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要喝。”
要是在穿越前,宁禅肯定不愿意,他有木系异能,受再重的伤,只要没死,就能恢复过来,根本不需要别人照顾,更别说他无法相信那些人。
可换了个环境,换了个身份,宁禅到嘴的拒绝,不知怎么就吞了下去。他寻思着,兴许就是这小孩之前的“照顾”,让这副身体适应了。
但他好歹内里是个大人,没有任凭个孩子辛苦的说法。
宁禅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自己喝,可惜身子发软,没什么力气,试了好几次都不行。
就跟看见翻不过身的小乌龟那样,凯恩嫌弃地抽了下嘴角,在心里“咋舌”一声。
小孩儿就是脆弱、麻烦,他这次是鬼迷心窍起了烂好心,以后还是离远些。
“我喂你。”凯恩心里嫌弃归嫌弃,行动上还是没半点儿磕绊的,他去找来了木勺,然后小心喂给宁禅,还帮他擦嘴巴。
只能躺着“享受”小孩儿照顾的宁禅,红着耳根,喝了几口水。
稍稍解了渇意,木系异能又在身体里循了两圈,宁禅的精神头儿总算比之前好些,他这才有心思细细打量面前的人。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叫凯恩.肖的孩子,要比“他”早来这儿一个月。
两个月前,原主父母突生重病死去,好好的贵族小少爷就这么失去了庇护。
起初,亲戚还摆着副愿意照顾“他”的姿态,等到把“他”的家业掌控到手中,就把“他”送进了里斯教会,美其名曰“他”灵魂圣洁,被主挑中做预备圣子。
只有七岁的原主,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三两下就被人忽悠住了。
上周来这儿时,原主没吵没闹,觉得横竖都比寄人篱下好,而且这里还有些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
除了“他”以外,里斯教堂还有七个预备圣子,那些人比原主大不了几岁,但接触起来感觉挺冷漠的,没有以前那些小伙伴活泼。
除了刚对上时打了招呼,后面似乎都没怎么搭理“他。
不过原主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想这大概就是圣子的高傲吧。
而这个叫凯恩的小孩儿并不是其中之一,听说他只是在这里寄住一段时间,不会成为圣子。
由于某些特别原因,凯恩.肖一直是单独一个房间,原主本没有机会和他分到一个房间,但因为这段时间,教会来了一些信徒,没有多余的房间,“他”才被安排到凯恩的屋里,“暂时”同住。
第一次见到凯恩.肖,就撞上对方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脸上盛满了忧郁、悲痛。
那湛蓝的眼眸蕴着水汽,眼眶红通通的,像是个肿眼兔子。
对于“他”的到来,这人明明很不乐意,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同意了。
而且,对方似乎沉浸在他自己的悲伤中,完全不和原主交流,如果不是好几次都听见这人在被窝里哭,原主都要以为自己这个室友是个哑巴。
后来原主也顾不上管凯恩的态度和想法,因为哭这种事儿像是会感染,没人搭理的“他”也被勾的想起了自个儿的伤心事。
俩人各哭各的,对方倒是没什么事儿,白天还能起床练剑,原主却把自己伤心倒了。
本就不强健的身体,心情一郁结,病来如山,直接把原主的命给烧没了,留下个壳子,让宁禅顶了位。
宁禅觉得这个叫凯恩的孩子,是个面冷心热的。见“他”生病,还愿意伸把手帮忙,瞧这一通忙乎,自己脑门上都是汗水。
再次感谢后,宁禅闭上眼,集中精神力吸收空气中稀薄的木、火元素,填补之前消耗的异能。
在木系异能的帮助下,宁禅的感冒很快就好了,但他还是表现的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谁叫这身板底子差,他总不能前两天还病的要死,转眼连药都没吃,就活蹦乱跳了吧,这不科学!(虽然有异能这件事,本身就不太科学。)
宁禅觉得在末世的时候太辛苦,现在只想平平静静过日子,低调当咸鱼。
每天唱唱诗歌,吃吃糊糊、硬面包,以后再找块地种种,不招惹任何是非。
可这话说着就像在插旗,没过多久,他就改了主意,面对麻烦他非但没绕道行驶,反而迎面直上。
拖了一个多星期,病才“好”全的宁禅,本想着四处走走,去见识见识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
好家伙,这一转悠,宁禅见识没长,怒气值蹭蹭往上涨。
大概是小孩子的视角有局限,想法比较天真,所以换宁禅来观察周围情况后,才发现这里的许多人和事,都和原主留给他的记忆有出入。
好比如说眼前这个受人尊敬的哈瑞.奇肯特主教,他端着圣洁、仁爱的表情,口中呼着神怜悯众人,然后把普通的河水当做圣水,“恩赐”给这些的家中有病人的信徒。
或许说“恩赐”还不恰当,毕竟别人赐予东西不会收报酬,这里要收不说,还收的挺多。
美其名曰,这体现了你们对神的赤忱与敬意。你付出的越多,越能让神感受到你们的真诚。
不过,要只是这些充斥着贪意的谎言,宁禅觉得自己忍忍就过去了。
毕竟,在这个神权与皇权并重的时代,这种事再寻常不过,他拦的住一两个,可拦的住千千万万把希望寄托于神明的无知群众吗?
