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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喜欢这种感情很奇妙，一旦不维护，很快就会消失。
许含光并未在意连暨说的这些话，青春期的孩子都善变，现在满腔热血的喜欢，等过段时间就会变。
他不仅见得多，还是过来人。
他没兴趣陪一个人长大，更不会将他的话当成诺言，觉得那都是真的。
连暨真的变了许多，他不再消磨空闲的时间，一有空就出去，学习画画、学习摄影，还要参加各种各样的展出。
他不再是没有目标的人，他的目标变得很清晰。
可能真的有连振东的基因在，连暨的审美一直在线，连续拿了国内两年摄影金奖，国外一些大大小小的摄影奖更是拿到手软。
他不再将自己的目光局限于许含光身上，但心中的那份喜欢却从未变过。
他是他追寻的唯一目标，是他要变得更加优秀的原因。
这两年来，连暨比许含光还要忙，他见他一面都难，衬托的他更像个闲人了。
今晚从学校回来，许含光不确定他在不在家，一个人不想做饭，就在小区附近的面馆点了碗面吃，顺便去超市采购。
等他拎着两个购物袋回去，还没开门，门就开了。
抬头看去，连暨已经顺走他手里的袋子拿进了家。
“你在家？今天回来这么早。”
连暨身上还戴着围裙，刚刚应该是在厨房里忙活，他将袋子拎到厨房，开口道：“今天没什么事就回来了，再说了，时间久不见你，我心里不舒坦。”
许含光无语笑了声，这两年他这话没少说，他都快免疫了。
走进厨房，他开始整理买回来的东西，将需要保鲜的食品放进冰箱。
连暨在旁边做饭，鱼放进油锅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两个人谁都不影响谁。
抽油烟机发出声响，吸力很大,导致厨房有各种声音。
许含光拿了瓶酸奶就要溜走。
刚走到厨房门口，连暨就跟了过来，他将他手里的酸奶夺走，放在了冰箱顶。
“要吃饭了，吃完饭再喝。”
许含光抬头，现在已经要仰视他了，两年的饭没白吃，全长个了。
他对他的话无动于衷，伸手就要去够酸奶，连暨见状又拿远了些。
“嘶~连暨，给我。”
“呦，现在比我还孩子气啊！”连暨嘴角的笑容放大，他用额头碰了碰许含光的额头，抵着他的头道：“一会儿给你，乖啊！”
许含光伸手在他腰腹的地方掐了一下，气鼓鼓的转身离开。
连暨也不觉得疼，反而笑的更狂了。
许含光在外面吃过饭的事没和他说，等饭菜上桌，他又给面子的吃了不少，导致自己胃积食，撑得他难受。
饭后，连暨拿着酸奶和水果给他，许含光瞪了他一眼没吃，他那还有胃口。
抚着撑起来的肚子在客厅来回转悠。
连暨看他也没吃多少怎么撑成这个样子，一脸担忧地拉着他的手，“不会是食物中毒了吧，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他嫌麻烦到附近的诊所看也行。
“没事，就是吃多了，我下楼走走。”走两圈消消食就好了。
连暨穿好衣服，把围巾给许含光围在脖子上，捂得严严实实。
许含光被他逗笑，“就下去走两圈，冻不着。”
“你就当我怕你冻着。”
两人一起下楼，外面天寒地冻，没人愿意出来。
连暨说句话，呼出的气瞬间变成一团白雾。
这冬天也太冷了。
“最近工作怎么样，顺利吗？”许含光问。
“还行，过两天我回趟老家，你要跟我回去吗？”连暨明年就毕业了，他没去找工作，而是选择自己创业，搞得热火朝天的。
他去过一次他的工作室，已经招了不少员工了。
“家里有事？”
“没什么，回去找我爸，有点事和他商量。”
许含光以为他工作上遇到了什么事，又碍于面子不肯和他讲，于是开口道：“我那里有二十万，你爸这几年打过来的，我没动给你留着呢！”
“你是不是怕我吃不上饭？”连暨忍不住吐槽，心想他猜想的可真多，摇摇头直接回绝了，“你留着吧，就当是我的彩礼了。”
许含光眯眼一笑，“你这是要赖在我这儿了？”
“包的，我还要等你点头。”
“就这么喜欢？”许含光自己都纳闷了，他又不是个香饽饽，连暨怎么就认准了他，“我没那么好。”
“你用不着多好，我喜欢就行。”连暨倒退着走路，说到这个他俯身在许含光面前，隔着围巾勾了勾他的下巴，“追你这么久，你是不是也有感觉了，我现在没那么差劲吧。”
他听了褚志安的建议，追求许含光的这两年，从未逼迫过他什么。
两个人相处的像是朋友，却又不是朋友。
连暨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这么久了也没催过他；许含光也清楚，只是一直没有松口，总有一股暧昧的氛围萦绕在两人之间。
