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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问道(玄幻灵异)——黄金乡

时间:2025-05-25 07:44:03  作者:黄金乡
  “要说这考官里头啊,最走运的,便是碰到那位于明仙人。”老厨子摇头晃脑道,“此人为人和善,脸软心慈,大多的考生,只要他觉得勉强瞧得过去,都愿意高抬贵手,放进二试里。”
  姜崔崔向往道:“要是我初试时能遇见他便好了。”
  “若是遇不着,还有另一位可试试的。”厨子又说,“这长明宗啊,有一位霈霖仙人。此人贪财好色,稍微拿些银两美人打点一番,便能顺利过关,可若拿不出来的,甭管多么天资卓绝,他都一律不让过——也不知姑娘是否……”
  姜崔崔闻言皱眉道:“我虽拿得出这钱财来,但如若这般苟且上山,岂不是辜负了我自小的向往和我父母予我的训诫?”
  “欸……姑娘大义,是小的说错话了!”厨子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姜崔崔手上的银镯子,“只是姑娘这般财色外露,只怕到时候真遇见了霈霖仙人,他——”
  叶承楣忍无可忍道:“霈霖仙人是个女的!”
  颜为生也面露尴尬之色,附和道:“我、我也是这般听闻的,怕不是大爷你弄错了什么吧?”
  厨子面对拆台的也面色如常:“两位远道而来,既没有上过长明宗,也没有见过霈霖仙人,如何就知道他是男是女?怕不是让些道听途说之辈给骗了,方有此误解吧。”
  叶承楣差点被气晕过去,捂着隐隐作疼的肝不再说话了。
  一顿饭吃了能有一个时辰,眼见外头天色已晚,切菜老工又搬出了他那套人身剑鞘回魂夜的故事。
  这故事倒是听得叶承楣倒是亢奋起来,和那切菜的一唱一和的,将那人身剑鞘描绘得如再世阎王,无心修罗,说着说着还喝了起来,最后只见叶承楣起身慷慨道:“若我早生五十载,必定亲手将那魔物降伏!”
  “就你?”杨心问低头也想跟着喝口酒,被陈安道眼疾手快地挡了下来。
  “你年岁尚小,喝不得。”
  杨心问闷闷不乐地看了眼陈安道的后领,想到师兄连受伤了都不曾告诉自己,越发烦闷,“我真恨不得早出生个十年。”
  陈安道拿下了他的酒杯,摇摇头道:“孩子话。”
  ……
  这就是为什么我想早出生十年!
  一旁的叶承楣酒至酣处,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凑过来问:“你说什么?”
  杨心问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书都没读明白,还想当英雄呢。”
  “书读不明白又怎么了?”叶承楣打了个酒嗝,“有、有此剑在手,有为生相伴,我什么事做不成?”
  “我看你那剑也不怎么样。”
  颜为生听了叶承楣着实是受用,也不知是让酒灌得还是让这话臊的,半晌也红着脸举杯道:“你我二人合力,自然是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这话说得豪情,姜崔崔在一旁也深受触动,两手举杯,霍然起身道:“是了!便是要这般豪情壮志!人人都说这修仙之境,非世家仙门不可染指,我偏要去试他一试,仙缘天赐,如何就容不得凡俗出身?”
  说完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敞亮地给他们翻了个杯。
  在座其余几位,除了杨心问能胸怀坦荡地举个空杯示意,其他几人具是世家出身,闻言略显心虚地别过了脸,只能不尴不尬地陪笑。
  酒过三巡,众人瞧着也累了。特别是姜崔崔,打小没怎么喝过酒,这会儿连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陈安道和杨心问的房间在最左侧,接着是姜崔崔,再接着是叶承楣他们。除却桌底下的二人,就属陈安道和杨心问还神智清明,他们分别将叶颜二人和人牙子拖进了房间,又扶着姜崔崔到了门口。
  姜崔崔喝醉了酒,双颊飞红,面若桃花,临进门时,攥着陈安道的衣袖,小声道:“小女子的‘崔’,并非翡翠的‘翠’,乃是南山崔崔的‘崔’,寓意高大、巍峨之意。”
  陈安道低头看着她的镯子,半晌道:“好名字。”
  “我来此地,是为着能入长明宗,证我心之所向,并非虚妄。”姜崔崔一咬银牙,“断不能叫公子你坏了道心,沦为庸常——你走吧!”
