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但是床上只有他自己!
寻笛还以为自己念大学的时候回老家做了个梦呢,梦见自己和陈寒远光明正大结婚了,嘿嘿,他埋头进枕头正要回味......
耳侧有一点窸窣动静,寻笛以为是有鸟从窗户进来了,懒洋洋翻身转头看去。
庄园的白色老式窗台下,陈寒远穿着那件阿拉斯加蓝的衬衫正弯腰在找什么,听见动静抬头看向床上问:“醒了?”
寻笛一下从床上弹射蹦起身:“啊啊啊啊!陈寒远你怎么不穿裤子!”
“......”
不是陈寒远不穿裤子,是还没来得及穿。
他也才刚醒。
陈寒远觉得寻笛慌乱的样子有点好笑,穿好裤子后,就坐在他床尾沙发上好整以暇看着。
寻笛从床上下来,懵了一会,突然开始脸红心跳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满地不知道找什么东西,可能是找他掉落的“若无其事”。
寻笛找了一会才找回理智,又啪叽一下像条咸鱼直挺挺倒回了床上:“好丢脸,躺一会。”
陈寒远也不知道哪里又让他害羞上了,站起身:“你妈妈刚敲门叫我们下去吃早餐,我先下去了。”
“唔。”寻笛直挺挺埋在被子里摆手,像条咸鱼被太阳晒透了:“去吧去吧,我要再缓会,再缓一会......”
寻笛缓够了下楼,饭桌上的年糕稀饭、油条、糖饼已经被用防蚊白色纱罩遮了起来。
寻笛走过去,叼起半根吃剩的油条放进嘴里嚼吧嚼吧,四处找人。
家里做饭的周婶婶看见他,在围裙上擦擦手:“笛笛啊,婶婶给你热热吧。”
“不用啦。”寻笛凑过去给她捏肩膀:“我妈呢?我爸呢?陈寒远呢?”
周婶婶笑着拍拍他手:“他们去参观你的书房了。”
寻笛:?
“啊我靠靠靠——”寻笛拔腿就往三楼的书房跑。
自己看是一回事,但让陈寒远去参观!那就是寻笛的黑历史陈列室啊!
从电梯急匆匆出来,寻笛跑进走廊,在书房门前加速把嘴里的油条咽了,又拿起手机对着屏幕整理了下头发,赶紧推门——
“陈寒远!”他大喊,站在第一个红木书柜前的陈寒远回头,阳光洒在他受惊后略带疑惑的面容上,眉骨往上的皮肤被打出一道很白的反光。
这幅画面美得不像话,简直就是寻笛梦中的场景,如果陈寒远背后的柜子里摆的不是他小时候穿得大红碎花开裆裤就更好了。
寻笛有一瞬的晕眩,深呼吸,快步走过去捂住他眼睛:“不准看!”
陈寒远刚刚其实已经在寻建国的带领下看完了,但他没说话,轻轻摸了下寻笛的手背,问:“吃早饭了吗?”
寻笛的心脏因为他这句很家常的话瞬间变得软绵绵,不自觉放下手,笑眯起一双大眼睛,黏黏糊糊去抱他,把头搭在他肩膀上:“吃啦吃啦,不要看我的开裆裤了,我们去钓鱼吧。”
“......”
陈寒远这才回头再次看向柜子里那件很有历史感的小孩衣服。寻笛不说,他真不知道那是一条开裆裤,还研究了一阵这件衣服该从哪头穿。
寻建国只给他介绍寻笛从小到大拿的奖状和奖杯。
陈寒远来了兴趣:“带我转转吧,我想看看。”
他怕寻笛别扭,拍拍寻笛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轻声喊:“老公。”
“......”寻笛压根没办法抵抗他这招,大叫:“啊啊啊作弊了啊陈寒远!可以看!但只能从18岁的柜子往后看!”
陈寒远笑:“好。”
寻笛一路捂着他眼睛,带他穿过一排排柜子,来到中间那排。
柜子里除了各种物件,也摆着很多照片。
18岁是寻笛念高中的年纪,在鲜艳的彩色照片里打着篮球,在校园晚会主持,比现在更瘦些,青春洋溢,眉眼青涩而帅气。
刚刚寻建国带着参观的时候,陈寒远瞥过一眼寻笛初中的照片,留着锅盖头带着粗重黑框眼镜,皮肤乌漆嘛黑,像个炮炮兵。
寻建国还很骄傲:“那时候多有精气神,到高中就变得歪七扭八了。”
寻笛不知道陈寒远已经看过了,超绝不经意给他介绍:“高中我可是校草,学生会主席,音乐社社长,最高名次全年级第三。”
陈寒远笑:“这么厉害啊,一定很多人追吧?”
说起这个寻笛翘起的尾巴有些恹恹垂了下去:“压根没有,一封情书都没收到过......”