许含光被他挑逗地抬头，迎视着他炽烈的目光，“你不差劲。”他从没有觉得他差劲过。
小区内的油柏路上，一辆汽车开着远光灯行驶的飞快。
连暨用身体挡住许含光的视线，搂着他的身体往道路旁边挪去。
直到汽车驶过他们身边，他才放开许含光的身体，脸色阴沉的盯着开走的汽车。
在他没注意的时候，许含光低头勾起唇角，连眼睛里也盛满了笑意。
他道：“我们回家吧，我不撑了。”
连暨的速度很快，今晚不仅陪了许含光，更晚些时候连回家的行礼都收拾好了。
东西不多，就一套换洗的衣物，还有一台影像设备，许含光想帮忙也插不上手。
第二天连暨赶飞机之前，还特意去了许含光的房间，也不管他醒不醒，直接扑上去抱了抱他的身子，道：“等我回来，不许乱跑。”
许含光醒了一下，闭着眼睛没睁开，手却从被子里伸出来揉了揉他的发，声音发涩的开口：“知道了，你别感冒。”
连暨嘴角上扬，心满意足地离开，这次回家倒有一种鱼死网破的气势。
这两年他从他妈妈的嘴里得知了他爸的一些事，因此突然就明白了许含光内心的纠结，甚至也理解了他为什么会在意他爸的想法。
他或许并不是觉得自己小，不适合和他在一起，而是他爸一定会阻拦。
到家时快中午了，小妈哄着弟弟在房间玩，连暨对此没什么感觉，脸上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表情。
连振东知道他要回来时就很意外，毕竟这几年他都不愿意回家。
“含光呢，他没来。”连振东往他身后看了看，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很欢迎许含光。
连暨将行李箱放在门口，边往里走边道：“家里都没我住的地儿，更别说是他了。”
小妈从房间出来，有些尴尬的开口：“房间里堆了不少玩具，我收拾一下就能住。”
“不用麻烦了，我定了酒店。”
“家里这些年没亏待过你，别一副吃了枪药的样子，看谁都不顺眼。”
连暨这次没开口呛人，从小到大，他爸是给他提供了优渥的生活，至少他没有为吃穿用度发愁过。
平静的和他们一块吃了午饭，饭后就和连振东去了书房，他有话要说。
父子俩头一次这么坐在一块，连振东心里不是滋味，打眼一看才察觉他的儿子真的长大了。
退去稚嫩的脸庞变得沉稳许多，有了成熟男性的样子。
“喝茶吗？”他问。
“随便。”连暨开口，他环顾了一下他爸的书房，东西比之前多了不少，自从弟弟出生后，他就没那么忙了，成了照顾妻儿的好丈夫。
连暨有些讽刺的笑笑，老天有时候真的很不公平，他从小奢望的事情旁人从出生就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连振东在茶盘上摆弄了一阵，随后将一杯茶放到连暨面前，“听说你在上京市开了一家公司，还是年轻好，正是创业的好时机。”
“总要有自己的事业，您借给我的启动资金我会连本带利的还给您。”
“跟你老子还这么见外，我的就是你的，不够再跟我说。”
连暨垂眸没有应他，犹豫了瞬间，还是提起了自己的事，他道：“我想结婚了，跟您先说一声，说不定那天我就把人领回来了。”
连振东有些意外，不过他都这么大了，谈恋爱也正常。
“有女孩照片吗？我看看。”
连暨抿了抿唇，直接道：“不是女孩，是男人。”他伸手端起茶盘上的杯子，喝了口茶。
连振东震惊、疑惑、不解，随后脸上升腾起怒意，他将茶杯一摔，直接坐不住了。
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连暨仰着头，他不想揭开他父亲的伤疤，但喜欢一个人是他自己的事情，他一字一句道：“我说，我喜欢的是个男人，我要和他在一起，和他结婚。”
他话音刚落，清脆的一巴掌就甩在了他脸上，连振东浑身都在抖，“不孝子，老子养你这么大，是让你去找男人鬼混的吗？”
连暨头偏到一边，无视他的怒意，明知他动了怒，可他还是继续开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喜欢他，我也理解您的痛苦，可我不能因为您受过伤而放弃我爱的人，人不能总活在过去，我希望您能走出阴霾。”
第42章
书房陷入了长久的寂静，父子俩谁都没有再开口。
连振东连续抽了两支烟都没缓过来，在他点燃第三支烟的时候，他颤着手开口：“你都知道什么？含光告诉你的？”
“不是，他从来不会说这些。”连暨转头看了他爸一眼，有些不舒服的皱了皱眉，他总算明白许含光为什么讨厌烟味了。