别说什么漠视不管良心会不会痛,经历过漫长末世的人,那颗心都像铁石做的,硬的很。
没错,他的确曾为了一城人,选择了牺牲自己,可这不代表他就是什么纯粹的大好人。
末世后期里的高阶大佬都有自己的诨号,宁禅也不例外。
他被称作普度众生宁禅师,会物理普度、把你骨灰都扬了的那种。
而且,死在他手上的可不只是丧尸,那些挑战他底线、违背原则的人,照样血流如河。
所以别人会如何,他还真没太多同理心去管。
他现在就是个孩子,异能也没恢复完全,何必忙着为那些人出头,扰乱自己的生活呢。
想归这么想,偏生这一次,宁禅看到的东西,精准撞上了他的炸点,让他顾不上那么多。
那位哈瑞主教借着安慰信女的机会,一双老皮疙瘩的手就在对方手上滑溜,淫、邪的目光来回巡视在那不停起伏的曲线上。
宁禅在心里冷笑一声,就要抱着诗本回屋,借口他都想好了,病气卷土重来,他身体还有些不舒服。
可就在他要上前“打申请”的时候,他看到另外一位主教麦菲普.科特在送“圣水”过去的时候,揉捏了几下冬弥.布里的屁股,还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如果不是宁禅站在他们后面,如果不是宁禅人小个矮,还真不能把这一切看的真切。
那麦菲普刚才的嘴型在说什么!等会儿去他房里等他!
TMD,这老色批在说什么屁话,那个冬弥.布里才十二岁,他想做什么!
曙城第一条,不可以以任何形式残害幼童!
先不说作为曙城的守护者,宁禅把这一条记得有多清,就说作为一个人,但凡还有点儿人性,就不可能对这种事有包容之心。
末世没来前,宁禅就极度讨厌人贩子,因为他小时候差点儿被拐。
虽说机灵逃过一劫,但他在关注这件事后续发展时,看到那些失去丢失孩子的家庭有多痛苦,看到那些被拐的孩子下场有多可怜,他就连着做了几天噩梦。
后来,在末世里他又见过太多黑暗,越发觉得小孩子的天真、纯粹难能可贵。
他自己的心虽然是一潭死水,但并不妨碍他有保护那份纯然与希望的念头。
如今,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对孩子下手,宁禅感觉自己的拳头都硬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宁禅卷了卷手中羊皮,往另外几个预备圣子身边跑去。
他目光不转地盯着他们,看着他们扬起的脖子上、袖子滑下的手腕上,那点点糜艳的青红痕迹,咬紧了牙关。
如果他的异能完全恢复,那现在这里已经是一片火海。可恨他没有办法用最快捷的办法,把那些没人性的家伙直接抓起来审判。
等他注意到冬弥离开时,略一垂眼,就悄声跟了上去。
可是直到冬弥回到房间,直到夜幕降临,晚安铃响起,宁禅预想中的事也没有发生。
宁禅搓了搓发凉的手臂,皱眉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因为睡觉时会有修女检查,他在这里又没有找到确凿证据,还是先把前者应付过去再说。
夜里,宁禅想着这件事辗转难眠,难道真是他误会了?
