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养了宋冉那么多年,一心指望着能靠着这个女儿攀上澄海市的大家族,所以也不敢做得太过,于是让人将宋冉带了出去。
“他不敢真的饿死我,但又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我,便让医生将我带进惩戒室,将我绑在束缚椅上,逼我观看一些变态视频。我开始频繁地做噩梦,一闭上眼就能听见视频里的受害者绝望的哭声,他们让我看杀人,砍头、溺死、烧死、开膛破肚……变态们有各种各样折磨别人的方式,惨叫声从视频的开始一直持续到......死亡。”
嗡嗡。
宋冉听到了熟悉的耳鸣声,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但她强忍着继续说下去:“还有虐待动物,一开始都是一些很可爱的小猫小狗,你看到它们活泼地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大大的眼睛满是兴奋,房间里的布置也很温馨,但就在你松了一口气时,忽然,一个人走进来,一只手拿着一把刀,一只手拿着食物,招一招手,那些小猫小狗就很单纯地向他跑了过去。”
......
宋冉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那种视频的感觉,当她看到刀的时候就感到了不对劲,她颤抖着闭上眼,*但无法阻止耳边的声音。
那是来自兽类的惨叫。
比人类更加尖锐,更加刺耳。
和刀子割开皮肉时的声音一起。
共同在她的脑海里组成画面。
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极力稳住呼吸。
“他们反复让我观看这些的视频,一开始,我很恐惧,后来我察觉到他们就是想看我被吓到的样子,于是我开始逼着自己去适应,我一边看一边告诉自己就当是在看恐怖片,我逐渐学会不去共情视频里的受害者,逐渐变得麻木,这让他很不满,于是他和心理医生一起想到了别的办法。”
宋冉喘了口气,她觉得很闷,好像有一团气憋在那里,让她下意识的又开始有些焦躁。
陈芙蓉从她声音的变化里发现了端倪。
“宋冉,你还好吗?如果你受不了的话,我们可以下次再聊。”
“不,陈医生,请让我说完。”
她并不确定下一次她还会不会有勇气继续聊这个话题,所以强行压下心中的不适,继续说下去。
“宋威发现我对虐杀已经麻木后,就将那些视频换成了情色片,他故意找了很多含有性虐待元素的片子恶心我,并且逼迫我看,在我的手上连接了电击装置,一旦他们认为我没有对这类片子产生兴奋感时,电击就会启动。”
“陈医生,你知道被电击的感觉吗?有点像针扎,但扎的是神经,一瞬间的刺痛后,整条手臂都会发麻,心脏接着就开始乱跳,人下意识地感到恐慌,觉得自己好像就要死了。我只想早点解脱,所以顺从地配合了他们,后来他来检验成果,想看看我有没有被这些片子引导出性虐倾向,我撒了谎,然后趁他不注意将医生来评估时落下的钢笔朝他的眼睛刺了进去,但是他躲开了,我失败了。”
陈芙蓉皱了皱眉。
这是宋冉第二次明确地表现出弑父倾向,虽说都情有可原,但杀意毕竟不是一种健康的情绪。
但她没有贸然插嘴,继续听宋冉说下去。
“我的反抗让他很生气,他发现不管再怎么让我看视频都不会再有太大的作用,便又想出了别的办法,将我转到了治疗室。在这里,他派了一个女人来照顾我,那段时间里他们没有对我做任何事情,我每天除了那个女人谁都见不到,渐渐的对她产生了依赖的心情,和她的感情越来越好,直到有一天,他们忽然强硬地将她拖了出去。”
“我慌了,疯了似地想要将她救出来,但我反抗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她关进一个玻璃房,然后就像那些性虐待片子里演的一样,他们当着我的面,虐待了她。”
因为视频无法使宋冉产生强烈的情绪刺激,所以就特意找了个女人照顾她,和她建立感情链接后,再让她被迫观看自己在乎的人被性虐待吗?
