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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险。
在宋亭宴发出警告的那一刻，他都想好了怎么向宋亭宴解释。他甚至头脑发热地想要豁出去一回，但好在宋亭宴对待感情实在迟钝，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宋亭宴对他的排斥是摆在明面上的，他对宋亭宴的喜欢是埋在地底下的。他不敢让它发芽，更不敢让它长成参天大树包裹住宋亭宴。
暗恋是对他的保护，但也是对他的束缚。
他把手插进头发里，重重地抓了两下，低下头，俨然一副失魂落魄的失败者模样。
茶几上的手机亮起，消息通知一连弹了好几条。
他拿起手机，发送人和他想的一样。
【我要到小吴经纪人的联系方式了，要不要推给你？】
【你这次管得是真宽啊，手都伸到我们娱乐圈来了】
【不是，小吴在我们圈内风评挺好的啊，他怎么你了？】
小吴就是宋亭宴的代言人，也是让他连着两天不爽的讨厌鬼。
小吴对宋亭宴的喜欢，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偏偏宋亭宴感受不到似的，对那小孩容忍度极高。
陆应萧怕宋亭宴生厌，本来不想插手宋亭宴这次的代言，但小吴变本加厉，今天直接闹到明面上了。
小吴在所有的个人账号上，无论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视频还是图文流网站，都发了昨天拍摄工作的vlog。说是工作，实际内容全是围着宋亭宴。
十分钟的视频，五分钟是宋亭宴个人，五分钟是他和宋亭宴的合拍。
视频一放出，小吴的粉丝们就纷纷磕起cp，更有甚者直接去扒宋亭宴的个人信息，看看这位“嫂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宋亭宴估计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被代言人摆了一道，可能还觉得就是在正常宣传。但他一眼就看出来对方的居心叵测和不负责任，且越想越生气。
最终在微博大骂小吴和他粉丝侵犯他人隐私，见效果微乎其微，直接托人打探到了敌军内部。
他跟好友说：他抢我对象了，没事，我抢回来就好了
好友发了个颤抖的表情：你家那些资产能收购他们公司吗？
陆应萧失笑：我又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我就和他经纪人聊一聊，让他及时改正。
好友又发抱拳表情，陆应萧笑了笑，直接拨通了小吴经纪人的私人电话。
这次不是让他进语音留言了，他松了口气，踱步回书房，关上门，弯腰把电脑上的界面退出。
和经纪人聊得异常顺利，也许是因为小吴粉丝这次确实疯狂过头了，也许是官司当头她也怂了，经纪人连连赔礼道歉，并表示会付一定赔偿。
陆应萧满意地在经纪人提出的条款上继续加码，即使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去插手宋亭宴的事情。
他打完电话，去卧室找宋亭宴，却没看见宋亭宴的人影。他心下一惊，大步走向客厅，也没有人。
他有些慌张地喊道：“宋亭宴？”
次卧里传出一声细微的“嗯”，他狠狠地捶了下狂跳的心脏，走进次卧，就见宋亭宴窝在角落的懒人沙发里晒太阳，手上拿着一本书。
像慵懒的小猫，他笑了一下，轻手轻脚地走到宋亭宴身边。
宋亭宴没理他，翻了一页书，就见一张照片掉落，正面朝上地飘到地上。
陆应萧猝然瞪大眼睛——
那是张白底一寸照，照片上的人，赫然是眼前垂眸看书、面色沉静的宋亭宴。
第15章
陆应萧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立刻弯腰想要捡起照片，刚碰到照片的一角，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制止了。
“什么意思？”宋亭宴先一步拿起照片，声音意外平静。
陆应萧扶额道：“用来扎小人，你信吗？”
宋亭宴看着照片，已经记不起是什么时候拍的了。照片上的人的长发温顺地垂在耳侧，沉静地注视前方，轮廓比现在的自己圆润一些，带着些年轻的意气。
照片上的划痕不少，人像也有些模糊。
“哪里来的？”他又问陆应萧。
他合上书，书封上几个烫金大字醒目——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尼采著。
