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荷庭收敛怒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土鳖,你出来。”
无人应答。
周荷庭耐着性子:“程泽,你出来,我不怪你。”
还是没人说话。
周荷庭的耐性比程泽还差,且他从不会惯着旁人,见程泽不动,紧绷着脸,一把掀开被子。
程泽睡着了。
他乖顺伏在床上,黑发凌乱,嘴巴微张,手还紧紧攥着被角。
一时间,周荷庭进退两难,他尚未尽兴,可程泽现在显然不能陪他玩一些成人游戏,到底要不要叫醒他?
奇怪,这样看土鳖长得挺顺眼的。
不知不觉,周荷庭盯看程泽的睡颜良久,忽然,他反应过来,心下懊恼,伸手捏程泽的嘴巴,低声道:“小土鳖。”
等程泽醒来天色大亮,他揉揉眼睛坐起来,迷茫望向四周,他还在酒店?不好,程泽忙爬起来拿手机,九点三十三,这下完了,夜不归宿,该怎么向盛哥交代?
咦,不对劲,晚上没回家,盛哥怎么没打电话也没发消息?
程泽点开微信,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原本置顶的是盛哥和时大主席,现在竟然变成了周荷庭,该死的大杂种!
周荷庭不仅恬不知耻将自己的微信置顶,还顺手把时蕴玉和盛礼的微信删了。
叮。
周荷庭发来消息:【土鳖,以后随叫随到。】
程泽咬牙切齿,把键盘当作大杂种,劈里啪啦打字:【凭什么?】
周荷庭:【(视频)】
程泽立马涌上不好的预感,迟疑地点开视频。
视频中,他背对着镜头,露出小半张脸,周荷庭在肆意逞凶。
程泽脸一红,这是什么时候拍的?该死的混血佬,大杂种,毁他清誉!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他的脸往哪搁?大家怎么看他,他还怎么做人?
周荷庭:【明白了吗?】
程泽气得浑身发抖,想把手机狠狠扔到地上,可没舍得,静静平复一会儿,他问:【你究竟什么意思?】
周荷庭:【看不出来啊,土鳖,你真蠢,我要狠狠报复你,用你的身体。】
程泽:【你禽兽!】
周荷庭:【这就是招惹我的下场。】
程泽:【视频什么时候删?】
周荷庭:【等我玩腻了,土鳖,我这个人喜欢新鲜感,只要你够听话,我很快就腻了。】
程泽:【……】
大傻逼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程泽:【我不信你。】
周荷庭:【随你,不过,你给了我灵感,也许这段视频也适合在公厕播放。】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程泽再次后悔。
现在要怎么办?真的要听周荷庭的吗。他看似给自己选择实则没有退路,程泽无措地揉了揉头发,原本就凌乱的头发便如鸡窝一般。
算了,反正又不和他谈恋爱,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身体上的往来而已,嘿嘿,到时候他要狠狠恶心周荷庭,最好趁周荷庭睡觉的时候把视频删了,这样不就没把柄了吗。
程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说话算话,否则,我也要把你不行的消息昭告天下。】
【周总这样的大人物应该会更丢脸吧?】
周荷庭:【不要在我面前耍小心眼,土鳖,你还嫩得很。】
【放心,你不是人民币,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程泽恨不得穿过屏幕揪住周荷庭的衣领,狠狠扇他几耳光。
周荷庭再次发来指示:【记住,你只能听我的话。】
呵呵。程泽懒得理这个自大狂。
得赶紧回去,盛哥肯定很着急。
程泽仔细感受了一下,昨天没有太激烈,屁股还算安全。
不过,程泽低头看,还是洗个澡再回去吧。
这边,周荷庭盯着手机屏幕心不在焉,小狗简直没有礼貌,怎么能不回复主人的消息?这个坏毛病他一定要让他改正。
“周总?”
“周总?”部门经理战战兢兢,方案得有多差劲才让周总的脸色如此难看。
周荷庭如梦初醒,眼睛一扫PPT,心中便有了大概,“还需要调整。”
部门经理暗自叫苦,方案已经改了七八版了,周总还不满意,但他不敢有微词,虽说周总年岁轻,但手腕雷霆,能力出众,很不好惹。
周荷庭简明扼要说了几点,宣布散会。
待人散尽,周荷庭拿起手机,土鳖死了吗,还不回复?
