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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问道(玄幻灵异)——黄金乡

时间:2025-05-25 07:44:03  作者:黄金乡
  他等的不是他。
  李正德走了。
  陈安道慢慢地搓着自己冻红的手,脚下已经快没有感觉了。他也不知等了多久,竹林间又慢慢走来了一个人,他只看了一会儿,须臾蹲下身,拾起一捧雪来团成团,朝着来人用力地砸去。
  叶珉的脸上被砸得开花,满是雪尘,他也不生气,只是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在陈安道的雪球攻势下转身离开。好在他离开得还算及时,陈安道已经手上的雪球里已经塞了石块了。
  哪怕这么闹腾了一遭,陈安道依旧没觉得暖和起来,只觉得心情变得更差。
  原本干净的雪地被踩出了凌乱的脚印,鹅毛大雪也没能立刻抚平雪地的伤痕,陈安道莫名有些难过,他蹲下身来,往脚印上拢雪。
  风雪越大,迷蒙了他的视线。脚印被填上了,可他挖雪的地方却又落下了凹坑,他又不得不从别的地方铲雪来。这像是个永无止境的任务,而一旦开始了,他便不能停止。
  就在这时,一片阴影落在了他眼前。
  风好像停了一瞬,陈安道抬起头,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站在他面前,踩塌了他才埋好的小坑。
  那孩子满身泥泞,还挂着水,像是刚从雨里跑出来,带着草腥味。
  他这样会很冷的。
  陈安道心想,伸手解下了自己的披风,搭在了那孩子身上。那孩子却猛地抬头,盈盈地冲他笑了开来。
  他笑得像一朵开在雪地里的绒花,陈安道一怔,随即被对方牵住了手,急匆匆地往远方跑去。
  “跟我走。”
  杨心问穿梭在渐急的雪籽之中,手腕上的金丝手链飘荡着,飘荡着,与他的缠在了一处。陈安道看着杨心问的背影,好像一面在雪里扬起的红色旌旗,惊心动魄地飘扬着,招展着,在苍茫的白雪地上撕开一道血淋淋的疮疤,露出里头有力跳动的心脏。
  “我们说好的。”
  是了。
  陈安道迷迷糊糊地被他拉着跑远,忽然想起来,是了,自己等在这里,等一个人来带他私奔,那人是杨心问,也只会是杨心问。
  他们要从这隆冬里逃跑,奔向春暖花开的春日,那里很温暖,很自由,他希望那是个无人的小山头,可杨心问或许更喜欢人来往往的村庄,都可以,去哪里都很好,只要不在这片风雪之中。
  只要他们能永远在一起。
  内心充盈着,交叠的手也似乎不知不觉暖和了起来,宛如温泉流淌在他的指尖。陈安道惊喜地将手握得更紧,大声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杨心问过了一会儿才听见,问他:“你想去哪?”
  或许是因为风太大了,那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有些虚弱,可陈安道太高兴了,他已望不见这片漫无边际的雪原,仿佛已经置身桃源。
  “去很远的地方!”陈安道像个孩子样大叫,“去没有任何人的地方!”
  杨心问冲他笑,轻轻地点头。
  他们的指尖是那么温暖。
  浇灌着杨心问心头的鲜血。
  他将陈安道的手按在自己已经裸露的胸腔上,那是他仍旧在跳动的心脏。而虚相之中,画先生烂泥幻化出的手正精细而灵巧地将那颗只存在于虚相之中的心魄,与他的元神抽离。
  “你、你得把幻象术维持住啊……”画先生看着杨心问和陈安道周遭,不断流出又再生的血将他们包裹其中,这仿佛成了一片红海,他不免胆战心惊道,“一旦中断陈安道必然会立刻醒来,再要下手可就不容易了。”
  杨心问嗯了一声,画先生吃不准他在回答谁,也不好追问,便看向那个号称三师弟的小胖子。
  姚垣慕背手站在一旁,跟个石雕样的一动不动,只歪着脑袋,不知在看什么,画先生心道此人也全然指望不上。
  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动作能快点,毕竟杨心问自己好像都快分不清虚实了,一直在现实里跟幻境中的人对话。
  可不,这会儿又动了,便见杨心问在一片血雾中抚摸着陈安道的脸,又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们就快到了。”
 
 
第204章 拔舌铃
  “姐姐从天座楼顶跳下的那一瞬间, 她的一生才真正开始。”叶珉轻轻拨弦,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窗外的李正德说,“陈安道的一生, 从他捡回了杨心问开始,而我的一生,从那日离开临渊宗才开始。”
  “新年快乐。”
  大年初一的朝阳在东方冉冉升起, 那刺眼的金光叫李正德一时觉得无处可逃。
  “师父。”叶珉缓缓地叹了口气, 琴音渐歇, “你的一生, 要从什么时候才开始呢?”
