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手疼吗?”
经过冰敷,路汛的手腕其实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他看看顾辰,那张好看的脸上充满不安,让人看着有点心疼,但不知道为什么,路汛却想看他更担心一点。
“有点疼。”路汛说完,用另只手轻轻捏了下自己的手腕。
顾辰蹙眉:“政治那儿有按摩仪,我去问他借。”
“要不你帮我按。”
“?”
顾辰看看自己半透明的手,有点犹豫:“我这样不太行吧。”
路汛好像没听到,直接朝他伸出手。
顾辰盯着眼前白皙结实的手腕,犹豫了一下,轻轻覆上去。
毫无实感,手指直接从路汛手腕上穿了过去。
“要不还是……”
“舒服多了。”
“?”
路汛看着捏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白皙纤长,骨节分明。虽然没有□□的实感,但暖暖的温度却是真实的。
路汛:“手指很好看。”
顾辰愣了下,垂下眼,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是灵魂的关系吧,我本身手指会粗一点。”
他比路汛要矮大半个头,垂眼说话时,路汛能看到颤动的睫毛,好像蝴蝶翅膀在颤动。
路汛盯了片刻:“到时候我比比。”
顾辰不太明白为什么路汛会对自己的手感兴趣,他象征性地帮路汛按了会儿,刚想问他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灵魂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后一扯。
路汛看着突然消失在眼前的顾辰,原本已经放松的神色一下又绷了起来。
“……顾辰?”
房里鸦雀无声。
手腕上还留着余温,路汛收紧拳头,转身就要去找生物。
“路汛。”
身后传来叫声。路汛转头,发现安放在桌上好几天的娃娃又动了起来。
顾辰看着自己藕节一样的手和脚,有点无奈:“我好像又回来了。”
路汛紧绷的身躯慢慢放松下来,同时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遗憾。
路汛:“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顾辰注意到自己脑袋上方除了原来的进度条外,下面又多了个进度条。上面的进度条显已经到了80%,下面的则是0%。
顾辰思考了下:“估计等下面这条变成100,我还能再出来。”
路汛恩了声,抬手揉揉顾辰软软的蓝毛。
之前他都是碰一下就松手,这回揉了一下又一下。顾辰看着他沾着墨水印的内手腕,下意识地用两只小手抓住。
路汛:“讨厌么?”
顾辰摇摇头,他抓着路汛的手腕,说是抓,但因为个子关系,看着又有点像抱。
顾辰:“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做。”
说着,轻车熟路地从口袋里抓出隐身衣套上。
老实说,他没想到路汛会为了自己的事这么拼。明明就算写了作业,他也不一定能回来。
路汛看着顾辰把隐身衣穿好,不等他站起来,胳膊一伸,直接把他抱进了怀里。
路汛:“还是做鲜花饼?”
用灵魂状态脚踏实地当了会儿人,突然又被抱起来,顾辰有些不适应:“我自己走吧。”
“别动。手疼。”
顾辰立刻不动了。
过了会儿,心里还是觉得难受:“我再给你按按吧。”
路汛唇角微扬:“怎么按?”
顾辰把两只棉花手放到路汛的外手腕上,一下一下地敲:“这样行吗?我没手指……”
“先这样吧。”路汛盯着臂弯间的蓝色脑袋,声音放低,“等你变回去了,再好好帮我按。”
顾辰刚想说到时候你就不疼了,余光突然瞥到一抹灰。
路汛脚步一顿,看着从旁边走出来的路泽宇。
路泽宇看路汛腾空横着胳膊,样子像极了刚从医院骨科里跑出来的,只差没有缠绷带。
“你那个游戏直播,差不多可以停了。”
路汛当他是空气,直接绕过。
“等会儿我让医生过来。”
“用不着。”路汛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路总的私人医生我消费不起。”
“路汛。”路泽宇看着越走越远的路汛,沉声,“这次期末你要是到不了年级前十,就跟我回香港。”
路汛停下脚步。
身后响起关门声,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顾辰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发现路泽宇已经走了。再看路汛,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漆黑的瞳孔里却好像有火苗在跳动。
顾辰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措辞。
路汛抱着他继续走,一阵微风飘来,顾辰动动鼻子:“好香啊。”
清甜的香味从鼻息流入,大脑和身体好像一下轻了起来。顾辰看着前面密闭的窗子,疑惑:“哪来的花香?”