程泽已经到小区楼下,可他犹犹豫豫不敢上楼。
盛哥表明看上去是个翩翩贵公子,实则心硬似铁,下手毫不留情,遥想当年他逃课去打台球,盛哥找到他把他一顿胖揍,从此程泽彻底老实,打心底怵盛礼。
更不用说他没听盛哥的话,坚持去见周荷庭,而事实真如盛哥所料,周荷庭不是个好人,程泽更加不敢把昨晚的事告诉盛礼。
程泽窝在绿化带后面,揪了一根树枝,一边拔叶子,一边念叨:“上去,不上去,上去,不上去……”
“阿泽?”
是盛哥!程泽吓了一大跳,没蹲稳,眼看要从台阶上掉下来,好在盛礼健步如飞,及时扶住。
程泽小心翼翼看盛礼,见他眼下青黑,面色冷淡,心中一凉。
盛礼目光如炬,“程泽,你昨晚去哪了?”
第51章
“额, ”程泽绞尽脑汁:“那个,我昨晚喝多了,就, 就在酒店睡了一晚。”
盛礼目光扫过程泽,“好孩子不应该撒谎。”
程泽背后冷汗直流, 目光闪躲:“盛哥,我,我没说谎呀。”
“回家。”盛礼淡声道。
程泽观他面色不喜不悲, 心中更是忐忑,没等他开口说话, 盛礼已转身上楼, 程泽只好悻悻闭上嘴巴, 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门咔哒一声关上, 程泽吓得六神无主,立马低头认错:“对不起, 盛哥,我, 我昨晚出去鬼混了。”
盛礼静静看着程泽, “去哪里鬼混了?”
程泽讷讷不敢言, 只好道:“就是, 就是鬼混了。”
盛礼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他按捺下心中的酸楚,“你长大了, 确实该谈恋爱了。”
嗯?
程泽抬头看盛礼,盛礼却不看他,只是叮嘱道:“阿泽,你是男人, 应该学会保护女孩,一定,一定要注意……”
后面的话,盛礼实在说不出口,昨晚他打了许多通电话,可都无人接听,今早再打,却是一个年轻女孩接的,阿泽昨晚去干什么,一目了然。
程泽虽然不知道盛哥为什么这么想,但这实实在在是一个好借口,立马点头应承:“嗯,你放心吧盛哥,我一定会守护好她的。”
盛礼想挤出一个笑,但笑不出来,只好伸手拍程泽的肩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大方,“如果确定了,就带回来给哥看看。”
“好的,盛哥。”程泽笑道:“我一定带回来给你把关。”
只要盛哥不知道自己和周荷庭搞在一起,那么,一切误会都是小误会。
盛礼沉默片刻,问道:“阿泽,你饿不饿?”
不说还好,一说程泽的肚子咕咕作响,“饿了。”
“走,我们出去吃饭。”
盛礼不知道自己还能陪伴阿泽多久,如果阿泽离他而去,组建自己的家庭,他能眼睁睁看着阿泽将一个女人拥入怀中吗?
他能眼睁睁看着阿泽和一个女人步入婚姻殿堂吗?
盛礼觉得他不能,他不可能内心毫无波澜。
阿泽喜欢女孩,阿泽是他的弟弟,他也不能自私地将爱意宣之于口,给阿泽造成困扰,所以,趁着现在,把每一天当作最后一天,好好跟阿泽相处。
危机解除,程泽雀跃起来,高高兴兴问:“吃什么都可以吗?”
盛礼失笑,柔声道:“不可以,油炸食品很不健康。”
刚想说去吃KFC的程泽:“……”
“去,把脏衣服换下来。”盛礼揪起程泽衣袖:“下次有事跟我说一声就行,千万不能不接电话。”
“哦。”程泽闷闷不乐,“盛哥,其实,你不用怕的。”
盛礼不解:“我怕什么?”
程泽飞快道:“其实盛哥你还没老到消化不了油脂的地步。”说完他一溜烟跑了。
三十岁高龄的盛礼:“……”
年龄真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迫于盛礼的淫威,程泽最终没有吃上KFC,而是去了一家粤菜馆。
盛礼喜欢吃清淡的菜,程泽也不挑嘴,盛礼给他夹什么他吃什么,正吃着饭,桌上的手机嗡嗡作响。
程泽看一眼,是周荷庭发来消息:【在哪?】
要你管。
程泽默默翻个白眼,并不打算理他。此时,盛礼开口:“阿泽,天慢慢凉了,一会儿带你去买几件冬装。”
盛礼清楚程泽的审美,他喜欢花花绿绿,有生命力的颜色,也许在别人看来程泽的穿搭很不好看,但盛礼却不这样认为,只要程泽喜欢就好。
闻言,程泽兴奋起来,连连夹了好几块白切鸡给盛礼:“盛哥,吃鸡肉长肌肉。”
盛礼夹了白灼菜心给程泽:“阿泽,吃菜心,多长个心眼,我看你很缺。”
程泽敢怒不敢言。
一顿饭的功夫,周荷庭发来数条信息,打了二十几个电话,盛礼见程泽频频看手机,以为是‘女朋友’,便说:“阿泽,你要是有事就去,别让女孩久等。”
“我没事啊。”程泽笑笑:“是骚扰电话,一会儿一个,烦死了。”
盛礼不禁庆幸,但随即感到羞愧,这份羞愧令他不敢直视程泽,于是找了个借口:“阿泽你吃,我先去买单。”
程泽没在意,随口应了一声后继续低头看手机,周荷庭已然发怒,程泽不敢继续挑战他的底线,接了电话。
周荷庭冷笑:“土鳖,原来你会接电话。”
程泽一听这调调心里就畅快,气死你,气死你,“周总哪里话,我又不是山顶洞人,您老打电话来有何指示?”
