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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皇遗事(古代架空)——金牌芋头糕

时间:2025-05-23 07:47:47  作者:金牌芋头糕
  李寒笑了:“是吗?我再问一遍,郑素郑涪之,真的不是被私自囚禁吗?”
  “将军因青逆之事惊病,休养在府,无法下榻。”
  “好。”李寒后退几步,走到棺前,颔首道,“好。”
  他拍了拍棺盖,一字一句道:“郑涪之,你说话!”
  轰地一声。
  棺盖从里面推开。
  一个戴丧冠、穿麻衣的年轻人坐起来,从黑鞘里拔出长剑。
  他提起它,就像拄着丧棍。
 
 
第8章 四复生
  郑素好看,不像个将军。
  郑素手毒,不像个将军。
  话至此处,李寒问萧恒:将军知道为什么吗?
  这是李寒第一次和萧恒谈起青门子弟。一年前,在西塞篝火旁,两人酒碗一撞,当一声磕破了口。
  萧恒等他讲下去。
  李寒又吃了口酒,但嗓子依旧干涩。他说:“因为郑涪之八岁那年,亲眼看着父亲在班师路上,被部下砍了头。”
  ***
  这并不是郑素第一次穿丧服。
  母亲去世时他还不知事,但父亲死时他就在当场。葡萄美酒,红旗画鼓。刀光剑影,血溅十步。父亲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扑哧哐啷,两声作响。父亲手中酒泼溅。父亲颈间血喷射。父亲的头颅,被一条手臂从肩膀上提起来。
  这次叛乱,不算成功,不算失败。叛军立时伏诛,主将身首异处。
  崤北军的副将拿手比划:“少将军那时候就这么高一点,叫我不要杀,留给他。将军那把麒麟刀足有三十斤,当铡刀都够使,他就拖着那把刀,一点一点磨断了那畜生的脖子,一声都没哭。”
  郑素母死时不知事,父丧时如同被魇,没掉一滴泪。母亲青氏貌美,他随娘,从小俊俏。守孝时有纨裤子来,吹着口哨,要想俏,一身孝。
  郑素没说话,就在父亲灵堂里活活打没了那人一口牙,边打边数。当他数到第十八时,青不悔到了。
  青不悔说:“打得好。”
  郑素看了他一眼,没叫人,继续挥拳下去。
  青不悔站在一旁,不加阻止。
  打毕,他领人登府,将事情原由告知其父母。
  回家路上,夜色已深。青不悔当时正年少,拉着郑素的手,蹲下来,和声细语:“阿舅很想阿素,阿素男子汉,能不能陪阿舅住一段日子?”
  一住就是十年。
  丧父之后,郑素性情大变,暴戾异常。如果没有青不悔,郑素就废了。
  他把郑素从鬼蜮边上拉回来,教以诗书,诫以礼数。生辰为他祝,建功为他贺,生病也衣不解带地照料,当然,惹了错也会动怒。
  在青府养大的郑素没人敢认,少年人和那只发疯小兽截然不同。少年郑素明亮张扬又规矩知礼,会和士子斗诗斗酒,会打马长安交结朋友。他一个军中长起来的武将世家,在青不悔手底下,诗作竟被称为“清新明丽”。这么说他,还会笑着脸红。
  青不悔成就不了他,但青不悔救了他。
  然后,这个被拉回人间的年轻人,在一个艳阳天,看着他舅父的头颅被人从脖子上提起来。
  再次。眼睁睁。
  西塞篝火前,李寒手捧酒碗,轻声说:“郑涪之幼失怙恃,家师就是他半个父亲。元和十四年老师病重,郑素为请保佑,一步一叩上的白龙山,现在疤还在额头上。他对谁好就拼了命地好。”
  “恨也一样。”
  ***
  一条手臂嗖地蹿出,捏住李寒颈前握刀的手。李寒感到,那把钢刀如同银蛇,被拿七寸,上下扑腾着,甩出满身泥点子般噼啪乱溅的刀光。一只手掌一拧,一只手掌一松,钢刀哐啷坠地,僵直得像根剥皮木棍。
  郑素的出场是这出戏剧的第一个高亮。太阳如同聚光灯,这一刻把全部热量投射在他身上。郑素眉毛纠结,目光如电,遍扫当场,问:“是谁要押青不悔的棺材?”
  他又叫一声:“兄弟们,你们要开我舅舅的棺吗?那干脆开我的瓢!”
  禁卫叫道:“郑将军,咱们万死也不敢!”
  “都把家夥收起来!”
  “将军,军令如山!”
  “我的话不是军令?”
  那禁卫官兵咬牙叫道:“郑将军,咱们禁军十二卫,要是哪一位的长官都这么发话,岂不是彻底乱套?将军,您是条真真正正的好汉,咱们佩服你,兄弟们也是没法子啊!”
  又有士兵叫:“将军,青公的棺材咱们万不敢动,但李郎……李郎他当年弹劾青公,您已经和他割袍断义,何不送个人情。我们领了李郎,您领了棺椁,咱们两厢便宜!”
