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大夫就是跟普通的医师不一样, 缝伤口的手法真是妙啊,她是怎么做到把线都缝在肉里头的?这线若是被缝在肉里头了, 愈合之后又要如何拆出来?”
“你没听少夫人方才说的吗,这是用一种叫獭狸的动物身上的啥部位做成的,线最后会被肉给吃进去,就跟本来的肉没什么区别了,又不是咱们平常用的那种麻线。”
“太厉害了, 这寻常大夫哪会这个啊,你看我的脸, 这就是之前让咱营里那大夫缝的伤口,现在都已经歪歪斜斜成了蜈蚣了, 前阵子休沐回家,我家孩子看到以后,吓得半夜都做噩梦。”
“能保住命就知足吧,咱营里有一个兄弟缝合不到位, 手臂肿得老大, 最后化脓, 只得把烂了的那条手臂从肩膀的位置都切断,最后才保住一条命, 你这伤的是脸,难不成化脓以后给你把脑袋瓜给切下来?”
周围的声音此起彼伏的,林谷渊听了个大概,也就没继续往下听了。
她在旁看着薄星夏半蹲着给躺在地上的伤兵缝合伤口,瞧见薄星夏那沾了血的漂亮手指格外灵活,指腹捏着银针,在那鲜血淋漓的肉上来回穿梭,把原本难看又恶心的伤口缝合起来,感官上看起来,比之前可要好太多了。
看着看着,林谷渊也跟旁边一起看热闹的士兵们一样,看得入了迷。
直到薄星夏处理好了几个人的伤口,起身到一旁的水缸边上洗手,这才得空看了林谷渊一眼,却还是没同她说话,只是淡淡瞥了过去,很快便收回了视线,专心致志地洗着手。
林谷渊看着薄星夏一根根手指洗着,洗得格外用心,格外仔细,最终还是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先一步进了她和薄星夏的行军帐篷里,把自己往地上那铺好的简易床褥子上一倒,发出满足的喟叹。
这一路赶过来,她真是要累瘫了,她现下什么也不想做,只想闭上眼睡觉。
闭上眼以后,林谷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或许是因为在军营里,周围多的是陌生人,这帐篷的门又没个锁,她就算睡着了也不踏实,一直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隐约听见有人走进帐篷里来,窸窸窣窣的,像是在换衣裳。
能进她的帐篷,还这么肆无忌惮换衣裳的还能有谁?
奇怪的是,察觉到薄星夏回了帐篷,林谷渊忽然就安心多了。
或许是照顾‘睡着了’的她,薄星夏并没有点灯,黑暗中摸摸索索地找出了自己的包袱,又抱着拿出来的干净衣物很快走了出去。
林谷渊在薄星夏走出帐篷以后,倏地睁开了眼,帐篷虽然没有点灯,但外头的火光隐隐能照进来一些,林谷渊那黑亮的眸子便跳跃起了点点红光。
这会儿抱着衣服出去,薄星夏多半是要去不远处的湖边洗澡。
可军营里外都是男子,要是薄星夏这一趟出去遇到什么事怎么办,她一个人能应付吗?
林谷渊放心不下,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一脸烦躁地起身,薄唇紧抿,朝着薄星夏离开的方向便悄悄跟了过去。
……
薄星夏果然一路走到了离军营还算远的一处湖边。
湖面水光潋滟,女子站在岸边,慢悠悠地抬起手,逐步且有条不紊地解开自己的外衫。
林谷渊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这会儿是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出去了,会显得她担心薄星夏的安危,那么她好不容易冷战起来的关系岂不是又热乎了?