其实学校论坛上有关寻笛讨论的帖子一大把,但都是远远为他尖叫,觉得寻笛人太好,太有距离感。
现在还有一条帖子在苏城各高中远近闻名:预感高二文(一)班寻学长以后会成为很火的明星。
“而且我高中就知道我喜欢男生了。”寻笛摸了摸鼻子:“喜欢看财经杂志里的帅哥。”
陈寒远闻言惊讶挑眉,停下脚步来看他。
寻笛耳根开始泛红:“虽然有钱大佬长得帅的很少,但也是有的好吧!不要瞧不起你们有钱人!”
说完他悄悄看了陈寒远一眼,小声嘟囔:“所以陈总啊,你不知道你那天在雪地里穿西装的样子对我吸引力有多大,我快被你长得爽晕过去.....”
陈寒远微张嘴,很快笑了,摸了把寻笛乱糟糟的发顶:“那我......很荣幸?”
寻笛涨红着脸哼哼唧唧。
陈寒远想了想,又凑过去亲了寻笛额头一下,哄:“老公,我第一眼见到你,也觉得你很帅。”
寻笛简直又要晕过去了。
他干脆晕倒在陈寒远怀里,让陈寒远搂着软绵绵的他去下一个展柜。
陈寒远很快看见了属于寻笛23岁前后,他们雪地初遇后的那个展柜。
在一堆荧光绿的卡通周边下,那一层展柜很空,只有一片封起来的干枯玫瑰,一根不知道是什么像无意落入的枯草,一只酒店的塑料杆铅笔,以及一个豁口开裂的小型陶泥花瓶......
寻笛到这也不介绍了,就一直红着脸埋在陈寒远胸口。
陈寒远一个个顺着看过去,很快回忆起一些碎片:玫瑰花瓣应该是他送的那束,塑料杆铅笔是寻笛在剧本下留下手机号那只,至于这截枯草,陈寒远没想起来:“这是什么?”
寻笛哼唧两声:“草席。”
陈寒远一头雾水:“草席?”
“那天你不是来视察,让给群演送草席垫垫雪地吗?我那时候本来就被你帅晕了,然后看见你还这么善良就更晕了......”
寻笛其实有点紧张,他想起那时心里的不确定,含含糊糊问:“不会......不是你送的是那个坏蛋送的吧?”
陈寒远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他说的坏蛋是陈阳生。
陈寒远想了想:“不是他。”
过去太久,陈寒远其实有点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做“好人好事”,他坦诚道:“我不记得了,但不是他。”
陈阳生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提起陈阳生,陈寒远眼神沉了沉,静默一会,转头看向寻笛:“唔,老公,我有件事还没跟你坦白……”
第87章
“你......”
寻笛实在想不通陈寒远怎么可以把老公叫得这么轻松顺口!
陈寒远的长相偏硬朗,又爱气定神闲笑眼看人,从他口中,甚至能把老公叫出老婆的气质。
寻笛脸更红了,从他怀里抬头,想再趁着这点劲撒会儿娇,又实在对陈寒远想要坦白的事感到好奇。
能让陈寒远叫老公讨好的事,一般都不是什么小事。
寻笛站直身,盯着陈寒远看,眼珠子动也不舍得动一下,随手理了理陈寒远被自己蹭乱的蓝衬衫领子,带着鼻音软声问:“什么事啊?”
陈寒远与他对视,因为正对着窗户的缘故,深色瞳孔在光线下呈现一种褐色,他突然抬手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寻笛:?
“不是——”寻笛慌张抓住他的手:“哥,监控,墙上有监控——”
陈寒远动作稍顿,顺着寻笛眼睛的方向回头看了眼墙壁:“那回房间看?”
寻笛脸红红:“嗯啊......”
牵着手回房间的路上,寻笛脑子里已经填满黄色废料,他甚至想到——陈寒远会坦白什么?不会是为自己过生日纹了个纹身吧?
因为这点幻想,寻笛心里变得又震惊又雀跃,都不敢抬头去看牵着手的陈寒远一眼。
进房间后他立刻撒开陈寒远的手!第一件事先反锁门!再去拉窗帘!
拉上窗帘有点暗的光线里,寻笛眼睛亮亮回头去看床上坐着的陈寒远!
陈寒远笑了下,也不卖关子,抬手开始解身上那件蓝衬衫的扣子,一颗两颗......解到第三颗,他锁骨侧边,靠近右肩的位置,和皮肤有所区别的一点白边露了出来。
寻笛一愣,瞳孔随即微微放大。
他看着陈寒远将那件蓝色衬衫敞开,袒露出胸口大范围的白色绷带……绷带环着胸口绕圈,再斜向上缠过肩膀,纱布边缘微微卷边,说明离上次换药隔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寻笛立在窗边的身形变得僵硬,眼皮也越来越往下,单眼皮自带的疏离冷感一下原形毕现,整张脸神色透露出阴沉。
陈寒远坐在床边仰头看他,说得云淡风轻:“前段时间受了一点枪伤。”
从正面的视角看不到陈寒远的背后,但根据纱布缠绕的大片面积,能够想象到陈寒远后肩的黑色十字架纹身也被缠得严严实实。
寻笛很快从窗边走到陈寒远跟前,弯腰伸手,想去触碰陈寒远的肩膀又猛地缩了回来,声音发哑问:“是......邮轮出海那几天?”
