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林谷渊的古怪打法勾起了兴致,也知道林谷渊这回跟那几个残兵败将逃离不了他的掌心,靳刁便勒令身边的人都不许上前帮忙,他要跟林谷渊斗一场。
林谷渊不管不顾,打得酣畅淋漓,丝毫也不觉得累。
这不像是她那副娇弱的身子有的体力,林谷渊心中虽然不解,但却也没太多的精力细想。
靳刁眉头紧锁,他越是跟林谷渊打,就越觉得林谷渊这人的体力异于常人。
一个女子,就算再厉害,在身子骨的基础上也是比不过男人的。
在他来战场之前,林谷渊已经跟许多黑盔甲士兵打了一场,就连刘壮实这样的人都疲于再战,腿脚发软,手臂也一直颤抖个不停,拿起长枪都费劲,可她偏偏不觉得累,这也太古怪了。
靳刁分神的一瞬,那泛着寒光的墨剑险险从他的脖颈处划过,差那么一星半点,就能切断他的头颅,让他变成地上那些无头尸一般,鲜血如注。
林谷渊已经杀红了眼,靳刁往后踉跄退了好几步之后,林谷渊无人可打,便瞅准了黑色盔甲士兵,大力挥舞着墨剑,将他们的头颅尽数砍下。
第一批黑盔甲士兵是靳刁花费了十几年心血打造出来的鬼兵,可如今在林谷渊面前却一败涂地,接下来的士兵都是血肉之躯,无人能抵挡住林谷渊这样的攻势。
靳刁大骇不已,抢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士兵的战马,转头便跑。
林谷渊却不饶他,一剑结果了那被抛下,吓得浑身发抖面无人色的黑盔甲士兵,也抢了一匹战马,紧随靳刁之后。
靳刁听到身后的动静,驾马跑得更快了,林谷渊却抄起了手里的墨剑,狠狠掷出,正中靳刁的后背心,从前胸贯穿而出,靳刁脸色倏地僵硬,下一秒便失去平衡,跌落下马。
方才离去的轻骑兵尽数赶了回来,沈副将已经不在其中,而领头之人是林隽这位主帅。
看到靳刁死去,林谷渊眼中寒气更甚,跳下马背,从靳刁身体里抽回了自己的墨剑,继续斩杀黑盔甲士兵。
林隽远远地便瞧见林谷渊那头的一幕,举起手里的长刀,威风凛凛地喊道:“靳刁已死,弟兄们,咱们今日就杀去他们的营地,给他们崎国蛮子一锅端喽!”
眼看着黑色盔甲士兵转头狼狈落跑,连自己的同胞都顾不上,林谷渊追上前两步,将那几个漏网之鱼全都斩杀干净,这才喘着粗气,摸了摸自己的左肋骨伤口。
她身上的盔甲已经尽数被血染红,唇色早就白得没有人色,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痛,不觉得疲倦,林谷渊低头看向自己那破烂了一道口子的盔甲,发现盔甲里头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填满轻质盔甲的料并不是普通的棉,而是一种黑漆漆类似草药的东西。
林谷渊的盔甲被人做过手脚,看来她方才身体的异常就是因为这草药所产生的效力。
林谷渊不觉得痛,却头晕得要命,她见战场之上已经没有站着的黑色盔甲士兵,就像是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下一秒便要栽倒。
一匹红马快速飞奔而来,直直朝着林谷渊奔去。
林谷渊要摔倒的一瞬,一条长鞭破空甩了过去,将林谷渊的纤纤细腰卷起,整个人托到了自己的马背之上,纤细的双臂紧紧拢住那脸色惨白的女人。
没想到自己在战场上还能遇到薄星夏,林谷渊尚存一点意识,险些被薄星夏给气死。
“谁让你来的?”林谷渊长长吸了口气,算是缓过神来,没有在这个时候晕过去。
薄星夏抿唇不语,纤白的手指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颗药丸,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林谷渊的嘴里。
两人的战马没有往林家军的军营方向去,而是跟着林隽一路去了崎国人的营地。
林谷渊吃过药,身体恢复了精神,血也止住了,只是疼痛的感觉也一阵阵席卷而来。
林谷渊下地之后,提着墨剑就冲上前去,将那些黑色盔甲士兵一个个放倒,手下毫不留情。
这个时候林谷渊已经顾不上自己身体疼痛,满脑子都是方才为了她而死的那些林家军士兵们。
薄星夏没有制止受伤的林谷渊继续对抗崎国人,送了药丸给林谷渊后,便去了林隽那头。
“过了军营,西南方向那座山有一条密道,可通往崎国贤城宫邸。”薄星夏对林隽说道。
“劳烦薄军医带路。”林隽看了一眼薄星夏,心中震撼不已。
他之所以带上薄星夏来战场,是因为知晓了薄星夏的身份。
一开始林隽也不敢相信,直到后来,薄星夏拿出了信物,那是崎国皇室才有的狼头人身玉坠,原来薄星夏竟是崎国皇室之后。
林隽当时就问了,既然薄星夏是崎国人,为何要帮着外人把自己的族人逼上死路?