  //
  那片雪原就快到尽头了。
  陈安道此生从未疾行过这么远的距离,他跑得身体发热,像泡在温暖的泉水里, 但杨心问的手很凉, 这很少见。
  而且从方才开始,杨心问便没有同他说话了。
  这叫他有些焦躁,又有些愤怒。他似乎成了个蛮不讲理的孩子,他忘了自己今年几岁了, 也忘了五岁的陈安道都不会这么蛮横,他唯一想起的是元宵那夜杨心问眼里闪过的犹疑。
  雪已经停了, 只有脚下厚重的雪地彰显着风雪来过的痕迹。陈安道没有看到他们的脚印, 他们仿佛两只离队的鸟, 飞过了辽原却没有留下足迹, 这又让他不安了起来, 好像他们根本就不曾穿过这片银白的墓地。
  “你做什么不高兴?”陈安道搡了搡杨心问的肩, “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跟我走!”
  杨心问的脸色苍白, 白得近乎透明, 只有眼睛还清晰, 叫陈安道想起蝶翼上生的黑斑。
  杨心问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落在陈安道眼里便像蝴蝶扑闪着翅膀,好像就要飞走了。
  “……我从未这样高兴过。”杨心问见他不愿意走了,却是拉着他的手腕,一步步地带离雪原的边界,“也从未这样担心过。”
  “之后你要如何接管我的身体,如何把画先生和无首猴处理了,我想破脑袋也没能想出来,但是再琢磨,你那么聪明,肯定比我有办法,我不想最后的日子里还愁眉苦脸的,和人谈情哪儿能给自己谈得难受呢?”
  陈安道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觉得指尖的暖意带着些奇怪的黏腻,像是汗,却又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雪原的尽头是一片草原。没过小腿的春草蓬勃地生长,在风中掠过一线银白的浪花,那里隐约有人的影子,再看,许许多多蚂蚁般的小人影错落在草间,冲着他们遥遥地挥手。
  他其实并不喜欢人。
  陈安道没有对杨心问说过这话,只小心翼翼地躲在了杨心问身后。
  杨心问捏了捏他的手指道:“我答应了你处理掉他们,可我做不到。我分不清他们到底算不算活着,他们似乎也分不清。我不知道这样给他们残存的亡魂编造梦境是不是跟无首猴没什么两样了,可等你接管了这具身体,你一定能比我更好地处理这情况。”
  “你那么厉害。”杨心问站在雪原的边界,回头亲了亲陈安道的额头,“你一定没事的。”
  他接着推了推陈安道的背,说:“去吧。”
  陈安道拽着他的衣袖,不肯动。
  “你先去。”杨心问哄劝道,“我一会儿就过去了。”
  陈安道高声道:“为什么要一会儿?”
  “为什么不跟我一起?”
  这问题好像答不上来了。
  雪景叫春风一点点吹散,如拢在旧窗框上的尘埃被拂去,露出那暗红的本色。
  陈安道的心越跳越快,那股黏腻的暖意如同某种不祥的征兆,亦如此时此刻杨心问越发透明的身形。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在杨心问身后浮现。
  陈安道越过杨心问的肩膀看去,那人清癯瘦削,一身黑氅,一手执杖,如垂杨伶仃的影子打在雪地上,两眼望来,似穿过千秋,隔着山海眺望而来。
  他认得这个人。
  “父亲……”
  杨心问面色骤变,忽然捂着后颈,冲空无一物的天际厉声道:“姚垣慕你干什么!”
