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薄星夏走出厢房时的神情,尤其是薄星夏那微微肿起的唇瓣,此时在何疏玉脑海中被无限放大,何疏玉越是回想,这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她还想指着这件事在将军府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呢,现下倒好,全成泡影了。
林夫人如今是她最后的希望,林公子是林夫人的独子,林夫人不可能纵容薄星夏做出那种事。
谁知林夫人听后却没有发怒,只是沉默不语,脸上的神情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疏玉觉得蹊跷,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薄星夏是罪臣之女,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她父亲那个德行又如何能教好女儿?”
“谋害自己的丈夫,这种人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夫人,薄星夏对公子没安好心,若是留她继续在公子身边,公子早晚要被她害死。”
听到林公子被害林夫人没反应,可听到薄星夏要被天打雷劈时,林夫人却黑了脸。
“你跑到我这来说夏儿的不是,却又拿不出半分有力的证据,那些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夏儿是渊儿的妻子,她怎么会害渊儿,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我便拔了你的舌头!”
林夫人说到最后,声音格外冷厉,她在这将军府上做了十几年的主母,早就不是寻常妇人了,威慑力甚至不减当年的林远将军。
何疏玉当即被吓得脸色发白,生怕自己的舌头会被林夫人给拔了,朝着林夫人就跪了下去。
“夫人,您若是不信,可再找几个大夫过来瞧瞧林公子的腿,这醉心花毒性虽不强,只要剂量把控好的确不会致命,但却会让公子无法站立行走,您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公子被人迫害?”
闻言,林夫人眉梢紧紧蹙起,胸口起伏得厉害。
若是可以的话,她也不愿,只可惜……
“母亲。”
就在何疏玉话音落下没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苏沉嗓音。
林谷渊端正坐在轮椅上,一头墨发被青玉发冠束着,整个人眉清目秀,透着一股阴柔气。
而薄星夏仍旧身着白色罗裙,在后头推着林谷渊,两人一前一后从门口进来。
“何姑娘怎么在这?”林谷渊望向那地上跪着的何疏玉,凉薄的唇挑起好看的弧度。
何疏玉哪怕不去看林谷渊,也已经感受到了对方嗓音里那冰寒的怒意,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万万没想到林谷渊会在这个点到林夫人的厢房来,方才她从小院离开的时候林谷渊明明正在和薄星夏用膳,怎么偏巧就在这撞上了。
林夫人见到林谷渊进门的一瞬,眸底掠过一丝心虚,手下意识地在衣襟上揪出了一小块褶皱。
薄星夏倒是面色如常,一言不发地跟在林谷渊身边,眸色淡然。
“我想何姑娘是误会了。”林谷渊原本搭在轮椅上的手轻抬后落下,修长的手指微蜷着内扣在了大腿上。
“前些日子我的腿疼得厉害,便让星儿给我想法子止疼,她才提出了用醉心花来针灸,这件事我本是知晓的。”
何疏玉听了林谷渊的话大为震惊,且不说不会有大夫用这种法子给病人缓解疼痛,就算有,林谷渊的腿明明很健康,又怎会觉得疼?
林谷渊摆明了是要护着薄星夏,可为什么呢?他不想治好自己的腿了?
“原来是一场误会……”林夫人暗自松了口气,说完后略一停顿,侧头看向地上跪着的何疏玉,语气严肃。
“何姑娘,你未经夏儿允许就拿走银针包,如若要追究起来便是盗窃罪,是要送官查办的。”
闻言,何疏玉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内心想着,拿了东西据为己有那才叫偷,她又没把那银针包收着,交还给了林谷渊,难道这也算偷吗?
薄星夏站在林谷渊身侧,见何疏玉那又怒又怕又憋屈的模样,眉梢轻轻挑起,温淡着开口了。
“母亲,这事也不能全怪何姑娘,是我大意了,出门时没把厢房的门锁上。”
这话一出,何疏玉的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
要不是她尚存一丝理智,恐怕就要跳起来骂人了。
薄星夏也太过分了吧?
她自己做了那种事,居然脸不红气不喘地反过来讽刺她是贼?
如若薄星夏没在银针上面做手脚,那何疏玉便认了自己是贼的事实,甚至可以给薄星夏鞠躬道歉,可事实上薄星夏就是做了对不起公子的事,相比之下,难道不是薄星夏的问题更严重?
为何大家都站在薄星夏那头,就因为薄星夏才是将军府名正言顺的少夫人吗?
何疏玉愤愤想着,如若她能早一点遇到林隽将军,哪还有薄星夏做少夫人的机会?