若是不出去,就好像是她存心躲在林子里偷看薄星夏在野外沐浴。
就算当事人没发现,林谷渊自己却觉得臊得慌。
黑暗中,林谷渊犹疑着拧起眉梢,黑亮的眼神有些飘忽。
就在她纠结的空隙里,薄星夏已经脱去了外衫,缓缓朝着湖水里走进去。
女人脚趾头浑圆莹白,一根根并拢又张开,光洁漂亮的脚背在月色下格外惹眼。
林谷渊就着朦胧的月色,不可避免地注意到薄星夏的脚背,眼神有一瞬间的微恸,连带着那不明显的白皙脖颈处的喉结也小小挪动了一下。
薄星夏是标准的美腿,股骨髌骨到踝关节呈现一条直线,当她双腿并拢站着时,大腿到膝盖的位置都是严丝合缝的……
林谷渊第一次注意到薄星夏,就是因为她这双腿。
当时是在一处温泉度假村,林谷渊跟朋友约着过去玩,恰好在热闹的大汤池里瞧见了薄星夏。
那样一双完美漂亮的腿,再加上一身纯黑色的比基尼,出众的脸,肤白貌美大长腿,气质纯欲,媚而不妖,每一处都戳中了林谷渊的审美。
两人的爱情始于颜值,而过程也很美好,只是败给了生活的那点鸡零狗碎。
想到这,林谷渊的眸底掠过一抹烦躁,也没什么心情再看薄星夏了。
她只需要在这守着,确认没有军营里的人跑来偷看,或是不小心过来瞧见了这一幕就好。
不管怎么说薄星夏都是她的前妻,而现下更是她的正牌夫人,她只是尽保护责任,不是在意。
可若是要尽心尽力保护,就得时时刻刻看住了那人。
林谷渊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后才侧眸看去。
而这一看,她脸便腾地一下就热了起来,耳根也烧得通红。
明明薄星夏在岸边款步走动的时候还好,没什么特别的动作,的确赏心悦目,却不会让林谷渊过于胡思乱想,想些那有的没的。
可如今薄星夏下了水,那漂亮的肩胛骨在湖面上若隐若现,慵懒着抬起手,指尖拨弄着湖水,一点点浸润着她那莹白的肌肤,她的动作优美,明明没有任何卖弄的意思,却勾人得要命。
林谷渊只看了几眼,便觉口渴得厉害,嗓子眼都要冒烟儿了。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去摸自己腰间的水袋,却发现腰间空空如也。
林谷渊这一趟出来得匆忙,压根就没来得及带上水袋。
此时她面前的湖水倒是澄澈干净,能喝。
可她这会儿猫着腰去岸边喝水,极有可能被薄星夏看见。
就算没看见,可四舍五入,她喝湖水,岂不是就等于喝了薄星夏的洗澡水?
她才不要!
林谷渊眯了眯眸,露出凶狠的表情。
就在她一晃神的功夫,身边却突然响起了一道粗壮的男子嗓音。
“咦?小公子是你啊,你怎么在这蹲着呢,在出恭吗?巧了不是,我也是来……”
那不长眼的林家军士兵正笑呵呵地跟自家公子打招呼,还想蹲在林谷渊身边,与她一起。
可下一秒却被猛地起身冲上前来的林谷渊一把捂住了嘴。
士兵还什么都没瞧见,便眼前一花,惊恐不已地瞪圆了眼睛,被林谷渊咬牙生拖着带走了。
此时水中悠闲沐浴的女子神情微怔,就连手臂的动作也缓了缓。
下一刻,她精准无误地将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的一方草丛。
而后那好看的唇角便勾起了浅浅弧度,鼻尖哼出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
……
自打湖边这一次‘偶然事件’发生后,脸皮薄的林公子几乎没再跟薄星夏打过照面。
天不亮就出去,成日泡在那营地的训练场地,挥汗如雨地练着林家军的功夫,一招一式耍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英姿飒爽,不少在旁看她耍剑的士兵都不由地鼓起掌来,为她高声呐喊。
薄星夏则趁着这个时间,将全军营的伤兵都治好了,原本只能躺着的,现下能出帐篷走动,而原本只是小伤的,更是恢复得比受伤前还要好,每日活蹦乱跳的,有使不完的力气。
薄星夏医术高超,妙手回春,在军营里的声望一天比一天高,甚至盖过了林谷渊。
大家一开始都管薄星夏叫少夫人,可后来,不知不觉便统一成了‘薄军医’。
这也不怪大家会这么想,林谷渊来后的半个月里,做的最多的事,便是跟那些普通士兵们一起出操训练,哪怕她舞剑舞得再好,在林家军里却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武功好的上有主帅林隽,下有副将沈跃飞。
林谷渊进步神速,也只能说明她有毅力罢了,却并不算是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事。
对此,一开始大家还算比较隐晦,顾忌着林谷渊的面子,可当薄星夏医好了一个下半身完全瘫痪的士兵后,再也没人管林谷渊的感受了,纷纷开始奉承薄星夏。
林谷渊对此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经常是面色淡然地路过,甚至还笑着附和几句,也跟着大家一起夸赞薄星夏厉害,这些林家军的士兵们便愈发无所忌惮,将薄星夏捧上神坛。
……
半个月很快就过去,眼看着就到了要出兵的日子。
到了跟靳刁正面交锋的这一日,林谷渊自然提出要跟随林隽一起出征,却被当事人不留情面地拒绝了。
“你跟着去做什么,胡闹!”
