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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窗帘拉得密不透光，成川肉眼可见的憔悴，不见往常意气风发，好像受了天大的打击，王祝明也觉得不对：“你到底怎么了？”
林满把窗帘唰地拉开，房间里都是烟味，他打开窗让冷风灌进来，成川遮住眼睛的额发被风吹开，他望着窗外的天空发起呆来，林满蹙眉，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你他妈到底怎么了？”
成川这才说：“我和席谙分手了。”
还以为是多大事，林满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下：“分手就分手呗，你又不是第一次分手。”
王祝明把烟灰缸里的烟头倒进垃圾桶，追问：“还是说你惹到席谙了，他要弄你啊？”
成川勉强笑笑，声音很低：“我倒是希望他弄我。”
所有联系方式被拉黑，他走投无路跑到席谙家楼下，被告知席谙最近很忙都不会回家，他连bunny的面都见不着，最后还是求着阿姨用家里的座机给席谙打了通电话。
席谙听完他的辩解，问他：“成川，换作是你，你会原谅我践踏你的真心吗？你的所作所为，你自己负责。”
“还有，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不要再不请自来。”
那是席谙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成川从前没觉得见不到席谙的日子有这么难熬，他颠倒白天黑夜，好像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只需要在悔恨中思念席谙就好。
如果不是林满和王祝明过来看他，他不知道自己还要持续这样的状态多久。
林满紧抿嘴唇看着成川，他能感觉到成川的状态很不对劲，他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成川，林满说：“难怪我听说他这几天开始接触适龄Omega了。”
家里也提起让林满跟席谙再接触接触，但被林满拒绝了，他以为成川跟席谙分手，跟他和成川分手一样不痛不痒。
成川立刻看过来：“你是不是有办法能见他？”
林满被成川的眼神盯得发怵：“我当然有办法，但是你要见他干什么？”
成川突然恢复了些精神，坐直了说：“我有话要当面跟他说。”
林满不懂成川有什么话一定要当面说，但还是给他弄到了席谙也会出席的晚宴邀请函，林满是受邀参加，成川则是他的男伴。
席谙跟他们隔着两个圆桌，成川一眼就看到他了，身边坐着一个漂亮的Omega，他们在觥筹交错间靠近说话，成川这才对“席谙开始接触适龄Omega”这句话有了实感。
林满在桌下踹他：“你别老盯着看啊。”
成川这才收回视线，主持人开始介绍这次品牌珠宝的设计师新款，服务员一桌一桌地展示，成川又看向席谙，他似乎在跟Omega研究一条钻石手链，Omega戴上后在他眼前晃动手腕，钻石项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席谙好像笑了一下，对他点头。
似乎是成川的视线太直白，席谙突然转头寻找那束目光，成川仓皇移开眼睛，林满正让人把一对耳钉拿过来试戴，跟他看中的另一款对比：“哪个款式更好看啊？”
耳钉戴得有点歪，成川顺手帮林满扶正，手指在擦过他耳垂，林满在镜子里对比一番：“好像都很适合我，好，那就都拿下。”
“成川你有没有喜欢的......”林满看过去的时候成川又在盯着席谙的方向了，林满忍不住白他一眼。
珠宝展示环节结束，在派对开始前，品牌创始人的小女儿上台发言，正是坐在席谙身边的那个Omega。
她漂亮，熠熠生辉，成川没法不欣赏，并承认她其实跟席谙很配。
致辞结束，席谙为她鼓掌，成川看着席谙挺拔的背影，原来席谙不愿意的话，就算离得这么近，他也没办法跟他说上一句话。
致辞结束后便是party time，大家换到了另一个大厅，成川跟在林满身边，看着席谙始终跟Omega并行。
大厅里有乐团演奏音乐，灯光暗下去，气氛热络起来，林满贴着成川身体轻轻摇晃，需要嘴唇贴着耳朵才能听到对方说话。
“你现在要去找席谙吗？”
成川直起身子在场内环视一圈，Omega被围在人群中，席谙却不知所踪。
成川在场内找了一圈，发现席谙并不在场，他怕席谙是因为看到他所以离开了，很紧张地推开门追出去。
但门一推开，席谙就站在回廊，跟他四目相对。
成川很重地呼吸一声，往前走了一步：“席谙。”
