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 ”
原本有些疲累的他又被余淮水攥紧了,这回不是手指,而且更加紧致的接触。
酒中的蒙汗药起了作用,臧六江分不清是天地在旋转,还是床板在震颤,只觉得铺天盖地,全是余淮水那绵绵的情意。
身|下的臧六江终于沉沉地合了眼,原本还起伏上下的余淮水停了动作,他腰杆笔直,似乎感受不到撕裂般的痛楚。
“睡吧臧六江。”余淮水低下头来,留下一个不舍的亲吻:“等我考完了,我们再想那些。”
第73章
已是午夜, 这郊外的客栈里没有一个闲人,被从睡梦中吵醒的小二打着呵欠,强打精神引着三位半夜前来住宿的客人往二楼客房去。
“外头下起雪来了,多亏三位运气好, 能找着咱们这儿。”
小二瞥了一眼三人肩头的残雪, 加快了脚步, 先一步开了客房门板。
“贵客先歇歇,我去给您烧壶水来。”
傅聪答应了一声,摆摆手示意小二出去,小二也巴不得赶紧应付完回去睡觉,低头哈腰地说了两句好话, 便合上门出去烧水了。
屋里没了旁人,傅明赶忙上前去替余淮水掸身上的雪水, 屋里刚刚搁了炭还没有暖和, 若是余淮水穿湿衣裳太久,怕是要染风寒了。
“怎么回事....淮水你怎么....”
“天也晚了。”
傅明的话还没问完,傅聪便先一步打断了他,吹了一路风雪他也有些狼狈,可对着余淮水, 他脸上还是挂着和煦的笑。
“先不提这个,好好歇一晚吧。”
“对,对!大哥打鼾声音太大了, 我们再出去包一间房,淮水你过会儿喝些热水好好睡一觉。”
傅明自然清楚傅聪的意思,连忙收了声,将炭盆往余淮水的脚下挪了挪,跟着脸色阴沉的傅聪往屋外去。
“妈的, 肯定是那王八羔子干什么了,当时就该狠狠心,直接把他俩拆开。”
拐过了客栈走廊,傅明终于是没有忍住,小声骂了一句。
“总好过现在这样......”
前头的傅聪不接话,黑沉着脸一路往客栈后院里去,那边有一座茅草马厩,里头空荡荡的,只拴着他们三人来时带来的三匹马。
大黑立在马槽前,也不去吃草,只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气势汹汹过来的傅聪。
“哎,哎!大哥!”
傅明蒙头蒙脑地跟着傅聪进了马厩,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要夜骑回山,连忙伸手去拉傅聪。
“淮水说了,不许咱们去问的!!”
对,是下山时余淮水亲口说的。
那还是没有落雪的前半夜,傅聪傅明白日里耍了几下把式,身上累了精神却好得很,熄了烛火窝在被窝里侃大天。
“我说你技艺真是退步了,等淮水考完了,咱俩再去武馆里泡两天去。”
“嘿!要不是地不平,你能伤着我?咱俩从小到大,胜负五五开!”
“少来...也就是我这个当哥哥的让着你呢。”
傅聪那头沉默了片刻,忽地问了一句:“你听见什么动静没有?”
“什么动静?”
傅明骤然紧张了,把漏在被子外烤火的两脚缩回被子里,瞪着两只眼去看傅聪的方向。
屋里没了烛火黑成一片,傅明两眼睁得再大,也看不清对面同样缩在被窝里傅聪是个什么神情。
“哪有什么动静,你别吓唬人啊......”
傅明自小就怕鬼,小时候从家仆那儿听了个茅厕鬼抓脚的故事,吓得他连着一个月都不敢夜里进茅厕。
越想越觉得是自家大哥吓唬自己,傅明死鸭子嘴硬。
“有动静又怎么了,就是有那个冤死的女鬼,让她来找我,我给她做主伸冤去......啊!谁在外头!”
傅聪到底胆子大些,确定是外面传来的动静,立刻穿鞋下床,径直向门板走去。
外面的人应当也听见了傅明的怪叫,原本只是犹豫地踱步,这下也慌张地敲起门来,声音小小的,透着些不安。
“淮水?”被傅明攥着后襟衣裳,傅聪还是打开了门,自他听见敲门声就知道来人是谁,这一看,立在门前的果然就是余淮水。
“淮水?这是怎么了,快进来。”
傅明见找来的不是女鬼,顿时大松口气,换上笑模样伸手要去拉余淮水进屋。
可余淮水没动,他紧了紧自己背上那几卷书,抬头看着傅聪傅明。
月光有些朦胧,照映在余淮水的后背,让他的前身隐在了黑暗中,看不清脸上是个什么表情。
“大哥,二哥。”余淮水开了口:“我们现在就动身去京城吧。”
“现在?”傅明惊讶地看了看天色,已经是午时了,还是这样冷的冬日,淮水怎么突然这样心急了?