周荷庭笃定道:“你是故意的。”
“怎么可能。”程泽佯装惊讶:“周总您怎么能如此想我呢,我有把柄在您手里,肯定事事顺从周总。”
“你唔好呃我。”周荷庭淡淡道,气到极致他竟诡异平静下来,“土鳖,再耍滑头,你的影像会出现在广大同性恋群体的手机里。” (你不要骗我。)
程泽不肯承认,“我没有耍滑头,我真的没看手机,讲道理,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怎么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手机?”
“是吗。”周荷庭轻飘飘撂下一句话后挂断了电话,程泽感到莫名其妙,周荷庭怎么跟神经病一样。
“吃饱了吗?”盛礼推门进来。
程泽点点头,“饱了。”
盛礼揉揉程泽的脑袋,“走,盛哥带你买衣服去。”
商场离得不远,两人步行过去,权当消食,路上行人如织,等红绿灯时,盛礼看见前面有一对小情侣,男生颇为绅士,正牵着女生过马路。
盛礼不由想,阿泽以后是不是也是这样,跟女朋友一起牵手?
“盛哥,绿灯了。”程泽见盛礼怔愣在原地,出声提醒。
盛礼回神,随着人潮流动。
H市的绿灯时间短暂,方才盛礼发呆已浪费几秒,眼看还剩二十秒,不知能不能过去这长长的马路。
正踌躇间,手腕一热。
程泽仰着脸对他笑,墨发随风摆动,眉下小痣鲜明抢眼,声音清脆,溢满青春,他说:“盛哥,跑起来。”
初秋的风凉爽宜人,程泽拉着盛礼的手腕,脚踩落叶,穿过人潮,盛礼如入无人之境,眼中,心中只有程泽一人。
程泽像初出茅庐的小牛犊,横冲直撞,期间撞到人无数,惊起叫声一片,盛礼反手紧握程泽的手。
三,二,一。
踩着最后一秒,盛礼稳稳当当护着程泽通过马路。
程泽喘着气道:“盛哥,看不出来,你跑得挺快。”
“嗯。”盛礼胸膛微微起伏,他的心还在悸动。
程泽眉眼弯弯,调侃道:“宝刀未老。”
盛礼窘,小声嘀咕:“我也不是很老吧。”
“盛哥在我眼里永远十八岁!”程泽恭维道。
商场门口人来人往,盛礼不着痕迹松开程泽的手:“我十八岁的样子你又没见过。”
“我看过照片啊。”程泽比个大拇指:“很帅!”
盛礼抿着嘴角,可还是笑出声来,“走罢,今天的消费盛哥买单。”
程泽心情极佳,嘴里哼着小曲,手插兜,仰着头,倨傲地走进商场,哄盛哥就像坛子里捉乌龟——手到擒来。
盛礼给程泽选了一些内搭和外套让他去试试,程泽抱着小山一样的衣服进了试衣间,嗡嗡嗡,手机不合时宜响起。
程泽费力将衣服堆在椅子上,从裤子口袋拿出手机,又是周荷庭,基于上一次的警告,程泽立刻接了。
“过来见我。”周荷庭简单直接道。
程泽几乎是下意识拒绝:“不行,我现在不方便。”
“土鳖。”周荷庭声音蕴藏警示:“你又忘了,你没资格拒绝我。”
太不讲理,程泽道:“难道我上课上到一半要去见你?难道我拉屎拉到一半也要去见你?周总,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我没一点人权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程泽扬扬眉稍,就他,也配和他斗嘴?
“程泽,你是不是中意我。”周荷庭语出惊人。
“什么?”程泽掏掏耳朵:“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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