路汛往客厅深处走,转过一个弯,又走了几步,一扇半开的木门出现在眼前。
门下掉了几片暗紫色的花瓣。路汛看了会儿,拉开木门往里走。
门里是一截长长的阶梯,大概十几个台阶,越往上,阳光越强烈,一直到顶,成片花海突然在眼前乍现。
顾辰睁大眼。
天台很大,粗略望过去被分成四块区域,有露天,还有小温室,粉海棠,白丁香,茶花……各种颜色的花朵浑然天成地簇拥在一起,好像上帝亲手画的粉水画。
顾辰想起政治之前说,天台上这些都是路汛妈妈养的。但既然她已经过世了。
“好美。”顾辰看呆了,“原来你这么会养花。”
路汛紧绷的表情融化些许:“你喜欢什么花?”
顾辰想了想:“花还好,我喜欢雪松。”
话虽然这么说,但眼前的景象实在太美了。顾辰的目光不由地在花海中流转:“我可以走走吗?”
路汛顿了下,把顾辰放到地上。
顾辰在前面走,路汛跟在后面。
花的种类很多,每种的培植数量都差不多。顾辰边走边欣赏,天台的面积约等于外面的小型花园,顾辰从头走到尾,发现还有转角。刚转过去,脚步突然一顿。
转角的阳光比外面任何一块地方都要充足,光照下,成片的深紫色郁金香在风中摇曳。数量比外面任何一种花都要多少两倍,自成一片小花海。
清新神秘的香气裹挟着人的鼻息,有那么一瞬间,顾辰以为自己走进了童话书里的秘境。
顾辰:“你妈妈很喜欢黑郁金吗?”
路汛眼睑微垂,盯着脚下空掉一块的地方,那里原本种着的花被人摘了。
“路泽宇喜欢。”
顾辰转过头,路汛站的地方正好是在阴影里,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顾辰犹豫了下,问:“你期末要是考不到年级前十,真的要去香港吗?”
“不去。”
“那你爸爸那边……”
路汛蹲下身,目不转睛地盯着顾辰:“担心我?”
顾辰顿了下,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路汛跟他爸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就刚才那一会儿,他都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而且他刚才还听到逼死什么的……
父母和孩子之间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类似这样的话,顾辰并不相信。
路汛看顾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唇角微扬:“那等你回去了,帮我补补课?”
顾辰想到路汛平常的成绩以及他刚打开语文作业时那逆天的准确率,委婉道:“如果是明年期末,我应该能帮你进年级前十。”
“……”
路汛抬起手。
顾辰下意识地往后退。
下一秒,对方宽宽的手掌按上他的脑袋,力道不轻,但不是想象中校霸揍人的手劲。
路汛把顾辰的头发揉乱,一直揉到一眼望过去好像被风打乱的小狗毛,心里才舒坦些:“能补多少补多少。”
顾辰想捋头发又不敢,任由毛发在风中乱舞:“那以后大休息和晚自习,我们一起去图书馆?”
路汛突然觉得心里有点痒:“那才多少时间,我基础这么差,不得多花点功夫?”
顾辰想想也是,有点为难:“可是也没别的时间……”
“要不要做同桌?”
顾辰愣了下。
“不想?”
“……也不是。”顾辰道,“你不是不喜欢跟人做同桌吗?”
路汛眉梢微挑;“你怎么知道?”
