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启滕低低叹了口气:“你认真的?”
常铭了解梅启滕的行事风格,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有人能违背他的决定,不过这次他心意已决。
“嗯,认真的。”
“地震死了很多人,也有很多人活下来,何必为了…”
梅启滕话还没说完,就被常铭打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是她,但我的心告诉我,我应该保护她,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常家的实力不是梅家能轻易撼动的,更遑论常铭这个纨绔子弟,梅启滕纵然心有不甘,但面对最好的兄弟,他还是心软了。
“好,我答应你,此事算了…”
“谢谢…”
梅启滕释然笑道:“我们之间,还说这些,走吧。”
梅萧斐望着两人的背影,她倒是真心希望小滕能够放过席默林。
经此一役,她心里又有了几分悔意,第一次是因为喻卿潼,这次她让十多岁的小孩卷进来,是不是真的错了…
送席默林回家途中,因为不能去医院,喻卿潼只能拿出车里常备的药箱,准备为她身上的伤消毒擦药。
不过席默林拒绝了她的好心,毕竟她并不清楚她是不是和梅家姐弟一样冷血无情,承了她的好意,对她而言反而是负担。
喻卿潼没有勉强,随后似乎心有所感,跟她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她原本是一个户外活动爱好者。
大学期间只要有空就会组团出去爬山探险,久而久之在圈内有了一定的名声,有些圈外人士想要找向导,就会出钱找她。
她为了挣钱,很乐意接活效劳,有时也把做拳击教练的哥哥喊上帮忙。
就在大学毕业那年,她遇到梅家姐弟,他们出手十分阔绰,对探险要求也不高。
本来一切安好,结果有一天她忽然接到梅萧斐手下的电话,让她立即前去医院,她哥哥出了事。
那时她才知道,探完险回来后没多久,梅启滕就以金钱利诱哥哥,和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互搏。
话虽互搏,实则就是做人肉沙包,若还手重,不仅扣钱,还会被打的很惨。
她哥哥就那样被人生生打成重伤,爸爸过世的早,家里只有妈妈在,得知哥哥出了事,跟着也昏了过去。
气不过的她找到梅家姐弟,想要讨个公道。
谁知梅启滕早有后手,她哥哥当时签了免责协议,出了任何事,都与他们无关。
她诉求无果,只能暂时先想办法救治哥哥。
但是他的情况太严重,医生表示大概率会成为植物人,妈妈承受不了残忍的事实,身体每况愈下。
后来,她又去找梅萧斐,她居然提议让她当助理,工资还比外面高出很多。
她那时恨透了他们,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她太需要钱,医院就是个无底洞,无论投进去多少都不够。
这一切本就是她的错,若不是她喊哥哥一起去户外,就不会认识他们,也就不会发生那些事,都怪她被金钱迷失了方向。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去过户外探险,一心只想多挣钱,延续哥哥的生命,也让妈妈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
席默林没想到其中缘由竟如此曲折。
她突然害怕了。
如今她也被梅家姐弟看中,若她拒绝梅启滕的要求,他们是不是也会让姐姐无戏可拍,甚至消失在娱乐圈。
她不敢想,也无法想象姐姐若失去了理想会变成什么样子…
“有什么办法可解吗?”
