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老实了不少,上朝时不再与聂希棠对峙,连带着以往还有官员弹劾聂希棠,这会儿却都安静了下来。
“明日王叔生辰,我需前去赴宴,恐怕要晚些回来,晚膳你莫要等我,自个儿吃了早些休息。”扶着怜秋在临窗的桌案前坐下,聂希棠叮嘱道。
“王叔?”
怜秋坐在凳上,秀眉紧蹙,表情不太高興。
自从上回晓得是历王指名道姓强逼着聂希棠去铳州,怜秋便对这人没什么好感。
现下这人又邀着聂希棠去参加他的生辰,谁晓得安的什么心?
“你不能不去吗?”怜秋不满道:“随便寻个借口糊弄过去便是,万一他要害你可如何是好?”
自从怜秋去铳州找他后,聂希棠心头确认怜秋在意他后,对坏脾气的哥儿更加纵容。
这会儿见怜秋关心他,聂希棠轻笑一声,同怜秋解释道:“你且安心,他既然敢当着众人的面邀請我前去,便不敢做加害之事。”
若聂希棠当真在历王府出事,凶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历王,引火烧身之事历王不錯,他不是蠢货。
“且他是在我下朝之时邀請,上回他参加了我们的成亲礼,我不好拒绝。”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怜秋心里还是不舒坦,他板着小脸,眼里写着不高興。
最近天热,但因着怜秋懷孕,屋里不能摆太多冰盆以免受凉,唯一的冰盆也被摆在门边墙角处,这会儿怜秋坐在窗边被太阳一晒,鬓边就湿了。
聂希棠掏出帕子给怜秋擦了擦鬓角的细汗,又将窗上的竹帘放了下来,挡住刺眼的光线。
“好了,莫要生气,我届时去坐坐就回来。”
怜秋挑眉看他:“当真?”
“嗯。”聂希棠笑道:“我送了礼去,喝杯酒就回来。”
怜秋勉强满意:“成,不过你记得让人跟着你,莫要一个人去。”
聂希棠不知去哪儿寻了把扇子,慢悠悠的给怜秋扇着风,轻飘飘回道:“我记下了。”
~
次日,怜秋躲在竹亭中乘凉。
琴书唤人抬了张摇椅在亭中,方便怜秋躺着歇息,风声一吹,竹叶沙沙作响,听着心旷神怡。
“公子,杨公子给您来信了。”
安瀾递过一封信给怜秋。
自晓得自个儿怀孕后,怜秋惊喜后便赶紧给杨君君写了信去,这是他的人生大事,一定要让君君晓得。
听着杨君君来了信,怜秋立即坐起身子,伸手将信接了过去。一目十行将信中的内容看完,怜秋捏着信高興朝琴书安瀾分享喜悦:
“君君说他要来京中看我!”
“那太好了!”琴书替怜秋高兴:“等杨公子来了,我请他吃京中的冰酥烙!”
怜秋打趣他:“你倒是愈发大气了,怎地请我吃?”
琴书摸着后脑手,傻笑道:“公子现下不是怀着小公子不能吃嘛!等公子将小公子生了,明年我请公子吃。”
逗弄琴书实在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怜秋捂着嘴在琴书茫然的眼神里小声笑了起来。
“公子,你笑什么?”
琴书迷茫的看着怜秋笑得开怀,遂问安澜道:“我说了什么笑话吗?”
公子为什么一直笑。
“公子是高兴。”安澜轻声道,眼里盈着笑意。
琴书左看看怜秋在笑,右看看安澜也在笑。
他实在不明白有什么值得笑得地方,不过还是合群的跟着傻笑了两声。
这傻样逗得怜秋笑得更厉害了,肩膀都情不自禁的抖了起来,吓得琴书赶紧过去扶住他。
得知杨君君要来京城后,怜秋的心情好了不少。
夜里聂希棠回来时,怜秋正半倚在床头看书,听见脚步声,便朝聂希棠看过去,勾了勾手:“过来。”
这模样与逗狗无异。
聂希棠脚步一顿,掩住心头的怪异,还是选择听话的走到怜秋跟前。
怜秋将手往聂希棠身上一搭,那人便自觉的低下了身子,怜秋凑上去在聂希棠的脖颈处闻了闻。
没什么酒气。
“你当真只喝了一杯酒就回来了?”怜秋眯眼笑道。
“不然呢?”聂希棠失笑:“我怕喝了两杯回来你就说我不听话。”
怜秋最近小性子耍出花样了,聂希棠给他的茶热了冷了都不喝,夜里聂希棠亲的太久,怜秋还要罵他不听话。
知晓聂希棠趁机打趣他呢,怜秋颇为恃宠而骄道:“你本来就不听话,还用得着我说?”