  方歇的风雪骤起,那缥缈的草原如蜃景般远去,陈安道死死地看着陈柏的身影。陈柏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过了身,随即竖起了乌木杖,指向了雪原的深处。
  他沉默着,似一块引路石立在那里。
  随后,他的对面又浮现出一名女子的身影,那女子的身形朦胧,只一张脸格外清晰,圆眼细眉,红粉面上却是一副肃然的表情,她缓缓抬手,与陈柏指向了同一处。
  “别这样……”杨心问的颓然跪地,意识朦胧之际只能抓住陈安道的衣角,“你别走……”
  陈安道看着那两人,方才的烦躁和愤怒消失了,连同那从未有过的喜悦和憧憬。
  他的父母身后站着越来越多的人,两列看不清面孔的人齐齐指着那一个方向。
  那是他从出生之时便已备好的黄泉路。
  “不用你们提醒。”陈安道喃喃道,“我知道。”
  杨心问在外的躯体已经被姚垣慕打晕,一席朝露无以为继,心魄却还在挣动着,不愿就这样睡去。可他蜷缩着,似一只落难的小狗,就蜷在陈安道的脚边,神识渐远,只口中重复着“不要走”。
  “不要走。”
  睁开眼时,入目是杨心问被血水糊满的脸。
  陈安道在姚垣慕和李正德的视线下慢慢坐了起来。
  他拿出帕子,擦了擦杨心问眼角的眼泪。
  “为何用了这么久?”陈安道背对着姚垣慕,“画先生一现形便将其拿下,此人没什么修为,这对你应该不算难。”
  姚垣慕紧张抿了抿唇,没说话。
  似是发现自己语气过重了,陈安道叹了口气,缓和了道:“……是我不好,没能力把蛛网里的两个妖邪都拔出来,才连累你要对杨心问撒谎。”
  “不、不是的……”
  姚垣慕说着不是的,却又说不出来别的词,须臾垂下了脑袋,又不吭声了。
  三人一时静默。姚垣慕和李正德两人各自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陈安道那头将自己手上的绳子取下,绑在了杨心问的手腕上。
  随后站起身来,对姚垣慕说:“带他走吧。”
  姚垣慕点点头,上前背起了杨心问,圆滚滚的身材又如沉重的车轮,缓缓滚动着,从陈安道眼前消失了。
  他走得真快。
  陈安道收回视线。
  他还想多看一眼的。
  可是时辰已快到了。陈安道转向李正德,李正德会意,将他的柩铃递了过来。
  那铃铛在这片黑暗中任散发着淡淡的微光,较迟光印的光芒更黯淡些,如若说迟光印是夜里的星光,这柩铃便像是离群索居的萤火,陈安道的十指拢住了它,轻念口诀,水流退去,不知死活的盛瞰和叶珉的尸体有如秽物般被水流卷走,四周的土墙骤起,缓缓将此地完整地合盖成一个密闭的封室。
  陈安道重新点燃鼎中的香,在那静止的火光里对李正德说:“师父,您的骨血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一旦受损便无力回天,我叮嘱过您要避人耳目地来,切勿与人交战,您为何不听?”
  李正德眨眨眼,随即看向自己的衣摆,果然瞧见了泥点儿样的血迹。
  “……我又不会受伤。”李正德意兴阑珊道,“我要是不乐意,谁能伤我?”
  “师父这般大意,如何护得住心问和垣慕?”陈安道微微皱眉,“哪怕叶珉已除,可没人能保证他和方花生前不曾将此事告知旁人,他日后的魔形渐显,一时不查便可能被人发现。还有垣慕,大长老对他的关注太甚,我去查姚家当年到底是从何处把他带回来的,竟一无所获,其中蹊跷也需你今后暗中查探。”
  李正德按了按太阳穴:“听你说话跟念经样的,你是不是小时候在今时禅宗待得有点太久了?”
  陈安道瞪眼看他:“师父为何顾左右而言他,这些事对你来说难道无关紧要吗?”
  “无关紧要……算是吧。”
  李正德抓着自己的后脑勺,脸上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像是他斗蛐蛐赢了的时候会有的表情。
  陈安道不解地看着他,斟酌道:“我知晓此事对你亦是折磨,世上没几个人能面不改色地食人血肉,可师父你若这般不管不顾,师弟们该怎么办?”
  对方没有听他说话,李正德吸了吸鼻子,却是自袖中取出了乾坤袋,又从那乾坤袋中,郑重地抽出了把长剑来。
  那剑剑身薄如蝉翼,却宽似芭蕉,剑镗上刻着闻家的家纹,显然是把上好的名剑,给李正德用会显得极其浪费的那种名剑。
  “……我有点紧张。”李正德吞了口唾沫,换了左手握剑,右手在裤腿上擦汗,“为师这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回呢。”
  陈安道只当他是头回吃人,受得刺激太过开始胡言乱语了,转而道:“我的灵脉已然枯竭,现在将灵脉最后的根系拔除,放入柩铃之中,之后的起阵、祭坛、告天……还有吞食,便交给师父你了。”
  他说着不看李正德紧张地直吞唾沫的模样,将柩铃摇响。
  三重三轻,招魂归去。
  将灵脉的最后一点根系拔出,便有如切断了元神,陈安道曾设想过那是什么样的痛苦,可当他摇铃的瞬间,却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铃没有响。
  他骤然转过铃来看,那铃铛的铃舌被拔去,里头空空如也!
  柩铃绝非寻常磕碰能损坏的,非灵力强行震断不可。陈安道像是太阳穴被人重重一击,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恍惚,极度的惊惧甚至引起了一阵耳鸣。
  “师父……”他慢慢地看向李正德,太慢了,就好像在逃避些什么。
  李正德那柄薄剑抵在自己的颈下,剑尖只寸进了些许,便已把他疼得吱哇乱叫,甚至啜泣不止,不住地往下掉眼泪。
  “为、为师有点紧张……”李正德一边手抖,一边露出了个异常难看的笑,“你少看我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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