越想越气,偏偏何疏玉现下无可奈何,只能生生把这口恶气吞进肚子里。
林夫人见状,叹了一口气,倒是亲自上前去扶了何疏玉一把。
“看在你也是一片好心的份上,既然夏儿不追究你偷拿了她的银针包,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你这两日抓紧收拾好自己的细软,后日,我便会派人护送你离开将军府回乡下。”
第23章 病弱女将军和俏医女22
何疏玉没想到林夫人居然要把她赶出将军府,情绪瞬间激动起来。
“回乡下?我不要回乡下,林公子身边不能没有我,否则她这辈子都休想站起来了!”
“夫人,您一定要查清楚此事,我真的没有冤枉薄星夏!”
林夫人见她如此难缠,拧眉叫来了外头守着院子的护卫,何疏玉也就被抓着胳膊抬了出去。
护卫临出门前,林谷渊给了护卫一个眼神,护卫立即会意,反手将隔扇门给合拢关严实。
林夫人见状,心里约莫也猜到了一些林谷渊的意思,反倒放松了下来。
林谷渊抿唇沉默了许久,指腹无意识地在轮椅扶手上摩挲,似是在斟酌用词。
林夫人也不催促,就在旁耐心坐着,等着女儿开口问。
又过了一会儿,林谷渊总算开口了,声音有些低沉,像是有千斤重的东西压在林谷渊的声带,每说上一个字,她都得费上常人难以想象的力气。
“母亲。”林谷渊抬眸望向林夫人,那双眼里蕴藏着许多复杂情绪,让人道不清,看不明。
被这样的眼神一瞧,林夫人的心瞬间又酸又疼。
同时她也清楚明白得很,自己和儿媳妇‘狼狈为奸’的事已然败露,瞒不住林谷渊了。
林夫人深吸了口气,敛起眸底的愧疚,望着林谷渊缓缓说道。
“你的腿的确没大碍,用针灸的法子麻痹你的腿也是娘的主意,你莫要怪夏儿。”
“娘知道你有一腔报国的热血,可你是女子,娘如何能放心让你成日跟一群男子混在一起?更何况你还要去那战场前线冒险,你可知那里刀枪无眼……兵犹火也,不戢自焚。”
林夫人说话间,眼周红了一圈,泪水已经在眸底打着转儿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淌出来。
林谷渊沉默不语,她在猜到薄星夏背后那人就是林夫人时,其实心底并无太多的震惊情绪。
她知道林夫人这么做是为了保全她,林夫人是好心,不是真想害她从此以后都站不起来。
可一直以来,林谷渊想要为国效力的心思从未改变过分毫。
“崎国人屠戮成性,害死了晟国那么多的无辜百姓,他们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着,林谷渊抬起指腹,在自己的左太阳穴位置轻轻点了两下,眸光透着一股坚韧劲儿,声音更是苏沉有力。
“只要寻着机会,我便会亲自去边疆与林家军并肩作战对抗崎国蛮子,哪怕我这双腿不能下地走路,不能上战场杀敌,但我林谷渊还有脑子,可以出谋划策,可以成为林家军的军师。”
“母亲,这双腿于我而言并不是阻碍,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放弃。”
林谷渊的一字一句如同尖刺扎进林夫人的心底,她怒得胸口剧烈起伏,抬手就要打。
可与林谷渊那执拗的眼神对上的一瞬,林夫人动作却生生停住,这一巴掌迟迟没有落在林谷渊那张隽秀白净的脸上。
林夫人知道,林谷渊的命运或许从出生的一刻就注定了,她身体里流淌着的是林远的血脉,是林家军滚烫的血脉,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想着想着,林夫人的肩膀忽地就松垮了下来,眼圈已然是红得不像话。
“罢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娘明白你的意思了。”
林夫人略带哽咽疲倦的嗓音入了林谷渊的耳,令林谷渊格外不是滋味,心脏闷疼得要命。
“母亲……”
林谷渊嗓音发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林夫人态度强硬地推着轮椅给赶了出去。
隔扇门砰地一声关闭,林谷渊和薄星夏都被林夫人赶了出来,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脸上神情各异。
林谷渊沉着一双眸子,望着林夫人那紧闭的房门发怔,薄星夏却只是柔柔地看着林谷渊。
不知过了多久,林谷渊紧扣着轮椅的手指松了松,轻声说道:“回去吧。”
没有得到薄星夏的回应,林谷渊狐疑抬首,却在仰起脸的一瞬,被俯身凑过来的薄星夏吻住了唇瓣。
林谷渊那黑亮的瞳仁骤然缩小,满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近在咫尺的薄星夏,忘了反应。
而薄星夏却心无旁骛,以防林谷渊在她没亲够的时候逃开,薄星夏优雅着抬手,将自己的掌心牢牢贴在林谷渊的后脑勺上,不动声色地控制着林谷渊。
见状,守在林夫人院子外的护卫们都极其不自在地转开了视线,有些尚未成亲脸皮较薄的护卫,羞得连脖子根都红了。
公子和少夫人可真是恩爱啊,刚从夫人厢房里出来,迫不及待就亲上了……
只是这样恩爱,为何大半年过去了,少夫人的肚子还没动静呢?