面对怜秋的指责,聂希棠说不得骂不得,只得认了下去。
“那我以后再听话些,”聂希棠笑道:“我先去沐浴,省得你一会儿再说我不爱幹净。”
怜秋哼哼两声,算是同意了。
等聂希棠洗干净上床后,怜秋扒着他的领口闻了闻,嗅着只有沐浴后的味道,便一个侧身钻进了人怀里。
“夫君,今儿我收到了君君的信。”怜秋一手按着聂希棠的胸膛,乐道:“他说要回来京里找我。”
“那很好了,”聂希棠回道:“多个人陪你。”
“可不是,”怜秋眼含憧憬道:“你都不晓得我有多想他,本来我还想着杨大哥要是今年秋闱能过,明年参加春闱时让君君跟着来京城,没成想君君竟自己先开口了。”
手指在怜秋的黑发中穿梭着,聂希棠轻声道:“他关心你。”
“哼,那肯定。”
怜秋从不怀疑他和杨君君的感情,他都怀孕了,杨君君当然该担心他。
“等他来,我要带他去京城多逛逛!”
怜秋觉得上回傅明旭带他去的倾川楼就很合适!
聂希棠并不晓得怜秋打算带着杨君君去哪儿耍,还附和道:“好,你高兴就成。”
怜秋叽叽喳喳的跟聂希棠说了好一会儿他的畅想,聂希棠也不扫兴,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直到怜秋意犹未尽的住了嘴。
看着聂希棠英俊的眉眼,怜秋忽然道:“你今日当真只在王叔的生辰宴上喝了一杯酒就走啦?”
聂希棠似笑非笑的看他:“你还不信我?”
“不是,”怜秋趴在他胸口,嘟囔道:“我是怕有人说你目无尊长。”
“呵。”
聂希棠轻笑一声,道:“没事,他们不敢。不过—”
似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聂希棠眉头微皱,思索再三后,还是选择先于怜秋说了。
“今儿在生辰宴上,王叔欲塞给我两个哥儿做妾,我给拒了。”
“做妾!”
怜秋一惊,随即愤愤道:“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自个儿不娶妻还管上别人家事了!”
聂希棠安慰的拍拍他的肩,同怜秋一块说历王坏话:“他就是家中没有正妻,才这般浪荡,以后无依无靠就是个可怜老头,你莫同他置气,不值当。”
“哼,我才懒得跟他置气。”怜秋哼唧道,小眼神一瞟落在聂希棠淡定自若的脸上,狐疑道:“你真给拒了?”
聂希棠似笑非笑的看他:“我要是没拒还说给你听作甚。”
见聂希棠还算老实,怜秋亲昵的用头顶了顶聂希棠的下巴,乐呵道:“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将这事儿告诉我。”
毕竟聂希棠又没同意,换成别人家中的汉子怕是就将这事儿瞒下去了。
“我怕你从外人口中听个半截,一会儿气到了可怎么办?”
聂希棠心道怜秋心眼小的很,万一哪日要是从旁人口中晓得这事儿还了得,气大伤身,更别说他还怀着孩子。
聂希棠和怜秋头回做爹,两人都小心得紧,不敢出半点差错。
“算你识相。”怜秋半点不为自己的小心眼羞赧,他戳了戳聂希棠的胸膛,好奇道:“那俩哥儿长得好看吗?”
“不晓得?”
“你怎么会不晓得?”
“我眼里只有你,哪儿还有空看别人的样貌。”
“油嘴滑舌!”
“是真情流露。”
“虚伪!”
“……睡觉。”
第70章 晋江正版阅读
八月中旬, 一辆马车停在了太子府大门外。
马车上下来一名面容清秀的哥儿,他瞧着威严庄重的太子府门头,微微一顿, 走上前去自报家门:
“我是江南柳县楊君君,此行特来寻太子妃,劳烦通报一声。”
怜秋早已让人告知门房注意着, 这会儿听到听来人自报家门是江南柳县的楊君君,霎时便晓得是太子妃要等的人,立时便恭敬的请人进了府,并且让人去通知怜秋。
得知楊君君到来的消息, 原本躺在搖椅上昏昏欲睡的怜秋, 突然来了精神。
“君君来啦!”
怜秋从躺椅上一个跃起, 可偏又因着他的肚子隆起, 使得动作看着不仅不利落, 反而还有搖摇欲坠的滑稽。
“公子,小心些!”
