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功劳?”贺听澜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我干啥了?”
“大人得知了你的事情,从而对入云峰开始感兴趣,就带人过去实地考察了一次,很是满意,就开始建造书院了。”傅彦说,“要不是你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可以直接投入使用,郡守大人可能还要犹豫一下经费问题呢。”
“好家伙,还真跟我有关。”贺听澜震惊得不行,喃喃道。
傅彦乐了,“所以啊,山长和凌霄书院的学子们对你一直都很好奇,据说他们经常在课后讨论你的事情,很想亲眼见见你长什么样。”
“那演武结束后咱们一块回去看看!”贺听澜欢呼一声,拉住傅彦的胳膊兴奋道,“要是比之前环境还好,我就直接不走了,书院多收我一个学子没关系的对吧?”
“数量上确实没关系。”傅彦忍俊不禁,“就是这年龄上嘛,其实也行,二十五岁的大龄学子也不是没有过。”
“傅文嘉!”贺听澜气得直跳脚,“二十五岁怎么大龄了?!而且我今年明明是二十四,二十五的是你!”
“好好好,二十四的大龄学子也是有的。”傅彦连连点头道。
贺听澜:“……”
“算了,大龄学子就大龄学子吧,这样我就可以以年龄压人,好好欺负一下那群毛小子!”贺听澜得意洋洋道。
“那山长铁定不能要你,人家是收学生的,不是引狼入室的。”傅彦笑着打趣道。
贺听澜并没有反驳“引狼入室”这个形容,似乎还很认同的样子。
“这样看来,我当初也算是误打误撞干了件好事。”贺听澜美滋滋地说。
六年前的贺听澜想都没敢想,自己为了生存下去而建立的无名寨,竟然有一天会变成一个教书育人的书院。
寨子里的机关武器被撤走了,取而代之的是笔墨纸砚。
而当初建造的房屋、水车、凉亭,却一直沿用到了现在。
同样的一座山,现在应该已经变得更有意义了吧?
贺听澜想到这,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原来自己留下的东西有被人好好用着、被素不相识的人记住是这种感觉。
感觉还挺好,他喜欢。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五天后,早上一起来,贺听澜就感觉外面比平时热闹。
“今天要去看演武!快起快起!”贺听澜抓着傅彦的肩膀把人给摇醒。
“嗯……?”傅彦的□□虽然醒了,灵魂还在沉睡,迷迷糊糊地往窗外看了一眼,“是不早了啊……”
两人火速洗漱穿戴整齐,简单用了点早饭之后匆匆下楼,乘坐公馆外备好的马车前往郊外演武场。
还好,他们到的时候大部分百姓都还没来,只有官府的人在忙着准备。
“二位来得挺早啊。”郭鸿笑吟吟地打趣道,“看来昨夜睡得不错。”
“大人说笑了,如此重要的场合我们身为朝廷命官自然要早些来。”傅彦有点赧然。
郭鸿哈哈大笑,“年轻人果然是精力充沛,我这个岁数怕是不行哦。”
傅彦和贺听澜对视一眼,怎么感觉郡守大人知道了些什么?
没过多久,贺听澜看见远处来了一队人马。
那群人全都穿着月白色的儒袍,隔大老远也能一眼注意到。
“傅文嘉,他们是不是就是凌霄书院的人?”贺听澜激动地晃了晃傅彦的胳膊。
傅彦停下手中的事,回头望去,笑着说道:“正是他们,走,去迎接一下。”
文化人果然是文化人,贺听澜看着那群学生不禁心想,这气质一看就是读过不少书的。
凌霄书院的山长是一位中年男子,看不太出年纪,说他四十多岁可以,说他五十多岁可以,如果是保养得好的那种六十多岁也不奇怪。
大概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缘故,山长看起来有骨子仙气,不像个开书院的,倒像是求仙问道的。
“这位便是凌霄书院的山长,魏先生。”傅彦笑着给贺听澜介绍道,然后又转头对山长道:“这位便是您一直说想见一面的贺同知。”
山长看见贺听澜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连忙拱手道:“原来这位小友便是贺同知,久仰大名。老夫姓魏,名隐,字虚舟,身后的这些便是凌霄书院的学子们了。”
贺听澜也连忙回礼。
那群平均年龄十八//九岁的学生伸脖踮脚地往贺听澜这边看,似乎对这个书院的前主人很是好奇。
见贺听澜本人如此年轻俊美,学生们更是激动非常。
“原来是位年轻人,是谁之前跟我说是个白胡子老爷爷来着?”