几个护卫们腹诽起来,相互看了彼此一眼。
林谷渊自然是知道院子里有护卫在的,她第一反应便是想躲开,可偏偏薄星夏的手就在她的脑后,察觉她有想要后退的趋势,那手便稍稍用了些力道,愣是将她往前托了过去。
林谷渊气恼不已,好歹她也是女扮男装,是将军府的小公子啊,怎么能在这种事上丢了面子?
如此一想,林谷渊干脆抬起手来,将俯身亲她的薄星夏一把拉进了怀里,顺势抱住了那纤纤细腰。
晚风轻轻吹来,带着院子里淡淡的草香气。
薄星夏毫无防备,也没想到林谷渊竟然不退反进还伸手拉她,于是整个人失衡着跌了过去。
林谷渊一身青釉色直襟长袍,雪白的脖颈露在外头,透着一股柔软的淡香,而薄星夏坐在她的腿上,指背好巧不巧地碰上了林谷渊的腰带。
此时林谷渊大大方方地坐在轮椅上,左手搂着薄星夏的腰身,右手指骨微微曲起,缓缓抬到了薄星夏的面前,从她的鼻尖擦过。
慢条斯理地用指尖捋了捋薄星夏脸边的碎发,没一会儿,指腹便转而轻勾起那纤白的下巴,林谷渊直勾勾地盯着怀中的人,眸色微凛片刻,低头便吻了过去。
双唇相接的一瞬,林谷渊从薄星夏那夺回了主动权。
薄星夏被林谷渊这一吻撩拨得心跳如雷头皮发麻,身子倏地就软了下来,连肌肤也开始发烫。
就像是中了某种会让人骨头发软无力的毒,那毒不仅狠辣,还后劲十足,让薄星夏险些失控。
想起自己跟林谷渊如今在这林夫人的院子里,周围还有护卫看热闹,除了接吻便什么也不能做了,薄星夏蹙眉不满,下意识地扭动挣扎了两下,却被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箍得更紧了。
薄星夏狠狠剜了林谷渊一眼,那氤氲着水汽的美眸满是愠怒。
林谷渊却笑了,她那凉薄的唇一旦弯起来,再加上那黑亮干净的眸子,着实像极了勾人心魄的妖精,薄星夏看着看着,便不由地呼吸滞了一瞬。
只听那坐在轮椅上的妖精不疾不徐地吐出一句话来。
“看来这两天本公子得多吃点猪蹄以形补形了。”
第24章 病弱女将军和俏医女23
护卫们在院子里看着夜空,耳朵却竖了起来,唯恐错漏任何动静。
没一会儿,他们家公子发话了。
“你们来个人帮把手,把我的轮椅推回去。”
“是,公子。”
护卫们这才转过身,只见公子坐在轮椅上,而少夫人坐在公子腿上,两人就这么抱在一起。
见到如此清醒,那脸皮薄的护卫再次红了脖子根,收起视线,快步上前走到了轮椅后头,恭恭敬敬地把轮椅推动起来。
林谷渊倒是一脸轻松自在,可她怀里的薄星夏就没那么厚脸皮了。
“林谷渊,你给我把手松开。”薄星夏在林谷渊耳边压低了嗓音,警告意味十足。
林谷渊却不动声色地收了手臂,愈加搂紧了薄星夏的腰,俨然一副打死都不放手的模样。
只见轮椅上的女人眸底盛满了笑意,轻挑眉梢,凉薄的唇吐出冰冷的一句话。
“方才,是你先动的手。”
“我没动手,我动的是嘴。”薄星夏冷声回道。
察觉到两人身后推轮椅的‘工具人’护卫清了清嗓子,薄星夏的耳根瞬间也泛起了一片粉色。
“再不放开我,待会回厢房有你好看的!”薄星夏无计可施,只得言语威胁。
“那我等着?”林谷渊仍旧不买账,怀抱着薄星夏就这么被人推回了厢房小院。
冰云和之兰在院子里瞧见了这一幕,眼睛瞪得溜圆。
“公子跟少夫人为何抱在一起回来了,是少夫人的脚伤着了?”
“咱们要不要上去帮把手啊?公子这副身子骨,能把少夫人抱进去么?”
不等两个丫鬟行动,林谷渊已经坐在轮椅上,面色云淡风轻地带着自己媳妇儿进厢房了。
……
厢房内的烛灯还亮着。
进屋后,薄星夏从林谷渊的身上下来,随着她翩然起身动作,白罗裙荡起好看的弧度。
薄星夏站在厢房内的空地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弄乱的衣裙,耳根的粉色还没完全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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