“之前有一次你拆手机壳，从手机壳里面掉出来的，我就捡到了。”陆应萧一板一眼地解释道，“刚好，今天还给你了。”
宋亭宴点点头，将照片收起来，把书还给陆应萧。
陆应萧捧着书叹了口气，说：“你这周末留在我这吧。”
宋亭宴原本没有住下的想法。陆应萧从昨晚开始的表现就太过反常，他其实是有些退缩了的。特别是刚才照片出现的时候，心惊的不只是陆应萧，还有他自己。
那种仿佛被偷窥、被监视的感觉，令他毛骨悚然，也令他在恐慌中迅速思考陆应萧的异样。
他把一切都替陆应萧归咎为“肾上腺素带来的情感错觉”，但害怕陆应萧把这种错觉无限放大，最后在虚妄中沉沦。
可是我永远不会沉溺于此的啊，他想，怎么会有人因为几场□□而动真情？
“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陪陪我吧。”陆应萧完全一副弱者的语气，又请求了一遍，“两个人在一起还能说说话，嗯？”
宋亭宴掐着自己的掌心，知道自己又心软了。
自己总是这样，陆应萧总是这样。
“你要是想换衣服，我们就去你家拿衣服，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给你做，你要是想晒太阳，附近有个公园特别大……”
陆应萧有一下没一下地扣弄着懒人沙发的椅背，赖在宋亭宴身边不肯走。宋亭宴本来好端端地盘腿坐在沙发里，被陆应萧扰得头晕，皱起眉想让陆应萧赶紧滚蛋。
“知道了。”他还舍不得窗边的阳光，敷衍道，“去给我洗个苹果。”
陆应萧乐颠颠地洗苹果去了，宋亭宴替陆应萧把书放回书架上，想了想，又取下，将证件照夹入书中。
一切纷乱思绪好似随着照片尘封，他做出自认为最正确的选择。正巧陆应萧将切好的苹果端来，摆到矮几上。
“就一枚叉子？”他如往常一样，又端起骄纵的性子，“你吃还是我吃？”
“就不能一起吃？”陆应萧坐到地毯上，叉起一块苹果递给宋亭宴，“又碰不到嘴，不会吃进去口水的。”
宋亭宴嫌弃道：“恶心死了。”
陆应萧捏着他的脸泄愤，拿起一块新的苹果，不客气地塞入他的嘴里。
宋亭宴重新将自己陷入柔软的沙发中，转头看陆应萧，认真地问道：“你这么讨厌我，和我做的时候不觉得恶心吗？”
陆应萧愣了一下，“就因为讨厌你，才要上你。”
宋亭宴笑了起来。即使他和陆应萧都互相有所隐瞒，但这样的回答已经足够令他心安——无论是虚与委蛇还是真情实感，这样才是他们之间最安全的相处方式。
下午宋亭宴回家拿换洗衣物，陆应萧执意要陪。不仅要陪，还要拉着他坐交通工具。
宋亭宴没有意见，但觉得疑惑：“你不是总爱开车吗？”
“我也想体验一下和你一起暴露在大众视野的感觉。”陆应萧语意不明地说，“感觉会很爽。”
宋亭宴奇怪地看了眼陆应萧，不知道这位又犯了什么病。地铁上人挤人，他们甚至连个靠墙站的空间都没有。
陆应萧一手撑着旁边座椅的靠背，一手扶着宋亭宴的腰。宋亭宴整个人靠在陆应萧身上，动不了，也离不开。
直到出了地铁站才觉得轻松，风吹散腰间的温热，留存的奇异触感也渐渐消失。
“你今天怎么这么听话？我说什么你做什么。”陆应萧看上去心情好了不少，走在宋亭宴身旁一个劲地没话找话，“连家都让我去了。”
宋亭宴淡淡地说：“怕你跳楼，我变成最大嫌疑人。”
陆应萧笑道：“你不是天天巴不得我消失吗？”
宋亭宴想了想，觉得陆应萧这话好像没什么问题，但又好像没有射中靶心。
“对啊。”但他一定要凸显出自己对陆应萧的厌恶，恶狠狠道，“见到你我就浑身难受。”
陆应萧还在笑，说：“宋三宝，有时候你真的挺讨人喜欢的。”
大脑自动捕捉到敏感词，宋亭宴像触电了一样躲开陆应萧，远远地警告道：“不要得寸进尺。”
他还是害怕陆应萧像娱乐圈拍戏的演员一样，对对方因戏生情。即使他认为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喜欢上死对头，且自己对陆应萧来说根本没有吸引力。
除却同性不说，陆应萧喜欢的应该是充满活力的、温柔善良的，而不是自己这种沉闷无趣的、还大他四岁的男性。
“陆应萧，我是你前辈。”他正色道，“我的工龄是你的两倍，别总把我当成小孩子逗。”
“我知道呀。”陆应萧又自动贴到他身边，摸摸他的头，“吃不吃绿豆糕，宋前辈？”
宋亭宴抬头，街边小店的牌匾写着“百年老店”。刚蒸出的糕点的清香随着视觉的唤醒一并被捕捉到，有几个老人在排队，看上去确实是有些年头。
宋亭宴不争气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脑海中忽然闪过视频软件刷到过的“性缩力”演绎。