  她这般说,仿佛他二人已然郎情妾意,山盟海誓,只是她一心修仙,证道先斩心上人一般。陈安道倒也配合,默默敛了眼皮,悲从中来道:“是了,是了……我当走了。”
  语毕,姜崔崔抽身回房,关上了房门。陈安道望着那扇纸门,从喉中滚出一道深沉的吐息,静立许久,方回了房间。
  房间里,绕窗而来的叶颜二人目色清明,正坐在桌边谈话,杨心问靠着墙抱臂站着。
  见他回来,叶承楣满脸轻蔑道:“你演这许多是做什么?那可是个邪祟,你不至于被美色所惑吧。”
  陈安道抬眼瞧他:“那是个邪祟,你可当真清楚?”
  “问我做甚?我自然是清楚的。”
  “那好。”陈安道点头道,“之前的话尚未说完。要破这岁虚,还需瞧清楚此中死灵所求。”
  “我怎么知道邪祟所求何事?”
  “要知道所求何事,应当先找出招致渊落的是死灵是谁。”杨心问靠着墙,“之前你们的法子查不出来,那自然要换条路试试。”
  “什么路?”
  “尚未知晓”
  “你——”叶承楣气急,起身便往内室里走,颜为生还想叫他,陈安道便打断道:“若说可能的死灵,我心中倒有怀疑的对象。”
  叶承楣的脚步猛然一顿。颜为生刚要追问,却也在顷刻间反应了过来:“您、您的意思是——方才那位姑娘?”
  叶承楣下意识便想反驳,可话刚涌到舌根,却又发觉自己用来反驳的话语字字句句立不住脚跟,过了许久都只能道:“……你怎么就知道是她呢?”
  颜为生面露难色道:“我也不愿这样想,但若是那位姑娘,那便是说得通的。”
  “说得通什么?”
  “你可还记得,取下拘魂锁后,我们一路并未瞧见什么异样。直到走进这客栈,再抬眼时方瞧见那岁虚起阵,想来这间客栈,便是虚的阵眼了。”颜为生一边说着一边细思,“岁虚往往出现在有大量死伤之地,但‘虚’的阵眼只会落在怨气最深的地方,通常来说——便是死相最为惨烈之人的故去之地。”
  一时间,众多可怖的想象涌入叶承楣的脑海之中。那娇俏鲜活的姑娘方才还在与她们举杯共饮,转眼间便要——
  “那也未必就是她啊!”叶承楣攥紧了拳头,绷直了脊背道,“这客栈里人又不少,你又如何知道就是姜崔崔?”
  “你们来时不是说过吗。”杨心问抬眼道,“当年的投毒案临近弟子大选,但‘所幸没有赴考的学子遇害’。”
  “那又如何?”
  “那就说明她并没有在几日后的投毒案里遇害。”杨心问偏过头,那眼静得像止水面,映出了叶承楣紧缩的眉,叫人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而是在那之前就死了。”
 
 
第28章 昭雪
  “那……”
  叶承楣分明也已经想明白了, 唯独嘴巴还不肯相信。他自负驱邪除祟已算熟手,可从前他见到的邪祟除却外貌已经没有半分似人,更别说如姜崔崔般和生前别无一二的祟。
  “她在这几日惨死, 而后化作祟,毒死了整个村子的人……”叶承楣喃喃道,“我不明白。”
  “岁虚之中的魔祟魇肉, 皆是按照岁虚内的规则运作。这其中往复无常, 祟亦如其生前一般行动, 根本无法察觉到自己其实已经死了。”陈安道说, “不过我也只是这般推测而已,此地凶险,邪祟丛生, 究竟是不是她, 我也不敢妄下定论。”
  众人一时沉默,炉子里滚的水声便显得格外刺耳,听起来像是脓肿迸裂的声音。遗留在其中的一根茶叶在水中上下沉浮,风浪中的小船一般孤立无援。
  陈安道盯着那根茶叶, 滚水的水气在他脸上冷却,成了层薄薄的雾气附在他低垂的睫毛之上。
  屋内一时死寂。
  紧接着杨心问打了个哈欠。
  像是在纳闷怎么没人说话一样问道:“所以师兄, 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
  杨心问久久没等到回答, 以为陈安道又在无视他, 心里不大高兴地抬起头, 却见那三人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尤其是跟大师兄同姓那蠢货, 一脸“你他妈还是不是人”的蠢样。
  “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叶承楣有些犹豫:“我们和她方才还在酣畅共饮, 眼下却……”
  “我可一滴都没喝。”
  “……不是这个意思, 谁管你喝没喝。”叶承楣说。
  “我师兄管啊。”
  叶承楣觉得这人简直无法沟通, 转而看向陈安道。
  陈安道方才也对杨心问说的话有些许惊讶,但眼下却又平静了下来,嘴角甚至矜着点微不可察的笑意。
  “生死之事,你比我看的明白。”陈安道摇头轻笑,“是了,她毕竟早已经死了。”
  眼见二人谈话间似已经做了取舍,叶承楣终于忍不住直言:“可是她看起来就跟活着一样。”
  颜为生担忧道:“承楣……”
  “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跟活的一样。”叶承楣抓着自己腕上的铃铛,“她活着的时候已经那般凄惨,死了之后,哪怕是被困在——”
  “死了就是死了。”杨心问说,“如果我死了还被人这般摆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这人。”
  叶承楣一滞,神色越发暗淡。
  “那个姜崔崔本就是假的。”陈安道开口道,“死灵在堕化的瞬间便已经失去了魂魄,她的魂魄已经落入了深渊,现在你看到的只是一只祟,一个按照岁虚的规则模仿着姜崔崔的东西——而那个东西之中空无一物。”
  “可为什么会那么……那么像一个活着的人?”