“我这阵子可没少锻炼自己的身子骨,你看,我手臂都长出肌肉来了。”
“何况这一次又不是去跟崎国人打打杀杀的,只是去探个虚实罢了。”
林隽看了林谷渊一眼,只见她肤色的确是晒黑了不少,精神气也好了很多,但体格却没有很明显的增进,与军营里的其他将士们相差甚远。
林隽见林谷渊态度坚决,也不好当着全军人的面让林谷渊下不来台,当即便坐在马背上说道:“你在营里挑一个人跟你比试,若是你赢了,我便让你跟着一起上战场。”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林谷渊挑眉看向林隽,倒是没显露出惧意。
“那是自然。”林隽抬手指了指下面的将士们,又说道,“你随意挑一个,谁都行。”
林谷渊视线在一众将士们的脸前扫过,最后果断选择了最高大强壮的一个男子。
“就他了。”
林隽没想到林谷渊会挑一个这样能打的士兵,正想说什么,林谷渊却已经操着自己的宝剑站到了空地上,她背脊挺直,身材高挑清瘦,看着像是连对方一拳头都挨不住的弱鸡。
被挑选中的人有些尴尬,这要是寻常比试也就罢了,可偏偏对手是老主帅的儿子。
这下手轻了吧,放水也过于明显了,要是重了,给老主帅的公子打出个好歹来,那可就是他的罪过,一时之间,那壮汉也犹豫了。
“不用给我面子,也不用顾忌什么,放开了打就是。”
林谷渊说着,便主动出击,她用的是古沉木做成的那把墨剑,得心应手。
壮汉被突然袭来的林谷渊吓到,恍惚间险险躲过那墨剑的利刃,却仍旧被划断了几根头发。
察觉到小公子是动真格的,接下来他便不敢再掉以轻心了,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自家人的手里,窝囊不窝囊?
两人在空地上打斗了起来,一时之间竟然难分高下。
林谷渊力气的确不如那壮汉,可她胜在机灵便捷,频繁用灵动的身姿躲避攻击,一纠缠就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壮汉一开始还行,到后来,被林谷渊的来回闪躲玩弄得很是恼火,也就没耐心再继续纠缠了,上前便使出了狠招,招招都往林谷渊的命门打去。
这正是林谷渊要的效果,比试就应当同战场上一样,毕竟到了战场上,不会有人让着她。
薄星夏在不远处站定,看着比试的两个人,眸色虽平静,可手指却下意识地捏得发紧,骨节都白了。
趁着壮汉失去理智,林谷渊找到了对方的命门所在,将墨剑腾空掷出,用剑柄的那一头砸向了壮汉的腋下,这一下,打得壮汉浑身发麻,当即就软倒在地上,浑身像是脱力似的。
周围看热闹的将士们都惊呆了,他们根本想不到小公子竟然会赢了他们军营里最强壮的士兵。
“多谢主帅让林某跟随轻骑兵出征。”
林谷渊也不着急捡回自己的墨剑,反倒是给林隽行了一个军礼,声音压得低沉,十分有力。林隽同周围看热闹的人一般,眸色有一瞬的错愕,但很快便回了神,惊喜说道:“才半个月,你在武学方面就有如此成就?”
林谷渊笑道:“没什么,只是跟夫人学了一些身体穴位,借着巧劲跟人比试罢了。”
林隽奇道:“所以你方才是打了刘壮实的身体穴位,这才让他动弹不得?”
林谷渊点头,随后也不废话,站起身走到一旁,弯腰捡起了自己的墨剑,眼角余光扫到了不远处看热闹的薄星夏。
刘壮实被自己的兄弟扶了起来,半个身子都还是麻的,眸底透着不服气。
小公子这不是耍无赖么,怎么能攻击他的穴位呢,他又是怎么知道他的腋下穴位敏感的?
“五千轻骑兵,半柱香后到东南角集合!”林隽发号施令。
“是,主帅!”所有人应道。
林谷渊回了自己的帐子,虽说赢了比试,可她刚才也被那刘壮实打了好几下,都是结结实实挨下的,尤其是后背那一下,林谷渊哪怕不用看也知道一定红肿了,过阵子还会变得青紫。
林谷渊这半个月来没少找人比试,身上青青紫紫也已经成了习惯,倒是没起初那样觉得疼了,她淡定活动了一下筋骨,躺下闭眼,放松全身肌肉,休息上一会儿,待会便跟着轻骑兵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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