  郑素的脸,被一股白色的愤怒的火焰点燃。他双腿一跨,站在李寒跟前,如同一匹高大战马,鼻中喷出丝丝冷气。禁卫面有难色,脚步退缩,手中刀剑却没有一刻放下。
  一鼓作气,再三衰竭。夏雁浦叫道:“禁卫听令,请小郑将军下去歇息。李寒蛊惑人心,煽动民众,将其立刻收押!”
  在禁卫浪潮般一拥而上时,人群之中,爆发一声响亮的尖叫。所有人追寻那声音的源头,看到一把刀标在建安侯颈前,那喉头上下滚动,如同弹珠,在刀面上跳跃不止。
  那刀长约三尺,重仅一斤,是普通士兵经常配备、大梁武器库泛滥成灾的家夥。
  一把环首刀。
  梅道然擒住建安侯,高声喝道:“谁敢!”
  夏雁浦怒目圆睁,叫道:“梅蓝衣,你……!”
  李寒脸上,浮出微笑,“众位,小郑的话不是军令,你们可以不顾。但这位的话,最好还是要听一听的。”
  他一袍摆,冲梅道然跪倒,高声叫道:“卑职李寒,恭迎镇西将军!”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成比太阳更灼热磅礴的聚光灯束,轰地打在那蓝衣青年身上。他那只粗糙的、不属于梅道然的手举起,从脸上一拢,揭一张绿豆凉皮儿一样,把面皮从五官上撕下,露出一张线条更利、颧骨更高、眼窝更深、嘴唇更薄的,那位已死萧恒将军的尊容。
  他真相一露,禁卫手中刀剑哗哗啦啦扔了满地,一个接一个跪倒,一声接一声叫起:“是萧将军!萧将军还活着!”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紧接着,围观百姓如同危墙,一片一片坍塌在地上,兴高采烈,喜极而泣,叫喊声磕头声不断,整条街道乃至整座长安都沸腾起来。越来越高的呼声里,跟从出殡的官吏们也软了膝盖,趴在地上。他们的倒戈,彻底中伤了夏雁浦。
  夏雁浦冲到人前,竭力呼喊道:“各位同僚,各位乡亲!萧恒欺世盗名,谎称灵帝幼子建安侯,四处招兵买马骗取民心,而殿下旁落,备受屈辱!李寒更是罪大恶极,妄图以一匹夫而欺天下。真正的建安侯殿下就在这里!高祖太祖的大好河山,岂能拱手让贼!”
  李寒从郑素背后走出来,说:“夏相公,我想请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推举建安侯为帝?”
  夏雁浦怒道:“公子贤德,本当为明君。推选殿下,应当应分!”
  “公子贤德,和建安侯有什么关系?公子被贬之时,建安侯不过一襁褓小儿!他对朝政做过什么见解,为百姓做过什么贡献?”李寒掉首,看向萧恒松开的那个少年,“我想问问这位建安侯殿下,西琼兵围潮州时,你在哪里?狼兵奔袭西塞时,你又在哪里?只怕殿下对大梁社稷、对百姓的功劳,尚不如在场任何一位种地的农夫、守城的战士!要得天下供养,需为天下尽职,殿下,不管当时你是韬光养晦还是身不由己,百姓备受欺侮之时,你的确无动于衷了。那现在,你就不该要求百姓的拥戴。”
  李寒说:“你越位了。”
  这短短一句话像剪断了夏雁浦的神经,他喘动粗气,问:“什么叫越位?殿下是灵帝的血脉,天下的正统!我等世代蒙受皇恩,如今帝位悬空,自当举殿下承继大业!”
  李寒反问:“如果论正统,灵帝岂不是更正,各位为什么要推翻他?肃帝登基更是篡逆,夏相公,你当时又在哪里?哦,因为他好歹是藩王上位,流着大梁皇家的血,对吗?”
  他声音陡然淩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难道在诸公眼里,定潮州、收庸峡、开松山的功劳,都比不过尸位素餐的宗族之子?失地还没有完全收复,战乱还没有彻底平定,刀已经架在将军脖子上!乡亲们,战士们,如果不是萧将军机警、识破白龙山下的围捕圈套,他已经成了孤魂野鬼,尸首都叫河水泡烂了!飞鸟未尽便藏良弓,狡兔未死已烹走狗。如此行径,岂非视天下百姓等同草芥,徒令我捐躯将士泉下齿冷!”
  夏雁浦浑身乱颤,气喘吁吁。李寒跨步上前,面冲百姓高声叫道:“乡亲们,李寒还是那句话!镇西将军就在这里,他做皇帝,大夥认吗!”
  寂静中,不知谁先叫了一声:“陛下万岁!”
  随即,排山倒海的高喊声呼啸而来,一片压倒一片,一阵逼过一阵。从百姓开始,每个人都面冲萧恒,额头抵在地上。山呼之声,借助太阳,射向大梁的每一寸地方。寰宇中震荡着:“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铺天盖地的万岁声中,夏雁浦面如枯木。
  李寒看向他,“夏相公,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建安侯销声匿迹二十年,你怎么确定,恰恰在这个关头登台亮相的这位殿下,不是贗品?”