“淮水,怎么突然就要走?”
傅明怕余淮水多想,连忙找补:“你答应去京城哥哥肯定愿意,不过是不是太仓促了点,你的书什么的都没收拾呢,咱们也不急在一时...”
傅明还当是余淮水的考前焦虑发作了,挤到前头拉着他还想安抚一二。
“磨蹭什么。”
傅聪一脚踹开傅明,将自家的榆木脑袋二弟挤开,朝着一脸愤怒的傅明挤眼道:“没听见吗,淮水说现在就走。”
傅聪如此,傅明即刻便明白了,立刻回身抓了两件厚实衣裳,连行囊都没带,塞了两把银子又揣了几张银票,急火火地跟着往外去。
傅聪傅明一向如此,余淮水说要做什么,他们便帮着做什么,先做后问,有事也一起担着。
三人从马厩里顺了三匹马,趁着夜色把大黑也牵了出来,大黑懵头懵脑地跟着余淮水,直到已经下了一半山,这才反应过来。
这是夜逃?
原本还步伐轻快的大黑立刻刹住了蹄,回头往山上看去。
余淮水自然明白大黑的心思,他知道大黑一向是忠心的,若是执意要回山寨里去他也阻拦不了,只是他拉大黑出来有自己的私心,不想轻易便放了他回去。
“大黑。”余淮水轻轻顺着大黑油亮的鬃毛,盼望着他也能听懂自己的话:“你只当是代他送送我吧。”
听不懂。
大黑瞪着一双晶亮的大眼,却愿意迈开蹄子继续向前走。
可这个人还挺温和的,驮着便驮着吧。
大黑就这样被拐骗到了客栈马厩,他低头看了看马槽里的干草,再抬头看看跟前叽里呱啦吵个不停的两人,只觉得这些两脚人实在是麻烦,今天跑到这儿,明天跑到那儿,来来回回的,还不是要他背着?
有功夫对着彼此叫唤,还不如多吃两口干草,填饱肚子才好...呸,这马槽里怎么有烂草,他想回山了.....
余淮水用过一次蒙汗药,对药量的把控也有些经验,一壶酒水下去,臧六江生生睡到了天大亮。
他身上盖了厚实的被褥,床边的酒壶杯盏也都被收拾干净了,床头放着几件叠好的衣裳,臧六江看了一眼,知道那是余淮水在除夕那夜弄脏了的衣裳。
这衣裳原本洗好了挂在火盆前烘着的,应当是余淮水给取了下来叠好的。
臧六江揉了揉自己还在胀痛的太阳穴,他忘了昨夜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自己那时候好累好累,分不清是泄力太多还是怎么,只记得天旋地转,后来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难道真是自己精力不济了?可自己才十九,怎么就......
臧六江正思索自己是不是真有隐疾,便听见外面一阵吵嚷声,有人慌慌张张地爬上屋阶,用力拍了拍门板,在外头焦急道:“大,大当家,您起了吗?”
自打朱有德伏法,山寨里的人已经少有这样冒失的时候了,臧六江蹙起眉头,起身披了一件外衣打开大门,看着那脸色不好的小土匪道:“怎么了,好好说话。”
这小土匪刚上山不久,见了臧六江还是心里发怵,可也不敢隐瞒,指着马厩方向。
“早上喂马的说,您,您总骑的那匹马,好像不见了.....”
“不见了?”
臧六江心里疑惑,大黑虽说野性难驯,可一向是听话的,即便马厩的栅栏拦不住他,他也一直安分地缩在里头,从没捣乱做坏过,更别说偷跑出去了。
大黑不听旁人的话,除了他,便只有余淮水能把大黑带出去了。
想到这里,臧六江脸上的表情松了松,余淮水大概是有什么急事,将大黑暂且带走了。
“没事,应当是你们嫂夫人带走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
小土匪擦了擦满头冷汗,见臧六江并未动怒,心里也放心了,拍着胸脯道:“的确的确,马厩里少了三匹马,应当是嫂夫人和傅家那两兄弟下山去了。”
“他们骑马走的?”臧六江突然一停,心里觉得有些不对。
从前傅聪傅明不是没有带余淮水下山过,可大多时候是为了采买,基本都是包了马车来回,生怕余淮水见风。
看着地上一夜堆积的雪层,现在是个挺冷的温度。
傅聪傅明,会带着余淮水骑马下山?