她沉着嗓子问她。
“舍弃吧…”
喻卿潼深知她此刻的心情,她已拯救不了自己,却希望能帮到别人。
舍弃那些不该想、不该得的东西就能不受制于人,她可以,但姐姐的事业才刚刚起步…
“如果舍弃不了,就意随心走吧。”
喻卿潼低声叹息,很多事情外人说起来简单,当真正需要面对的时候,才知其中艰难。
回到小区地下室,席默林下车时,喻卿潼还是将外伤药都给了她。
她点头向她表示感谢,也明白她多数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心里没了猜疑。
车影很快消失在地下室。
席默林拖着受伤的身子慢慢挪回电梯口,还好上去时没遇到外人,否则看到她满身是血的样子,肯定会报警的。
她出了电梯,刚走到门口,正准备拿出钥匙,门突然从里打开,随即涌出舒相毓和关悦、许靓,还有赵宏和倪晴。
第57章 争吵
等的人终于回来了。
舒相毓神色焦急来到她面前。
“木头…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惶惶不安的捧住她受伤的脸颊,泪水终于抑制不住落下。
“为什么打你手机一直关机,你这是被谁打了,身上怎么这么多血,我们去医院,马上去医院…”
她原本拜托关悦来家里看看,结果来了发现没人在家。
打她电话没人接,怎么都联系不到人,问了许靓也不知,她急的不行,订了最近的航班从北京匆忙赶回来。
席默林看到姐姐,身上再痛,也不由高兴起来,虚弱逞强憨笑着:“我没事,不用去医院…你看,我还有不少外伤药。”
她还将口袋里的药举起给她看。
舒相毓不依她,牵着她就要去医院。
席默林用力将她拉住,目光霎时微沉:“姐,你相信我,我身上都是小伤…”
身旁的关悦建议先带她进屋,可以查看一下伤势再决定去不去医院。
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
暂时没有别的办法,舒相毓只能牵着她回到卧室,将门关好。
关悦又让许靓、赵宏、倪晴先回去,毕竟人已经回来,如果还有别的事,会再告知他们。
“要不然我们还是报警吧。”
许靓建议。
“还是暂且等等吧,等相毓问了是怎么回事再说。”
关悦担心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否则她们早就被通知去派出所了。
待三人离开后,关悦来到卧室门口,问相毓需不需要帮忙。
她直接扬声喊着不用。
关悦只能回客厅等着。
卧室里,席默林却一直拽着衣裤不让姐姐脱。
舒相毓平日脾气随和温柔,可这会儿俨然被她气的够呛。
“你到底脱不脱?”
席默林蜷缩在床角不敢看她,小声拒绝着:“不脱…姐,我自己能上药,你先出去吧。”
“席默林,我再问你一次,你脱,还是不脱…”
舒相毓彻底被她气恼了,手指指着她,压着声音吼着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不脱。”
向来对她千依百顺的傻木头这次竟倔强到底,死也不脱衣裤。
舒相毓要不是看她受伤可怜,她真想一走了之,谁爱管她谁去管。
她起伏的胸廓不停呼着气,就在席默林以为她要放弃时,谁知她趁她只顾捂住上身,突然抓住她的脚踝,将她拖着平躺在床上。
然后迅速用劲扯住她的衣服,反正都破了,不怕再破一点,她也买得起新的。
席默林受了伤,力气本就所剩无几,很快被她这般强制性脱下本就单薄的衣裤。
而此刻露在舒相毓面前的,又是带着浑身青乌和血痕的身子骨。
就像当年同卢希奕打架那次,只是看着没那么严重,应该也是得益于她现在的身手比以前好,不太容易再被人压着打。
舒相毓悬在半空的手颤抖着,然后轻轻抚过那些伤,心疼的眼泪再次止不住滑落脸颊,她哽咽问她:“你才刚到海市,究竟和谁结了仇怨,还是路见不平,为什么受了这么多伤…”
席默林这会儿不再挣扎,也没有什么可害羞,平静的躺在床上,感受着她微凉的指腹与肌肤触及。
面对她的质问,她无从回答,只有沉默。
舒相毓见她不说话,也没有继续再问,得先把她身上的伤处理好。
还好她之前为了拍戏,临时学过两周外伤处置,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我现在从头给你检查一遍,你要是哪里疼的厉害,你就说。”
“嗯…”
席默林执拗不过她,只能乖乖听话。
舒相毓坐在床边,俯身伸出双手,开始从头检查,结果刚碰到脑部侧边,席默林就不由发出嘶的声音。
“这里很痛吗?”