“反正不是我。”
“贺同知看起来也没比咱们大几岁嘛,你说等我从书院学成,考入太学,是不是也能像他一样当大官?”
“你懂什么?人家是靠机关之术和立过战功当官的。你要真想参考,还得参考一下旁边那位傅御史,人家才是从太学学成之后当的官。”
“哎,反正都是咱们比不了的。”
“行啦,有什么想请教二位大人的等下再问。”魏隐轻咳了几声提醒学生们不要交头接耳,“演武马上开始了,都去落座吧。”
“是,山长。”学生们纷纷行礼道。
“咱们也过去吧。”傅彦转头对贺听澜道。
“走。”贺听澜点点头。
上午时分,鼓声响起。
“演武开始——!”
第281章
演武结束后, 贺听澜和傅彦跟随魏隐和学生们一同前往入云峰。
这条路过于熟悉,对两人而言都是。
贺听澜竟莫名生出一丝近乡情怯的感觉来。
六年过去了,入云峰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然而等到了入云峰一看,贺听澜顿时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哪里还是那个略显潦草的山寨?
房屋被改成了一间间讲堂和书斋, 白墙黛瓦, 飞檐翘角, 廊下悬有风铃, 声声如玉。
靠近书堂, 还能嗅到淡淡的纸墨香。
院中也种起了修竹和梅树, 古朴庄重中平添一份清新雅致。
“我不敢相信要是我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会变得多有文化。”贺听澜啧啧感叹道。
傅彦忍俊不禁, “那就别走了吧, 再多熏陶熏陶。”
“快看,水车!”贺听澜一眼就瞄见了他曾经亲手打造的爬山水车,此刻还在吱嘎吱嘎地工作着,将山下河水运到院中的水池。
“不过怎么感觉比之前精致了一些?”贺听澜凑近了去看,“嘿!换了新的水桶!”
“是啊。”魏隐笑吟吟地说道, “贺同知这水车做得极妙, 当年郡守大人还是专门派了几名机关大师一同前来研究, 这才摸清楚了其中门道。有它在,书院就有用不完的水了。”
“真好。”贺听澜也笑了起来。
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这种感觉可真好!
“对了,一会有堂经义课,不知二位是否愿意去听听?”魏隐问道。
“好啊。”傅彦点点头,侧头对贺听澜道:“你不去熏陶熏陶?”
贺听澜乐了,“去就去,我还真挺好奇上学堂是个什么感觉。”
魏隐哈哈大笑,“好, 那二位先在院中随便走走,未时过半时分去明伦堂便可。”
“多谢山长。”傅彦和贺听澜一同行礼道。
傅彦方才有一瞬恍惚,突然意识到其实贺听澜是没有去上过学堂的。
大概是他什么都会,所以傅彦好像从未意识到这一点。
没去过学堂贺听澜都能长成如今的样子,如果当年他同自己一块读书,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呢?
想到这,傅彦又摇了摇头。
或许根本没有必要去想这些,阿澜就是阿澜,过去的所有经历造就了现在这个古灵精怪、自由洒脱的贺听澜。
现在的阿澜就是最好的样子,所以无需思考如果。
“哎,你小时候在国子学读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啊?”贺听澜突然好奇地问道,“每天都做什么?我听说国子学学业繁重,是不是每天早上眼睛一睁就开始背书,吃饭也要背书,晚上睡着后做梦都在背书?”
“你听谁说的?”傅彦瞠目结舌,“哪有那么夸张?”
话刚说完,傅彦就明白了。
“哦,是不是顾四跟你说的?”
“对啊。”贺听澜点点头,乐了,“不过,这么一说就说得通了,顾四的上学感受跟你肯定不一样。”
“非常不一样,我俩是两个极端。”傅彦表示很认同。
“咱俩这么说顾四真的好吗?”
“挺好的。”
此时远在金陵城的顾泽礼打了个喷嚏,“啊嚏!”
“奇怪,大夏天的怎么还打喷嚏呢?”顾泽礼揉揉鼻子,突然想到什么,傻兮兮地笑了,“嘿嘿,一定是我家大美人儿想我了!”