光是听着,陈芙蓉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觉得这个叫宋威的男人绝对是虐待狂,而这样的人却是当年那个才十五岁的女孩的父亲。
一种酸涩的心情涌上心头,陈芙蓉正想说点什么安慰宋冉,耳边在几息的停顿后再次传来宋冉的声音。
“当时,”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只是一瞬间就回复了正常,“我站在玻璃墙外,他们在她身边放了一个麦克风,她尖叫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回响,我又内疚又痛苦,想要救她却无能为力,绝望之中,宋威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知道我别无选择,于是跪下来给他磕头,求他放过她。”
求一个她恨不能杀死他的人。
放下一切自尊和自我,去求他。
“他对我的屈服感到很满意,将女人放了出来,我以为终于能结束了,可是——”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但不是那种有攻击性的冷,而是漠然的冷,心如死灰的冷。
“可是女人和他是一伙的。她故意骗取我的好感,在我为了她崩溃后,再大发慈悲地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她演的一场戏。我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很难过。就在这个时候,宋威将鞭子放到我手上,告诉我,我可以尽情地将怒火发泄在那个女人身上,他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想让我变成和他一样恶心的人。”
也许当时年幼的宋冉还无法理解当初的一切,但时隔多年,现在的她已经能体会到宋威的险恶用心。
回忆痛苦的经历是一件很伤神的事,她疲惫地叹了口气。
“我没有动手,他便开始打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求我救她,求我对她动手,但我下不去手,她就一直被打,直到晕死过去,宋威怕闹出人命,叫人把她带走了。”
“那时我在心理治疗中心待了快两个月了,宋威既改变不了我,又不能让我无止境地待下去,如果别人发现了异常,知道他有一个得精神病的女儿,他会很没面子,但如果就这样放我出去,他又怕他对我做的事情暴露,和心理医生商量后,决定抹除我的记忆。”
“我又被关进了最开始的房间,没有光,没有食物,没有任何声音。我以为他们终于打算放弃我,打算让我在那等死,这样其实也好,在那里我反而感到很平静,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就这样死掉。可是他们还是将我带了出去,那个心理医生准备催眠我,打算用这种方式让我忘掉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我当时已经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心思。我想,要不让我出去,要不就让我死,所以无论他们想做什么我都无所谓了。”
“催眠需要让我持续保持神经衰弱的状态,于是我被剥夺了睡眠,每天只吃很少很少的食物,还有各种不知名的药,意识总是昏昏沉沉,记忆也越来越模糊。后来催眠进行到一半时,宋威突发奇想,想让医生在我的记忆里增加一些东西,他希望我厌恶许青禾,他希望利用我达到报复她的目的。”
“于是我再次被关进惩戒室,他们一边让我看我和她从小到大一起拍过的视频,一边对我进行催吐和电击,然后在我濒临崩溃时对我施加心理暗示,让我相信我讨厌她。”
即便现在找回记忆,在心理治疗中心最后的那段时间,宋冉仍然无法回忆得太清楚,只能勉强记起一些片段,知道他们曾经对她做过什么。
如果说先前的失忆是催眠的结果,那么这段时间的失忆完全是身体为了自我保护产生的本能反应。
清洗记忆和被强行诱导讨厌许青禾甚至比之前的精神虐待还要让宋冉感到痛苦。
听到这里,陈芙蓉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发现宋冉的病情比她想象得要复杂得多。
从宋冉开始讲她在心理治疗中心的遭遇时,她的眉头就一直没放松过。
“宋冉,你很辛苦。”
可这些甚至只是她所有痛苦里最轻微的一面。
宋冉苦笑了一声。
“陈医生,我从那里出来后就失去了记忆,一直到十一天前才恢复记忆,但最让我难过的不是我曾经受过那么多苦,而是在那之后的十二年里,我就像他们期望的一样,成了一个施虐者。”
“我伤害了许青禾,我一直在伤害她。你知道吗?我甚至曾经找人强。奸过她!我变成了和我父亲一样的人!”
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啜泣,痛哭出声。
第52章 “为什么不问问她的想法?”
万钧医疗科技有限公司大楼,三十二层,总裁办公室。
看着一桌子的照片,许青禾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眸。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照片上是宋冉和一个女人在公园里见面的情景,右下角标注着时间,正是她说要去公园练习小提琴的那天。
“你难道不知道她是谁吗?”
魏昭坐在办公桌的对面,他用指尖用力点了点照片,指尖透过照片敲打在木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她是谁?
许青禾当然知道她是谁。
女人有着一组过于优越的五官,很有辨识度,正是之前代表青奇游戏公司过来谈判的周祈。
原来宋冉说的那个会拉小提琴的朋友就是周祈。
可是周祈来自四方市,和澄海市隔着千里之遥,宋冉是怎么和她认识的?