臧六江越想越是不对,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梁四散开来,让他的指尖不由颤了两颤。
“你去告诉林大头,让他带一队人去山下找找。”
臧六江说罢,头也不回地往书房去了,那小土匪还想追问找谁,臧六江已经只剩下一个背影,他只得挠挠脑袋,将这个含糊的消息带给了林大头。
书房的门板轰然大开,气喘吁吁的臧六江踏进书房,环视一圈,只瞧见小哑巴缩在书案边上,正一脸惶恐地看向这个方向。
“他人呢?”
明明是极冷的冬日,一滴汗水却从臧六江的鬓角滑落而下,融进了他的前襟,惹得他更加烦躁。
“啊,阿巴.....”
小哑巴头一次见如此失控的臧六江,他一早到了书房,想着多看看书认认字,等嫂夫人来了再学学用笔,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愤怒的大当家。
臧六江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为难小哑巴,他急匆匆地进了书房,这屋子就这样大,除了书架再没有藏身的地方,一眼便知余淮水不会藏在这里。
“妈的,他去哪了....”
那股天旋地转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臧六江胸膛之中慌乱作响,也顾不上后头的小哑巴,迈步便往灶房去。
翠翠与丫儿坐在屋阶上择菜,正聊得高兴,臧六江已经风一般的卷了过来,他带着一股燥热的风,立在两个姑娘跟前,莫名让人生出些惧意。
“咋,咋了大当家.....”丫儿吓了一跳不敢吭声,翠翠也惊讶,手里的干菜都掉了一地。
“你们看见余淮水了吗?”
臧六江这幅慌张的模样实在少见,他的目光慌乱地往灶房里钻,似乎是想窥见那个身影。
“没瞧见啊...傅大哥傅二哥也不在,他们是不是下山去了?”
翠翠捡着地上的菜,随口道:“我一早去送吃食他们就不在,应当早就下山去了吧?大概快回来了。”
早就下山了?
臧六江不等翠翠再说些什么,匆匆赶到寨门跟前,只见那雪还没被土匪打扫,一路平平荡荡,半个马蹄印都没有。
他们不是清晨下的山,是趁着夜色,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
余淮水走了!
第74章
隔日是个晴天, 傅明与傅聪吵了一夜,终于是压下了火气,暂且消了回头找臧六江算账的念头。
这从寨子拉出来的马,除去大黑, 其余的两匹也都精壮, 脚程很快, 再加上没有其他行囊累赘,原本马车要走上一日一夜的行程,仅花了一个白日便到了城关。
傅聪发觉不对,这城关下戍守的人数比他离京时要翻了一番,且个个严阵以待, 一看便知是京城发生了什么事端。
“临考了来京的人太多,上头紧张些也是可能的。”
傅明一向不拘小节, 安抚了两句自己哥弟, 便提起缰绳,催着马向城门而去。
三人轻装上路,连行囊都没有,被守卫盘问两句来京缘由,知道余淮水是进京备考的贡士, 很快便被恭恭敬敬地放进了城。
过了年,读书人的头等大事便是候考,京城里的来往的人大多都是读书人, 有家里富裕的,车马相伴,奴仆跟随,俨然将“家底殷实”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也有寒门学子,两件旧棉袄卷着书便进京赶考, 瘦巴巴的一把骨头,估计连饱饭都很少吃上。
可即便阶级分明至此,也少有仗着家世为非作歹的,就连京里的商家也都是和蔼可亲,接济起贫苦书生来毫不吝啬。
毕竟谁知道会不会有哪个寒门学子,今日忍饥挨饿,明日就飞华腾达了呢?
保险些总不会出错的。
已经临近傍晚,余淮水一行人的进城没有引起旁人注意,很快便被接了消息的傅家家丁给迎去了暂住的府邸。
傅家家里没有在朝为官的,生意路不如别人平坦,可耐不住在中原颇有家业,这特意备下来给余淮水备考的府邸漂亮又精致,选的地段远离市井,又靠近书院,是傅聪傅明亲自进京挑的好地方。
当然,也有些私心,两条街外便有武馆,说是有大师教授秘法武功,傅聪傅明只等余淮水考完,便要去亲眼瞧瞧那绝世神功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哟我的大少爷啊,怎么来的这么急?”
管家看着三人薄薄的衣衫,不由地在心里捏了把汗:“老爷夫人要是知道了,要责怪老奴照顾不周啊。”
三人进京还赶上了大雪,别说马车,就连厚实衣裳都没裹两件,吹了一路冷风,若有哪个少爷病倒了,真是吃罪不起。
“是这个道理,你去找两个靠谱的大夫,熬些补气补身的来,给淮水好好吃些。”
傅明打了个哆嗦,看看余淮水疲惫的脸色,心里嘀咕还是太急,又暗戳戳骂了臧六江两句,便催他快些回去休息。
“好好,老奴这就去...对了。”
管家正要吩咐下去,似是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来,匆匆回头叮嘱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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