薄星夏却冷笑不已,说自己母亲不过是被崎国抛弃的一枚棋子。
她母亲当年还是崎国皇室公主,在其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自己的亲哥哥下药迷晕,送到了当时还是崎国质子的晟皇床榻之上,不久之后,崎国公主便怀上了薄星夏。
晟皇此后找了机会离开崎国,却没来得及带走薄星夏的母亲,只带走了还在襁褓中的薄星夏,可晟皇回宫之后,却没给薄星夏任何名分,只将她扔置一旁,从不过问她的死活。
之后崎国皇帝将薄星夏的母亲送到了晟国,两国即将开战,崎国皇帝这样做,分明就是把薄星夏的母亲往死路上推,他知晓晟皇好歹与自己的亲妹妹有过鱼水之欢,便想着利用美艳无比的妹妹去蛊惑晟国皇帝。
然在开战之后,薄星夏的母亲却被皇帝打入了冷宫。
原因是崎国公主宁愿自毁容貌,也不想再被晟皇染指。
宫中也有不少人家中的兄弟参军去了边境,死伤无数,大家对崎国人有多憎恨,就有多厌恶薄星夏的母亲。
皇帝的态度如此明显,宫中人也意识到了,这个崎国来的公主,是可以用来泄愤的。
一时之间多的是人欺辱崎国公主,可奇怪的是,所有人几乎都只是恶作剧一般的闹闹,无人下狠手,甚至还有人同情起了这位远离家乡的公主,纵观全局,她不过也是个受害者罢了。
当年冷宫中发生的下毒事件,原本就是小时候的薄星夏一手策划的,她心疼自己的母亲受此待遇,想要拉着冷宫所有人陪葬。
只不过被母亲发现,及时制止。
当时崎国公主厉声教育薄星夏,两国交战这一事,本就错在崎国,是崎国人野蛮,嗜血成性。
又告知薄星夏,两国边境的百姓有多么的苦不堪言,不止是百姓,这些家中有兄弟父亲去参军的,大多死相凄惨,不得善终。
所有的一切,都是崎国那暴虐成性,野心勃勃的皇帝的错。
薄星夏当时还小,不懂这些,却知道母亲不希望她做这样的事,当即悬崖勒马。
后来,薄星夏的母亲将她交到了薄太医的手中,便撒手去了。
密道是薄星夏无意之间从母亲那得知的,而长大之后,薄星夏才渐渐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第39章 病弱女将军和俏医女38
必要的时候她可以用密道彻底击溃崎国皇帝, 解放两国边境受战争之苦的百姓。
以前薄星夏没有机会,现下她是林谷渊的夫人,她说的话, 可信度高了不少。
而她母亲的心愿, 正巧与林家军的信念是不谋而合的……
想到这, 薄星夏看了一眼前方浴血奋战的那抹高挑背影, 眸色深了深。
崎国皇帝做梦也想不到,皇室之中竟然会有这样一条密道, 更想不到在自己会死在贤城宫邸。
林谷渊经此一战,也彻底打响了名号, 却败露了自己女扮男装十八载的事。
在边关休养了一个月,林谷渊治好了身上的伤,便急匆匆地往凌江城赶回去。
林隽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看好的侄子竟然是个女子,足足一个月没缓过神来。
偶尔看到林谷渊,那眼神都是痴痴呆呆的, 像是怎么都不敢相信在战场上这样奋勇杀敌坚韧如斯的林谷渊,竟然会是个女子。
林谷渊更没想到, 原本以为要拉扯上好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战事竟就这样一劳永逸地解决了。
她原本的安排全被打乱了,
她接下来没了仗可打,又要怎么撇开这个将军府乃至全晟国都应该感恩的大功臣薄星夏?
