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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拉斯加的春天(近代现代)——勺棠

时间:2025-05-27 08:15:30  作者:勺棠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这场徒步的必要性在哪里?
  隔壁,章离开始往雪里打地钉,顾灯想要过去帮忙,起身时却双脚一软,竟然一下跪在了雪地里。
  章离丢下东西过来扶起他,问他怎么回事。
  顾灯感觉有些丢脸,把脸转到一边说:“没事,我就是有点累了。”
  章离先装好椅子,让他坐着休息。
  顾灯坐不住,又想帮忙做饭。
  “听话,别动。”章离丢来一个眼神,轻微的压迫感,让顾灯愣在了那里。
  章离其实不怎么用这种语气和顾灯说话,他虽然长得凶,但本身性格温和体贴,很少露出强势的一面。
  顾灯习惯了章离的和颜悦色,此时突然被凶,竟然觉得有些委屈。他瞪了章离一眼,有些不平:“你凶什么凶?”
  章离愣了下,才意识到自己的表情,立刻换了副语气:“抱歉,我没有要凶你的意思。”
  “哦。”顾灯干巴巴地应了声,又觉得自己有些扫兴。
  他当然知道章离是担心他,凶他也是怕他出事。与其说不高兴章离凶他,顾灯更多是厌恶没用的自己。说是陪章离一起,但其实装备是章离买的,路线是章离规划,这一路干活儿的全是章离,他什么忙也帮不上,不过是个累赘而已。
  章离已经搭好帐篷,又烧起了一锅热水。顾灯坐在椅子上看他忙活这一切,有些烦心,但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
  晚餐的气氛有些低沉,吃完晚饭天还是亮的,春分过后白昼越来越长,再过不久,整个北极圈里就会完全进入极昼。
  漫长的白昼改变了顾灯的昼夜节律,他身体明明疲倦不已,精神却得不到松懈,就像是被季节控制的动物,还在本能地渴望迁徙。
  不过他毕竟是人,白天睡觉也没什么关系。顾灯盯着天空看了一会儿,低头脱掉硬脚上邦邦的登山鞋,过程中不小心蹭到脚上的水泡,疼得皱眉直抽气。
  章离把食物用密封袋装好放到远处,回来就看到顾灯这幅表情。
  顾灯脚后跟上长了个大水泡,被磨破又结痂,又重新被磨破,因为每天都在走路,一直得不到痊愈。半干的伤口渗出组织液,把袜子和伤口紧紧黏在了一起。
  “这么严重了,怎么不早说?”章离半跪在地上帮顾灯脱袜子,他目光担忧,没有斥责的语气。
  顾灯抿了抿唇,摇头说:“没事,我都没什么感觉了。”
  刚开始确实很疼,但习惯了也就没往心里去了。
  章离又想起第一次见顾灯时的样子,他突兀地出现在大雪中,哪怕穿着冲锋衣,都时髦好看得不行。他又想起顾灯在台上魅力四射的样子,这样的人,本该享受一切财富和荣誉,而不是被他圈起来,困在荒地。
  章离垂下眼眸,帮顾灯一点点撕下袜子,又用医药包包扎脚后跟。
  弄完左脚,章离又问他右脚有没有受伤,顾灯摇头说没有,章离就给他套上羽绒脚套,又烧了一大锅水。
  饭都吃完了,顾灯不明白章离重新开火是要做什么,直到他看见章离腾出一个桶形防水袋,先在里面倒入融化的水,又把那一锅热水倒进去,然后拎着袋子朝他走了过来。
  章离蹲在他面前,说:“条件有些简陋,你将就用。”
  顾灯还是没反应过来,章离又说:“泡完脚再睡。”
  顾灯睁大眼睛,才明白章离是烧水给他泡脚。防水袋并不能完全防水,也无法自立,于是章离不得不一直用手抓着袋子。
  现在拒绝就是浪费章离的一番好意,顾灯没有犹豫太久,就把双脚伸了进去。
  水蒸气模糊了顾灯的眼睛,他双手抓着裤腿,低头使劲儿地眨着眼睛。过了一会儿,他对章离说了句谢谢,又说了句对不起。
  章离跪在他面前,垂着眼睫:“不用道歉,是我没照顾好你。”
  顾灯正要反驳,章离又说:“我比你有经验,应该提前想到这些事情。”
  顾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实在不好意思。他看着章离头顶泡完了脚,直到暖意逐渐爬上身体。
  睡前,顾灯躲着章离吃了药,祈祷明天是个好天气。
  可惜事与愿违,次日,灰蒙蒙的云层压着雪地,一片萧瑟之景。
  顾灯穿好鞋子,去远处取回装食物的防熊密封袋。袋子好好地挂在高处,这么多天过去,从来没有熊光顾过这里。顾灯甚至开始怀疑,这种所谓的防熊措施究竟有没有意义。直到他远远看见一抹深褐色身影……
  章离在顾灯起床时就醒了,他睡觉浅眠且警惕,每天都能察觉顾灯的提前醒。他觉得顾灯应该不想被问原因,于是一直在装作不知情。
  直到今天,他刚钻出睡袋,远处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章离!”顾灯声音前所未有的着急。
  他记得顾灯是去取食物了,难道他……
  章离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钻出帐篷,却见顾灯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门前,怀里抱着一只气息奄奄的小鹿。
  “怎么办?”顾灯仰头看他,神情焦急。
  章离伸手去测小鹿的体温,又问:“哪儿来的?”