  夏雁浦胸口震动几下,这是他还存活的表征。他从袖中取出一物,道:“建安侯出生时,胞衣里自带一块紫玉,灵帝命人打造成五龙玉佩,绝无仅有,如何做假?”
  “不能做假吗?”李寒这么问。
  他掉头冲萧恒,“将军。”
  萧恒从怀里摸出一物抛给他。
  李寒接在手中,给夏雁浦看。夏雁浦一瞬间两眼瞪圆。看看他手中,在看看自己颤抖的掌心。
  两块玉佩,色泽和雕刻简直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李寒将那块玉佩放在他手中,说:“夏相公,什么都做得了假。血脉可以,玉佩可以。只有这个人,不能。”
  李寒转头看向萧恒方向,突然瞳孔一缩。
  那位建安侯看似羸弱的身体里,突然爆发出一股惊人之力。他那条苍白、死蛇一样的手腕一抄,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剑锋淬毒,青光闪动,直直刺向萧恒心口。
  他离萧恒太近了。
  在李寒的叫喊声飞出嘴巴之前,有一物更快,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巨大力量从后方奔射而来。李寒的脸颊感受到那飓风的冲力,豁开空气,像快刀破开一匹挺括的丝绸。他的眼睛还没追过去,耳朵已经听到建安侯仰面栽地的扑通之声。
  他的左胸,被一支三尺长的羽箭洞穿。
  紧接着,长安城的地面轰隆轰隆震动起来。数千穿戴铁甲、甲带血光的骑兵一拥上前,他们头顶,刮着连片的、绘满白虎图腾的赤色大旗。
  几乎是旗阵还没出现、马蹄声刚刚响起,萧恒就跳下装载棺材的车舆,快步冲向对面。
  当先的黑马上,有人一抛手中弓箭,跳下马背,向他撩袍跪倒。
  这是他第一次向萧恒下跪,利落地,像做过无数次一样。
  “臣南秦秦灼,护驾来迟!”
 
 
第9章 五 珠胎
  出人意料,萧恒没有发落夏雁浦。
  “夏雁浦并不是蠢。”议及此,李寒语气微有动容,“他是行至水穷,没法子了。”
  萧恒不是光杆将军,只是麾下三大营因战事牵制、未能全部随行返京,暂时手上没人而已。仗一旦打完,单说潮州营三万之众□□都够了。而夏雁浦还是趁这个时机刺杀萧恒,又软禁郑素、威逼世家,桩桩件件,别说他一人之身,他是把满门性命都拼进去做豪赌。
  “他做这么多,只是为了让建安侯继位。”
  夏雁浦把自己逼得退无可退,就算成功,也只能成仁。
  他从一开始就没给自己留活路。
  萧恒说:“所以你想保他。”
  李寒叹口气:“愚忠也是忠,这年头,忠臣不多了。而且经此一事,他再不会翻起任何风浪。”
  萧恒首肯了。他和李寒意见一致,迎立公子的美梦破灭已经给了这个旧时代的遗民致命一击。他可能会活着,也可能会死去。但以他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拦新的太阳升上天空。任何人都阻拦不了。
  南秦猎猎的旗帜下,秦灼拿一块帕子擦脸。方才清扫影子残部时,一束鲜血溅在他脸畔。那腥气在暑热天中更加浓烈,令人欲呕。
  他丢开帕子,翻上马背,见不远处萧恒双腿一打马腹,向这边过来。他看到萧恒的脸,立刻拨转马头,摔响缰绳,高喝道:“驾!”
  萧恒随即抽响马鞭,白马刮过,四蹄快如疾风。
  秦温吉胸脯鼓动,挽缰要前,身旁的陈子元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城中街道到底不如野外宽阔,就算走了偏路,秦灼到底不能纵马狂奔。没过一会,便听身后马蹄声疾追而来。
  他腹部坠得厉害,跑又跑不过,干脆勒缰立住,转过脸,冷冷瞧着萧恒。
  禁卫和虎贲刚刚结束对叛军的清扫,如今家家闭户,街上竟有些僻静空旷。萧恒由他瞪视,垂下脸,要去拉手。
  秦灼立刻甩开,“别碰我。”
  他脸上那张忠心归服的面具彻底剥落,越看萧恒越气,有心要先走,腿部一用力,腹底就隐隐抽痛。秦灼暗骂这罪魁祸首十万八千遍,到底不再折腾自己,轻轻一振缰绳,黑马缓步而行。
  萧恒见他态度软和,忙跟在身侧。
  这一段聚少离多,两人这样静静并辔,竟似前生之事。再多怨气,也像前生的遗恨了。秦灼踩在马镫上,感到萧恒的腿挨着自己的,隔着两层布料,摩擦中他感觉到萧恒的肌肉线条。
  坚硬的。热乎的。活的。
  那旁的事情,还有什么紧要?
  平常闹气,他不开口,萧恒决计不敢讲话。秦灼深深呼吸几下,问:“你什么时候知道是夏雁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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