琴书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立即跑过去搀着怜秋,生怕他一个激动磕到自己。
“没事儿!”怜秋安抚道:“我心头有数,踩得稳当得很。”
“秋哥儿!”
楊君君远远的便看着怜秋惊险的姿势,脚下不由得加快了些, 杨君君小跑到怜秋跟前,关心道:“没伤着吧?以往也没见你这般鲁莽,怎地怀了孩子后性子还愈发冒失了。”
两人已有小半年没见面, 怜秋想杨君君得紧,这会儿也不管他怎么说自己,親親密密的抱了上去。
“君君,你可算来了, 都不晓得我盼了多少日。”
怜秋的肚子隆起,杨君君动作小心的避开跟怜秋的肚子碰着,回抱怜秋,笑道:“我也想你呢。信刚送走,我就启程赶来京城了。”
“我就晓得。”他就说君君怎地来得这般快,怜秋乐道:“我还以为要等到九月你才来呢。”
二人相视一眼,“噗嗤”一声皆笑出了声。
好友重逢,自当开怀。
只是他二人是聊得开心了,却苦了另一个人。
夜里,聶希棠回到府中,看着空荡荡的床,有一瞬的迷茫。
“姑爷,公子说今儿杨公子到了,他夜里要跟杨公子一起睡。”安澜将怜秋的话尽数传给聶希棠。
聶希棠:……
他怎地又落到了独守空房的境地?
怜秋管不了聶希棠的心情,他侧躺在床上正跟杨君君亲热的说着小话:
“君君,你怎地不多帶两个人,柳县离着京城远,你也不害怕。”
杨君君轻笑回他:“我走的是官道,不用怕。”
双手捧着杨君君的臉仔细看了看,怜秋奇怪道:“君君,我怎么覺得你瘦了些?”
他分明记得离开柳县时,君君两颊还有软肉,这会儿怎么都没了。
杨君君一愣,眸光闪烁,旋即笑着掩饰道:“我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又苦夏吃不下东西,自然就瘦了些。”
“也是哦。”怜秋恍然,心疼道:“没事儿,我给你补补,正好近日府上天天给我熬补汤,咱俩一起喝。”
“噗,”杨君君翘着唇,打趣道:“我不要,你那是给怀了的人喝的汤。”
“那怎么了!”怜秋神情理所当然:“这汤一补就补两个人,你喝绰绰有余,用不了几日就能被我养回去。”
心头的连日来笼罩的沉闷因着怜秋的几句话一扫而空,杨君君埋在他肩头低低的笑出了声。
“成了,别笑了。”
怜秋以为他在笑话自个儿,推了推杨君君的肩头,问道:“对了,杨大哥呢?可是去参加秋闱了?”
笑声渐停,怜秋感覺杨君君似乎顿了顿,才慢悠悠说:“嗯。八月秋闱,他提前一月去了苏州静心读书。”
晓得杨俊奕参加秋闱,怜秋顺嘴夸赞道:“杨大哥学识渊博,定能一举拿下举人,明年来京中殿试,做大官!”
见怜秋说的气势磅礴,杨君君忍不住道:“哪儿有这般容易,单是考举人便是万里挑一,更遑论殿试了。”
“反正我觉得行。”怜秋不以为意。
杨俊奕这人虽有时口花花些,但是从小脚踏实地读书,基本功很是扎实。
“说来君君你不是想寻夫婿,”怜秋抱着杨君君的胳膊,兴冲冲的说:“要我说就在京中挑个如意郎君好了,咱们还能一块。”
“你说的容易,”杨君君白他一眼:“哪儿有那般好找。”
怜秋不服道:“怎么不好找了!两条腿的汉子遍地都是,更别说京中学子众多,总能找出些个样貌出众,才学不錯,家中亲厚之人。”
杨君君听着怜秋这苛刻的挑选条件,无奈的摇摇头:“京中高门大户多,他们怎地看得上我个小县里的哥儿。”
“谁说不能!”
怜秋瞪眼:“大不了我让聂希棠给你安个身份,就说是我远房弟弟,他们谁敢看不上!”
杨君君但笑不语,秋哥儿总是替他着想,这样的感觉很好。只是—
成亲之事,他暂且不想多谈。
怜秋见杨君君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信,眼珠子一转,怜秋想到个绝佳好主意。
“君君,我明儿带你去个好地方。”
君君定是太害羞了,待他去傾川楼瞧过后,就晓得挑未来夫婿不是什么值得害羞的事了!
杨君君还不晓得怜秋打得什么主意,点头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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