“之前在高老师办公室,正好听到。”
他记得上学期刚分班的时候,他去高毓办公室交东西,听到高毓跟路汛谈话,提到班上有个成绩很好的女生主动要求跟路汛做同桌,问路汛怎么想。
他记得路汛当时说自己不喜欢跟人做同桌。
“那是之前。”路汛抬手,拂了拂顾辰的头发,捡掉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里面的花瓣,“现在喜欢了。”
第23章 “顾老师,我听话吗?”……
周一早上, 路汛踩着第一节下课铃到学校。刚走到二楼,就看到齐翔狗狗祟祟挨着楼梯口朝他打手势。
路汛:“在做法?”
齐翔压着声音:“快跑。开朗回自己办公室了。”
为了方便抓人,肖明朗特意跟校长申请把自己的新办公室按在二楼楼梯口的地方, 上周五刚装修好, 今天就搬过来了。
路汛快一周没来学校,齐翔简直不敢想象肖明朗要是看到他会干出什么事。
齐翔超小声:“路哥, 你先避避风头,等我去给你探探开朗今天……”
“齐翔!”
齐翔一个激灵, 转头就看到肖明朗拿着保温杯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主任!”齐翔飞快把身体一横,堵死肖明朗通向楼梯口的唯一道路。
“……干什么你?跟猴儿似的。”
“我在练广播体操。”
齐翔左跳跳右跳跳,晃得肖明朗眼睛花:“停下!”
齐翔以一个大字形态把自己卡在肖明朗面前。
“给我站直!”肖明朗蹙眉, “我问你,今天路汛来了没。”
“他……”
“您找我?”路汛提着书包, 慢悠悠地从齐翔身后走上来。
齐翔唰地一下转头, 痛彻心扉:“路哥,你怎么上来了……”
肖明朗拿着保温杯的手有点颤抖。
“齐翔。”肖明朗的声音突然温柔如水。
齐翔咽了下口水, 乖巧道:“主任。”
肖明朗慈祥一笑:“今天大休息到我办公室来做操。”
齐翔挣扎:“主任……”
“或者5000字检讨。”
“……我下了课就来。”
肖明朗深深吸了口气,看向路汛,刚酝酿好情绪,就听路汛道:“巧了,正好我有事找您。”
肖明朗:“??”
“您现在有空么,我们去您办公室聊?”
肖明朗:“………”
肖明朗新装的办公室整体呈灰白调, 墙边按了两个文件柜,窗台上养着一颗仙人掌, 桌上一台电脑,还有一个相框。东西布局和他以前待的那间几乎没区别,除了房间色调换了换。
路汛看了一圈:“您这新环境不错。”
“……”保温杯在肖明朗颤抖的手指下摇摇欲坠, 他刚要发作,就见路汛突然放下书包。
路汛拉开拉链,从包里拿出习题册。
顾辰穿着隐身衣,刚要顺势从包里跳出来,腰就被路汛轻轻一捏,抱到了地上。
跟在后面的物理微微一顿,跳出书包,穿着隐身衣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办公室。
路汛看了眼包里的玻璃房,英语正在地板上用棉花胳膊练平板支撑。路汛拉上拉链,问肖明朗:“最近学习上有些困难。能跟您请教一下吗?”
肖明朗本想大发雷霆一番,被路汛打断好几次,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他拧开杯口,猛喝三口茶,良久,吁出口气:“我看看。”
顾辰跳到桌上。习题册4主要针对他们现在这个学期设计,因为迎着高三,题目难度直线上升。语文又不像理科有公式那么简单,昨天晚上有好几道题他跟路汛讨论半天,加上AI辅助,也没做出正确答案。头顶上的进度条纹丝不动。
“这几题是有点难。”肖明朗看完后道,“我下半学期上课会讲的。”
“您能先告诉我么?”
肖明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本来前段时间他以为路汛突然做作业,是开窍了准备好好学习,结果路汛连旷了一周课,连月考都没参加。现在又对习题册上还没讲到的内容这么迫切。
肖明朗把习题册翻到封面,看到上面确实是路汛的名字,又翻回来:“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着急写作业,还就写语文?”
路汛:“您不是说,语文是一切的基础吗。”
肖明朗更狐疑了:“你有这么听话?”
“因为是您说的。”
“……”肖明朗压下心里那点毫无必要的高兴,“严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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