她小心翼翼将她的发丝分开,想看看里面的头皮。
这会儿能明显感觉到头皮下肿着很大的包块,透过发缝,看见里面还渗着淡淡的血色,她不敢再继续动这里。
“身上的外伤看着不严重,可是头部这里我担心会有内出血,木头,听话,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不好,我也能放心点…”
听着她对自己担心不已的话,席默林眼眶噙着泪,本来不想让她一直为自己担心难过,可现在无法告知真相,惟有独自承受着那份丑陋无情的残酷现实。
她沙哑着声音又一次拒绝:“我…头不晕,也没有想吐,上点药就好了…”
见她依旧不为所动,舒相毓扭过头,想努力控制住被她翻来覆去气恼的情绪。
席默林咽下喉咙泛起的酸涩,心生主意。
“姐,你要不然先出去吧,我自己能上药,很快就能弄完…”
明知她已经火冒三丈,结果她继续火上浇油。
“行,你自己能上药是吧,那等你伤好了,马上给我回祁州去。”
舒相毓终于忍无可忍起身离开,她不想再管她伤的重不重,身上痛不痛。
门刚打开,关悦便出现在门口,她抬眸看到相毓怒形于色,目光顺着又往里面瞧了瞧,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何状况,就被推着走了。
门被重新关上,独留席默林一个人在房间里。
她从床上缓缓坐起,一时间泪如雨下,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不停用手背抹掉。
心里积蓄着难以想象的难受和委屈,她埋着头,佝偻着背身,就像被抛弃的孩子。
舒相毓火冒三丈来到厨房,倒了杯水一饮而尽,似乎想要浇灭心中的怒火。
关悦见她完全没了平时的镇定和温柔,难得能打趣她:“默默还是孩子嘛,你跟她较什么劲,好好跟她说不就行了,你当姐姐的,一点耐心都没有…”
她不说还好,越说舒相毓的怒气就越大。
“我没耐心,我要没耐心,我早修理她了,你没见她那副倔牛的脾气,真是要把我气死了…”
关悦见她这般怒不可遏,笑意加深:“这世上难得有人能把你气成这个样子。”
舒相毓走到客厅坐下,心里虽有无奈,但更多的是心疼:“我真是拿她没办法了…等她伤好了,就让她回祁州,有妈在身边管着,我也能放心点。”
关悦坐到旁边,笑意渐消,目露不解:“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她才来多久,就无缘无故和人打架,还没报警。”
“我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什么也不肯说。”
“那她经常和人打架吗?”
舒相毓立即否认:“没有,默默平时很乖,很少与人发生什么矛盾,只有她刚到我家那年,因为有个男生故意找她麻烦,和人打了一架。”
“那就奇怪了。”
“我也有些想不通,何况她现在的身手不是普通人能打的过的,而且刚到海市,会与什么人结仇…对了,当年她去景胜酒店找我时,和原泰发生过冲突。”
她恍然想起曾经发生过的冲突,而且那次之后,作为主导演的原泰被临时换掉,他会不会从那时起就怀恨在心。
“这种可能性最大,可这事有什么不能说的,直接报警处理就行了。”
关悦曾听她说起过那事。
舒相毓不太理解:“可是过去了那么久…而且据我所知,原泰现在常住北京。”
两人谈论着各自心中的猜想,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房间里,席默林已经将身上的伤大致消完毒,又用纱布把开放性的伤口包扎好,其余一些擦伤和瘀伤不用管,每日消毒就能慢慢愈合。
至于受伤最重的头部,她等会儿打算冰敷一下。
等碘伏干了,她这才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衣裤穿上。
然后拖着伤腿,将弄脏的床单扯下,准备去卫生间把血渍先洗干净,再拿去洗衣机清洗。
听到开门声,客厅里的她们也结束了谈话。
关悦见相毓还在气头上,只能自己去看看是何情况。
她走近看她抱着床单,目露诧异:“你这是准备洗床单?”
她对默默的毅力程度不由吃惊。
席默林尴尬一笑:“上面粘了点血,我去洗一下,免得干了洗不掉。”
话音刚落,从客厅冲过来的舒相毓就从她手里扯过床单,脸上的怒火似要控制不住。
“家里没有洗衣机吗?你要自己洗。”
席默林垂着头,不敢直视她,只能低声回答:“我怕一点血渍洗不干净,所以想先洗一下…”
舒相毓不想跟她多说什么,拿着床单转身就去了阳台。
关悦见此,只能轻声安慰着弱小无助的她:“你姐姐就是嘴硬心软,没事的…不过你能把她那么温柔的人气成这个样子,也是难能可贵。”
“好了,既然没什么别的事,我也准备回去了。”
“谢谢你们…”
席默林知道她和另外几位也跟着姐姐为她担惊受怕,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你没出什么大事就好,等你们情绪都平复些了,再坐下好好谈一谈,你姐姐这次是真的很担心你。”
等关悦离开后,家里只剩舒相毓和席默林互相闷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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