至此,得了一个女战神称号的林谷渊非但没有得到封赏,反倒要换上女装, 进宫负荆请罪。
林谷渊穿上了薄星夏给她量身定做的唯一一件罗裙, 领着薄星夏一块儿进宫了。
两人皆是倾国倾城的美艳女子, 眼下又并肩走在一起,哪怕在宫中这样不缺美人的地方也格外惹眼, 俨然成了一道风景。
林谷渊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她穿女装只会比男装更好看,大家看她,是欣赏她的美貌。
两个年纪不大的宫女小心翼翼地凑在墙边围栏的缝隙里偷看林谷渊和薄星夏。
“你说她们哪个才是那让崎国人闻风丧胆的女战神啊?”
“我觉得是那个穿雪青色罗裙的女子,她个儿高,看着像是力气大,舞得动刀的。”
“她长得真好看,这么好看的女子,哪怕穿上男装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我可是听说这位将军府的林公子早年前进过一次宫,那会儿她年纪还不大,穿着男装,却迷倒了不少宫女姐姐呢,我打进宫起就听到身边的嬷嬷在讨论她了,说是个翩翩贵公子,在晟国也是数一数二的貌美男子,当时还有人拿她跟圣上比过呢。”
“现下是不用比了,那将军府的林公子是女子。”
“她身边那个,就是嫁进将军府的薄军医了吧,她的医术可厉害,人也好看,听说她还是圣上的亲女儿,是跟崎国来的那位公主所生,也不知是真是假。”
“如若是真的,薄军医岂不是当朝公主了?公主总不能嫁给一个女子吧,她们这门亲事,恐怕是要黄了,还没听说过女子跟女子可以成婚的呢。”
“哎呀,她们走过来了,咱们别说了……”
……
林谷渊与薄星夏这一路进宫,基本上都没什么言语上的交流,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到了大殿之上,林谷渊没由来的一阵紧张,险些被门槛绊倒,直直地跌出去。
走路没留神,又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着没死在战场上,回来却被皇帝砍了头,真真没面子。
林谷渊默默地张唇吐了一口浊气,在战场上的时候她不怕疼,那会儿她都气上心头了,恨不得把崎国上下都屠戮个干净,为自己的林家军弟兄们报仇。
可眼下,她那一口气早就散了,崎国也没了,如今面对晟皇,她倒是心里拿不准了。
这世界任务如何才算彻底结束,到她死的那一刻为止?
今日来大殿之上,不是她赢,就是薄星夏赢,全看晟皇如何决断她们这一对的荒唐婚事。
晟皇就在大殿正对门的宝座上坐着,一双眼睛精明似火,像是要把两人给看穿了。
林谷渊抬眸看了一眼晟皇,心中默默想道:大抵这就是帝皇之相?
跪下行礼过后,晟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让两人起来。
薄星夏起来的一瞬,腿有些麻,林谷渊见状,拧眉伸手过去,搀扶了她一把。
可扶起了薄星夏之后,她很快便撤了手,就像是不愿意跟薄星夏有过多纠缠似的。
“女战神,林谷渊?”晟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雌雄莫辩,略微低沉,却又阴柔无比。
林谷渊眉梢轻动,随即抬手朝着宝座上那人作揖,微微弯下腰,应下了。
“你今日来殿上,可有话要与朕说?”
晟皇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就那样坐在高台上,远远地看着林谷渊和薄星夏。
“当年父亲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唯一的心愿便是想让林家有后,林家军能有个继承他遗志的人,母亲为了让父亲瞑目,这才隐瞒了臣女的身份。”
林谷渊把早就准备好的谢罪措辞拿了出来,顺势又跪了下去。
“臣女欺瞒圣上,罪该万死。”
“如若圣上要怪罪,就怪罪臣女一人。”
晟皇大抵是猜到了林谷渊这番说辞,饶有兴致地看向台下,这回她将目光放在了薄星夏身上。
薄星夏察觉之后,也跪了下去。
“臣愿与林谷渊同罪。”
“与她同罪?你可知她犯的是欺君之罪,罪恶当诛。”
晟皇望着薄星夏,眼神倒是有了一点柔和的光芒,只是说出口的话却依旧冰冷无情,带着极强的威慑力。
“臣知道,臣愿意陪着林谷渊一起上路。”
薄星夏神情乃至嗓音仍旧温温淡淡的,仿佛死亡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林谷渊眉头拧得死紧,她不知道薄星夏在玩什么,虽然这是任务世界,死也不代表是真的消亡,可那些刑罚都是真的,头也是真的要被硬生生砍断,痛苦是一比一还原。
她就一点也不怕吗?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朕的亲骨肉,朕就不敢拿你怎么样,还会因此宽恕林家的欺君之罪?”晟皇说着,挑眉看向薄星夏。
“臣不敢,臣只是想表明心意,臣对林谷渊情根深种,这辈子绝不会舍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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