连振东沉默地吐出一口烟，依旧凝视着连暨，看似平稳，可紧绷地神情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我见过我妈了。”连暨回答了他的疑问，“也理解你们当年离婚的决定，从小到大你们都没参与过我的生活，那我以后的生活你们也不用参与了。”
他没有说出父亲心中的痛，只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在此之前，他有奢望过和父亲像普通的父子一样，那怕不够亲热，也能欢欢喜喜的玩笑打闹，至少证明他有家人。
过了这么多年，他才终于明白，一旦有了裂缝是弥补不了的，他做不到自欺欺人。
如果父亲接受不了他喜欢男人这个事实，他可以选择和许含光一样和家里断绝关系。
连振东蠕动着嘴角，看着儿子红肿起来的脸颊，心中浮起了一丝愧疚和心疼。
他听明白了连暨话里的意思，但他作为他的父亲，不能放任他不管。
“喜欢上谁了？我认识的人。”连振东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用力捻了捻。
“您不用知道。”连暨说到这份上已经没有兴趣再待下去了，他刚起身，就听他爸悠悠开口：“是含光吗？呵~我当他真是想报答我，原来就是这样报答的。”
连暨愣在原地，心里划过一抹不好的预感，他道：“什么意思？”
连振东又恢复了他惯有的样子，眼中带有温怒，他起身直逼着连暨，“我告诉你，别以为你长大了，我就治不了你，老子永远是你老子，他许含光最好对你安分守己，不然我让他身败名裂。”
“不关他的事。”
“不是他，难不成是你？你他妈怎么学会喜欢男人的，你上学给女孩子写情书的事都忘了？”连振东将这一切都归罪于许含光，就是儿子和他住了几年后，他就变成这样了。
“是我的事，是我非要喜欢他的，你敢对他做什么，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爸。”
连暨带着自己的行李箱离开了，走时将门摔的很响。
连振东将自己关在书房，久久没有动静。
书房内烟雾缭绕，他坐在会客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整个人都麻木了。
他刻意忘掉的事，儿子的一句话就将他封起来的记忆再度打开。
过往那些凌辱与不堪血淋淋的展现在他面前。
他上大学的时候，原来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
那些人将他困在一处，一次又一次的对他做哪些恶心的事，他向他们求饶过，可他们不仅没有放过他，反而变本加厉、变换这花样做那些事。
太恶心了。
人怎么可以恶心到毫无人性！
连振东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痛苦被恨意掩埋，他恨这一切。
他连振东的儿子绝对不可能会喜欢男人，他不允许。
书房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卧室内的小宝宝被吵醒，哇哇大哭，年轻的女人抱着自己的儿子边哄边看向书房的方向。
她的眼里浮现出些许担忧，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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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暨住在酒店，脸上的巴掌印未消，顶着一张难看的脸他不想给许含光打视频，于是只打了语音。
再过两周就要放寒假了，也就要过年了。
许含光接到连暨的语音时，他刚和周知一、岁春生吃过饭，正要开车回家。
岁春生瞥了一眼，笑着和他摆摆手，都是多年好友了，用不着和他招呼，没留一句话就走了。
周知一也笑地暧昧，他将自己的名片塞进许含光的口袋也走了。
许含光站在车旁接通了连暨的语音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两人都没有开口。
外面有点冷，风从领口灌进去，冻得他哆嗦了一下。
“回家了？”许含光率先打破沉默，他将语音开了外放，打开车门上车，动作一气呵成。
连暨听到了动静，问：“你没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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