成川穿休闲西装，精心打扮过，站在林满身边就是个很有面子的男伴，场内很多人都在问陪林满来的是不是模特，席谙也看到了，一周前追到自己楼下求见面的人，很快就跟前任共同出席晚宴，互动暧昧。
席谙往回廊尽头走，成川跟上去，席谙问他：“你还有什么事吗？”
成川走到席谙面前，跟他站在一块地砖上，在席谙审视的眼神中拿出了那枚刻着Chuan est mon joyau的戒指。
席谙在看到那枚戒指的同时，眉头很轻地皱了一下。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你也不会相信我，但我如果不说，会后悔一辈子。”成川将戒指卡捏在手指间，“我喜欢你...我爱你，席谙。我是辜负真心的混蛋，我竟然蠢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心。”
“我想跟你争取一个弥补的机会，你要是不肯原谅我，就当报复我也好，让我回到你身边，好吗？”
成川举着戒指，往日的轻佻荡然无存，他站在富丽堂皇的回廊里告白，穿合身的西装，郑重得像是在婚礼上宣誓。
席谙看着成川的脸，又看了眼戒指，抬手碰上成川手指。
成川呼吸都几乎停止——
席谙推开了戒指。
“这颗心最初就不是特别的，我不要。”席谙的声音很冷，让成川想起第一次约会时的山和冷风，“成川，我给过你的就是你的，不谈值不值得，也不想报复你。你还是自己想清楚吧。“
“你要只想说这些，我也不是很想听。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东西你自己处理掉，我给过你真心，现在一分不剩地收回。”
成川僵在原地，席谙越过他离开，碰上在一旁偷听的林满，席谙停下来看了他一眼。
林满皱眉盯着席谙，立刻走向成川：“你去哪里了？！我找你好久。”
成川失魂落魄地回头，回廊已经看不到席谙身影了。
一瞬间拔地而起的无措包裹住他，他站在那里，仿佛失去所有。
头晕目眩，成川在林满的搀扶下站稳，紧紧握住戒指，强烈的恶心反胃涌上喉咙，他冲进厕所干呕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
林满见成川出来脸色都变了，担心道：“算了，回去吧。”
成川点头，刚下到地库，又是一阵头晕恶心，林满让他靠着柱子缓一缓，蹙眉看了成川一会儿，突然问他：“你最近是不是吃不下东西？”
成川点头。
“闻到油腻的食物就会反胃？”
点头。
“肚子会不会疼？是不是老是感觉有东西在里面动？”
成川声音虚弱：“是。”
“你是不是...能闻到席谙的信息素？”林满越问越觉得事情不妙，“你知道什么是信息素香味吗？他的是一股木头....”
“...烘干的木头混着乳木香味。”成川纠正他。
“我去。”林满一下捂住耳朵。
成川不解：“怎么了？”
“我怀孕的时候就这样！这些症状完全是孕早期的反应啊。”
成川呆滞了：“啊？”
回家路上成川想了很多，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在小区附近的药店里买了点治咳嗽恶心的药，并在药架前来回踱步，最终拿下那盒Beta专用验孕棒。
蹲在厕所等试纸结果出来的五分钟里，成川抽完了一根烟，然后深吸一口气，拿起来平放在说明书上对照。
——一深一浅两条杠。
成川再看向对应的文字。
霎时间，一直没抖落的烟灰颤巍巍剥离烟嘴，砸落在说明书上。
第25章
成川蹲了很久才起身，理智告诉他先别想其他的，他应该先想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这完全是个意外，成川觉得应该打掉，当什么都没发生。
林满听成川说完，表示自己可以帮忙在流产同意书上签字。
“你签不了，你是Omega，只能我来签。”王祝明这么说，但还是有些担忧，“你要不要跟席谙说一声啊？毕竟怀孕又不是靠你一个人怀的。”
“是啊是啊，你要想见他我可以帮你。”林满也说。
“席谙也有责任。”王祝明拍了拍成川肩膀，“而且做手术对你身体也有损害，他应该要负一部分责任。”
“没错没错。”林满支持。
“如果席谙不想负责，说明他也不是什么好人。”王祝明对席谙印象有点变化，谁知道这个人看着冰清玉洁，私底下玩这么大，能让成川一个Beta怀孕，看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成川思忖良久，看向林满：“林满，我得再见他一面。”
“小事情，你也帮过我。”林满很能感同身受，安慰他，“成川，如果你真的决定流产，也不要太难过。”
成川勉强笑了：“好。”