  “孩子总是很擅长模仿的。”陈安道说,“深渊之理能做到的事情比你想象得还要多,正因为它对人并无恶意,所以它能做的事比你想象得还要更为残忍。”
  叶承楣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颜为生陪在他身边,杨心问见陈安道看了他一眼,接着出了门,他便立马起身跟了出去,留叶颜二人单独在房间里。
  他方才巴不得立马能跟陈安道独处,然后问清楚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可真被陈安道这么交出去,杨心问却又觉得有些心惊胆战。
  陈安道站在楼梯边等他。杨心问挪着步子走过去,停在了距离陈安道两步的距离,低着头,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已经做好了认错的准备。
  接着便听陈安道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之前是我不好。”
  杨心问茫然地抬头:“啊?”
  陈安道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对你有几分妒羡,以至于对你说的话也过分曲解。仔细想来,你本不是那样的人,约莫是大长老对你说了些什么,才害你这般忧思过重。”
  他顿了顿,又说,“或许……也有我对你太过严苛的原因,若你觉得学得实在辛苦,不妨与我直说,不要憋在心里。”
  他说了挺长一句话,但没能让杨心问心中的困惑减轻半分,反倒越发不解:“死老头?他怎么了?而且我……我学得也不是很辛苦啊。”
  “寻常书院的先生天天都要打人板子,我以前伺候的小少爷每天能被抽两次,你还一次没打过我呢。”杨心问说,“这哪里严了?”
  杨心问的眼睛睁得很大,里头一片澄澈赤诚,陈安道别开视线,轻咳一声道:“那便好。”
  “比起这个,师兄你还没说清楚,你脖子上的伤怎么回事呢?”
  陈安道浑身一僵。于他而言,自己被十三岁的小师弟徒手制住,然后被咬,又被急哭,这件事虽然丢人,但还不至于叫他抬不起头做人,可要他当着小师弟的面子承认,那便完全不是同一件事情了。
  “没什么。”
  杨心问的表情立马便难看了起来:“师兄,为什么这也要瞒我?”
  “你别问了,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伤口。”陈安道说,“行了,该说的也说完了,眼下还有正事要做。你之前配合我演戏,想来也是看到了她手上那对镯子,对吗?”
  话题被生硬地牵走了,杨心问还想追问,但又不想陈安道觉得他这人轻重不分,是小孩子脾气,到底还是按下了心绪,答道:“是,那镯子上的纹案,和厨子说的走贩卖的一模一样。”
  “那镯子若正是姜崔崔的,那便很有可能是杀人越货。”陈安道顿了顿,“那个走贩的尸身虽然惊悚恐怖,但那解肢挖骨的手法依旧能看出是人为而非邪祟所做。”
  杨心问回忆道:“瞧着像熟手的屠夫,而且没有尸臭。”
  “眼下事情先后看起来是这样的——先是每次弟子大选前的失踪案,直到这一届弟子大选两个月前,走贩杀人越货,取了姜崔崔身上的镯子去贩卖,接着他自己又被杀害,尸体被凌虐后送到了客栈大堂,几天后便发生了投毒案,而在长明宗下山封道之后,这地方却又开始发生失踪案了。”
  “投毒案跟姜崔崔和走贩的联系我们还没找到。”
  陈安道点点头:“投毒用的是魇镇,投毒的究竟是人还是堕化之物也尚未明了,怕是不太好查。我们不如先将姜崔崔的案件从投毒案中剔除,归在之前的失踪案里一并查起。这些失踪者跟姜崔崔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时间上也是连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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