  “取食物路上捡到的,”顾灯说,“我看它还有气,但怎么一直没有反应?”
  “失温了,估计撑不过今天。”章离说完,转身回帐篷穿衣服。
  “那怎么办?”顾灯有些着急。
  “什么怎么办?”章离回头,有些莫名。
  顾灯愣了下,章离的表情太冷酷,也太理所应当。他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你不打算救它吗?”
  “为什么要救?”章离说,“这种被母亲抛弃的小鹿,就算被救活了也不可能活下去。”
  “被母亲抛弃?”顾灯有些茫然,“不是因为熊捕猎了它母亲吗?”
  章离:“你是说昨天那只鹿?”
  顾灯用身体护住小鹿,小心翼翼地点头。
  “哪儿那么多巧合,”章离摇头,“事发地距离这里已经有几十公里,小鹿不可能走这么远的距离。它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早产后跟不上大部队,被母亲遗弃。”
  这个事实太残酷,顾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章离看出他的不舍,说:“你如果不忍心,等它死后,可以挖个坑埋了。”
  顾灯难以置信:“它还没死!”
  章离:“早晚的事。”
  顾灯:“我要救它。”
  章离看向顾灯,足足过了四五秒才说:“顾灯,这是自然规律,只要你还在野外,以后还会无数次遇见这样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可我都看见了,”顾灯颤抖起来,“我有什么办法?我都看见它了,你让我就这样放它去死吗?”
  章离没有说话,顾灯也不期望他能帮忙了,抱着小鹿钻进帐篷,打算用睡袋保存体温。
  “不能用睡袋。”章离制止了他的行为。
  顾灯以为章离是嫌弃,皱眉道:“我用我的,不会弄脏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章离说,“别让鹿沾上你的私人物品,棕熊可能会因此攻击你。”
  顾灯愣在原地,但他很快又开始质疑章离这番话的专业性。
  “把鹿给我。”章离站在门口说。
  顾灯没动,警惕地看着章离。
  章离:“我帮你。”
  顾灯这才把小鹿递了过去。
  章离抱着小鹿走到一个背风处,说:“给我急救毯。”
  顾灯连忙打开急救毯递过去。
  章离单手抱着鹿,另一只手把急救毯铺在雪地上,又说:“把我的抓绒衣拿出来。”
  顾灯这次使了个心眼儿,递上的是他自己的抓绒衣。章离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让顾灯把衣服铺在急救毯上。
  顾灯一一照做,章离把小鹿放上去,用抓绒衣裹紧,又隔着衣服放了个温水袋在附近。
  顾灯看了章离一眼,试探道:“这样就好了?”
  章离点点头:“接下来就只能靠它自己了。”
  吃早饭的过程中,顾灯一直在关注小鹿的动静,发现它身体逐渐停止抽搐,呼吸也明显了许多,和刚被发现时的奄奄一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灯松了口气,又愧疚自己刚才对章离的态度,只得连说了好几遍谢谢。
  章离问:“你想救它吗?”
  “当然。”顾灯毫不犹豫。
  “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现在救活了小鹿,没有母乳喂养,它甚至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顾灯支支吾吾:“总会有办法的。”
  章离:“你有什么办法?”
  顾灯:“大不了我把它带在身边,我养它!”