“嗯,我没打算瞒着你,想等你生日过完再跟你说。”陈寒远解释,拉住寻笛悬滞在半空的手,往自己肩膀的绷带上放,安抚:“已经不疼了,是个意外,我没想到陈阳生会带枪上船。”
寻笛指腹碰到纱布独有的粗糙质感,很快抽回手,垂下眼。
陈寒远看出他情绪不大好,放轻声音哄:“别担心,是贯穿伤,去医院处理的,不是很严重......”
寻笛沉默着。
陈寒远正要开口再哄几句,寻笛突然蹲下身,用浅色瞳孔仰视他,和刚刚书房歪在他怀里羞红脸的样子判若两人:“陈寒远。”
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冷。
陈寒远听出警告的意味,沉默一会:“抱歉,我真不知道他会带枪来谈判。”
寻笛只是用那双眼睛带着冷意和情绪看他。
于是陈寒远很快又改了口供:“是我的错,我不该没做好防备,如果我提前准备,或许就不会受伤了。”
因为他这几句话,寻笛眼底渐渐泛红,很快泛起水光。
陈寒远心脏一疼,赶紧去捧他的脸,语速也变快了:“我是怕提前跟你说让你担心,不是有意瞒着你......寻笛,我下次不会了。”
他去亲吻寻笛的眼睛:“别生气,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都处理干净了,以后不会再有这些事了。”
寻笛的眼睫在陈寒远嘴唇下轻颤,轻轻推开他。
陈寒远下意识伸手想拉住他,被寻笛反握住两只手放在膝头,让陈寒远看着自己的眼睛:因为仰视的角度,他的单眼皮再次被撑出双眼皮的形状,因而阴沉感被削弱,下眼睑的红意和湿润的泪水变得愈发明显,下睫毛也是一簇簇,湿漉漉的。
寻笛用这双处处透露着倔强的眼睛注视着陈寒远,说:“陈寒远,你不知道你错在哪。”
陈寒远轻怔。
寻笛停顿了一下,深深吐出一口气:“……我不会跟你发脾气,我现在告诉你,你认真听,可以吗?”
陈寒远点头。
他没想到寻笛会这么说,他已经做好寻笛跟他大吵一架的准备......
寻笛将他的手捂得更紧了。
因为受伤的缘故,陈寒远的手在冬日里是冰冷的,特别是指尖,就算室内开了暖气也没怎么好转。
而寻笛的掌心微微发烫,陈寒远那几根不听话的手指被年轻人掌心的温度捂着,逐渐回温。
寻笛浅色瞳孔很像冬日冷硬的冰棱,声音却是无比的认真与严肃,像个可爱古板的小老师:“首先,你不该对我撒谎。陈寒远,你是故意去激怒陈阳生的对吗?你想赶在我生日前回国,又担心光雷霆欧洲一笔亏空还不足以让陈阳生穷途末路,他还会死灰复燃一直纠缠,于是就干脆做局把陈阳生送进监狱,是吗?”
陈寒远沉默不语。
寻笛从他的沉默中的得到答案,叹气:“陈寒远,你不信任我。我爸告诉我,一段关系要是想长久下去,互相坦诚沟通是最重要的,不要因为觉得亲密就去说伤人的话,也不要因为别扭就不把爱意说出口,更不可以为了一时安宁就去隐瞒撒谎。特别是在重要决定上,不要因为觉得对方不懂就不去沟通,因为只有相互理解帮扶,关系的天平才不会一味倾斜。”
这段时间,寻笛已经很少再去探究陈寒远那个黑色舆论席卷的深夜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
人类的情感复杂难以拨清,比起原因,寻笛现在更在乎的是,陈寒远在答应他的结婚要求后,带着点献祭一样的一味对他好的心思。
句句有回应,事事有回音。
有求必应。
这或许是陈寒远爱人的方式,也有可能是自觉亏欠的补偿,无论是什么,都令寻笛感到心疼。
陈寒远大概过早熟练风月场,万事游刃有余,可在爱人上,从来没有人停下来教过他,告诉他一星半点。
复杂情绪从寻笛泛红的眼睛中流露,却独独没有怒意,这令陈寒远感到意外。
他意识到寻笛远比他想象的成熟和通达。
他听见寻笛一边暖着他的手,一边一字一句认真说着:“陈寒远,你还错在不考虑自己的感受。在一段感情里,照顾自己的感受也是很重要的,没有什么长久关系是一味付出而不计较回报,人是会累的.......陈寒远,就算是我,我这么喜欢你,也会跟你不停提要求来满足自我,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开心也是很重要的,和你的开心一样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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