此时的贺听澜和傅彦当然并不知道顾泽礼这小子在想什么,继续在院中闲逛。
“虽然没有你说的那么忙,但是在国子学的时候确实没什么烦恼,最大的烦恼就是今天的功课没完成。”傅彦感慨道。
“现在想想挺神奇的,那时候被夫子批评几句,感觉天都要塌了,如今看来根本不值得为之烦恼。”
“你还会被夫子批评?”贺听澜好奇道,“你不是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吗?”
“别人家的孩子也会有不干好事的时候。”傅彦笑着说,“我要是闯了什么祸,家里肯定不会让外人知道,都挑好的往外传,传到别人耳朵里我自然就是完美无缺的。只有我自己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有道理。”贺听澜恍然大悟。
两人一边在院中闲逛一边聊天,看着时辰还早,傅彦提议道:“不如去后山看看?”
“后山?”贺听澜没懂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不过没什么不可以的,“也行啊,看看我种的柿子树现在什么样了。”
结果两人到了后山一看,好家伙,柿子树如今的日子都过得比以前好了。
只见柿子树上被挂了很多彩带和许愿的小木牌,上面写满了祈福的话,大多都是希望考取功名、家人康健之类的。
柿子树下还堆了一些花生,据说是“好柿花生”的意思。
“学生们知道这是你亲手种下的柿子树,就把它当成了许愿树,希望自己也能和你一样飞黄腾达。”傅彦解释道。
贺听澜笑了,“对了,你有没有可以挂在上面的东西?彩带什么的?”
“这还真没有。”傅彦道,“你也想写一个挂在上面?”
“是啊,来都来了,不许个愿多可惜。”贺听澜说。
“嗯……让我想想。”傅彦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突然灵机一动,从旁边的另一棵树上摘了一片叶子下来。
“或许用这个试试呢?”
谁知与此同时贺听澜也摘下一片树叶,并与他异口同声说了同样的话。
两人说完都愣住了,然后一齐笑了起来。
“既然咱俩都觉得这个办法好,那就开始写吧!”贺听澜兴高采烈道。
“可是这里没有笔墨。”傅彦道,“要不回去一趟,跟山长借一副?”
“不用笔墨。”贺听澜摇摇脑袋,“别人都用笔墨,那多无聊,咱俩玩点新花样。”
“什么新花样?”
“你看我的!”贺听澜摩拳擦掌地从腰间取出一把小刀,将树叶放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便在树叶上划了起来。
哦,原来是在树叶上刻字。傅彦心想。
然而他凑过去一看,越看越发现不对劲。
贺听澜居然在镂字!
只见贺听澜用小刀一点点把树叶上面一层的部分刮掉,只留下面那层薄薄的树叶经脉。
透光的部分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字,贺听澜将树叶举起来,阳光从镂空的树叶经脉中穿过,映得这些字像是泛着金光。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呢?”傅彦不禁赞叹道。
“哼,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贺听澜神气地扬扬下巴,“不过不用担心,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你会慢慢知道的。”
“以后的日子”这几个字在一瞬间击中了傅彦,他不由得笑了,“好啊。”
贺听澜雕完第一片树叶,迫不及待地挂在了柿子树上。
“希望这棵树上的所有愿望都能实现?”傅彦读了出来,“你许的第一个愿望竟然不是关于你自己的?”
“怎么不是?”贺听澜道,“我再写一个放上去,也算在其中了。”
“也对。”傅彦点点头,把自己的树叶也挂了上去,“那我就借你的光了。”
“河清海晏,家人康健,永结同心?”贺听澜也将傅彦的读了出来,笑着打趣道:“小傅大人还挺周到的嘛。”
“嗯。”傅彦道,“许愿树的主人都发话让整棵树上的愿望全部成真了,我不得多许点?”
贺听澜乐了,“那我也再挂一个。”
说完,贺听澜又找到一片漂亮的树叶,开始雕字。
傅彦想凑过去看,谁知贺听澜竟然捂着不让自己看。
“写的什么啊,还神神秘秘的。”傅彦嘀咕道。
“这个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贺听澜道,然后纵身一跃,将手中的树叶挂在了柿子树最高的枝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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