疑问盘踞在脑海,许青禾脸上却不动声色。
“那又怎样?”她淡淡道。
其实她听出了魏昭的言外之意。
魏昭一直怀疑宋冉和她在一起是别有用心,周祈的出现正好为他的猜想提供了证据,他认为宋冉是在周祈的授意下接近她,是想当商业间谍,从她那里偷取公司的商业机密。
但这都是无妄之谈,宋冉是个什么人,许青禾比谁都清楚,就算周祈的出现让她觉得有些奇怪,她也不会认为宋冉有什么问题。
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反倒是魏昭眉头越皱越紧。
“青禾,抛开我们的私人感情不谈,为了公司,我认为你应该提高警惕心,青奇公司从我们这里吃了亏,现在他们的代表人又和宋冉有秘密联系,她们肯定是想对我们不利。”
他巧妙地在话语中将自己和许青禾放在同一阵营,将宋冉放在了对立面,但许青禾完全不吃他这套。
她抱臂而站,双眼漠然地盯着魏昭。
“你一直在找人跟踪宋冉?魏昭,我很怀疑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的语气是那种带着刺的不客气,魏昭一愣,面色接着难看起来。
“青禾,我也是担心你,担心公司啊!”他觉得很委屈。
许青禾却冷笑。
“担心?”
“那两封匿名邮件是你发的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让我离开宋冉,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污蔑她,就是你想出来的好办法!”
她提高了音量,任谁也听得出里面的火气。
就算知道匿名邮件的内容是假的,但有人用这样的方法肆意抹黑宋冉这件事还是让许青禾极为愤怒,本来她也没直接证据将这事安在魏昭头上,可谁让魏昭非要过来继续挑拨离间,便索性将话挑明了,将两人之间最后的一点体面也彻底撕碎了。
魏昭的神色瞬间阴沉得可怕,下颌紧绷,看得出在极力地克制,但镜片下的眼睛依然无比森冷。
“对,”他直勾勾地望着她,“我是找人跟踪了她,邮件也是我发的,但你要不要先看看她做了什么?我是在替你不值!”
他将桌面上的另一堆照片推到许青禾面前,这些照片的角度比匿名邮件里的要多,从咖啡店到酒店大厅的一路上都有抓拍,直到这时,许青禾才清楚地看到那个和宋冉进酒店的女人的正脸。
不是周祈。
她先是一愣,随后便是皱眉,眼神凝重了些。
照片中女人的面容越看越眼熟,十几秒后,许青禾才突然记起这就是那天她和宋冉在超市遇见的人,宋冉当时说和她不熟,怎么她一出差她们就约着见面了?
心中疑惑越深,许青禾一时沉默,见状,魏昭以为自己的计划终于有了效果,心里一松,话语也缓和了些。
“青禾,我不知道在你心里的宋冉是什么样的,但这个女人曾经和宋冉有过一段很亲密的关系,我也是听了她的话,才知道宋冉曾经竟然有过那么一段不堪的历史。”
他说得声情并茂,脸上一副痛心的样子,见许青禾脸上神情越来越严肃,心中愈发得意。
“如果你还是不信我,”他继续道,“我可以把这个女人的联系方式给你,你自己去向她求证。”
紧紧地着照片上的女人,许青禾的脑海里一时浮现出许多想法,这让她的思维有些混乱,但她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所以最后还是收回视线,淡淡道:“我和宋冉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她能感觉出魏昭说的并不完全是假话,但这样真假参半的谎言最可怕,因为你根本无法判断到底哪一部分才是真的。
既然如此,索性都不要听。
不动声色地呼出口气,许青禾转过身。
“魏昭,我没有耐心了,三天后,如果你还没有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我们法院见。”
说罢,她径直出门离开。
前往电梯间的路上,许青禾一直在回想那天她和宋冉见到那个女人时的场景。
她记得宋冉当时的表情除了惊讶,还有一丝慌乱,她记得宋冉匆匆打断了那个女人的自我介绍,就好像生怕被人知道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当时许青禾就觉得有点奇怪,但没太往心里去,现在仔细想起来,宋冉当时的状态确实很奇怪。
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电梯间。
“叮——”
电梯门开了,但那声音并不是来源于电梯,而是她的手机信息提示音。
许青禾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是魏昭发来的,一串手机号码,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字。
她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那个女人的电话,如果她想知道更多,魏昭给了她一个联系方式。
此刻,那简简单单的十一个数字就好像一个潘多拉魔盒,如果她想知道宋冉和这个女人之间有过什么纠葛,她就必须去找那个女人。
可是......
摇了摇头,许青禾在无人的电梯间叹了口气。
KTV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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