不管陆应萧到底存的什么心思，反正总归能恶心到陆应萧。
他嘴角扬起一抹笑，又赶紧低头掩饰，咳嗽一声，好不容易挤出点痰音。
他就这么粗着嗓子说：“呵，谢谢你啊，呵，呸。”
没吐出任何东西，但好在动作到位了。
他自己都觉得尴尬，保持低头吐痰的动作，偷偷瞄陆应萧的表情。陆应萧已经排上了队，还对他笑了笑。
不应该啊，这种不文明行为任谁看到都会唾弃，陆应萧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想了想，走到陆应萧身边，曲起一条腿，不断地抖着。
边抖边摆出一副贪小便宜的神情和陆应萧说：“那边有试吃，拿几块吃吃好了，还不要钱。”
陆应萧信以为真，抬腿便要去试吃台，边走还边高声夸赞道：“领导您可真是勤俭节约，我们啊都得向您学习，占得了小便宜，才能有胸怀去拥抱更广阔的世界。”
陆应萧声音故意放大，引来前面队伍的人频频回头看，还有互相交谈的。宋亭宴脸都红了，小跑两步追上陆应萧，伸手拦他：“还是买吧。”
陆应萧已经用牙签叉了一块，送入宋亭宴嘴里，笑道：“觉得丢人呀？”
宋亭宴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去抠鼻子或者剔牙了，但实在做不出来动作。
“你快去买吧。”他催促陆应萧，“买两块绿豆的，再买两块蔓越莓的。”
陆应萧把牙签扔进垃圾桶，笑着续上刚才的话题：“没什么丢人的，它摆出来就是为了给人吃的。”
最后陆应萧买了不少，各种口味的都买了些。宋亭宴又要给陆应萧转账，想起上次的不愉快，默默收起了手机。
等两人分开后直接打款到陆应萧支付宝就好了，他暗自决定，还要顺便把陆应萧的小鸡胖揍一顿。
觉得不亏欠陆应萧什么之后，他变得轻松起来，从塑料袋中挑了一块自己最想吃的口味，还能十分大方地掰给陆应萧一半。
宋亭宴在陆应萧家又住了两晚，好在陆应萧没再做出过什么越界的举动，也没再说过什么有歧义的话。
果然只有激素会让人冲动，他切着牛油果想，怪不得陆应萧之前说要找个灵魂契合的，这点倒是清醒得很。
他把牛油果压碎，倒入奶酪搅拌，看了眼下锅煎培根的陆应萧，果断抱着碗远离油烟。
“我就放了几滴橄榄油，窗户也开着，至于这么夸张吗？”陆应萧又放进去几根水果胡萝卜，无奈道，“真不会玷污你的，宋总监。”
宋亭宴把烤好的吐司拿出来，说：“谁家大清早就开火，油腻死了。”
“所以让你吃甜口的，我自己吃咸口的啊。”陆应萧说，“今天早上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高质量早餐。”
宋亭宴不知道陆应萧是专门给自己做的还是平时就这么讲究，一早上在厨房忙半天，做出一份培根滑蛋吐司和一份香蕉牛油果奶酪吐司，还有两杯加着奶盖洒着椰子片的摩卡咖啡。
“不用看，我平时只喝美式，这个是特意给你做的。”陆应萧拉开高脚凳，对正在研究奶盖的宋亭宴说，“咖啡豆都给你换了一个品种，尝尝香不香。”
宋亭宴其实对咖啡没什么研究，无法评价出专业语言，但真心实意地夸赞道：“好喝。”
他又拿起吐司咬了一口，享受地眯起眼睛。烤过的吐司又脆又香，配上浓郁的奶酪和甜软的香蕉，口感丰富又不违和，他甚至有些舍不得吃完。
陆应萧确实会做饭，会享受生活。
这家伙倒是真懂得怎么对自己好，在生活品质上委屈不了一点。
讨厌陆应萧的原因又多了一个，宋亭宴像寻到宝似的，满意得不得了，从陆应萧盘中挖走一口滑蛋，咬着叉子尖对陆应萧得意地笑。
陆应萧切了半个滑蛋给他，再次确认道：“真的好吃？”
宋亭宴“嗯”了一声。
陆应萧托腮看着宋亭宴，轻声试探道：“那你以后的早饭，都让我来做吧。”
第16章
宋亭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从陆应萧餐桌上又顺走了两袋两人昨天一起烤的苹果干和香蕉干，示意陆应萧送自己上班。
他在车上抱着果干吃了一路，陆应萧频频看他，好似要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好吃、下次可以再做、不给你吃。”宋亭宴心情不错，把可能想到的回答一股脑地抛给陆应萧，“专心开车。”
陆应萧打着方向盘道：“怪不得做的时候那么积极，看来确实爱吃。”
“我本来就不是爱扫兴的人。”宋亭宴淡淡地说，“你除外。”
陆应萧轻笑一声，“我还有成为你的例外的荣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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