越想越在意,最后他干脆不睡了,一抹脸坐起来,找了件深色的衣服穿上,决定再去确认一下。
等他悄声打开冬弥的房间,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而且,不只是冬弥,还有他的室友杰安也不在。
想到自己之前读出的唇语,宁禅脸色一沉,往麦菲普的房间跑去。
第4章
快到麦菲普的房间时,宁禅有意放慢了脚步,仔细听了下屋里的动静,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声响出现。
他抿了下唇,打开麦菲普的房门,里面仍是没有人。
面对这种情况,宁禅非但没有放下心,反而神经越发紧绷起来,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宁禅看着床上叠的整齐的被子,微眯起了眼。
窗外夜黑如墨,只有一弯月透过乌云的缝隙,投下颜色惨淡的月华。
凛风拂过,周围的树影显得越发斑驳、狰狞。
但凡换个真小孩过来,都要被这阴森森的环境给吓哭。
宁禅没觉得这环境有什么害怕,反而为那俩小孩可能有的处境,忧出了一手的汗。
他退出房间,走进暗不见五指的长廊,绿色的眼眸似有微光闪过。
卓越的精神力让宁禅就算是闭上眼睛,也能准确地找到前进方向。
但是,他现在真不知道该往哪儿处寻。
如果他的异能等级达到七级,还可以直接与植物沟通,现在这可怜巴巴的三级,只能分析分析植物性能,在这件事上派不上什么用场。
快捷办法用不上,那就只能老老实实挨着去找。
现在大家都睡了,没有什么干扰声,他每个地方都认真听听,指不定能找出些线索。
宁禅返回去,再次确定冬弥他们不在屋里,便开始搜查起这个教会中有异常的地方。
可是,不管是哪里,他都没有找到人。
而且,更让宁禅奇怪的是,除了这三人,还有那批有权有钱的“信徒”租客,同样不在自己的房间里。
大晚上的不睡觉,这些人总不能通宵去唱诗......突然,一个念头从宁禅脑海里闪过,让他呼吸一滞。
有个地方,他还没有找过,那个说是早已废弃不用的亡灵祭祀坛!
不是没想过,只是去往那个地方的路,完全被荆棘、荒草覆盖,根本就没有人经过的痕迹,所以宁禅下意识就把那地方排除了。
可现在,四处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那么多人又不会凭空消失,除了那里,宁禅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找。
站在荆棘丛外,宁禅深吸了一口气,探出了手。
或许除这里外,还有别的路通向那里,但这里是他现在唯一确定的。
再想找到别的路,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墨绿色的光点,从宁禅的指尖飞出,像萤火虫一样明明灭灭,轻巧地黏到那些荒草上,等吸够了能量,再回到宁禅的身体里。
比起空气中稀薄的异能元素,这植物中蕴藏的木元素,无疑更加充沛一些。
只是这样做的结果,会让那些植物全部枯萎。
过低的等级和破碎的核晶,让宁禅没办法精准操控异能。
平时他都不会使用这种办法,除了舍不得让植物生机毁灭,还因为闹出的动静太大了。
不过,这好处也是鲜明的,这一通吸收下来,让宁禅的木系异能充沛了很多,流转全身后,身体状态更是上了一个台阶。
宁禅走进密集的荆棘丛里,直到穿出来,身上的衣服仍是完好无损。
和他比起来,那些荒草、荆棘看起来可就没那么好了。
它们被宁禅抽干了生机,轻轻一碰就化作了粉末。
至于中间那两棵过百年的树,同样没有幸免,像是被雷劈中,“簌簌”地往下掉着枝桠。
赶到祭坛附近时,宁禅终于听到了些许动静。
他绕了小半圈,这才找到进去的路,等他穿过曲折的隧道,看到那地下大厅里的情况,脑子“嗡”地一下,几乎成了空白。
大厅口有两个穿着盔甲的人执剑守着,大厅里灯火通明,把人性的极恶照了个一清二楚。
雕满符文的石台上,躺着的人已不知生死。那不着寸缕的身上,还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该出现的痕迹。
这一切都证明,宁禅之前的担心不是多余,但他情愿是自己多想了。
和那台上人凄惨的样子相比,大厅里的其他人,更像是在参加什么盛宴。他们披着黑袍,带着精致的面具,指着台上的人言笑晏晏。
在这里,所谓仁慈的主教大人,带来不是救赎、是折磨、是痛苦,他们轻笑着捧起白骨羊头,吟唱着胡编乱造的暗黑歌谣,为这一场魔鬼夜宴拉下帷幕。
看着他们高谈阔论的样子,宁禅只想到了那句话,“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也是在这时,宁禅才意识到一件事,中世纪里是存在黑弥撒这种邪恶的仪式的。
眼前这一切,不是这里才有,更不是今天才有,而是在漫长的历史中,都如蛆跗骨般潜藏在暗处。
想着那些受此迫害的孩子,宁禅的咸鱼心态彻底崩坏。
不把这个混乱、肮脏的地方清理出个一二三,他就把名字倒着写。
首先,就拿这群家伙开刀吧!
正准备往大厅里扔火球的宁禅,突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他立马隐到拐角,屏住气息,藏在黑暗里,准备把这人放过去,一起收拾。
可是等他看清来人时,冷汗“唰“地在背上浮了一层。
凯恩怎么会跑到这里来,难道是他晚上没看见自己,跑来找他了?
看着在那儿探头探脑、巡视着周围情况的凯恩,宁禅只能先放下“除魔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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