林满打听了一圈，席谙行程捂得严严实实，根本没法见缝插针，最后林满想到了一个馊主意——让成川在慕诚这个月的股东大会那天去公司楼下蹲守席谙。
林满和成川一个敢想一个敢做，从早上蹲到下午，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席谙现身地库，林满马上给等在大厅的成川打电话，让成川赶紧跟上去。
席谙刚合眼休息片刻，就听司机说有人在追车，他侧头看过去，认出是成川的摩托。
“开慢一点。”席谙说，“不用停。”
现在不是通勤高峰期，园区路上车很少，成川很轻易追上，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车窗，席谙放下车窗看他，隔着头盔对视，席谙猜测成川此刻的表情是得意自己还会心软，或者会急切想要让他停下。
成川见他放下车窗，在怀里掏了两下，扔进来一个东西。
他把头盔的挡风板拉上，露出一对写满焦急的眼睛，急切地指了指了指，让席谙看，席谙弯腰捡起来，愣了一会，让司机靠边停车。
成川也跟着停下来，摘下头盔，低垂着头站在那里，席谙下车走到他面前，看着成川问：“这是谁的？”
成川低声说：“我的。”
席谙将验孕棒捏在手里，沉默着消化这个信息，两人无言地站着，成川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他最后的机会。
这孩子...或许应该要。
过了很久，席谙才问：“那你是想...”
成川抬头盯着席谙眼睛：“我想生下来。”
席谙摇头：“Beta的孕囊发育不全，很难撑到孩子足月出生。”
成川盯着席谙，一字一句地问：“你想不想要他？”
“你是不是不想？因为是我的孩子，你不想见我，也不想要这个孩子？”
席谙蹙眉：“你冷静一点。”
“你说我辜负你的真心，可你也从来没告诉我你喜欢我啊！我是没意识到我早就喜欢上你，我后面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可我知道错了，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成川上前紧紧抱住席谙，“你要是早点给我戒指，早点告诉我...”
他的声音越拉越低，不，早点告诉也还是一样，没有痛的教训，他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这么爱席谙。
“我是没说过，因为一开始我没觉得我在你心里有多特别，是后来我确定自己爱上你，并且你也需要我，”席谙看着被风吹得乱颤的树叶，“成川，我跟你不一样，我爱上谁就是要一条路走到底。”
“我调查你，在了解你的一切后还是想继续这段关系。我能接受你的所有，包括你现在的心此刻并不完全属于我，这些我都可以忍受，但我的底线是我在你眼里也是特别的。”
“但是你呢，你喜欢我两分能装出十分，你眷恋其他的东西比喜欢我多，我在你心里轻得随时都能抛弃。”
成川觉得五脏六腑都拧在了一起，把他抱得更紧：“对不起...”
“你对林满，对别人，其实跟对我没什么区别。”席谙拉开成川，叹了口气，给他擦掉眼泪，“我看月亮不止想到月亮，而我在你眼里连颗星星都不算。”
成川紧扣住席谙手臂，只是恳求：“再给我一次机会呢，我能做好的。”
“我会对你好，让你感觉自己是特别的，嗯？”成川贴上席谙嘴唇，冰凉干燥的唇只是贴在一起，成川就觉得不适稍有缓解。
“我们重新试一次，好不好，我不会让你再失望，我想听到你亲口对我说你爱我。”成川重新抱住席谙，好像稍一松手席谙就会消失。
冷风穿过他们的身体，席谙让他先坐到车里，将温度打高，成川的视线一刻也不离开他，席谙递过去一杯温水，成川喝下去。
“我先送你回去。”席谙让司机开车，“你再考虑几天。”
“我不用考虑，我已经想了太久。”成川不顾司机助理还在，拉住席谙的手，“让我再想下去就真的要疯了。”
助理默默把挡板拉上去，席谙垂眼看着两人交叠的手：“那你让我考虑几天，好吗？”
“要多久？”成川唯恐夜长梦多，也怕席谙这期间认识其他人，自己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
席谙叹了口气，成川的态度转变得太快，他不得不多考虑一些：“你真的想要这个孩子？他来得太突然，你的身体可能没准备好，也有可能你现在被激素控制，这都说不准。”
“我希望你能为自己决定，而不是为我。”席谙最后说。
席谙看着成川走进小区才拉下隔板，助理立刻转头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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