显然忘了刚才的尴尬。
“随你。”被问的人回完顿了顿，而后像是意识到了刚才的话有些冷漠，又接着道，“我不怎么会玩，看你。”
听到这话的江渔抬眼，诧异般盯着顾往随口道：“还有你不会的？”
这句话真不是讽刺，而是在高中时顾往的学神光辉给了江渔一些大大的震撼，导致他潜意识里一直觉得顾往无所不能。
但转念一想，像顾往这样的人应该很少会来这样的地方玩吧，不玩这个就更正常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想到来这儿玩的，不过他自己好像也就来过那么一两次吧……？
“没事，江哥教你啊。”他得意笑着，而后转过头，“老板，来40发。”
“好勒。”
用于射击的是长枪，随着老板装好弹，江渔接过来看了看后便岔开腿举好枪，摆好姿势歪头瞄准，本就生着一张多情俊脸，随意的气质也一下变得凌厉，看着还真有几分射击大神的样子。
“小伙子可悠着点啊。”许是被他的样子唬住了，老板不由开口道。
“尽量吧。”
话音刚落，只听‘碰’的一声，一个气球就炸开了，而江渔却没停，随后又是几声枪响，气球顺势炸裂。
最后江渔放下枪看向一旁的顾往挑了挑眉，骄傲道：“十发九中，怎么样？”
“厉害。”
江渔直接笑出了声。
“诶呦，小伙子是练过？这是要炸场啊。”一旁看着的老板一脸心痛道，本就有些皱纹的脸顿时就有了更多。
江渔闻声只朝他扬了扬下巴，“放心，不会炸了你的场的。”
说着又转过头看向顾往，拿起枪递了过去。
“拿着，教你。”
于是片刻后，满身矜贵气质的人端着副高冷男神脸就动作生疏的架起了枪。
这样子看起来跟他平时比起来违和极了。
“这肩低点，别突起来，眼睛看着瞄准镜，手要稳，枪放平。”
江渔说着绕到顾往背后帮他调整着姿势，因着顾往比较高，江渔凑近后逐渐踮起了脚尖，许是视线太过于专注瞄准，呼出的气体在不知情下都洒在了顾往的耳旁。
不知不觉中，整个耳朵就都泛起了红。
许是实在受不了，在江渔开口说可以了时，手指听话的叩了下去，但身体却不由挺起，转过头看了过来。
也是因着他的动作，踮起的脚噌的一下就落到实地，而后江渔一脸懵逼的看着顾往。
“你……这是干什么？”
枪，毫不意外的没打中，但现在却没人在意这个。
“江渔……”
“嗯？”
“……算了。”
江渔：……
江渔被他莫名其妙的动作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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