  “然后呢?”章离说,“你一时兴起养它十几天,等你离开阿拉斯加,又把它放回野外?这不过是推迟了它的死期。”
  顾灯哑口无言,这么小的驯鹿,一旦被人类驯养,不可能再适应野外的环境。可难道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驯鹿死掉吗?他还记得小鹿躺在他怀里时,用鼻子软软地蹭他掌心。
  可现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死在雪地里,沦为棕熊、野狼、或者什么猛禽的食物。顾灯抱着膝盖,感觉有些伤心。
  章离嘴上说着不管,但还是冲了些奶粉,又往里加了些电解质粉,用容器装着喂小鹿。小鹿奄奄一息,却支起脑袋,把奶粉全都吃了进去。
  看见这一幕,顾灯又多少有了一些信心。随章离说可以联系野生动物保护中心,让他们把鹿接过去。
  没想到他竟改了主意,顾灯又问:“不会耽误你时间吗?”
  章离摇头,拨通救援电话说明了情况。一回头,就发现顾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章离放下电话:“还有事?”
  顾灯摇头,又冲他笑了下,说:“救援多久能过来啊?”
  “说要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有点儿久,但一想到小鹿可以得救,又觉得这点儿时间不算什么了。顾灯看向小鹿,有些开心。
  “顾灯。”章离突然喊他名字。
  “怎么啦?”顾灯抬头,一副期待的表情。
  章离说:“你和救援一起走吧。”
  顾灯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走什么?”
  “你没发现吗?”章离注视着他憔悴的眼,“你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再继续走下去。”
 
 
第19章 暂时分别
  顾灯张嘴想要反驳什么,可话涌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疲倦的身体和恍惚的精神,无一不在提示他已经到了极限。章离说得对,他确实不适合继续下去了。在此之前,他也数次生出想要放弃的念头。可真到了紧要关头,顾灯却发现很难做出这个决定。
  坚持很痛苦,可放弃也不容易。这一路有痛苦也有收获,虽然痛苦的时候真的很难受,可当他看见粉红色的日出,救助了一只瑟瑟发抖的小鹿,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顾灯抬头看向章离,想问是不是自己给他添麻烦了,所以章离才想让他离开。可他又想起这一路章离对自己的照顾,现在还要故意问他这种话,实在是太没良心,这是把自己放弃的理由推给了章离。
  而且,他身体确实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长线徒步中,风景确实可以短暂地治愈一切,就像是肾上腺素一样刺激他前进。可更多时间里,顾灯感受到的是疲倦和痛苦。
  是该放弃了,更何况,他当初本来也没有打算走完全程。
  顾灯点点头,接受了这个提议,又问章离:“我走了,那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其实有些不恰当,他离开或者留下对章离来说都没多大关系。
  可章离听完后却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自己走。”
  这条路,本来就只有他自己而已。
  顾灯“哦”了一声,又有些失落:“我其实还挺喜欢这一路的经历,可惜没有体力再走下去了。”
  “顾灯。”章离突然喊他名字。
  “怎么了?”顾灯抬头,有些期待的表情。
  “我……”章离却说了个字就停了下来,坚毅的眼中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怎么啦?”顾灯又问。
  章离合上眼睛,关闭所有情绪。等他再次睁眼,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抱歉,没事,就想叫叫你。”
  顾灯“哦”了声,坐在雪地里等待救援飞机,没有网络、书籍、运动消磨时间,短短几个小时被无限拉长,缓慢得几乎永远也不会过去。
  顾灯又问章离,下个目的地是否已经确定。章离说没有,又说他已经想不到要去哪里。
  说这话时,章离脸上露出了一种类似寂寞的神情。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快得顾灯几乎没能看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天依旧灰蒙蒙的,布鲁克斯山脉在远方露出模糊的身影,有驯鹿排成一列横穿雪地。
  顾灯看着缓慢移动的驯鹿,对章离说:“我还会再来的。”
  章离点头:“好,我等你。”
  没人再说话,周围再次恢复安静。没过多久,顾灯听见了一阵窸窣声,回头一看,竟是小鹿顶着抓绒衣爬了起来!
  它自己挺过来了!
  顾灯开心地陪小鹿玩了一会儿,可惜一直没有等到母鹿返程。
  直到远方传来螺旋桨的嗡嗡声,顾灯突然喊:“章离。”
  章离抬起头,顾灯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涌出许多情绪。
  章离心头一软,放缓了声音:“怎么了?”
  “我……”顾灯喉结滚动,足足过了十几秒终于说,“离开前,我想抱一下你,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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